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随後江暮在衆人的注視下走向杆架,從一排球杆中挑了一根握在手裏。
花臂為了掩飾剛才作弊的尴尬,姿态大方的說:“這局就讓小哥你開球吧。”
“你确定?”江暮手肘夾着球杆,把原本調致整齊的袖扣取下,慢條斯理的将袖子一點點挽起。随後拿起隔壁桌上擺放的殼粉擦杆頭,模樣有些漫不經心。
鄭碩看着江暮動作娴熟擦球杆杆頭的樣子,心情有些激動,“暮哥,你會玩斯諾克?”
江暮說:“玩過。”
鄭碩迫不及待接着問:“暮哥玩這個很厲害嗎?”
江暮神色平靜:“初中玩過,技術還可以。”
花臂暗地嗤笑一聲,毛還沒長齊就學人打斯諾克,看他一會教教這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怎麽做人。
“開始吧,小哥可要把握好先機啊,要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花臂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只見江暮左腳呈外八往左前稍微跨一步,右腳繃直,腰往下壓,随後五指張開平放,關節部分慢慢弓起,大拇指和食指虎口位置夾住球杆,動作極其标準,姿勢沉穩老練。
江暮在他們的目視下直接以勢不可擋之勢打散了整個紅球堆。
本來以為江暮有點樣子的花臂看得差點張口大笑,原來只是個花架子,小孩子就是愛逞強。
誰都知道斯諾克開球不能直接把整個紅球堆打散,因為能進球的幾率并不大,進了還好說,稍調整走位就會有很大優勢。相反,不進球的話,會給對手留下很多的機會,而自己會處于劣勢。
開球就把整個紅球堆打散的情況在職業賽場上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
沒等花臂再生出其他鄙夷的想法,就在衆人的目瞪口呆之下,一個接一個的球進入球袋,各種技法層出不窮,計分器上的數字不斷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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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場中拿着球杆,光彩奪目的少年。
只見江暮出杆利落毫不猶豫,姿态從容猶如閑庭信步,那淡定自若的樣子,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自信,讓人看呆了去。
鄭碩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他實在是太激動了,居然能看到現場版大師級的桌球秀,李傑也看得熱血沸騰,耳邊萦繞着球杆撞擊球的聲音、兩顆球相撞的聲音,忍不住拿出手機來錄像了。
花臂的幾個小弟嘴巴都能都能塞下一個鵝蛋了,他自己也是一臉吃了翔的表情。
唯獨郯煜炀,眼睛就沒從江暮身上移開過,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看,這就是他同桌。
六分鐘後,江暮單杆,147。
花臂從頭到尾就沒上過桌子。
江暮放下球杆,收斂了渾身的光芒,又變得如平常一般,像是刻意隐藏着自己,令人難以接近。
花臂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梗着脖子想說些什麽。
“二十萬。”江暮伸手把袖扣系上,淡淡說。
此刻三樓大廳安靜得出奇。
花臂眉毛一橫,臉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說:“小兄弟,你當我花哥出來白混的,說二十萬就是二十萬還能有假,還沒打完,再來一局,我開球。”
江暮視線冷冷的鎖住花臂。
被他目光盯着的花臂直覺脊背發寒,邪乎了,這小屁孩眼神能吓死個人。
氣氛陡然變得壓抑。
郯煜炀扯了扯領口,挑了挑眉梢,臉上挂着痞笑,慢悠悠的開口譏諷道:“花哥,願賭服輸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耍賴呢。”
花臂臉上的笑容僵住,壓低着嗓子聲音,使得原本就粗嘎難聽的聲音像是在刮沙一樣。
“郯少,我叫你一聲郯少是給你面子,不就是有幾個臭錢?要知道這年頭光有錢是沒用的,還得有勢,勸你不要少年心性,小心踢到鐵板。”這話中的內容加上語氣更像是在恐吓。
鄭碩簡直要給這個真正踢到鐵板的花臂喝彩了,知不知道面前這位是誰家的少爺,還混道上的呢。
李傑但笑不語,抱壁上觀。
江暮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一臉漠然。
郯煜炀笑了笑。
被這幾個人的态度瞬間點燃了心中的怒火,花臂大手一揮,“給我上,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麽叫規矩。”
原本看戲的鄭碩率先遭殃,他是幾人中個兒最小的,鄭碩對打架實在不在行,李傑見狀幫他擋住了左邊一個,右邊沖上來的被郯煜炀一把拽走。
“兄弟,你的對手是我。”郯煜炀給了那個人一拳。
似乎是在考驗人品,戰圈居然沒有涉及到江暮,他依舊是剛剛那副樣子靠在邊上的一張桌上。
可惜好景不長,花臂一發現罵了句:“蠢貨,那邊還有一個。”
花臂那一群人都是外強中幹、欺軟怕硬的主兒,這場打架持續不到三分鐘,一個個全被打趴下雙手抱頭。
郯煜炀蹲下身,問:“誰是老大?”
花臂瘋狂搖頭,很快又點頭:“你老大你老大,郯少是老大。”
郯煜炀站起身,把手搭在江暮肩膀上,“诶,沒發現,小同桌你打架這麽厲害,那兩次跟我打根本沒使全勁兒吧?”
江暮說:“怕把你打殘了。”
自覺聽到什麽大秘密的鄭碩、李傑連忙降低存在感,互相使了個眼色。
他們算是見識到了,江暮此人,名符其實的只可遠觀,掄人的方式就不帶重樣的。
花臂跟他其中一個小弟剛上去想兩邊夾擊擒住江暮,接着就被踹飛,再之後,他們就見識到了之前的論壇爆貼畫面,帥破天際的江暮揍學神式過肩摔。小弟被踹飛,花臂被摔翻,江暮又把正被郯煜炀收拾得生無可戀的人拉過來,摁着人就往牆上撞去。
郯煜炀聞言,想着江暮打人時的那股狠勁兒,突然靠在他肩膀上笑了起來,整個人不停抖動。
依舊嘴欠,斷斷續續道:“是嗎,我好怕啊。”
江暮差點沒把人掀翻,側了側身,把肩膀上的手拍開。
鄭碩絞盡腦汁想了半天誇贊的話,什麽也沒想出,這才索性過來插話:“暮哥練過的啊?籃球厲害,桌球厲害,打架還這麽牛叉,我操,你還會什麽?”
郯煜炀順溜的接口:“做菜。”
鄭碩:“???”
他是不是聽錯了,看向李傑,李傑對他點點頭。
鄭碩抓了抓後頸的頭發,讪笑道:“那暮哥你就說你還有什麽不會的吧,我覺得我都不會驚訝了。”
江暮正想說沒有。
郯煜炀領先一步開口:“學習。”
鄭碩明悟,以後不能在暮哥面前提學習,不然那掄人的手法一看就不是蓋的。
等幾個人浪完已經快一點了,宿舍樓大門應該已經是鎖的了,于是就去學校附近找了家賓館。
鄭碩去前臺訂房,他們三個就坐在大廳沙發休息。
李傑也是個球迷,問了江暮最近好多關于球賽的事,還有一些球技該怎麽耍,被他說得頓時一陣心癢難耐,紙上談兵得想要進行實地操作,也不知道是江暮講得太好還是他正好手癢想摸球了。
不過須臾,鄭碩哭喪着臉回來,語氣要多低迷有多低迷,“只剩兩個标間了,大床房。”
鄭碩把卡拿出來,兩個房間是連號的。
這會晚了,也不好找地方,大家也都又累又困的了,他雖然不想跟李傑睡一塊兒可更不想跟郯煜炀或者江暮兩人睡,只得妥協。
郯煜炀倒是沒什麽,很爽快的收下房卡往電梯的方向走去,江暮也沒說什麽的跟了上去。
看得鄭碩兩人杵在原地面面相觑之後陷入沉思,這對同桌是不是太自然了?
結果第二天四個人回學校就被罰了,原因是四人返校時間太晚,集體逃了早自習,早上罰站。
這周值班的老師有章城,來檢查中午的眼保健操的時候掃了郯煜炀一眼又一眼。
郯煜炀站直身子敬了禮,姿勢十分标準,笑着向他問好,“老師早上好啊。”
章城冷着臉:“出息了。”
鄭碩忍不住‘噗嗤’一聲,馬上又憋了回去。
章城瞧了他一下,不甚在意。
接着又看向微笑着的郯煜炀,忍了忍,輕咳一聲規勸道:“以後注意了,早上的課也得上,你們這些年輕人就知道玩手機,晚上早點睡就不會出現這種狀況了。”
三個人秒換上受教的表情,江暮面無表情。
等章城走了,鄭碩才說:“煜哥啊,咱們班也就你對着章魚哥還能笑得出來。”
由于章城交的數學尤其嚴格,但收效是好的,可這也不妨礙同學熱衷于給他起外號。
他的另一個外號就叫章魚哥,八班同學就私底下叫叫,沒敢再傳揚開,害怕又像上次一樣鬧大。
上次關于‘章程’這件事,他們都懷疑班上同學中有奸細了,不然老師們怎麽消息那麽靈通。
郯煜炀笑笑沒說話,八班所有老師都很負責,每個老師都有一套教書方式,章城的只是比較刻板,卻不失活學活用,教學認真聽的話聽進去還是挺簡單的。
站了一會,鄭碩又開始扯淡,“暮哥打籃球定在這周末?”
郯煜炀截斷他的話:“這周末我預訂了。”
江暮得上他家給他做飯吃,作為他得吃一個星期難吃的食堂飯菜的補償。
“下周吧。”江暮回他。
郯煜炀說:“那行。”
鄭碩嘆氣,說:“說起下周,月考又快了吧。”
李傑跟着也嘆了口氣,“下下周,估計是周一開始吧。”
“既生桦何生炀啊,煜哥~”鄭碩幸災樂禍的看向每次都是月考第二的郯煜炀。
李傑秒懂鄭碩說的是萬年老二這個梗,接道:“造化弄人啊。”
“操。”郯煜炀一腳踹向鄭碩屁股。
“不然我真去把柯銘桦打一頓?”鄭碩稍稍正經了些,提議道。
“可以考慮考慮。”李傑附和。
郯煜炀被這兩人的一唱一和鬧得心煩,看了看一直默不作聲的江暮,不由感嘆一句。
“還是我家小同桌好啊。”
江暮斜他一眼,“小心連第三都保不住。”
郯煜炀:“……”
果然就不該存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