第44章 棒打鴛鴦
晚上七點, 地址玉府宴，宋知意準時赴約。經理事先得到招呼，這會已經西裝領帶帶着服務生候在門口迎接貴客。
宋知意開車到這, 門侍戴着白手套上前，她從車裏下來, 将鑰匙交給對方泊車。
經理臉上堆着笑，伸手做出請的姿态, “宋小姐, 請跟我來。”
“許二少到了？”
“是的, 許先生現在就在樓上。”
一行人乘坐直梯上樓, 玉府宴的頂層被包下，四面是透明的玻璃，光亮得與頂層的燈光折出清淩淩的光束，恰如其分地照在那些鮮嫩得滴水的名貴花卉上, 西南角安置着黑白鋼琴，彼時正坐着一位身穿燕尾服的演奏家，旁側是幾位伴奏的音樂人士, 整個空間充斥着浪漫與馥郁的清香。
宋知意掃了眼這裏的環境，看破不說破。
她走過去, 許觀洺見她來了, 剎那的緊張沒有藏住，他趕緊起身, 繞過長桌走到對面, 紳士的為她拉開餐椅。
“謝謝。”
“不客氣。”
許觀洺坐在宋知意對面, 微笑道：“聽說你喜歡中餐, 之前也常來這家, 于是我便做主将位置定在這。”
“看來你還做了不少功課。”
“請人吃飯當然得先了解對方的喜好才行。”
服務生拿着菜單放在兩人面前, 宋知意只掃了一眼，也沒翻閱，挽唇笑道：“既然你都事先了解了我的喜好，不如就由你來點菜吧。”
“行。”許觀洺也不露怯，淡定自若的同服務員點菜，報的每一樣菜名都是宋知意比較喜歡的。
宋知意靜靜聽着，心裏自有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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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生拿着菜單退下，許觀洺擡眸盯着宋知意，眼睛有點久經商場被歷練出來的深邃。
他用開玩笑的口吻打破彼此的寡言：“其實我昨晚給你發消息約你吃飯，還擔心你看了以後會拒絕，或者幹脆就不回了。”
宋知意微笑道：“我可不是沒禮貌的人。”
“那你是想了一宿嗎？”許觀洺道：“從昨晚到今天中午。”
其實他心裏有幾分猜測，只是在試探罷了。畢竟，這情形一看就是突然被什麽事，或者什麽人給絆住了。
宋知意将他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将皮球踢回去，“你不應該都猜到了嗎？”
“也是。”他笑了笑，“現在知道的人并不多吧？”
許觀洺是指宋知意和孟榛在一起的事。
“你覺得呢？”宋知意四兩撥千斤道。
“應該是了。”男人說：“你們歸根究底還是當了十年姐弟，在親人眼裏早就是家人。”
宋知意覺得他步步為營、為達目的的樣子有點意思，她假裝不知道他的小算盤，單手托腮，手肘撐着昂貴的桌面，饒有興趣地望向他。
“所以呢？”
只要她想，她是不會在意那點流言蜚語。再說了，真算起來也不存在什麽□□。
許觀洺對上她的眼睛，明眸皓齒，少了當初帶刺的銳利，學會藏起來，不經意刺上一刺。
更危險了，也更吸引人。
他說：“紙終究包不住火。”
宋知意聽懂他話裏的潛臺詞，翻譯成大白話就是時間一久這事不可能藏在，遲早會被發現，還不如趁現在相安無事的時候快刀斬亂麻。
“你說這麽多是想我和他分手，然後跟你在一起，是嗎？”她突然打直球。
許觀洺愣了愣。
随即，他大方承認：“對。”
宋知意“啧”了聲，“現在的男人都這麽明目張膽了嗎？”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許觀洺是商人，做事講究效率。
從一開始他知道許觀衍和宋知意交往就在心裏暗暗盤算，該以怎樣自然的方式去接近她。
直到他們分手，他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他太了解許觀衍那個蠢貨，因為從小缺愛，所以對感情太執着，宋知意和他分手，他肯定受不了，肯定會自殺。
他自給兒鬧進醫院驚動許家的長輩，他便主動請纓到瀾城去探望，成功和宋知意有了初步認識。
除此之外，他還打聽到宋知意居住的酒店，特定選了那家就是為了偶遇。
包括大年初一去宋家的私人園林拜訪，以及之後以個人名義進行的投資，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有他自己的目的。
宋知意被他的說辭逗笑，“話是沒錯，可你不覺得你這樣的行為……”她頓了頓，微笑道：“很像插足別人感情的小三嗎？”
“會嗎？可對外大家都不知道你有一個所謂的男朋友，在外人看來你仍是單身，那我也可以裝作不知道，我這不算小三吧？我只是在光明正大的追求你。”
不得不說許觀洺偷換概念的本事一流，當然，更沒有所謂的羞恥心。
他以前混不吝的時候，根本不把這些看在眼裏，現在又在商界呆了幾年，臉皮的厚度更上一層樓。
“那我們認識的時間并不長，我想你也不是會輕易對別人一見鐘情的人，再說了，就算我們在一起，這件事明顯對你的影響很不好，你別忘了，我曾經是你大哥的女朋友，你覺得我們要是在一起了，別人會怎麽議論你？暗自觊觎自己哥哥的女朋友？你許家二少爺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針對你說的這些問題，我想每一條我都可以給出我的答複。”許觀洺認真道：“第一，真要算起來，我們早就認識了，只是你不記得了；第二，我敢這麽做就敢承擔一切後果，我說過，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名聲這種東西，可以有，也可以沒有，對我而言并不重要，有也頂多是錦上添花，沒有也不能動搖我許家繼承人的地位。”
宋知意笑道：“不愧是許家阿翁培養出來的繼承人，這種事還挺有魄力。”
她沒問他們什麽時候認識，因為這不重要，她也沒興趣再去了解和回憶。
許觀洺見她笑了，他也笑了，剛才的從容不迫消失，進而有些緊張，問道：“那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不考慮。”
“為什麽？”許觀洺急了。
他現在毛毛躁躁的樣子有些像情窦初開的愣小子，宋知意喜歡這樣不經意的反差，她被逗笑，“可我現在還不想和他分手。”
相較那些如流水一般的前任，孟榛在她心裏的地位還是不一樣。
一開始他只是住進宋家的讨厭小鬼，她看不順眼就要捉弄他、欺負他，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把他弄哭，他不僅不敢告狀，而且記性也不好，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事後又悄悄扒着門縫偷看她，笨拙地讨她歡心。
次數多了，她也就大發慈悲允許孟榛跟在她身邊當一條小尾巴，她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惹禍了也有他背鍋，他們磕磕絆絆互相陪着對方長大。
她親手把他養成心目中想要的樣子，懂禮貌、知溫柔、哪哪都好，聽他叫她姐姐，她心裏會有詭異的成就感。
瞧瞧，她這般離經叛道又天生反骨的人，養的小鬼最後卻是一個非常完美的人。
盡管後面她漸漸意識到孟榛的成長逐漸脫離掌控，昔日那個小鬼很有可能在跟她扮乖，但是沒關系，只要他不在她面前表現得太具有反差性，她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是，孟榛不，會時不時無意間勾引她，非要露出一點自己的真面目，她看在眼裏卻沒有點破。
怕一發不可收拾。
但是這層禁忌最終還是被撕破。
她承認，扯掉那層窗戶紙後，她對他确實有想法，尤其是占有他之後更有種控制欲，那種欲望更傾向于讓孟榛愛她、對她好、不能離開她。
宋知意覺得現在還不膩，很開心，所以根本不想分手。
但這種訊息在許觀洺耳裏十分不妙。
或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覺得宋知意對她那個弟弟很上心。
“你不想和他分手，難不成你愛上他了？”許觀洺口中的這個愛不是宋知意時常挂在嘴邊的愛，而是打心底裏愛。
宋知意對上他探究的目光，臉上的笑意漸漸收起，她又變成那個妩媚帶刺的宋家大小姐。
“許二少，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她不喜歡別人刺探她的內心，她喜歡占領高地掌控主導地位。
“我以為你愛上他了，所以才多問了幾句，對不起，我為我剛剛的行為向你道歉。”許觀洺将自己的姿态擺得很低。
宋知意臉色稍好，語調輕漫：“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我也不例外，你說的那種愛倒不至于。”
她對孟榛只是一種相處久了、習慣了之後産生的一種占有欲罷了。
談愛，怎麽可能呢？
許觀洺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晚餐結束後，他提出送她回家，宋知意接過門侍遞過來的鑰匙勾在食指上，微笑道：“我開車來的。”
“你今晚喝了紅酒，不适合上路吧？”
“我叫了代駕。”
許觀洺哭笑不得，“你也不用這麽防着我。”
“你的目的性太強了，我不喜歡這麽有心機的男人。”她笑道：“我喜歡乖的。”
許觀洺眸色深邃，笑意不減，“像……孟榛那樣的？”
“他也有心機，但他也是真的乖。”
“那……”他頓了頓，問她：“我要是也乖點，你會不會給我機會呢？”
宋知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再說吧。”
許觀洺笑了，紳士的給她打開車門，“我會向你證明的。”
…
孟榛晚課結束後已經十點了，不知怎的，心裏隐隐有些不安，他說不出來，但還是多了個心眼給宋知意發了幾條微信。
餃子的哥哥：【姐姐，我下課啦，好累呀，現在特別想你，貓貓探頭jpg】
餃子的哥哥：【今天實在是太忙了，尤其是下午四點以後，六點那堂課老師拖課，一直上到六點半，七點又要上課，中間留出來的時間太短了，去食堂根本來不及，我只能趕緊騎車到另一棟教學樓。】
餃子的哥哥：【好餓呀，姐姐吃飯了嘛？吃的什麽呀？狗狗好奇jpg】
三條消息發出後，孟榛抱着厚厚的專業書離開教室。
室友見他現在才出來，問道：“孟榛，你幹嘛呢？又在給你女朋友發消息啊？”
他應了聲，手機振動，有消息來了。
孟榛打開一看，是宋知意發的。
餃子的姐姐：【我已經吃了，吃的還挺豐盛，你也趕緊去吃點吧，別把胃餓壞了，抱抱jpg】
孟榛揣摩宋知意發的話，以他對她的了解——
他心愛的姐姐至少出過門見過什麽人。
驀然間，他想起昨晚看到的那條消息。
「這段時間麻煩你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一頓飯，可以嗎？」
孟榛臉色微變，眼底泛着寒意。
許觀洺這個該死的狐貍精，賤人！
“欸欸欸，孟榛，你往哪走呢？！”
“宿舍明明是這邊啊！喂，孟榛！”
孟榛開車回家，恰好撞見宋知意叫代駕，兩人猝不及防遇上，倒叫宋知意愣了愣。
“你不是說今天住校嗎？怎麽又回來了？”
代駕走了，孟榛走過去攬着她的腰，兩人乘坐直梯上樓，他湊過去黏她，臉故意往宋知意的頸窩處鑽。
“想姐姐了，再遠都要回來。”他輕輕啜了啜，留下淡淡的一枚痕跡，“我還以為這麽晚了姐姐會在家呢，想不到竟然是剛回來，姐姐，你的身上有酒香。”
宋知意推了推他的腦袋，笑道：“你是屬狗的吧，這都能聞到。”
“是啊，我本來就是姐姐的狗。”
直梯門打開，停在那，孟榛卻将人抵在那親吻，溫熱的唇似乎要在她身上點火。
兩人吻得難舍難分，孟榛将人打橫抱起回了卧室，盡興到極致的時候，他邊做邊若無其事地問：
“姐姐今晚去哪了？好玩嗎？”
宋知意的手撫過他薄韌緊致的肩背腰腹，微眯着眼，“跟朋友吃了頓飯，也沒怎麽玩。”
“看來姐姐是吃飽了。”孟榛眼裏笑意加深，心裏似乎已經确定宋知意口中說的那個朋友就是許觀洺那個小賤人。
他依舊不顯山露水，大開大合的動作更兇狠了，甜甜的語氣有些說不出的病嬌感，“可是怎麽辦呢，弟弟還餓着呢。”
宋知意一時分不清他口中說的弟弟是哪個弟弟。
先折騰了一陣，清洗完，宋知意換上睡裙，浴室裏傳來噼裏啪啦的水聲，孟榛還在裏面，想到他微信上說還沒吃晚飯，宋知意見他可憐，大發慈悲去廚房給他做了一頓宵夜。
燒水給他泡泡面。
這麽晚了，她不想沾那些油煙，有刺激性，對皮膚不好。
孟榛洗完澡出來，充電的手機亮了，他拿起一看，有陌生電話給他發了一則短信，裏面的內容是一則長達兩分十三秒的錄音。
一段深夜來的神秘錄音讓他皺起眉頭。
孟榛點開，錄音加載得很快，緊接着裏面響起一男一女對話聲。
男的是許觀洺，而女的……
是他的姐姐。
“其實我昨晚給你發消息約你吃飯，還擔心你看了以後會拒絕，或者幹脆就不回了。”
“你不想和他分手，難不成你愛上他了？”
“許二少，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我以為你愛上他了，所以才多問了幾句，對不起，我為我剛剛的行為向你道歉。”
“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我也不例外，你說的那種愛倒不至于。”
“你的目的性太強了，我不喜歡這麽有心機的男人，我喜歡乖的。”
“像……孟榛那樣的？”
“他也有心機，但他也是真的乖。”
“那……我要是也乖點，你會不會給我機會呢？”
“再說吧。”
錄音到此結束，那句“再說吧”，語氣帶着意味深長，不僅許觀洺領會到其中的意思，就連孟榛自個兒也明白。
這是給他表現的機會了。
跟這比起來，孟榛更在意他姐姐說的那句話。
「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我也不例外，你說的那種愛倒不至于。」
盡管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姐姐不會只愛他，他們也不可能永遠在一起，他也做不到讓她收心，可是，乍然從她嘴裏聽到這種話，他還是很難受。
孟榛攥緊手機，眼眶微紅，他微微仰頭，笑着嘆了口氣，思考接下來該怎麽做。
宋知意已經把面泡好了，見他從樓上下來，招呼道：“你不是說今晚沒吃飯嗎？給你泡的，講究一下吧。”
孟榛已經恢複如初，沒叫宋知意看出半點端倪。
他看了眼桌上的泡面，熱騰騰的，明明很廉價也很容易得到，但因為是她姐姐親手做的，他就覺得這很彌足珍貴。
“姐姐，你愛我嗎？”他突然問。
宋知意一怔，微笑道：“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問這個了？”
“沒什麽，就是想問一問。”
“當然愛啦。”她走近親了親孟榛的嘴角，補充道：“我最愛你了。”
孟榛垂眸看着她，“是哪種愛呢？”
“愛有很多種嗎？”宋知意摸了摸他純黑的短發，“好了，快去吃吧，待會溶了。”
孟榛卻笑了，笑意有點苦澀。
他只是提了句自己沒有吃晚飯，很餓，他的姐姐便記得給他煮點夜宵，怕他把胃餓壞。
瞧瞧，明明心裏有他，可為什麽又舍得讓他難過呢？
…
許觀洺今晚在玉府宴一直有暗中錄音，他故意套話并剪了其中一些話私發給孟榛。
他承認這樣做确實有些卑鄙和不擇手段，但是他沒有辦法。
他也喜歡宋知意，她也是他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反正他們在一起也不會有好結果，倒不如早點斷開成全他。
所以許觀洺不覺得自己有錯，他只是在為自己争取幸福罷了。
作者有話說：
小·許觀洺·三：“原配該下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