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夏柔蔓沒想到自己來梁家跟支蘭姐姐說事,竟然看見支蘭姐姐的哥哥梁支豐在場。
這讓夏柔蔓有些躊躇,此事要不要讓梁支豐知道,應該全看支蘭姐姐,并不能讓自己說出來。
不過梁支豐看來十分清雅以極,溫潤爾雅,十分有君子之風。
但夏柔蔓也不打算當着梁支豐的面上說來。
只是跟支蘭姐姐說些閑話,那梁支豐見此心下一沉,夏家小姐過來應該是說妹妹嫁人一事。
如此避諱自己,莫不是跟自己有關?
夏柔蔓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只見梁支豐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事,跟妹妹還有夏柔蔓告辭。
“與人約了談事,還望夏小姐多包涵。”梁支豐說的極客氣,夏柔蔓也對這人心生好感。
待梁支豐一出去,夏柔蔓就換了臉色,嘆口氣道:“支蘭姐姐,這事還真的有些麻煩。”
梁支蘭見此一驚,聽着夏柔蔓娓娓道來。
此事說的也簡單的,哥哥舉薦的丁尊貪污,把柄落到了大王爺的手裏。
爹娘則是用自己的婚姻,換取哥哥的前程。
梁支蘭不由得有些茫然,這事發生到誰頭上都不會這麽容易接受。
夏柔蔓見此,也只能小聲安慰道:“支蘭姐姐,這事要跟你哥哥說嗎?”
其實夏柔蔓心中已經有所打算,但是梁支蘭不表态,夏柔蔓也不好說什麽。
梁支蘭此時六神無主,只好先問了好友的意見:“若是你,柔蔓你會怎麽樣?”
支蘭姐姐既然問了自己,夏柔蔓也不再隐瞞:“若哥哥是個平常人,那這事就不用讓他知道了,已經失了爹娘的情誼,若是讓哥哥再選,選了送自己出嫁,這又算是失了哥哥,不如就這麽糊糊塗塗過下去。”
“但,哥哥若是個君子,那就一定要跟他說,若是讓君子哥哥知道,妹妹為他犧牲了什麽,那才是真正的害了他。”夏柔蔓将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梁支蘭搖頭,還并未說話,只見屏風後走出來一個人。
那人滿臉嚴肅:“妹妹,你覺得我是君子嗎?”
聽此,梁支蘭不由得哭了出來上前抱住梁支豐:“哥哥,你若認了,前途就毀了啊。”
他們兄妹情深,讓夏柔蔓不由得有些羨慕,若自己哥哥還在世,肯定也會這麽護着自己的吧。
梁支豐安慰好妹妹,先去謝了夏柔蔓:“多謝夏妹妹跟我們講了原因,不然這還真是無從下手。”
聽此夏柔蔓奇怪道:“那你現在要如何下手?”
梁支豐摸摸妹妹支蘭的頭道:“此事既然是我舉薦的人出了問題,自然我會一力承擔,若是就讓妹妹嫁給那什麽人,就是我做兄長的不對了。”
說完這話,梁支豐看出夏柔蔓眼中的羨慕,不由得想到夏柔蔓的身世,不由得對夏柔蔓多了幾分心疼。
但此時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梁支豐對兩個人說道:“此事,我會自行禀明陛下,無論有何責罰都讓我一人承擔。”
梁支蘭則是哭道:“哥哥,你是梁家子弟中最優秀的年輕人,你這樣,你這樣。”剩下的花梁支蘭也說不出來。
她深知哥哥的性格,也知道祖父的性格,若是祖父知道此事,定是跟哥哥做一樣的選擇。
他們都會選擇保護自己,去承擔責任。
夏柔蔓心中唏噓,又羨慕這樣的感情,不過梁家事情還多,夏柔蔓也就沒有久留。
這幾天梁支蘭虛弱的很,剛剛又躺下了,只好讓梁支豐去送夏柔蔓。
想到夏小姐羨慕的神情,梁支豐對這個機靈的小姑娘十分心軟:“此事了結後,我跟妹妹定會登門致謝。”
夏柔蔓忙道:“支蘭姐姐之前幫我良多,不用這些說。”夏柔蔓又忍不住說道:“支蘭姐姐跟梁公子感情真好。”
梁支豐微微笑道:“剛剛還喊哥哥,怎麽這會又梁公子了?”
定是剛剛自己說那番話,帶入梁支蘭一口一個哥哥,讓屏幕後面的梁支豐聽到了。
夏柔蔓有些不好意思,那梁支豐又道:“既然你喊支蘭一聲姐姐,以後也就喊我哥哥吧,有事盡管跟我講就行。”
梁支豐語調極緩,說的真誠,讓夏柔蔓不由得有些心動,但并未說話,趕緊上了馬車。
梁支豐也不在意,目送夏柔蔓回去。
送走夏柔蔓,梁支豐面沉如水,好一個大王爺,算計到梁府頭上。
這一昏招,分明是把梁府推遠,他們真當自己梁家查不出來嗎?就算今天夏小姐不來說。
總有一天梁家會知道真相,這樣哄騙的聯盟會長久嗎?
梁支豐扭頭去了梁閣老的卧室,只見梁閣老精神奕奕的在畫畫,完全不像外面說的那樣被氣的病倒了。
原本這樣也就是向外表明,梁閣老不同意這門婚事,若是大王爺聰明點就不應該再脅迫。
如今知道了真相,梁閣老跟梁支豐同樣憤怒,定了決策,明日就親自向陛下請罪。
他們梁家一向是忠心為君,不過是舉薦一個人,就算是真的把梁支豐罷免官職,那又能怎麽樣。
梁支豐才二十多歲的年齡,又學問非常,罷免幾年,正好躲過朝堂上的奪位之争。
等到新帝上位,還是要用梁支豐的。
真正的大家,從來都不會計較一時的得失,他們的目光更加長遠,幾年而已,對于梁家這個龐大的家族,不過是很小的一段時間。
梁閣老自認可以撐到等支豐起來的那一天。
不過第二天梁閣老顫顫巍巍的帶着孫子梁支豐在朝堂上向陛下請罪的時候。
陛下都忍不住捂臉,若是陛下知道薛定谔,肯定會說梁閣老的健康,還真是薛定谔的健康。
誰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好,什麽時候生病,可能全看演技吧。
夏柔蔓收到還在赈災的三王爺寫的信,上面說道,梁閣老看着是請罪,其實是告狀。
舉薦之人犯了貪污大罪,自然舉薦人要受牽連,如今也就是抓貪污正嚴的時候。
若是前幾年也不算什麽事。
此事還是梁支豐主動請罪,看陛下也就是象征性罰了梁支豐兩年俸祿,又調去了無實權的部門。
但是調任這種事,不過是陛下嘴皮張張,此事陛下真正厭惡的是大王爺的人。
既然知道丁尊有罪,為何不報,不僅不報,還企圖用此事要挾梁家。
這幾乎犯了一個皇帝的所有忌諱。
別看皇帝沒理大王爺,但此事總會有算賬的一天。
前邊說的還算正經。
後面則是,出來已一月有餘,甚是想念,不知蔓蔓在做何事,心情可好雲雲。
看的夏柔蔓趕緊把信塞到書裏面。
過了一會又忍不住拿出來看一遍。
明顯寫信上的話要比三王爺面對她時講的甜蜜一些。
一想到一本正經的三王爺寫出這麽羞人的話,夏柔蔓就覺得好笑。
看了好幾遍才又把信收起來。
夏柔蔓這又有些憂心,這次赈災,有貪污案在前,赈災在後,三王爺肯定是心力交瘁。
夏柔蔓也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麽忙,只能時時關注黃河那邊的消息。
可惜夏柔蔓也無人能講。
倒是在梁家跟梁支豐說的多一些,梁支豐現在清閑的很,又因梁支蘭一事對夏柔蔓頗多欣賞。
每次夏柔蔓來的時候,倒是跟梁家兄妹一起說話,也有些樂趣。
梁支豐跟夏柔蔓越聊,就感覺夏柔蔓十分有趣。
明顯夏柔蔓見識不多,但頗為聰慧,什麽事都是一點就透,可以看出來,若是從小培養,必定也是一個才情俱佳的女子。
可惜生在了武定侯府,不過現在也不算晚,每每聊天,梁支豐都感受到夏柔蔓進步非常快。
無端的讓梁支豐感覺自己找到了一個寶藏,別人可能說夏柔蔓是個草包美人,遇事只會橫沖直撞。
但梁支豐愈發感覺,夏柔蔓像是一個無人發現的寶貝,越是打磨,越是能讓人知道,這個寶貝有多好。
更讓梁支豐隐秘欣喜的是,好像這個寶貝只有自己知道有多好。
這樣的發現讓梁支豐心裏知道不對,卻又忍不住繼續探究。
夏柔蔓則是覺得梁支豐像個溫柔的哥哥一般,并無太多想法。
此時她正為家裏那三個楊柳依煩心。
霜姨娘最近孕狀愈發難受,每每清早都要吐一會,請了大夫來看,也說是正常,要熬過這一段時間。
那楊柳依見此,便又向夏德容哭鬧,說是:“霜姐姐身子這麽不好,不如就讓我們代勞掌家,也免了姐姐的辛苦,”
霜姨娘剛剛吐過一回,正是虛弱,面色蒼白,夏德容見此也覺得霜姨娘此時不适合掌家。
剛要開口,霜姨娘就道:“我這身子是差了些,如今掌家之事是有些吃力,不如就讓。”
霜姨娘話還未說完,就聽見外面匆匆有人來報,說是主母回來了。
廳上衆人皆是一驚,夏德容則是覺得并無人去林氏娘家讓林氏回來,當初答應大女兒好好的,不讓林氏回家的啊。
怎麽這林氏不要臉自己回來了?
那邊霜姨娘則是覺得不好,自己原本說讓大小姐掌家,那對大家都好,剛剛侯爺帶着楊柳依來梨霜院的時候。
霜姨娘已經讓人去請大小姐過來幫襯。
這林氏一回來,這事倒是不好辦了。
想到這裏,霜姨娘馬上就知道,這侯府裏還有林氏的眼線。
不僅是楊柳依這三個歌妓想着趁自己身子不好,借機掌家,那林氏定是也看準了這個空檔。
林氏雖說有罪,但還是侯府的主母,她一路快步來到梨霜院,竟然也無人敢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