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部上映,她回了國,他一個人看,買兩張電影票
西走人顯得不太好,猶豫過後,她還是多關心了幾句:“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吧。”
周意遠沒說話,胡佳瑤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後開口道:“我拿完東西就走,不打擾你休息。”說着便拉了下旁邊的行李箱,正準備彎腰打開,周意遠卻一把握住她手腕,她看向他,見他微微一笑,神情又是疲倦又是柔和,說:“我有點累。”
胡佳瑤暫時停住了開行李箱的動作:“累就睡一會兒。”
“醒了就睡不着了。”周意遠淡淡地說,眼神始終溫和地落在她臉上,他注視她,笑意淡暖,“能陪我說會兒話麽?”
也不知是因為太過疲倦還是其他什麽原因,他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胡佳瑤有些莫名:“累了還是少說話的好,閉着眼睛休息,很快就能睡着。”手腕仍被他握着,她突然有些後悔今天過來了。
見她不願與他多說,周意遠心裏失落,兀自開了口:“昨天……我見到她了,趙語檬。”
胡佳瑤聞言驚訝,心裏慢慢蒸騰起一股情緒,她蠕動一下唇,嗓子有些異樣,沒說話,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胡成磊、金凱麗、趙語檬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幻象,她心裏有些發堵,卻又覺得可笑。
周意遠又說了話,語氣依舊的輕:“昨天她也在包廂,坐我旁邊。”他看她臉色微變,眼角眉梢的笑容更溫和了些,微有釋然,說:“可我想的全是你。”
胡佳瑤看向他,淺淺地皺了眉,周意遠放在她手腕的手松了松,往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笑了下:“怎麽辦?胡佳瑤,我是真愛上了你。”
她沉默地要把他的手掙開,面對這樣的他,她不知說什麽好。他卻把她握得更緊,仿佛此刻只要松手,她就要永遠在他生活中消失似的,臉上笑容消失了些,他神情更為倦怠:“你還是想跟我離婚?”
胡佳瑤默認着繼續要掙脫他。
周意遠見她此刻一言不發,整個人陷入一股無力感,唯有那只手掌有力,緊緊地要把她扣牢在自己身邊,他覺得不夠,困頓的身心想要更多溫暖,手上用力,他将她扯到自己面前,微彎腰身,将她整個人緊緊擁在了懷裏:“別走。”
“你放開!”胡佳瑤眉頭皺得更緊些,她被迫貼在周意遠胸口,鼻下萦繞的都是他身上濃重的酒氣,她感到不适,極力想要推開他,他卻将她越擁越緊,一雙胳膊有力地锢在她後背,他聲音自她頭頂響起,說不出的蕭索:“為什麽?我都愛上你了,為什麽還要跟我離婚?”
胡佳瑤沒理他的話,仍在他懷裏掙`紮着,刺鼻的酒氣令她感到害怕,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狀,在他背上捶了幾下:“周意遠,你弄疼我了!”
他不理她的反抗:“你是在外面有人了吧?除了這個,我找不到其他解釋。”
“你松手!”胡佳瑤眉頭鎖緊,臉上又是怒氣又是害怕,男女力氣懸殊,她被他死死地壓制着,推不開他,便幹脆擡起腳,朝着他的小腿狠踢過去,周意遠悶哼一聲,雖然吃疼卻仍未放過她,他突然一把将她抱去床邊,胡佳瑤感覺身下一軟,整個人被他扔到大床上,正要起身,他下一秒卻欺身上來,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雙腿鉗制住她,他面目已不似先前的疲倦,變得猙獰淩厲起來,緊緊地盯着她看:“我沒碰過你,你應該還是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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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令她尾椎發涼,額上已冒了些細汗,胡佳瑤不死心,仍努力要逃脫他的禁锢:“你到底想幹嘛?”
她說話時,他突然傾身過來吻住她,胡佳瑤立馬躲閃開來,他不顧她躲閃,吻她臉頰、耳垂、脖頸,他的吻發燙,令她一陣顫`栗,唇肉研磨着她滑嫩的肌膚,周意遠感覺自己身體某個部位開始隐隐發脹,他語氣有點涼:“我要檢查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出`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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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伏在自己身上辦事的金發碧眼男人,施惠文整副身心都處于一種極度歡愉狀态,她愈發媚眼如絲,伸手去摸男人精壯粗野的身體,男人身上的汗滴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和她身上的細汗融在一起。
完事後,男人爬在她身上回味休息,施惠文眼神卻冷下來,将男人掀開,她起身下床,拿出一支女士香煙,走去窗戶邊上抽起來。
男人躺在床上,笑問她:“事後煙味道怎麽樣?”他眼神貪`婪地在施惠文身上流連,她雖年逾50,可卻包養得極好,曲線窈窕,看上去只有三十幾歲。
“爽。”她悠悠地吐出一個煙圈來。
男人雙臂枕在腦後:“你老公是純彎,你們怎麽生出個兒子來的?”
施惠文閑閑地答:“試管嬰兒。”
男人點了點頭,又問:“你跟你老公一直各玩各的?”
施惠文回過頭來看他一眼,勾着唇角:“你問題真多。”
男人朝她露出一個迷人笑容,聳聳肩:“你不回答也行。”
她走過去,彎腰在男人眉毛上印了一吻,躺去了男人邊上,說:“從結婚到現在,一直各玩各的。”說完想到什麽,又笑了下,“不,現在不算各玩各的,他玩膩了家裏的男傭,想玩我的男人了。”
男人把她摟在懷裏,安撫性地吻了吻她的唇,說:“比起你老公,我更愛你。”
施惠文笑:“白天在他面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他咬了下她的耳垂:“除了我,你還包`養了幾條小狼狗?”
“記不清。”她老實回答。
男人又輕咬了下她的鼻尖:“你最喜歡誰?”
施惠文笑着把他推開一些:“反正不是你。”
男人深知要想脫穎而出就必須與衆不同的道理,比肉`體關系更牢靠的是精神關系,他試探着想深入到她心裏去,又問:“結婚前,知道要跟你結婚的人是個濫`交受麽?”
“知道啊。”施惠文從容微笑,“不僅我知道,我父母兄弟都知道。”
“自願嫁的?”
“要是你,你會自願?”
男人搖搖頭:“可能不會。”過了會兒又問,“他們怎麽逼你的?”
施惠文伸手拍了拍男人臉頰,起初很輕,拍了幾下,力道逐漸加重,她唇角有笑,眼角卻冷冷的:“再問下去,你就要讓我讨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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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梵晚上睡眠淺,隐隐約約感覺到有人在輕推他胳膊,睜開眼來,看見床頭邊站着一個六七歲大小的混血男孩,他皺着的眉漸漸舒展開來,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慵散:“abel?”
abel把食指豎放到唇上做出噤聲的手勢,英語說得流利又童稚:“噓!舅舅你小點聲,讓外公外婆知道我這麽晚來找你,他們又要生氣了。我不想被罰,也不想舅舅被教訓。”
黑暗裏,他表情單純而小心翼翼,姜梵支撐起身體,伸手摸了摸他那一頭毛絨絨的栗色短卷發,問他:“睡不着?”
abel點點頭,始終壓着聲音:“舅舅,你這次回來,還回中國麽?”
“問這個幹嗎?”
“如果你再回中國,能帶我一起去麽?”abel一雙眼睛像栗色的玻璃球,鼻子周圍有可愛的小雀斑。
姜梵問他:“你想去中國?為什麽?”
“恩。”abel很誠懇地重重點了下腦袋,語氣真摯:“我要去中國找大師。”
姜梵疑惑:“找什麽大師?”
“可以超度亡魂的大師。”abel說,“我想找大師幫媽媽超度。”
姜梵心髒被微微扯了下,沒說話,眼神暗了暗。
abel有些失落,認真地看着姜梵的眼睛,問道:“舅舅,現在幫媽媽超度還來得及嗎?”他板着指頭數了下,“都六年多了,會不會來不及了?”
姜梵又摸了下他的腦袋:“怎麽突然間想起來這個?”
“書上說,自殺的人罪孽深重,死後靈魂不能轉世,除非找很厲害的東方大師幫死者超度。”abel鄭重其事,“我不想媽媽讨厭我,如果我幫忙找到大師,媽媽就不會讨厭我了。”
姜梵的臉半籠在陰影下,看不清究竟怎樣的表情,語氣有些深沉:“誰告訴你,說媽媽讨厭你的?”
“外婆說的。”abel有些難過,“外婆說,媽媽會自殺都是因為我。”
聽了他的話,姜梵不感到意外,只告訴他說:“你媽媽自殺不是因為你。”
“那是因為誰?”abel問,“因為爸爸嗎?”他想了想,聲音更小下去,“因為爸爸年紀比外公還大?還是因為爸爸每個月只來看我一次?”他想起那個蒼老的美國男人,每次他牽起他的手,他都能感覺到他皮膚的幹癟,他腦海裏浮現出一張肌肉松垮下垂的印着幾枚老人斑的臉,說:“媽媽自殺是因為讨厭我,還是因為嫌棄爸爸長得醜?”
早從abel記事起,施惠文便不知出于什麽心理地告訴他,他媽媽是自殺死的,施惠文不細說為什麽,小abel便不敢問,他更害怕姜承道,便只能過來問姜梵,“舅舅,媽媽為什麽要自殺呢?”這個問題,他前前後後問過姜梵好多遍,他只能糊弄着回答,現在聽他提起他爸爸,姜梵心底隐隐浮着恨意,不好當着abel的面表現,便只說道:“你媽媽不是讨厭你,她是累了。”
☆、Chapter 44
abel有些苦惱,關于他媽媽姜薇為什麽要自殺,他不敢問外公姜承道,外婆施惠文說是因為讨厭他,舅舅姜梵說是因為他媽媽累了。
他略一思考,認為舅舅說的話比較有道理,別說他媽媽了,他都覺得累。外公外婆總是讓他學很多東西,他們不讓他說很多話,不讓他接觸太多人,難過了不能哭,高興了不能笑,當然,他也沒幾件值得高興的事。反正,外公外婆教導他要優秀、沉穩、自立,教導他交朋友要交門當戶對的,跟人相處要守嘴守心……他沒什麽朋友。
abel曾經想過,為什麽他的同齡人都跟爸爸媽媽住一起,他卻要跟外公外婆住,如果從外公外婆家搬到他爸爸家,會不會就不用學這麽多東西了?可他不敢說,爸爸每個月只來見他一次,他跟爸爸并不親。他跟外公外婆也不親,他很少看到外公笑,他倒是時不時能看到外婆笑,但是他又害怕看到外婆笑,外婆只要一笑,總是要跟他說一些他不想聽的話,那樣的外婆很刻薄也很吓人,他寧願對着沉着臉不言語的外婆。
他跟舅舅姜梵的關系比較好,可他當着外公外婆的面卻不敢表現出對舅舅的好感和喜愛,這有違他們對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教導。
今晚偷偷溜去舅舅房間,問了舅舅一些問題,他不敢待太久,問完問題就離開,回到自己房間,鑽進被窩的時候,abel一直在想,他這麽小,卻過得這麽累,是不是應該學學他媽媽呢?最後躺在床上,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還沒有找到東方大師幫媽媽超度,不能這麽快就累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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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意遠冷冷道:“我要檢查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出`軌。”說着他吻住她耳垂,含在嘴裏輕輕地吮,胡佳瑤忽而停止了掙`紮,她聲音比他還冷:“周意遠,你憑什麽覺得我沒有過婚前`性`行為?”
她的話令他一下子頓住,身體裏的骨頭像是一瞬間被釘子固定起來,他整個人僵硬起來,心髒隐隐約約有些麻,離開她一些,周意遠沉沉注視她:“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胡佳瑤冷眼冷臉看他,他今天的行為讓她一顆心跌到谷底,語氣是在他面前少有的譏諷,“早在跟你結婚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是處`女了。”
“你!”周意遠有些說不出話來,他緊盯着她看,一雙眸子黝黑深不見底,仿佛要将她整個人看穿,他仍有些不可置信。
胡佳瑤眼底微有濕意,語氣不自覺帶了些嘲弄:“我怎麽了?”
“跟誰?”周意遠聲音透出刺骨淩厲來,“你那個大學男朋友?”
“對。”胡佳瑤嘴唇有些輕微的顫抖。
周意遠眼色更沉更深,心底有些什麽東西似乎遭到了破滅,他靜了好一會兒,之後徹底放開她,身體有些搖晃,整個人像是突然洩了氣,頹廢地仰躺在床上,他笑了下,胸膛随着笑聲起伏,像是自言自語:“你喜歡的不是我麽,為什麽……”
胡佳瑤沒理他,下床把箱子打開,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周意遠靜了好一會兒,喃喃說道:“對不起……”
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胡佳瑤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情狀萎`靡的周意遠,忽而有些唏噓,他究竟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他曾是她遙不可及的存在,出色、專一,父母眼裏的好兒子,老師眼裏的好學生,學校裏不僅受女生追捧,竟還受男生歡迎,講義氣,重感情,永遠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做事也絕不犯渾,可現在……她都有些犯糊塗了,把他變成現在這樣的人究竟是趙語檬還是她?是趙語檬吧,她自問對周意遠還沒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收起唏噓,胡佳瑤把東西一件件放進行李箱,那邊周意遠又出了聲,問她:“當初……你到底為什麽要嫁給我?”他有些不敢看她,便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許久沒有聽見她回答,他心裏隐隐又期待些什麽,從床上坐起身來,他看向背對着他收拾行李箱的胡佳瑤,又問了一遍:“為什麽嫁的人不是你當時的男友,是我?”
他期待着能從她嘴裏聽到什麽他樂意聽到的話,這些天太過混沌不堪,他有些理不順自己的情緒,內心裏一直相信的東西慢慢碎掉,原來他一直以來自以為的深情不過就是那麽一回事,見到趙語檬回來,他已然沒有當年的心動。
這些年來他都幹了些什麽?他認為自己是在等趙語檬回來,可等着等着怎麽就把心給等丢了呢?他把心丢到了胡佳瑤身上,可她被他傷了太久,現在她不肯要他的心,他又要把那顆真心擺去哪裏呢?
看着胡佳瑤收拾行李的背影,周意遠眼底竟漸漸變得濕漉,他真不甘心,真不甘心就這麽放她走,就差一步,如果他早點明白自己的心,現在就不會是這種地步,他有些怨恨起周雨彤來,他更恨自己。為了趙語檬,他把自己變成這幅模樣,可到頭來卻是一場笑話,他不愛她了,卻因為她傷害了自己後來愛上的人。
他帶着一絲僥幸,第三次提問:“你愛我比愛你當時的男朋友多,所以才嫁給了我?”聲音都微微顫抖起來,他急于從她的反應裏找回一些希望,讓他知道事情尚有可以挽回的地步。
胡佳瑤拉好行李箱拉鏈,将行李箱豎起來,她回頭看了周意遠一眼,總算回答了他方才的問題:“不。當時我想嫁的人是他,是他不肯娶。”
周意遠覺得渾身血液都冷卻下來,他蠕動了一下唇,卻發現喉嚨幹啞異常,一時間竟難以發出聲音,胡佳瑤已收拾好東西準備要走,他情急之下終于出聲喊住她:“如果,我說如果,如果當初,我一開始喜歡的人不是趙語檬,是你,你還會……還會愛上別人麽?”
胡佳瑤停下步子,卻沒回頭看他,她聲音也輕下去:“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哪裏有什麽如果?”
“如果呢……”周意遠語氣頹淡,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不知如何組織語言,他有好多話想說,有好多情緒想宣洩,卻難以把那些亟待發洩的情緒組織成具體的語言。
胡佳瑤卻似乎不願再多留,拉着行李箱要走,周意遠站起身來,沖她背影說道:“如果早知道會愛上你,我寧願從來沒認識過趙語檬。那樣從一開始,我喜歡的人就是你。”
他的話并不能挽留住她,胡佳瑤腳下步子沒聽,拉着行李箱出了卧室,周意遠往前走了幾步,想上前拉住她,可見她背影決絕,他愈發感到無力,終是停了下來,任由她消失在眼前。
他真打心眼裏厭惡這樣失控、管不住情緒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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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梵出門的時候接到一通電話,聽到徐馨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他有些不耐煩:“你真覺得我會聽你的?”
“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我也沒指望讓你聽我的。”徐馨語氣冷靜,“可是我相信你不會拿佳瑤的後半生開玩笑。”
他冷笑了下:“你操心的事可真多。”
“見個面吧。”徐馨沒理會他的語氣不善,“我現在人在紐約。”
“沒時間。”姜梵直接拒絕,“過會兒有事。”
徐馨:“我有些話要當面跟你說,說完就走,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
想到什麽,姜梵不再跟她糾纏,報了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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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餐廳,陽光透着镂花窗簾落在姜梵身上,他半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坐在他對面妝容精致的亞洲女人,忽而笑了笑:“下次出門,記得脖子上也抹點粉。”
他暗嘲她臉跟脖子不是一個顏色,但女人聞言卻不急,臉上笑容動也沒動:“出來相個親,用不着。”說着,她低頭抿了口咖啡,又看向姜梵,語氣平靜:“聽過你有過病史?癔症?”
姜梵勾着唇,回敬她:“聽說你跟人私奔過?還堕過胎?”
女人笑:“當初太年輕,不懂事。”她對姜梵的外形很滿意,說:“看來我父親對我也不總是不好。”她聳了下肩,“商業聯姻,對方再醜都得嫁,不過在這方面,我算是幸運的。”盡管沒有愛情,但天天看着一個相貌十分的人也總比對着肥頭大耳的人幸福得多。
“方小姐哪來的自信?”姜梵随意往後倚在椅背上,“我沒說要娶你。”
方绮婷聞言愣了下,随即又笑起來:“沒想到你人這麽天真,看起來真不像。”
姜梵開門見山:“這次答應出來見你是想跟你說清楚,我不會娶你。”
方绮婷笑容仍舊不減,卻有些惋惜地搖搖頭:“你該不會到現在都還弄不清楚吧?我們這樣的人,娶誰嫁誰,又不是自己能做主的。這樣的道理,還用我來教你?”
“不勞方小姐費心。”姜梵唇角勾着一抹笑意,眼底卻絲絲泛着冷,陽光從窗戶裏漏出來,照在他臉上,把那雙眼睛照得幾乎透明,淡漠又孤傲。
正說着話,姜梵手機響起,他接通電話,對着那邊的徐馨說了幾句,沒一會兒功夫,徐馨人便到了,她看了眼坐在姜梵對面的女人,皺起了眉,質問姜梵:“她是誰?”
姜梵沒答話,方绮婷率先出了聲,對姜梵道:“看來姜先生是想給我難堪。”
“方小姐想多了。”姜梵說,“就是怕麻煩,所以幹脆約在同一個地方見面。”
方绮婷不急不慌:“不管姜先生是不是存心給我難堪,我都沒意見。”她眼風掃過徐馨,又重新落回到姜梵身上,“說實話,跟不跟你結婚,我也都無所謂。但我絕不會是挑戰家族權威的那一個,如果姜先生打的是這個如意算盤,我想你可能要失望了。”說完,她站起身來,臉上浮現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回來我會跟父母說,我對姜先生十分滿意。”
☆、Chapter 45
徐馨起初一頭霧水,但聽姜梵跟女人的對話,她也猜出了八`九分。
她看向方绮婷,方绮婷正好也看向她,徐馨沒什麽表情,方绮婷倒是大方一笑,之後又看向姜梵:“今天過得很愉快,我會自己回去。”說完,臉上絲毫沒有浮現出半分不悅,唇角是滴水不漏、恰到好處的笑容,見姜梵沒有要跟她多說的意思,她轉身離去。
徐馨在方绮婷剛才的位置上坐下,挑眉看他:“你回紐約就是回來相親的?”
因為懶得應付她,姜梵此刻表情淡漠,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情緒,聲線也偏低:“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別浪費時間。”
“我想說什麽,你還不知道麽?”徐馨說,“如果你還有良心,就離佳瑤遠一點。”
姜梵聞言嗤笑一聲:“你現在能耐了,我有沒有良心,标準都輪到你來定了。”
徐馨壓住心頭火氣:“我知道三言兩語勸不了你,你說吧,到底怎樣才肯放過佳瑤。”
姜梵冷眼看她:“我也想知道,到底怎樣你才肯別多管閑事。”
“我多管閑事?”徐馨眉頭皺了皺,之後又點了兩下頭,“好,就算是我多管閑事,我也是為了佳瑤好,不像你,做事只顧自己。”
他不想跟她廢話:“我的決定不會變,一句話,只要佳瑤肯嫁,我就敢娶。你直接說吧,你準備怎麽做。”
徐馨默了默,她很早便認識姜梵,知道這個男人堅不可摧,如果除去胡佳瑤,那他唯一的軟肋就是他的家庭,倒不是說別人能憑他的家庭來要挾他什麽,而是他絕不會主動在別人面前提起家庭。就像這世上沒有十足完美的人一樣,每個人都有缺憾,每個自信的人心裏也都會多多少少隐藏一些自卑的情緒,複雜不堪的家庭便是姜梵性格裏那唯一自卑的因素。徐馨不敢說自己有多了解姜梵,但她敢肯定,他絕對不會想讓胡佳瑤知道他的家庭環境,他越在意胡佳瑤,越不會想讓她看到他家庭的醜惡,徐馨賭他對胡佳瑤的在意程度絕對超過100%。
說實話,徐馨是真不想在胡佳瑤面前揭他的傷疤,不然她也不會替他隐瞞胡佳瑤這麽多年,只不過她更不願看到胡佳瑤蹚上姜家這趟渾水,當年姜薇的遭遇她仍歷歷在目,不說姜家不會同意姜梵娶胡佳瑤,就算胡佳瑤最後真能成功嫁入姜家,也難保胡佳瑤不會變成第二個姜薇,連親生女兒都能不眨眼賣掉的家族,對一個外來的兒媳,會有多少寬容仁善?
徐馨咬咬牙:“如果你一定要娶佳瑤,我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你有過癔症的事,姜薇被賣給老男人的事,你家裏的事……只要我知道的,都會一件不落統統告訴她。”
姜梵眼神冷淡:“要是我姐知道她生前最好的朋友,現在拿她最不想提起的事威脅她姐姐,你說她會不會氣活過來?”
他的話令徐馨有些郁愧,可故人已逝,眼下最重要的是現人的未來,索性狠下心去,又道:“如果你執意不肯離佳瑤遠一點,我也就只能這樣了。”她企圖用這招來逼迫姜梵,雖然知道不一定管用,但是這是她手上唯一的籌碼。
姜梵一副不愠不火的神色:“就算佳瑤知道這些,又能改變什麽?”
徐馨有些語塞,一時沒答上話來,姜梵輕笑了下:“我告訴你會改變什麽,她會對我之前拒娶她的事既往不咎,會因為我有那樣一個家庭而難過。”
徐馨只覺臉部肌肉有些僵硬,找不到話回他,陷入沉默時,姜梵再次開口:“你要是真為佳瑤好,就該站在我這邊。”
她緊盯着他:“別忘了,你有過癔症,可能會遺傳。”
姜梵從容不迫:“這件事我會如實告訴佳瑤,由她自己來選擇。”
徐馨皺緊眉,愈發覺得姜梵無恥,恨恨道:“由她來選?你明明知道她不會在意!”
他一雙眼睛沒什麽溫度:“既然她都不在意,你跟着瞎操什麽心?”
“你這是在害她!”徐馨怒火中燒。
“是不是害她,是我跟她的事,不勞你費心。”姜梵說,停頓了一會兒,他聲音更輕了些,與其說是在跟徐馨說話,倒更像是喃喃自語,說:“當初會發癔症,也是因為我姐,現在她……我的癔症不會再發。”
“那如果癔症會遺傳呢?”徐馨不依不撓。
他沉眼看她:“醫學上沒有明确說明癔症會遺傳。”
“萬一呢?”她緊追着。
“萬一?”姜梵皮笑肉不笑,“我能恢複,我跟佳瑤将來的小孩就也能恢複。”
徐馨不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了聲:“退一步說,就算我支持你娶佳瑤,你敢娶麽?”
姜梵依舊是那句老話:“她肯嫁,我就敢娶。”
徐馨:“你敢娶,你父母會同意?”
姜梵:“這不用你操心。”
徐馨想了想,說:“我不明白。當初你不肯娶佳瑤,就是因為清楚家庭是個障礙,不想把佳瑤卷進去。為什麽現在就肯娶她了?現在就不怕把她卷入你那個家庭了?”
姜梵眼神暗了暗:“翅膀是會變硬的。當初我能力有限,對抗不了家族,不想拉她下水。”
徐馨琢磨了下:“你現在就有能力對抗家裏了?”
姜梵沒說話,淡看她一眼,徐馨又道:“如果你想讓我幫你,起碼要我知道些什麽,不然我怎麽知道佳瑤跟着你會不會受波及?”
知道徐馨的性格,也相信她的品格,姜梵沒瞞她,索性透露了些:“回國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籌劃改回中國國籍的事,中國國籍很難入,事情很棘手,我最近才拿到國籍。”
徐馨詫異:“你父母知道這些事麽?”問完後又覺得是自己多問,看他表情也知道他父母定是不知道這件事的,暗暗思索消化了下,徐馨猜測着問他:“你早就打好算盤要脫離姜家?”
姜梵微聳肩:“不然你以為姜家為什麽突然要開拓國內市場?”
“你提議的?”徐馨深看他,随後又改了問話的方式,“你算計你父親?”
姜梵皮笑肉不笑,默認的架勢。
徐馨愈發擰緊眉頭:“你就不怕你父親報複?”
姜梵無所謂:“我不介意跟他魚死網破。”
徐馨:“如果你父親報複在佳瑤身上呢?”
他沉默片刻,眼神越發狠戾了:“我會殺來了他。”
徐馨怔住,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她心裏的怒火不知不覺消散了大半,身體像是被削去了力氣,早已不見剛來時的氣勢,沉默片刻,問他:“既然早就打算好了要反你父親,當初為什麽不跟佳瑤說清楚?”
“萬一我一輩子都沒能力跟家裏對抗,難道要她等我一輩子?”他答,眼裏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語氣又輕又篤定,“如果可以,我一輩子都不會讓她接觸到姜家。”
徐馨又問:“你就那麽肯定,等你有能力敢娶她了,她就願意嫁。人心都是會變的,萬一她這幾年真愛上周意遠了,你要怎麽辦?”
“怎麽辦?”姜梵笑了下,“她肯嫁,我就娶。她愛上別人,我退居二線祝福。”
徐馨默然,想到什麽,突然轉了話鋒:“既然你都打算好了,為什麽還出來跟人相親?”
為什麽乖乖聽話回紐約?為什麽乖乖出來相親?
姜梵眼波不動,這與他之前的計劃确實有些出入。他算計了姜承道,明面上幫着家族回國開拓市場,背地裏卻在部署自己的勢力,他是名正言順的姜家繼承人,姜家的一切早晚都是他的,這讓姜承道确信他不會幹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事來,可他錯了,他看錯了自己的兒子,他以為姜梵會同他一樣,會為繼承家族而出賣自己的婚姻,會甘于為家族的利益貢獻所有。他沒真心愛過誰,不會明白,有些東西是遠遠淩駕在財富、權威之上的。
姜梵便是利用姜承道的自以為是,一步步部署自己的勢力範圍,一切按部就班,他本想着等自己在國內的勢力再穩固些,等真正站穩腳本可以跟姜承道對抗後再去挽回胡佳瑤,可因為周雨彤懷孕的事,他的計劃被打亂。
原來周意遠沒能照顧好胡佳瑤,原來她這幾年過得并不好,原來周意遠一直沒有碰過胡佳瑤……這讓他臨時決定把計劃提前,盡管他在國內的勢力還沒能完全獨立堅固,可他至少拿到了中國國籍,多少能避開姜家的威脅。
之所以乖乖回國,之所以聽話相親,一切都只不過是避人耳目罷了。
可他莫名地不想再跟徐馨多說,姜梵眉頭輕擡:“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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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佳瑤沒想到周母會突然找來她公司,她詫異,想到自己昨天在周意遠卧室跟他之間的不愉快,突然覺得有點頭疼。
想來周意遠已經向周母傳達了她堅持要離婚的意思,不然周母不會找到公司來。
胡佳瑤心知肚明,一邊想着如何跟周母交代,一邊把周母帶到辦公室談話。
周母今天是鐵了心要替兒子挽回婚姻,剛進胡佳瑤辦公室沒多久,她便直接道明來意,語氣是老母親的辛酸無助:“佳瑤,我驕傲了一輩子,從來沒跟誰低過頭,從來沒求過人,今天就算我求你,再給意遠一次機會,行不行?”
胡佳瑤有些于心不忍,但明白在這種事上不能含糊,正要狠心拒絕她,周母又趕在她說話前開了口:“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後一次。一個月,你跟意遠再相處一個月,給他追回你的機會。如果一個月後你還是堅持離婚,我也不勸你了。”
“媽,我——”
周母再次截斷她的話:“別急着回答我,你好好想想,三天後給我答複。”她握住胡佳瑤的手,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微微顫抖:“別讓我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