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6)

“住口!你這個騙子!騙子!”

她不要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要告訴她?告訴她一開始的原因只是因為他愛上了她,而不是她一直以為的報複?為什麽要告訴她?

好痛苦……好像要窒息一樣……

讓她這麽一直以為下去不好嗎?為什麽要告訴她真相?為什麽……

“對,我是騙子,所以整整五年都不肯面對自己的真心……初夏,我一直都只有你而已,只有你,除了你,我根本沒有辦法碰其他女人,每次想要去嘗試,都會毫無例外地失敗……”

“住口!我叫你住口你沒有聽到嗎!住口!!!”

不要再說了……在這樣下去她會受不了的……不要再說了!

“對不起……”他的頭貼着她的,絮絮地說道,聲音是如此的溫柔,可是卻沒有停止這種殘忍的追究。

就算知道心愛的女孩再聽下去會崩潰,他也要繼續說,因為……他沒有辦法将她讓給任何人,只要一想到她被其他人奪走,他整個人都快要瘋掉。

“我生命裏遇到的那個意外……就是你,初夏。”

“你是我第一次我真正愛上的人,真心愛上的人,我愛你啊初夏,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愛得有多深……”

“只有你……只有你一個人,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

“住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承受着沉重負荷的堤壩,終于不堪重壓而決堤崩潰。

男子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更加抱緊了懷中失聲痛哭的女孩。

是他熟悉的,溫暖而甜美的味道,讓他不知不覺中上瘾,一輩子無法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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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抱着柔軟的她,他才能平息心中深深的不安,整個人變得平靜。

是的……只有她……只有她,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的、最重要的珍貴之物。

不能放手……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手啊,初夏。

一旦放手了,他就活不下去了啊。

☆、割舍

“為什麽你要告訴我……”不知道經過多久的的失聲痛哭之後,懷中的女孩終于稍微恢複了平靜,抽噎着,問出了這句話。

“我已經要決定跟流影在一起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他的,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在你心中,我永遠也比不上他。”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處,用悶悶的聲音說道。

這五年間,曾經無數次惹他嫉妒不已的事實……

“可是就算是這樣,就算我非常清楚……我也沒有辦法放開你。”

除了一意孤行地這樣繼續下去,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我愛你,初夏……”

“夠了,不要再說了。”林初夏咬着唇,她真的……很怕聽到他這句話。以前跟流影在一起的時候他都不會這樣經常說這種話的,當然包括現在也是,就算說,也不會用這種讓人害臊到無地自容的語氣。

而他,沒有回應很任何話,只是緊緊地擁着她。

這樣堅實的力度……仿佛永遠也不會放手的宣言一般,牢牢地箍着她,讓她心慌到……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愛的是他啊。”眼眶變得熾熱,咬着唇,緩緩地說出了這句話。

牢牢抱着自己的雙臂僵了一下。

“我知道。”

“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會選擇他。”

“嗯……”

“慕庭軒,你根本不應該愛上我,這只會使你痛苦而已。”

“放棄我吧,你知道的,這才是最為正确的選擇。”

“我試過了……如果能夠做到的話,我早就做了……可是不行啊,不行啊初夏,無論我怎麽做都沒有辦法忘掉你,越是壓抑的話,就越是想要見你……”

“可是我愛他,無論過去多久,我都會愛他。”與他跟她訴說的愛語相當,她也重複地告訴着他她對另一個人的愛意,殘酷地,将冰刃刺入他的身體裏。

采取這樣殘忍的方式也是沒有辦法的……

在已經選擇了一方的情況下,堅定地堅持自己的選擇,才是最好的方式,否則搖擺不定的話,剩下的就是無休止的傷害和痛苦而已。

“你對我……一點點感情都沒有嗎?”

“真的,一點點也沒有嗎?”

他詢問自己的語氣,就像是小孩子一般怕被拒絕的祈求。

如果要打碎掉的話,将會用盡一生的力氣的,需要無比勇氣和堅強的,祈求。

“沒有,從來沒有。”

而她,卻不得不将他那可憐的祈求,毫不留情地全部碾碎。

因為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不這樣做的話……以後将會更加痛苦啊……

終于,一直緊緊抱着自己的雙臂,此刻完全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沒有了他的保護,寒風肆意地灌進來,讓她整個身體都發涼。

“這就是……你的答案。”

對面男子的落寞聲音,讓她整個心都痛得縮起來。

怎麽會這樣呢……為什麽會這樣呢?

難道她……這五年來,真的對他産生了感情嗎,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間裏,不知不覺地對他産生了她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感情?

“跟他重新在一起,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沒錯……跟流影重新在一起,不就是她每晚午夜夢回的畫面嗎,不正是她每一天都想要回到的過去嗎?

真的嗎?真的是這樣的嗎……?

就連自己,也不得不對這樣肯定的陳述懷疑起來。

真的是這樣的嗎……?

明明她跟流影都變了,他們之間橫亘了無數的東西,甚至……只要一看到他的臉,她就會想起自己的身體已經背叛了他的事實,只要看着他跟五年前那相似的臉,就想到與此相對的,一切都已經完全改變掉的事物,身邊所有的物是人非,然後讓她更加地痛苦不已。

可是,就算是這樣,她也不能離開流影。

因為流影需要她,所以她絕對不能離開他。

為此,她必須割舍掉其他所有的一切。

就算呆在他身邊會有多麽痛苦也好,也一定要,毫不動搖地這樣走下去。

就算是背負多少痛苦也是沒有辦法的……因為正是在明白這樣選擇将會讓自己如何的不适應的充分自覺下,她才堅定地選擇了這條路。

“對,這就是我的答案。”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慕庭軒。”

把話說出來的瞬間,有水滴啪嗒地落在了地面上。

“從來都沒有。”

可是落在地面上的淚,并非是被無情拒絕而刺傷的那一方。

而是為了說出這個拒絕,而拼命忍耐着的她。

他……在後面一定看不到吧,她的聲音聽上去這麽冷漠,他一定不會發現吧?

為什麽會這麽難過,連她自己也變得不明白了……

和他徹底結束,兩個人再也毫無幹系,不是她一直以來所期望的嗎?

此刻終于說出最後的拒絕話語,應該是毫無負擔,并且從心底裏感覺到解脫的歡喜才對啊……?

還是……連自己也發現了,為了快速決斷而說出的那句,完全的否定,其實并不是百分百的真實呢……

這五年間,她見過他無數的樣子,愠怒的,暴躁的,蠻不講理的,但是也有認真的,孩子氣的,非常別扭的時候,無數的畫面,随着長久的時間積累,一點一點地,真真實實地,折疊在她的記憶裏。

會擔心他顧着應酬喝太多酒,擔心他工作太晚而偏頭疼複發……

不管是不是被強迫養成的習慣,這五年來長久的時間裏,彼此磨合的生活,不需要多說一句話就能明白對方需要什麽的,那樣的熟悉……

是的……以為兩個人能夠清楚爽快地結束,從此毫不相幹,分道揚镳,其實一直都是她一廂情願而已……

為了把那沉重的五年時間,完全地抛開,然後更加輕松地一個人逃避……這就是她一直以來的做法……

因為太過奇怪了啊……這樣的生活,這樣的關系……根本都不知道怎麽面對才好,所以幹脆地完全舍棄掉。

可是……在知道這五年來他是以怎樣的心情跟她生活在一起之後,知道記憶中的每一副畫面裏的他無情面具下的內心是怎樣的劇烈動搖的時候,她還能這樣選擇輕松的逃避嗎……?

這五年來……她到底對他是怎樣的感情呢?

怎麽會像這樣完全弄不明白呢,她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人才對啊……

“初夏。”

在自己陷入劇烈的混亂和動搖的時候,後方卻傳來了他的聲音。

“你就這麽讨厭見到我嗎?”

“……”

“僅僅看着我,都讓你這麽難以忍受嗎?”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她快要撐不住了啊……

在這以上的話,她已經無法說出口了啊,只要一開口,顫抖的聲音就會毫無阻擋地暴露出來……

“如果你不回答我的話,我就會這樣一廂情願地誤會的哦。”

“其實自己還是有希望什麽的。”

不要再說了……真的……

“我走了。”

終于,身後的那人說出來對她來說仿佛是解脫一般的話,然而她的心情,卻并沒能為此輕松多少。

因為……在這之後,他再次宣告了,對她來說最為致命的宣言……

“我愛你,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你對我是拒絕也好,厭惡也好,我都會愛着你,這是我一生都不會改變的事實。”

真讨厭……讨厭死了……

為什麽到了最後還是要說出這句話啊……

為什麽連你也變得這樣狡猾了啊……

這樣的話,她不是更沒有辦法,像是抛棄一個沉重的包袱一般,完全将這五年舍棄掉了嗎……

沒有辦法……輕松地把他舍棄掉了嗎……?

☆、殘忍

“你早就知道,今天初夏去見慕庭軒的事情,對吧。”

明明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在顧家大宅門前,兩個人在車廂裏,又一次迎來了這樣的沉默相對。

安亦辰知道,在他回答之後,他的哥哥就會立刻打開車門,到顧家做最後的決斷,在那之後,一切都将不可挽回。

“對。”

“為什麽不告訴我。”

“那你呢,你明知道今天下午初夏會去見他,為什麽還要放任她一個人,而自己則單獨來到顧家?”

“她最後一定會選擇我。”在這一點上,他擁有無比的自信,因為這是建立在,他對她的性格充分了解的基礎上的。

為了堅守不離開他的諾言,那樣懦弱膽小的她,就算感受到多麽劇烈的痛苦,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走下去。

不,應該說在面臨選擇的時候,她才會更加毫不猶豫地選擇他。為了将自己和對方的痛苦減到最低,所以要盡早地做決斷。

因為,他才是那個,首先表現出非她不可的姿态的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其實早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他早了五年,這一點,慕庭軒無論如何也比不上。

“你明明知道,她應該跟慕庭軒在一起,她對他并不是沒有感情。”

“可是她愛的是我。”

“可是那是愛情嗎?到了五年以後的現在……不,我應該問,五年之前,你們之間真的是愛情嗎?”

“她有沒有試過,因為你跟其他女生在一起而吃醋嫉妒?有沒有試過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一樣跟你發火?有沒有恣意地将她所有的感情都在你面前展現過?”

“沒有吧……就算是對你,她也沒有徹底放下過她的防備。是你……用自己做籌碼,強迫将她拉到你的身邊而已。”

“……”

沒錯……她從來沒有真正将深刻壓抑的自我,完全在他面前釋放出來。

因為她是超級脆弱、超級膽小的一個人,非常懼怕跟他人締結下剪不斷的羁絆,懼怕如果一不小心對別人産生感情的依賴,就會陷入劇烈的崩潰,再也沒有辦法抽身而出。

所以無論如何,也絕對不相信別人是愛她的,只要自己不去相信,就絕對不會受傷了。

這就是……她一直以來保護自己的手段。

如果五年前,她對他真的是愛情,那在誤以為他死去後,她早就陷入萬劫不複了。她一直就是靠着這樣單方面付出感情,但是絕對不在其他人身上獲得溫暖和甜蜜……這樣的方法,來獲得安全感的。

把自己的存在價值,建立在付出,而不是接受上……只能自己去愛別人,可是萬分驚恐被愛的感覺,像是懼怕毒*****藥一般,害怕一旦脫離了,就會跌入萬丈深淵,再也爬不起來。

在這一點上,她跟那個人男人,倒是十分的相像呢……可是一個欺騙自己的手段是“我不愛她”,另一個卻是“他不愛我”……

一個只懂得索取,另一個則只懂得付出……

所以五年間都在按照出奇的默契生活,明明是那樣奇怪的關系都能夠持續下去。

當他回來的時候,第一次看見慕庭軒,他就明白了。

這個男人是多麽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他的女孩。

因為這是完全可以預見的啊,這個男人表面上表現的如此疏離,可是內心卻無比渴望着愛和溫暖,這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事情嗎?

而初夏,她太寂寞了,所以就算是一直傷害她的人也好,也會對身邊的他毫無保留地付出……因為她一直以來獲得生命存在感的方式,獲得和他人建立聯系的方式,都是建立在這樣無償的、見不到底的付出的基礎上的……

所以兩個人明明彼此都自我欺騙着,可是卻在不知不覺間建立起這樣深刻的羁絆,不也是可以預見的嗎……

“就算是這樣,她最愛的人是我。”

抛下這樣一句話,他打開車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沒錯……無論是不是愛情,她最愛的人是他,她第一個人愛的人是他。

就算不是愛情,而是因為他的不斷逼迫而引發的、必須要守護他的責任感,可是說是介乎于愛情和親情之間的依戀和汲取。

對于她來說,主動離開他,是永遠也無法辦到的事情……比起她自己的痛苦,她更加不能接受讓他受傷。

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啊……用這樣無償付出的方式,只要能換取到他一點的安心,那麽無論她感到再大的痛苦也是有意義的。

就算把自己傷得遍體鱗傷也要擁抱他,從五年前開始就是這樣……這樣的包容,把他都慣壞了。

所以才會一直用這樣殘忍的方式,逼迫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而這樣殘忍的做法還要一直延續下去……

因為,她就是他一直想要的,這一生都在渴求着的陪伴。

所以一直做着這樣殘忍的事情也是沒有辦法的……為了把心愛的女孩擁入懷中,而不得不繼續做着這樣一個自私的、過分的男人。

☆、罪惡的果實

“你來這裏,是打算告訴我你要跟那個賤人的女兒在一起?”

他的母親,此刻正坐在顧家大廳的貴妃椅上,身上穿着上好的旗袍,遠遠看上去,就是大家千金的架勢和姿态,而這一切,都多虧了他那顯赫的外公。

可是她現在卻渾身顫抖着,從看見自己進門的那一刻,雙目就瞪得跟銅鈴一般,瞳孔深處,能看到他非常熟悉的,憤怒而恐懼的眼神。

“怎麽說都是你親姐姐,你一定要說的這麽難聽麽?”

“呸!”顧母狠狠啐了一聲,“我才沒有這個姐姐。”

從小到大……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那所謂天資聰穎、秀外慧中的姐姐——李心怡身上,而不是她,李家的二千金——李心蘭!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是學校,家裏,還是親戚朋友的家中,她每次都會被死死壓在那個人的光環之下,不能喘氣。

她那顯赫無比、鼎鼎大名的父親,只有看到他的大女兒的時候眼底才會泛出慈愛憐惜的光芒,無論多忙,只要是她姐姐的家長會、還是有她上場的學校的文藝表演,又或者是無數次大大小小的頒獎典禮,他都一定會出場。

對了,還有姐姐的生日,她怎麽能忘了呢,每次姐姐的生日都是家裏最隆重的盛會,圈子裏的各界名人,無論多麽大牌,看在父親的面子上都一定會來參加,給姐姐送上最精美的禮物,還有每個大家族的名俊公子,每次生日會姐姐的第一支舞的舞伴,都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她的姐姐就是備受矚目的白天鵝,享受着所有人的仰望和愛慕,而她就是水溝裏的醜小鴨,只能在她的陰影下掙紮生存,從縫隙裏得到一點點父親多餘的關愛。

是的,無論她的生日也好,畢業典禮也好,還是其他重要的日子,她的父親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因為她既不漂亮,也不聰明,更沒有姐姐那樣的舞蹈天資,所以無論她做什麽也不會得到關注,也不會得到父親對姐姐那般哪怕千分之一的關愛,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

每一次看着姐姐幸福的笑臉,她幾乎都要難受到窒息而死,憑什麽姐姐能得到這麽多,父親的關注、他人的贊賞、禮物、榮譽……而她卻什麽都沒有!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每次姐姐出現在她面前,跟她講話的時候,她都很想牢牢掐住姐姐的脖子,然後逼問出兩個人所受對待之間的巨大差別到底是為了什麽。

每一天每一天,她都這樣想着,這樣瘋狂地渴望着,直到她的姐姐在某一天,跟着一個窮大學生私奔了,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見到姐姐。

哈哈……哈哈哈……她終于消失了!她幾乎要徹底大笑出聲,她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東西都得到了,父親的關注,貴族公子的追求,只要有她姐姐存在,就絕對不會得到的,衆人圍繞追随的目光!

她終于得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流影冷眼看着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而發出奇怪笑容的母親,這麽多年了,她還是沒有從自己的親姐姐的陰影中掙脫出來,真是可笑又可悲,都沒發現自己都扭曲到什麽程度。

他的母親,真的以為自己贏了嗎,雖然在自己那個光芒萬丈的姐姐出逃之後得到了其他人的正視,也嫁給了同樣顯赫的顧家,可是因為她那偏激又極端的扭曲個性,父親很快就在外面找了一個情人,速度之快,都已經成為了圈子裏的笑柄。

就算日夜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姐姐走了,她一生都會活在扭曲而悲涼的人生裏,不是因為其他任何原因,而是她從骨子裏,就已經壞掉了。

“我今天,是來通知你的。”不再理會他母親多年以來一直的自我陶醉的表演,他說出了此行的目的,“我以後,會跟初夏在一起,如果你還想安安穩穩地坐在你顧家夫人的位置上,那無論如何都給我乖乖地閉嘴。”

“哐當——”激烈的玻璃碎裂聲在地上響起,李心蘭甩掉剛剛一直握在手上價值不菲的法國高腳杯,震驚而憤怒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種事情?”

顧流影沒有回答她,似乎是懶得回應,只是保持着居高臨下的冷然姿态。

“你們會下地獄的!”他的母親,激動地跑上前來緊抓着他的衣袖,瘋狂地搖擺着頭,看起來就像個小醜。

“你們是親兄妹啊!你瘋了!瘋了!”

“一個淫***蕩無恥到連自己親姐姐丈夫的床都會爬上的人,有什麽資格這樣教訓我。”緩緩地,用強硬的力氣将她緊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拿下,被她碰到的感覺,真髒。

“你怪我?”李心蘭瞪大雙眼,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就因為我跟其他男人保持着的那些關系嗎?還是因為你不是你父親的兒子?”

“不,我只是純粹地讨厭你而已。”

他是一個天性冷淡的人,他的母親是一個多麽淫亂不堪的女人,以及為了報複她姐姐,而偷偷爬上她姐夫的床,跟她親姐夫發生關系,犯下罪不可恕的亂倫行為,他其實并不是太關心。如果說這對他造成什麽影響的話,那就是小時候每天晚上聽到她跟各色各樣的情夫毫無顧忌地交****合時發出那些淫****亂的叫聲,讓他每晚經過客廳時都感到惡心不已,以至于從小就對女性這種生物非常地厭惡。

甚至于,因為她的亂****倫行為,而誕生下他這個象征着罪惡的孩子,這樣的事實,也并沒有讓他陷入痛苦和崩潰。

或許正是因為象征着罪惡的果實,所以上帝賜給了他一個惡魔的心吧,目睹着母親對父親的背叛,目睹顧家大宅裏每晚都發生的淫****亂堕落,目睹着父親和母親隔一段時間都一定會上演的吵鬧,目睹着這個圈子發生的各種各樣光怪陸離的,黑暗又扭曲的種種交易,他從來沒有覺得很難受,以致于像他那個名義上的弟弟一樣經常在角落嘔吐,只是冷眼地,漠不關心地注視着一切。

光明和黑暗,純潔和罪惡,溫暖和冰冷,在他眼裏其實都并沒有什麽區別,他只是一直漠然地在角落裏,将自己束之高閣,俯瞰着一切。

直到那一天,他遇見了她,他的親妹妹,所有一切才變得不一樣起來。

為了能将她奪到手,就算與全世界為敵他也在所不惜。

他說過的吧,他是一個惡魔,為了讓這世人所不允許的結合繼續存在下去,就算要踏着多少人的血肉屍骨他都不在乎。

“如果你要将我和初夏真正的身份曝光的話,請随便。”

“可是別忘了,與此同時,你也會暴露出你自己犯下的多麽罪惡的亂****倫罪行,并且這個罪惡的果實,也就是我,将永遠宣告着你的重罪。”

“對了,還有你私自扣押下來的,李心怡賬戶下的三千萬……”

“不!!!!!!!”李心蘭捂着雙耳,激烈地喊出聲來。

而顧流影,只是看着他的母親如何因為恐懼而軟下身體匍匐在地上。

“不!流影!”跌落在地的李心蘭驚恐地抓着站立在她面前的兒子的手,“當我求你!不要說出去!絕對不能說出去啊!”

一旦暴露了……她會徹底身敗名裂,顧家将徹底将她掃地出門,而父親……如果知道她犯下這麽大逆不道的罪行,也一定會跟她斷絕父女關系的!

只要一想到這個後果,李心怡渾身都恐懼得顫抖。

“那麽,就乖乖地,閉上你的嘴巴。”顧流影緩緩蹲下身子,與跪在地上的李心怡平視,低沉的宛如惡魔的聲音,緩緩地,将她整個人籠罩。

“懂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過的吧,男二其實也是虐女主的╮(╯▽╰)╭

☆、混亂

“回來了嗎。”

剛打開大門,走到鞋櫃旁脫下鞋子的時候就聽到了他的聲音。

“嗯。”林初夏捋了捋頭發,順到耳後。

真是無比熟悉的場景啊……就跟五年前的那個時候一樣。

跟他們兩個人一起窩在小小的公寓裏的,那個時候一樣。

當時,兩個人跟家裏的聯系都被切斷,變得無依無靠,彼此都只有對方。在城郊租了一間小小的物屋子,水費電費什麽的全部都要自己負責,每天只能吃非常簡陋的飯菜,日子過得很辛苦,但是,非常幸福。

最糟糕的時候房子會斷電,兩人窩在這個小房間裏,緊緊裹在同一張被子裏取暖,她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深不見底的泉水。

從那個時候,她才知道什麽叫做幸福,哪怕是這麽糟糕的境地,可是因為一個人的存在,而感到內心無比的充實和溫暖。

她愛他,她非常清楚,無論過去多少年,就算他們之間橫亘了再多的東西,這份愛都不會消褪。

“我做了晚餐,進來吧。”

“诶,真的嗎?”

林初夏微微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跟着顧流影一起走了進去。

飯桌上,擺着非常豐富的飯菜,都是她喜歡吃的,正中央擺放着高腳蠟燭,以及裝在玻璃容器裏的紅酒瓶。

“燭光晚餐嗎?”她忍不住微微笑了出來。

“不喜歡嗎?”顧流影走上前去點燃了蠟燭,然後把房裏的燈關了,一瞬間四周只剩下飯桌中央蠟燭的亮光,顧流影從黑暗的陰影裏逐漸走向她。

“只是覺得有點奇怪。”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這種電視裏的浪漫橋段發生在她身上總是有種違和感,但是她依然拉開座椅坐了下來。

只要是跟流影一起,無論怎樣都沒有關系,不需要緊張和戒備。因為她知道,無論是怎樣的她,他都會包容。

“今天是紀念日。”

“什麽紀念日?”她好奇地問。

“我們重逢之後……重新開始的第一天。”他低醇的聲音傳來。

林初夏拿着紅酒杯的手頓了頓,然後笑着答應,“嗯。”

在晚餐結束之後,她收拾餐盤到廚房裏去洗,等到她把一切都清理幹淨出來的時候,顧流影依然沒有打開大廳的燈。

“不開燈的話沒關系嗎?”

“嗯,我想就這樣在黑暗裏待一會兒。”

“這樣啊。”她沒有再多說話,只是走到沙發處,挨在他旁邊坐下來。

“我想問一件事。”

“嗯?”陰影裏顧流影的聲音低低的,非常好聽。

“睿睿的事,你打算怎麽解決。”

“當然是讓他跟着親生母親一起。”

“可是……這樣季姿琳不會繼續虐待他嗎?”想起那天在季家看見那個僅五歲小孩身上的傷痕,林初夏不禁擔心起來。

“初夏,這不是在我的範圍裏能夠管的事。”顧流影說道。

“嗯……”林初夏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靜靜地把頭靠在顧流影的肩上。

顧流影伸出手,輕輕地握住她的。

他知道,只要他這樣說,他身邊的女孩就一定不會再說什麽。一直以來,她都是這麽聽話的。

就算心裏擔心得要死,可是為了不給他添麻煩,所以就算再怎麽糾結也不會再說一句話。

正是她這樣的個性,所以才會讓如此狡猾的他,一直不停地做着過分的事情……

沒錯,只要他想,他的确有辦法把顧睿弄到顧家這邊,問題只是花費多少精力和資源而已。

可是他不喜歡那個小孩。

不僅僅是因為那是季姿琳的孩子,更重要的是,從他的眼睛裏,顧流影看見了跟自己相似的東西。

冰冷、還有黑暗。

年紀明明這麽小,卻已經學會怎麽耍心計。當然,這可能也是因為成長的環境太過惡劣所致。

他知道,只要把顧睿帶過來,産生的結果必然是初夏跟這個小孩之間産生更多的感情羁絆,而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事情,他的初夏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誰也不能在她心裏占據哪怕一絲絲的地位,無論是顧睿,還是慕庭軒。

想到這裏,顧流影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倚在他肩上的林初夏。

“诶?”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對面男子的吻已經壓迫過來,封住了她的唇。

跟以前的他都不一樣的,帶着熱烈氣息的吻。

不要……

林初夏微微抗拒起來,可是今天的顧流影異常強硬,牢牢地捧着她的頭部,加深了這個吻。

不要!

“啪嗒——”

太過使力推開對方,結果就是反作用力的慣性讓她摔倒在沙發前面的地毯上。

黑暗中,顧流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走過來扶她起來,只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原本的位置上。

而她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低着頭,就這麽坐在地毯上。

“你知道的吧……今天我跟慕庭軒見面的事。我瞞着你,一個人去見他。”

“可是你回來了。”顧流影說道,沒有任何的責備,而是平靜包容的,那樣的聲音。

“我知道,你是想一個人跟他做決斷。”

“我沒有辦法跟你接吻,更沒有辦法跟你做更進一步的事情,流影。”林初夏的身子在陰影裏微微顫抖着,“我不知道是為什麽……是因為覺得自己的身體太過肮髒,還是因為你的觸碰讓我想起了可怕的回憶……”

“沒事的。”顧流影終于走下來,到地毯上輕輕抱住了顫抖着的她。

“我不知道,流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溫熱的淚水從眼角處劃下,聲音變得哽咽,“我不知道又或者是不是我對慕庭軒産生了感情。”

真奇怪呢……明明被傷害、被拒絕的是對方,可是抑制不住渾身顫抖,感覺就要堅持不住快要崩潰的為什麽會是她呢?真奇怪啊……

“他說他愛我……”林初夏哽咽道,“聽到他這麽說的時候,我感到好害怕……可是在害怕的時候,我又覺得心好痛……”

怎麽會這樣子呢?這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場景啊……

“沒事的。”顧流影輕輕地挨在不停哭泣的她耳邊低語,“時間會治好一切的,很快,我們就能夠回到從前,把一切不快的事情都忘掉。”

明明是如此溫柔的安慰,林初夏卻覺得心更痛了,眼淚抑制不住地崩潰而出。

“怎麽會這樣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流影……怎麽會這樣呢?”

嘴裏說着雜亂無章的話,腦袋裏面亂七八糟,唯一知道的,就是不停詢問着眼前的男子,仿佛是無助的求救一般。

顧流影緊緊抱住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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