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星期一剛上課，趙戴芬走進教室就把江暮叫去了。
校方那邊把這件事壓下來了，雖然沒有給予相應的處分，但是作為八班的班主任，趙戴芬認為自己有必要和江暮談一談。
一進辦公室，趙戴芬給江暮倒了杯水坐到了辦公椅上，看了看桌上電腦下方的時間，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吧。”
這間辦公室是八班班主任和副班主任共用的，副班主任是個中年男人，最近老婆快生了，正在休假，剛好就空了個位置出來。
等江暮坐到了對面，趙戴芬才說：“江暮，你是個好孩子，關于上次發生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跟老師說一說，老師并不是想教訓你什麽，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情況。”
柯銘桦在學校一直都是尖子生，品行德行在各個老師心中都是十分優秀的，所以七班的好幾個老師都希望她能給他們一個交代。然而趙戴芬也并不認為江暮的品行不好，關于他打人這事一定是事出有因的。
江暮半天也沒有回她。
“江暮，我看過你在s市的成績，我也知道成績不是衡量一個人的标準，現在很多人都說錯在你，但老師并不這麽認為。”趙戴芬把自己的看法說出來。
江暮擡頭看向趙戴芬。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老師，之前的老師無一不是對他頭疼。那些老師要不就是不管他，要不就是三令五申讓他不要打架。
“私事。”江暮淡淡開口吐出兩個字。
“咚咚咚。”
趙戴芬還沒說上幾句，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請進。”趙戴芬望着門口說了聲。
門一開就看到了郯煜炀，沒睡醒似的，懶洋洋的靠在門框上對着兩人揮了揮手：“芬姐早啊。”
“進來吧。”趙戴芬也拿總是一天到晚沒個正形的郯煜炀無法，明明看着一身錯處，可要拿出來說也沒什麽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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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郯煜炀一聽讓進去，馬上正經了些，走到趙戴芬對面，靠在江暮坐着的椅背上，說道：“同桌讓點位置給我。”
江暮額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很想把他給丢出去，毫不留情的拒絕，“你可以坐地上。”
早就習慣了被江暮怼，郯煜炀很不要臉的擠了過去，接着兩個人坐在同一張椅子上。
江暮措不及防被擠開了一半的位置，差點沒動手把郯煜炀給掀開。
“起開！”江暮冷靜了一下，說。
“我不。”郯煜炀把手放到扶手上拽緊了。
趙戴芬倒沒覺得有什麽，反而看得饒有興趣。
她之前一直以為江暮挺冷淡的，轉來那麽久了，也一直沒有融入八班這個大家庭，原來他也有這麽一面。
很快，趙戴芬又看向郯煜炀，她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孩子還有這麽無賴的一面呢。
再次進行談話的時候趙戴芬面對的就是兩個站姿随意的少年。
原因是郯煜炀非得跟江暮擠，之後江暮索性站起身，郯煜炀也跟着站起來，嘴上還說着理由，“同桌都站着，我怎麽能坐呢。”
“高三了，希望你們能夠重視，雖然高考不能決定人的一生，但卻能影響你們的一生，這也将決定了你未來的從事就業……”
等兩人從辦公室出來已經快上課了。
郯煜炀是真的覺得自己是在找罪受，他們八班的這個班主任，平日裏很少會規定他們需要做什麽，也不會強制性的要求什麽，更加很少會說他們什麽。不過若是被她單獨叫到辦公室那就得做好接受人生導師洗禮的準備。
“同桌你今天怎麽不等我一塊啊？”他早上到教室的時候看江暮的座位空着，問了問其他人才知道被班主任叫走了。
他也不知道，當時怎麽在知道江暮被叫走後想也沒想就去了辦公室，直覺告訴他要去看看。
“你睡太死。”江暮說。
“那我給你發信息怎麽沒回。”說着掏出手機把屏幕對着他。
江暮掃了手機屏幕一眼，很想把他的手機直接摔出去。
郯煜炀的微信給他的備注是小同桌，中間一顆紅心，小室友。
那顆夾在小同桌和小室友中間的紅心深深刺痛了他的眼，江暮忍無可忍：“把你的備注改了。”
“改了？改什麽，我覺得這樣挺好的。”郯煜炀把手機收回來，自顧自的又把備注念了一遍。
“備注，江暮。”
“好吧。”郯煜炀聽話的把小同桌和小室友六字删去，江暮紅心。
看着他改完的江暮：“……”
操。
更想摔手機了。
江暮拿出手機，把備注郯煜炀改成傻缺兩個字，突然覺得順眼了不少。
這家夥給他發了二十多條信息，江暮一條條看過去，不外乎都是剛才他改掉的那六個字。
走到教室時，鈴聲剛好響起，他們兩踏着鈴聲進入教室，這節是數學課，數學老師叫做章城。
章城上課喜歡提前五分鐘到，下課也經常拖堂，一看到郯煜炀遲到，立馬用教鞭指着門口：“郯煜炀，每次遇上我的課你就晚到，不想上給我門口站着聽去。”
郯煜炀心底一‘咯噔’，正想找個借口。
果然，下一刻就聽章城繼續道：“還有你旁邊那個，也出去站着吧，我看你上我的課就沒認真聽過，總是睡覺，出去出去。”
班上同學都默默給江暮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這是被他同桌連累的啊。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八班的學生經常會在早自習問：“今天有什麽章程？”
然後其他人就會答：“今天的章程将會在地中海進行。”
當時章城知道這事後氣得隔了三天不上八班的數學課，直到趙戴芬出面調節，讓八班集體同學給數學老師道歉這件事才算了結。章城也對八班這群小兔崽子恨得牙癢癢，可怎麽辦呢，這是自己班學生，只能忍着了。
最後得知這段對話興起的源頭是郯煜炀，章城對他簡直是又愛又恨到了極點。
班上數學就郯煜炀能偶爾拿次滿分，他又一直有意挑選數學最優秀的學生來做他的課代表。此事一出，他對郯煜炀的映象瞬間跌入谷底，屢屢都會特意去揪他的小辮子。
聽完郯煜炀的解釋，江暮發覺他以前時不時跟往他槍口上撞的人打打架根本就是小兒科，這位多牛，光一張嘴就能把人得罪得透透的了。
剛站了半節課，江暮看着郯煜炀一點一點慢慢挪到了他前面站着，問：“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想阻止一下你的光合作用。”郯煜炀站在前面笑了笑。
江暮對着他的後腦勺，心情複雜。
不過很快就有另一件事把他的複雜心情打散了。
褲子口袋裏的手機不停振動，江暮拿出來看了下，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凝固。
看着來電顯示的“爸”這個字眼，江暮掐斷電話。
自從昨天早上挂了他的電話，江父每隔幾個小時就會打電話過來，每每鈴聲持續不到一秒就被挂斷，江暮都忍不住把他的號碼屏蔽了。
一節課下課，這次章城倒沒拖堂，下課鈴一響就拿着書本、教鞭走了，路過門口對着郯煜炀教育道：“下回可不許遲到了。”
郯煜炀笑着說：“這可不保證，誰讓您的課總在第一節 。”
聽完這話的章城差點沒把教鞭甩出去：“你這臭小子，哼。”
章城一走，鄭碩就趴在窗戶邊，“暮哥，要不你去跟芬姐說說，換個同桌，省得老被煜哥連累。”
“可以啊，小凳子你這凳腿兒不想要了吧，過來哥給你卸了。”郯煜炀說。
江暮略作思考：“嗯，一會去問問。”
“好啊。”郯煜炀神色淡了淡，伸出雙手把窗戶撐開，不做任何沖刺跨上窗臺，拎着鄭碩就揍。
李傑趁機上來補了幾腳，鄭碩就炸了，撲過去就跟李傑扭打到了一塊兒。
“班長班長，鄭碩打人了，打人了。”李傑一邊把鄭碩推開，一邊朝着張睿所在的方向嚎。
張睿：“該。”
作為打架事件挑起者，郯煜炀抱着胳膊靠在牆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們鬧騰，心情十分舒爽，評價道：“年輕就是好啊。”
江暮：“你很服老。”
郯煜炀聽他一說就挺樂的，眼睛彎了彎，點頭：“是啊，小同桌。”
江暮不予理會他的調侃，後背倚着牆，雙手插兜，跟着看戲。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就喜歡安靜的環境，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安靜，不會被人打擾。
有時候會想那些人為什麽好像何時何地都能夠這麽開心，就像王晉那樣，樂天派，他就從沒見王晉有過不高興的時候，一天天的跟孟東來打打鬧鬧，隔一會不鬥嘴就不舒服似的。
“上課了，上課了知不知道，你們幹什麽呢？”趙戴芬一進來就看到鄭碩跟李傑抱一起，拍了拍教室門，“知不知道已經上課了，鈴聲響沒聽到？還有鄭碩，你跟李傑兩個抱在一起幹嘛？打架啊？”
郯煜炀站直了身體，指着鄭碩和李傑說：“他們兩兄弟情深，鬧着玩呢。”
話音一落，他把江暮拉過來一把抱住。
全班響起一陣吸氣聲，頓時安靜如雞，落針可聞。
只聽郯煜炀繼續說。
“看，哥倆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