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後這句話音量不高,但也正好能讓離得近的人都聽見。
猶如一記耳光,重重扇在了鄒珊珊臉上,讓她一時愣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把話接下去。
她沒有反應,品牌公關那邊卻是聽見了動靜。
不多時,就有人靠近,嘴裏的話說得客氣,說是要請她到另一邊談談之前那個網絡推廣的事,可臉上的态度卻是擺在那裏,希望她能識相點,別把場面弄得難看。
這個圈子裏的人最會捧高踩低。
如今盛恬毫不掩飾地表達出對她的輕蔑,品牌方哪怕不看在盛家的面子上,也會看在盛恬每年為他們貢獻的營業額上。
鄒珊珊紅着眼,恨得無力。
她知道,那份推廣合同,她簽不了了。
離開前她最後看了盛恬一眼。
平日總是愛笑的小姑娘,此刻神色已經淡了下去,甚至連多餘的眼神也沒再贈予她半分。
和在悅鉑會将她趕出去的男人一樣,都是如出一轍的高傲。
·
盛恬沒有記仇的習慣,當場發作完了,鄒珊珊這事在她這兒就算翻篇了。
倒是項南伊跟時尚圈走得近,之後一段時間,三天兩頭把鄒珊珊的笑話轉述給她聽。一會兒是在網上炫富被群嘲了,一會兒又是幾年前的黑歷史被扒了出來。
有天兩人出來逛街,盛恬終于不想再聽到鄒珊珊的名字了。
“你每天哪有那麽多時間來關心她?如果特別閑的話,等周老師的展覽開幕,你來幫我拍點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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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南伊故作高冷:“那你得跟我的助理預約才行。”
“不開玩笑,我說真的呢。”盛恬拿起兩頂帽子,分別戴在頭上試了試,“策展要操心的事好多的,至少開幕那天我想要熟悉的人在。”
“行,回頭你把行程表發給我。”
項南伊很有義氣地一口答應下來,想起件事,“你說的那個周老師,後來沒再來糾纏你吧?”
盛恬搖了搖頭。
周青這人特別通透,自從那天看見她和段晏出雙入對後,對她的态度就變得更為公事化。需要見面時,字字句句都圍繞着展覽進行,工作結束的私人時間,也沒有再出來刷存在感。
“這頂也好看,你試試。”項南伊又拿來一頂帽子,遞過去後問,“那段晏呢?你們加完微信就沒下文了嗎?”
盛恬還是只能搖頭。
項南伊無語了:“那加來幹嘛?純粹點贊嗎?”
“我還沒辦法給他點贊呢。”
畢竟人家根本不發任何消息,每天就躲在朋友圈裏,時不時給她發的照片點顆小紅心。
這是活生生把朋友圈用成了微博的架勢。
盛恬試完幾頂帽子,感覺都差不多,便交給店員全部拿去包起來。
店員喜笑顏開地為她開單,只可惜痛快刷卡也沒能讓她的心情變得雀躍多少。
段晏這人怎麽回事。
她不給他發消息,他就不知道逢年過節發句問候嗎?
雖說最近也就五一剛過,但她每天在畫廊裏兢兢業業地勞動,難道還擔不上一句“勞動節快樂”了?
想到這裏,盛恬忍不住扭頭說:“其實我還是喜歡跟你一起玩,段晏腦子裏只有工作,就算和他聊天,肯定也沒什麽好聊的。”
項南伊敷衍地“嗯”了幾聲。
她想不明白,如此美好的夜晚,她為什麽要在這裏看閨蜜為一個不在場的男人臉頰泛紅,而且還要口是心非地不斷诋毀對方。
她心好累。
其實在項南伊看來,盛恬是個特別可愛的姑娘。
有一點嬌氣的小毛病,但又不會招人厭煩。
自己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家世相貌更是一流。
如果盛恬在感情這方面能夠更坦率一點,相信憑她自己的條件和小時候青梅竹馬的經歷,段晏只要腦血管沒被恒揚的資産數據堵住,就肯定會對她動心。
反正現在這個年代,女追男也很正常。
奈何小姑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因為從前偷親段晏那事,從此就變得膽小又傲嬌,明明提起段晏的時候,眼睛裏都閃着光了,還要死鴨子嘴硬不敢承認。
雖說兩人之間還有段晏主動的這個可能性……
項南伊想了想,先不提段晏對盛恬是什麽看法,光是想像一下段總深情告白的樣子,她都能驚得頭皮發麻。
太不符合人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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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五月底,盛恬的大伯母、盛淮他媽要過生日了。
大伯母今年滿五十五歲,不算整生,但又有點特殊。加上大伯母天性喜歡排面,大伯早早就叫盛淮提前準備,想讓妻子度過一個完美的生日。
盛淮發揮他們家的敗家傳統,買下了一座私人島嶼,既可以送給他媽媽當禮物,也可以作為生日的慶祝場地。
為了讓大家玩得盡興,他還在國內包了兩架飛機,可以在生日前一天,分兩批把外面請來的賓客送過去。
至于盛家那三架私人飛機,自然就留給了他們自己人。
出發當天不是周末,盛恬想了想便告訴盛淮,說自己搭晚上那班包機就好。
誰知快到傍晚的時候,事情卻出了變故。
起因是周青有一個用許多塑料袋組成的藝術作品,運送到倉庫的時候,被管理倉庫的人誤認為是垃圾給扔掉了。
噩耗傳來時,盛恬正在跟周青讨論布展細節。
得知消息之後,全場寂靜了長達三分鐘。
“那是我的心血!用收集的廢棄塑料袋展現海洋現狀!要借此喚醒大家的環保意識!”
溫文儒雅的周青也儒雅不下去了,他在會客室裏暴跳如雷,吼完三句話後又氣得直喘氣,撐着牆壁半天罵不出一個字。
盛恬同樣是懵的,她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種環節出如此匪夷所思的纰漏。
國內策展行業起步得晚,從業人員的素質也參差不齊,像此間這種主打高端格調的畫廊已是行業內的佼佼者,可他們到底還是忽略了倉庫那邊的人員培養。
緩了半天,周青的臉色還是很難看:“盛小姐,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待。”
語氣已經憤怒到極致,沒有當場罵娘已經是看在他曾經對盛恬有過好感的份上。
盛恬的父母都是藝術家,她自然也懂得作品對一個藝術家而言是多麽珍貴的事物。
這裏面投注的感情與心血,都不能用簡單的數字來衡量。
盛恬要來倉庫管理的聯系方式,讓那邊趕緊給回收站打電話,務必趕在垃圾處理之前把他們攔下。
“你也去看看,他們都不懂,”周青急得嘴唇都白了,“你必須親自去找!”
“周老師您放心,我現在就去。”
盛恬囑咐周青的團隊照顧好他,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垃圾回收公司。
半路上機組人員還給她打電話,通知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盛恬此時也顧不上其他,只好叫他們先走。
所幸事情發現得早,盛恬趕到之後,總算找到了還沒被處理的作品。
從回收站把作品運回去,又花費了一些時間。
等到一切處理完畢,盛恬終于能夠松一口氣。
她坐在倉庫外邊,接過旁人遞過來的水,卻一點都不想喝。
感覺渾身上下都臭臭的。
自己聞了都嫌棄。
用那瓶水把手洗了七八遍,盛恬才遲鈍地意識到,她沒辦法去參加大伯母的生日宴會了。
別說飛機仍在國外沒有返航,哪怕盛家還有多餘的私人飛機,想要上天也得提前跟管理部門申請航線。
不管怎麽看,現在都來不及了。
盛恬眼睛紅了紅。
生日宴會不是非去不可,之前專程為大伯母訂的祖母綠胸針也可以回頭再送,但她回想着這一個多小時的兵荒馬亂,心裏就無端地湧上了一陣難受。
長這麽大,她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天色已暗,一盞盞路燈漸漸亮起,在初夏的夜色中投下昏黃的光圈。
盛恬抽了下鼻子,把不小心弄髒的手機外殼扔進垃圾桶,蔫噠噠地低下頭,想發消息告訴盛淮她不去了。
這條消息她打了很長一段字,每字每句都寫滿了她的可憐。
越寫,她就越覺得自己是真的可憐。
堂堂盛家大小姐,居然因為別人的過失而去翻垃圾。
消息發完,盛恬擦了下眼淚,順便跺了下腳,趕跑幾只想要吸血的蚊子。
連蚊子都欺負她,太可惡了。
手機就在此時震動起來,她以為是盛淮打來的電話,看也沒看就接了:“喂?”
聲音委屈巴巴的,還帶着一點哭過的鼻音。
“……你哭了?”
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段晏幹淨的嗓音。
本來垂在眼睫的淚水,驀地掉落下來。
盛恬撇撇嘴,小聲地開始哭。
她真傷心的時候,哭起來反而很安靜,只有細微的抽泣聲斷斷續續地響起,連帶着抱怨的聲音軟得不成調。
“段晏,我……我……嗚嗚嗚,我翻垃圾了。”
段晏:“……”
“臭、臭死了,周老師還兇我。他好兇的,我就沒、沒被人,這麽兇過……”
“大伯母過生日,我也去不成。”
“他們都去島上玩了,就我一個人,一個人翻垃圾。”
盛恬特別委屈地訴完苦,又軟聲軟氣地哀求:“你能不能,能不能哄哄我?”
電話那頭靜了片刻。
段晏低聲說:“乖啊,別哭了。”
十幾年前,相遇的第一天,他也說過同樣的話。
盛恬哭得更起勁了,她自己都說不上為什麽,可能就是憋了好半天的勁,終于找到了一個人釋放。
段晏嘆了聲氣,嗓音又放輕幾分:“垃圾翻完沒?要不要我過去陪你翻?”
“翻完了。”她哽咽着回道。
“那現在要來機場麽?”段晏聲音愈發溫柔,“我還在等你。”
盛恬怔了怔。
她剛才聽到了什麽?
段晏在機場等她?
她愣愣地将手機從耳邊拿開,點開微信看了眼,才發現原來之前盛淮就給她發過消息,說段晏今天晚些時候才飛過去,可以順帶捎她一程。
剛才估計是情緒太激動,她也沒看見。
所以她哭這麽久……白哭了?
盛恬頓時有些尴尬,眼淚也不自覺地止住了,她抿抿嘴角,小聲說:“那我要洗個澡再過去。”
段晏:“飛機上有沐浴間。”
盛恬不聽,她當然知道私人飛機上有沐浴間,可問題的關鍵在這裏嗎?
她可是剛從垃圾回收站出來,她才不要臭烘烘地去見段晏。
“我不管,反正你又不是現在就走。”
盛恬一邊搜索離這裏最近的酒店,一邊誠懇地說,“你都不知道,我現在好髒好髒的。”
話剛出口,尴尬更深一層。
什麽叫好髒好髒的?
完了,美美的小仙女形象怕是保不住了。
段晏笑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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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恬的行李早就随上一班包機奔赴了東南亞的小島。
趕到酒店後,她見酒店旁邊正好有一家她熟悉的牌子,便戴上口罩走了進去。
她怕身上還有垃圾站的味道,也沒敢慢慢挑選,直接從內到外買了一整套,就在店員熱情的笑臉中快步走了出去。
一個半小時過去,盛恬走出酒店,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
坐過盛·垃圾站的落魄小公主·恬的車,自然備受嫌棄地扔在了倉庫那邊,盛恬難得在街邊打了輛車,聞着自己身上宛如新生的沐浴露的味道,開開心心地去了機場。
一想到接下來,她即将與段晏享受幾小時的浪漫空中之旅,開心之餘還有了一點小期待,連下車後走向VIP候機室的步伐,都變得歡快了許多。
然而盛恬的歡快,在踏入候機室的那一秒,戛然而止。
段晏依舊一身西裝革履,正在低頭簽文件。
而他的身後,仿佛左右兩大護法般,站着方晉和另一位助理。
“來了?”段晏聽見動靜,擡了擡眸,“時間剛好,走吧。”
“等一下。”盛恬指了下他的兩大護法,“他們也去嗎?”
段晏點頭,像是奇怪她為什麽這麽問:“我有工作需要處理,何況帶助理前去的也不止我一個。”
盛恬的睫毛顫了幾下,沒說話。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所以接下來的幾小時旅程,就是她近距離圍觀恒揚是如何運轉,兩大護法一邊提防有她這個外人在場,一邊勤勤懇懇地協助辦公。
而段晏,就坐在那裏看文件、簽文件、指着文件讨論文件。
想想那幅畫面,真是美極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恬恬:這和我想的不一樣!騙子!渣男!
明天入V,到時會有大長章掉落,V後前三章在發出後的24小時內評論可以領小紅包
這幾天的訂閱對作者非常重要,希望小可愛們可以支持正版鴨(比心
下本開《別蹭我熱度》,拜托大家點進專欄收藏,如果能順便收藏作者的話就更好啦
文案:
刑野人如其名,為人肆意張狂,入行三年獲獎無數,卻也毀譽參半。
某日他被拍到與新晉小花裴初知私下約會,戀情就此曝光。
消息爬上熱搜時,經紀人鄭重告誡:“記住你們是合約情侶互相蹭熱度,千萬不要假戲真做。”
刑野看他一眼:“誰動真心真是狗。”
時隔數月,好事者傳出消息,說兩人早已分手。
電影慶功宴結束後,裴初知被臭名昭著的投資人百般糾纏。
她輕挑着眉,勾唇不語。
投資人見她不識相,譏諷道:“還惦記着刑野?人家有錢有勢進圈就是随便玩玩,勸你別做夢了。”
話音未落,身後響起一聲冷笑。
刑野半張臉浸在陰影裏,下颌繃緊,眼神中滿是戾氣。
“她是我的人,你碰她一下試試?”
-小劇場-
裴初知和刑野假扮情侶的第二年,刑野再次登上#全網最性感男星排行榜#首位。
片場有同行笑着打聽:“和刑野談戀愛的感覺怎麽樣?”
裴初知撩了撩頭發,笑得妖豔:“湊合吧,脾氣雖然躁了點,但腰還不錯。”
當天夜戲拍完,裴初知剛回酒店,房裏的男人就把她按在了門後。
“我腰确實不錯,你想試試麽?”
他低下頭,嘴唇密密吻過她的側頸,呼吸炙熱,“再說了,也不是誰都能讓我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