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部上映,她回了國,他一個人看,買兩張電影票
下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罷了。
畢竟她跟鐘聲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蘇宇眼神暗了暗,鐘聲抱着女人上了救護車,他也轉身掏出手機準備喊代駕。
電話接通那一秒,蘇宇莫名其妙就想,蘇杭現在也不知長成什麽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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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
夜裏的風帶着深冬裏特有的寒氣,吹在人臉上,幹冰似的。鐘聲鑽進車裏的時候就在想,範梧桐真不怕冷,穿件大紅色無袖連衣短裙就敢割腕,他抱她上救護車那會兒,能清楚看見她胳膊上被寒意激起的一個個小雞皮疙瘩。
跟那個女人一點也不像,那個女人可是怕冷怕得厲害。
鐘聲突然間就有些索然無味。
把車停在車庫,鐘聲手上轉着鑰匙圈進了屋,走進客廳,正要往二樓去,家裏的保姆迎面攔下了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客廳那邊,說:“太太等你等了有一會兒了。”
他母親張琦蘭正坐在那邊沙發上,手上拿着童話書,正給鐘嘉暮講故事。鐘聲下了兩階臺階,走過去,在張琦蘭對面坐下,說:“找我有事?”
張琦蘭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拉下一張臉來看鐘聲,說:“飯吃得好好的,接了通電話就往外跑,現在才回來!又是那戲子打來的?”
鐘聲說:“沒事我上樓了。”
張琦蘭瞪他一眼,把茶幾上的一本小學一年級作文本遞給他,說:“嘉暮寫的作文,你看看。”
鐘聲不太想看小學生寫的東西,說:“我哥呢?他兒子寫的東西,他不看,倒讓我看。”
張琦蘭把作文本翻到最新一篇,遞給鐘聲,說:“你看看你在嘉暮心目中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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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掃了一眼那篇作文,題目那一欄工工整整地寫有四個幼圓體大字——我的夢想。
鐘聲看了眼坐在張琦蘭旁邊的鐘嘉暮,小家夥虎頭虎腦,被張琦蘭養得白白胖胖,渾身的肉,穿着一身黃顏色的棉質運動服,坐在沙發上像一堆黃`色肉球。
肉球也有夢想了。
鐘聲拿起作文本看了起來,在這篇名為《我的夢想》的作文中,鐘嘉暮這樣寫到:“我的夢想是将來成為一個像我叔叔鐘聲那樣的男人,刻薄、可惡、自私、冷mo、無情、無義、不講理、不聽話。因為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像叔叔那樣,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我能看動畫片,能睡lan覺,能不吃shu菜,能不上學,将來還能跟叔叔一樣,娶個漂亮的大明星。”
“誰教你這樣寫作文的?”鐘聲斂着眉眼去看鐘嘉暮。
鐘嘉暮雖然胖得看不見脖子,但腦袋還是往後縮了一下,說:“刻薄的薄,我自己寫出來的,奶奶誇我識字多。”
鐘聲笑了一下,看向張琦蘭,說:“有空也給嘉暮減減肥,我哥就這一個兒子,你硬是給養出了兩個兒子的體型。”
鐘嘉暮圓滾滾地坐在沙發上,聽鐘聲這麽說他,他肉呼呼的小嘴一噘,說:“男人胖點好,奶奶說了,像叔叔這麽瘦的,不健康。”
鐘聲彎腰過去,朝着鐘嘉暮肥嘟嘟的臉頰捏了一下,說:“你胖得都要流油了。”不過他沒否認鐘嘉暮的後半句話,他這樣瘦的人,的确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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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蘇杭坐在酒店大堂等靳尋等得有段時間了。
她擡了下手腕,低頭看一眼腕上的蕭邦鑽石女士表:19點30分。
這塊蕭邦鑽石女士表是她去年二十八歲生日,靳尋送她的,那時他說:“你是我心中随性而為的經典。”
四十分鐘前,靳尋給她打電話,她那時正好畫完最後一幅設計稿,随手拿起邊上震動個不停的手機,接通後,那邊卻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按照女人的說法,俞蘇杭今晚在這裏等,就能看場未婚夫劈腿的好戲。
可現在她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
如果五分鐘後人還沒來,她索性也不再等了,捉`奸的戲碼,她真疲于應付。
五分鐘後,俞蘇杭要走,剛站起身來,對面一個男人帶着小心翼翼的笑容朝她走來,問她:“請問是不是範梧桐?”
自她回國後,已經不止一個人把她誤認成影星範梧桐,俞蘇杭見怪不怪,回答:“你認錯人了。”
跟以往那些把她認錯的人一樣,明明她給了否定答案,眼前男人臉上的笑容卻明朗了起來,仿佛認定她就是大明星範梧桐。
“給我簽個名吧!”男人開始纏着她要簽名,俞蘇杭禮貌地請他讓開,男人卻問她:“報紙上寫的都是真的嗎?你昨晚真的為愛割腕自殺?”
俞蘇杭被男人纏得夠嗆,屋漏偏逢連夜雨,又恰好看到靳尋擁着一個打扮清純的萌妹子走進酒店大堂,萌妹子一頭黑色長直發,大眼睛,粉色唇蜜,渾身洋溢着學生氣息。靳尋正低頭跟她說話,臉上挂着迷人笑容,逗得萌妹子直往他懷裏捶弄粉拳。
“給我簽個名吧!”男人還在她旁邊讨要簽名,得虧這是高檔酒店,否則經他這麽一鬧騰,她這個冒牌範梧桐非得被人圍截住。
“你真認錯人了。”俞蘇杭說。
男人不依不撓,動靜稍微大了些,引了靳尋往這邊看了眼,俞蘇杭好巧不巧就跟他對視住了,她突然覺得有些頭疼。
俞蘇杭從靳尋身上移開目光,冷冷地對男人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已經構成了騷擾?”
這句話說完,靳尋已經大步走了過來,他擋在男人面前,說:“有什麽事需要幫忙嗎?”
男人見靳尋态度還算不錯,便說只是想要個範梧桐的簽名。
“那你認錯人了,她不是範梧桐,她是我未婚妻。”靳尋說。
靳尋唇角呷着笑,彬彬有禮的樣子,跟俞蘇杭記憶裏的那個人簡直天壤地別,明明長了一張差不多的臉,怎麽性格就差了這麽多?要是那個人,這會兒該氣勢淩人氣焰嚣張了。
他是那樣一個咄咄逼人的人,她怎麽到現在還記得他飛揚跋扈的模樣?
俞蘇杭不小心分了神,直到靳尋喊了聲她的名字,她才反應過來,不知何時,把她誤認成範梧桐的男人已經沒了蹤影,眼前只有靳尋,以及靳尋旁邊明顯有些不悅的學生妹。
“你來幹什麽?”靳尋問她。
是呀,她來幹什麽?她也想問問自己這個問題。
俞蘇杭淺淺彎了下唇角,說:“沒什麽,就來看看。”
靳尋把學生妹往俞蘇杭面前推了推,說:“怎麽樣?”
俞蘇杭老實說:“沒上次那個好看。”
靳尋又說:“這次這個沒談過戀愛,清純,我是她初戀。”
俞蘇杭問:“你信麽?”
靳尋笑了下:“當然不信。”
學生妹被他倆當做櫥窗裏的展品,也許還不如,頓時生了氣,對靳尋嬌嗔道:“你不是說你只有我一個女朋友嗎?她又是誰?”
靳尋把俞蘇杭拉到自己邊上,說:“我的确只有你一個女朋友,她是我未婚妻。”
學生妹擰着秀眉,質問:“你明明說你未婚妻是個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可她!她!”她指着俞蘇杭,頓時說不出話來。眼前的女人跟大熒幕上的範梧桐有七八分相像,可仔細看卻比範梧桐多了幾分随性的淡然性子,氣質更是淡雅脫俗。
☆、Chapter 86
趙語檬近來頻頻失眠,就是睡着,半夜也會無端被驚醒,周意遠放心不下,整日整夜地守在邊上,周父不滿他為了趙語檬而耽誤公司職務,無奈周意遠在這件事上犟上了,周父無可奈何,幾次三番的勸說沒有任何效果,最後只能任由他去。
周母嘆氣:“我們家是上輩子欠了趙語檬的。”她有些不悅,“我自己養的兒子,我卻管不了他。”
周父搖頭:“你怎麽管?他都快三十了。”
周母說:“反正我不同意趙語檬進門。”
周父沒言語,默了幾分鐘,又讓周母給周意遠打了通電話。
周意遠沒接周母電話,他想着今天醫生說的話,心裏除了心疼趙語檬再無其他。
他真沒想到趙語檬會懷上李德江的孩子。
自從金凱麗入`獄,他一直照顧着趙語檬,他了解她的精神狀态,知道這個時候如果他都不在她身邊,只怕……他不敢深想。
看了眼躺在床上總算入眠的趙語檬,周意遠只覺體內肺腑都被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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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姜承道身後事,姜梵和施惠文在財産分割上做了個了斷。
胡佳瑤知他疲憊,這段時間在他身邊盡心照顧,兩人同徐馨、武安一起回了國,住進熟悉的公寓,姜梵總算身心舒展了些,胡佳瑤讓他休息,她去買菜。
姜梵舍不得見胡佳瑤操勞,拉着她沒讓她出門,晚上叫了外賣,洗完澡後早早躺到床上,他倆有段時間沒怎麽好好休息了。
胡佳瑤趴在姜梵懷裏,聽他心髒一下下跳動,心裏慢慢踏實下來:“明天我要晚點起。”
姜梵手在她臉頰撫了撫,她偏過頭去,在他手心吻了下,說:“感覺很久沒睡到自然醒了。”想起公司的事,她無奈嘆氣:“這麽多天沒去公司,這些有的忙了。”
姜梵淺淺笑了下,将她往上撈了撈,側過身去,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不由分說地吻住她唇舌,這次的吻輕柔又綿長,帶着濃濃的化不開的柔情,兩人很長時間沒親熱過,胡佳瑤确實有些想他,她主動回吻,伸手捧住他臉頰。
一吻結束,胡佳瑤臉頰已透出紅暈,姜梵擡起頭靜看她兩秒,之後低頭又在她額上印了一吻,他聲音又低又沉:“佳瑤,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什麽?”她問他。
姜梵:“我父親的喪事剛辦完沒多久……我們的婚禮能不能延遲?”
胡佳瑤以為是什麽事,聽了他的話,她反而松了口氣,說:“婚禮只是個形式,我不在乎,反正我也沒多少需要特別邀請的人。”
他看她的眼神愈發暖柔:“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們辦個盛大婚禮,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結婚了。”
胡佳瑤笑笑:“聽你的。”
姜梵又淺淺淡淡地吻了幾下她的唇,慢慢感覺上來,他手從她睡裙下擺伸進去,沿着她的腰線往上滑動,她抱住他身體,在他上下輕滾的喉結上細細輕咬……一夜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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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凱麗執行死`刑的那天,胡成磊跳樓自殺的消息傳到胡佳瑤耳裏。
她說不出什麽感受,心裏有些釋然,又有些難過,還有些不值。沒想到盡管金凱麗做了那樣的事,他最後選擇的人還是她。
胡成磊的後事由周意遠操辦,他按照胡成磊遺言,将他和金凱麗合葬。
胡佳瑤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決定和姜梵一起去胡成磊墓前看一眼,不出所料地碰上周意遠,他也不知經歷了什麽,一段時間沒見,整個人消瘦了不少,周意遠見胡佳瑤和姜梵十指相握,已沒有以前的氣憤懊悔感,他只覺唏噓,明明只有數月未見,竟頓生恍若隔年之感。
趁姜梵走開,周意遠以盡量平淡的語氣跟胡佳瑤打招呼,她客氣又生分地應着。
像是要緩解尴尬,周意遠又問她最近過得怎麽樣。胡佳瑤低頭看了眼無名指上的鑽戒,說:“我跟姜梵結婚了,過得很幸福。”
周意遠胸口發悶,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祝你們幸福。”
胡佳瑤沒說話,看姜梵過來,她擡頭看向周意遠:“我先走了。”
“恩。”周意遠說,他張張唇,想說更多的話,卻發現無話可說,最後胡佳瑤往姜梵那裏走去,他才勉強輕聲說出一句“再見”,目送胡佳瑤和姜梵背影離去,周意遠臉上微有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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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姜梵和胡佳瑤巴厘島大婚,徐馨用手機拍了照,挑選了幾張拍的好看的,出于一種半挑釁的心理,發到周意遠手機上。
收到照片的時候,周意遠正帶趙語檬去看心理醫生。
看着照片裏一襲婚紗的胡佳瑤,臉上溢滿幸福笑容,周意遠不自覺也跟着她微微彎起了唇角,很快那笑容又僵住,內心裏湧起一陣落寞和唏噓。
曾幾何時,那照片裏的女人還是小女生時,她眼裏的人曾經是他。
耳邊似乎響起高中時候胡佳瑤的聲音,清脆嬌俏,喊他的名字:“周意遠。”
他眉眼輕舒,不自覺回應起耳邊的幻因:“恩。”
“什麽?”卻是趙語檬的聲音,問他,“你剛才說什麽?”
周意遠回過神來,忙收起手機:“沒什麽。”
趙語檬點點頭,不自覺伸手摸了摸肚子,雙目凄迷。
他握起她手:“放心,我會照顧你跟孩子一輩子。”
她看他一眼,仍舊悶悶不樂,抑郁症纏身,她笑不出來,只低聲問他一句:“你會娶我嗎?”
周意遠一時無言。
趙語檬垂下頭,也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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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胡佳瑤朦朦胧胧醒來,外面天已見亮,她推推睡在旁邊的姜梵:“去看看兒子醒沒醒。”
姜梵說:“再睡五分鐘。”
五分鐘後,胡佳瑤又推他起來,姜梵無奈,湊過去在她額上親吻一下。
起身去兒子房間,三胞胎已經醒了,老大睜着眼躺在軟墊上,一雙肉肉的腿翹起來在空氣中劃來劃去,老二爬過去在老大臉上親了一口,老大被親得笑眯眯,老三也爬過去,小肉手拍了下老二的腳,老二回過頭來,朝着老三的胳膊打了下,力氣軟綿綿的,老三絲毫沒有痛感,本來無事,一擡頭看到姜梵,立馬仰頭張嘴哇哇大哭起來。
姜梵心裏直嘆氣,走過去卻不哄老三,反倒把老大抱了起來,對老二老三說:“兄弟之間怎麽能打架?你們兩個待在房間裏好好反省,爸爸先帶老大去洗臉刷牙。”
老大完全狀況外,抱住姜梵的脖子,在他臉頰上重重地親了一口,姜梵揉揉老大的頭發,真抛下老二老三,抱着老大去了洗手間。
老三也不哭了,眨巴着眼睛看姜梵把老大抱走,又眨巴眨巴眼睛去看老二。
老二正無所謂地坐在軟墊上,姜梵的行為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抱起自己的一只腳放去鼻子下聞了聞,老二露出老三看不懂的神秘一笑。
老三也坐過去,翹起自己的一條腿,把腳丫伸到老二鼻子下給他聞,老二伸手把他的腳拍開,老三又哇哇大哭起來,老二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又露出神秘笑容。
哭了一分鐘,老三沒力氣了,幹脆整個人呈大字型躺到軟墊上,老二這時爬過去,伸手給他擦擦眼淚,老三可憐兮兮地看着老二,老二面露迷之微笑,低頭在老三額上親了一口,老三破涕為笑,爬起來,抱住老二的頭,也在老二額頭上親了口,兩人抱了一下,老二拍拍老三的肩,老三把手指頭放進嘴裏咬了咬,他餓了。
姜梵給老大洗漱完,又帶老二和老三進洗手間,洗漱工作順利完成,姜梵睡眼惺忪,恨不得馬上抛下三只小的,再回卧室睡個回籠覺。
但他知道不可能,今天和武安、徐馨約好一起帶小孩去公園玩,他還得伺候三胞胎吃了早飯才行。
三只小的坐成一排鬧來鬧去,姜梵将做好的早餐依次放到三胞胎面前,看到食物,鬧騰的三胞胎瞬間安靜下來,乖乖巧巧地開始專心吃起食物。
姜梵看着他們搖搖頭:“吃飯的時候最聽話。”
那邊胡佳瑤也起來,看三胞胎情狀各異地吃着食物,她會心一笑。姜梵走過來又在她額上吻了下:“武安和徐馨自從領養abel後,成天想着要跟我們家聚餐,他們是不知道三胞胎有多難伺候。”
胡佳瑤微笑:“我看你伺候得挺不錯。”
姜梵虛摟住胡佳瑤腰身:“等三胞胎大一點,我們再生個女兒怎麽樣?”
胡佳瑤:“你不怕我再生個三胞胎女兒出來?”
姜梵笑:“怕什麽,熱多熱鬧。”
兩人說着話,老二卻率先吃完食物,他左右看看老大和老三,最終把肉呼呼的手伸向老三的餐盤,老三圓圓眼看他,老二再次露出神秘微笑,老三又低頭看自己盤中變少的食物,張開嘴又哇地哭起來,胡佳瑤走過去抱起老三,老二趁老三人不在,把老三的餐盤移到自己面前,心滿意足地開動,姜梵走過去,捏了下老二的臉,老二不動如山,自動開啓外界屏蔽模式,專心吃食。
老三哭個沒休,姜梵沖好奶粉,把奶瓶遞到老三面前,老三張嘴咬住,吸了一口,不哭了,抱住奶瓶瞬間斯文起來。
胡佳瑤笑,問姜梵:“你還想要女兒麽?”
“要。”姜梵說,“自己的孩子,再辛苦也要帶。”
老二顧着吃東西,老三抱住奶瓶,老大呼應姜梵的話,奶聲奶氣:“帶!帶!帶!”
姜梵微笑,看着三胞胎,他心裏滿滿當當盡是暖意,胡佳瑤把頭靠在他肩上,笑容也是柔靜。
屋外陽光正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