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檔選秀綜藝，其受衆當然不是只有那些一直混跡在粉絲圈中的追星少男少女——電視節目最看重的就是收視率，起碼在節目播出的過程中，收視率的高低最能體現節目的商業價值，而單單只有粉絲觀看，是絕對撐不起一檔節目的收視率的。
雖然許多追星少男少女都不願意承認，但是，雖然粉絲掌握了一部分市場，但是真正掌握收視率、或者說掌握遙控器的那一群人，更多的還是遍布在那些并不追星的人群裏。
對于這些人來說，電視劇或是綜藝節目，都是工作繁忙之餘的調劑品，他們當然不可能過于真情實感，但是觀看的時候，也是津津有味，甚至也有一部分和同伴讨論的興致。
馮芮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她大學畢業後就參加了工作，至今已經5、6年了。幾年的工作經歷并沒有讓她的生活豐富多彩，反而日趨乏味——梧城的休閑娛樂消費水平雖然不算高，但是也總是要花錢，加上工資水平也就那麽回事兒，她還總想着每年存下一筆錢出去旅游一次，更是舍不得花。因此每天下班後僅有的一點娛樂，就是在自己的小出租屋內，看一會兒電視。
好在公司裏不少人都還沒有放棄“看電視”這項曾經新潮，如今看起來卻有些陳舊的娛樂方式，沒次她追了什麽新劇、或是看了什麽綜藝節目，也總能在辦公室裏找到同好，甚至有些同事沒有看過，也可以互相安利。
前一天晚上剛看過《青春協奏曲》，第二天周六，雖然理論上是休息日，但是公司裏沒有成家立業的同事們也總是會“禮節性加班”一天，起碼多賺一點加班費也能讓生活從容一些。馮芮自然也是這些“禮節性加班員工”中的一員，她一早就準時打卡走進了辦公室，打開電腦，卻沒有什麽工作要做，于是小聲和隔壁的同事張佳琪聊天，“佳琪，你今天怎麽也加班了？”
張佳琪撇了撇嘴，“今天婆婆家裏要來許多老家的親戚，我老公要跟着招待，我不願意去，寧願來公司加班躲了。”
這些生活上的事，馮芮并不太感興趣，随口問起來也是為了引出後面的話題，“那你昨天晚上看電視了沒有？昨天火龍果臺播了個新綜藝，還挺有趣的。”
“看了啊。”張佳琪一邊收拾着桌面的文件一邊回答，“你也知道的嘛，最近火龍果臺播的那個劇我還蠻喜歡看的，這個節目就在電視劇之後播出，我懶得換臺，就連着看下來了。”
“你覺得這節目怎麽樣？值得追嗎？”張佳琪雖然結婚後安心工作、歸于家庭，但是在學生時代也是狂熱追星族中的一員，她從來不遮掩自己的這一段經歷，全辦公室的人都知道她以前追星，說起上一代的那些明星來頭頭是道。對于這些新流量小鮮肉，雖然了解不多，但是眼光卻奇準，只要是她看好的，就沒有不火不爆的。馮芮也很信服她這一點，久而久之，每次追劇、追綜藝之前都會習慣性地問一句張佳琪的看法。
張佳琪聳了聳肩，“也就這麽回事吧，随便看看打發時間還行，裏面的選手我覺得都挺一般的，就記住了那個做廣播體操的妹子。”
“那孟珊呢？你看到最後了沒有？”馮芮微微睜大了眼，“你不會不認識孟珊吧？我看網上說，孟珊以前組合出道過的，她的粉絲都在說她是初級評定中的‘首甲’呢。”
“看到了。”張佳琪拿起桌上的茶杯，掀開杯蓋看了一眼，露出一點嫌棄：昨天她的車限號，下班後老公來接，趕着出去，白天沏的陳茶底子忘記倒了。她想着趕緊去刷杯子，因此也就沒太詳細說：“實力也就那樣吧，噱頭倒是挺足的，但是也沒有先聲奪人——反正我不太看好她。”
***
“那個做廣播體操的妹子”在一整個星期內，都牢牢地伴随着聶倩倩，成為了她身上貼着的第一個标簽，甚至【青春協奏曲廣播體操】、【第20套廣播體操】、【聶倩倩廣播體操】這幾個搜索詞條，一度在微博熱搜榜前十中占據了3個席位。
周一早上，當池若拿到這些數據的時候，不由得驚掉了下巴：這、這個熱度，怎麽感覺有些不科學啊？在選秀節目中表演廣播體操，就這麽值得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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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只微博熱搜，在百度指數、微信指數等數據項上，聶倩倩也是異軍突起，頃刻間就成為一匹黑馬，在衆多老牌流量、巨星中殺出重圍——雖然這幾項數據都沒有登頂，但是能夠沖進前十或是前五，本身就已經超出預期太多了。
池若拿着報表去紀暄辦公室裏開會的時候，紀暄也露出了片刻的錯愕，随後才說：“唔，與衆不同，讓人為之側目，自然就有了讨論度——你當初那個提議還真的是提對了。”
在池若的觀察中，紀暄其實很少誇獎別人，這樣直白的肯定也是難得。池若心中歡喜，臉上卻不好露出狂喜的神色——總覺得這樣不淡定，看上去不可靠，不值得信任。她輕咳一聲，強壓下不自覺勾起的唇角，“那咱們這邊的宣傳策略……”
“這個星期，你這邊肯定是要發力的，不然等下星期孟珊正式出場，‘首甲’等噱頭一出，聲勢就完全是那邊的了——這一個星期就是你的機會。你問過節目組沒有，新物料什麽時候放？”
“之前說是周一中午12點開始放，周一到周四，每天中午12點放一個時長約5到10分鐘的物料，第一個星期出場的選手不多，應該每個人都能輪上1、2分鐘，等到下星期，恐怕就不能這樣面面俱到了。”池若拿起手機翻看了一下微信，“具體倩倩的會在哪天放，我已經發消息問節目組那邊了，暫時還沒有回信。”
“等到10點，如果那邊還沒回複就直接打電話過去問。”紀暄吩咐。
“是。”池若連忙記到備忘錄裏，“如果是今天放……”
“如果是今、明兩天，你就只放短視頻。如果是周三、周四，你就加多放兩條通稿出去，千萬不能讓熱度冷下來。”
池若忙點頭，她知道，她或是聶倩倩的機會，只有這一個星期——雖然當初說的天花亂墜，但是她和紀暄心知肚明：雖然都說一檔綜藝節目能不能爆，看的是前三期的流量，但是這看的其實是“能不能留住觀衆”，真正路人觀衆多的，其實只有第一期。
孟珊錯失了第一期，只在結尾預告出現了3秒鐘的鏡頭，這本身已經錯過了節目播出後第一個星期這最好的話題發酵期，這樣重大的損失，必然會讓江卉卉在第二期播出後傾盡全力，非要把孟珊的話題度炒到最高才可以。江卉卉手裏握着的資源人脈，還有渠道，都是如今的池若難以企及的，兩人正面相争，輸的必然是池若。
如果到了那時再發力，可就被動了……
“我知道，稿子已經準備好了，我昨天寫了一天……能下郵箱發給您，您确認之後就聯系渠道發出去。”
紀暄滿意地點點頭，現在的池若，做什麽事都還需要他來把關，他也不厭其煩——池若是個有潛力的助手，等到新手任務期過了，或許就真的成長起來，自己就能放心籌謀以後……紀暄微微閃神，卻不露聲色，再開口的時候也依舊專業地沒有跑題，“還有那幾段視頻，也再發一下，我看看有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這個團隊合作着還舒服嗎？”
上司忽然關心起這些細枝末節的問題，讓池若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不過她也很快回答：“還可以，是很專業的團隊，就是……”
她的猶豫和保留沒有被紀暄忽視，他一挑眉，“怎麽？”
“就是……”池若又沉吟了一下，“可能因為倩倩還沒正式出道吧，沒有咖位，對方不太重視，偶爾能看出來态度敷衍。”
“新人的團隊，”紀暄的态度也有一點保留，“總是一點一點做起來的。不過你不用擔心，以後好的合作團隊也會有的。”
紀暄說得遮遮掩掩，池若也懶得猜這後面影影綽綽的都是什麽。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麽安排後面的物料，讓聶倩倩現在的熱度保持住。
“好了，”她的心不在焉，紀暄也有所察覺，知道她心裏惦記着什麽，“團隊的事我來搞定，好在最近的物料視頻拍得足夠多，就算返工，工作量也不會太大，看在卓春的面子上，對方團隊也不會太過怠慢。更不用說已經有了些知名度——你先去忙吧，等節目組那邊有消息反饋回來，再說。”
池若求之不得，她轉身走到辦公室門口，正準備開門出去，紀暄又叫住她，“我記得，春節期間，節目組那邊是給練習生們放假的？”
“是，國家法定假期，一共6天。”
紀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池若等了幾分鐘，才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到時候你記得安排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