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先不說夏柔蔓要捐多少東西。
單單說這個勇氣,就讓在場的人驚訝。
勢單力薄,一意孤行,說的就是三王爺的未婚妻。
三王爺正在為水患的事情頭疼,先是從朝中撥款有人貪墨,一層層下來,到了實際用在黃河上的銀錢。
已經是寥寥無幾。
單單這還也就算了,不過是銀子的事,顯如今國庫充裕,不過是再調撥一批。
但三王爺暫時還不敢調。
自古中原黃河兩域便是文明發祥地,這裏的舊都洛陽,有着無數養老的重臣,還有前朝留下的黨羽。
只是他們也不足為懼,但大王爺跟二王爺的人在中渾水摸魚。
手下的官員心又不齊,除了真的實際受災的地方,別的官員則是能退就退能讓就讓。
這些事讓三王爺煩的不行。
就是這樣的時候,三王爺接到都城豐昊的信。
三王爺知道裏面肯定有關于蔓蔓的事情,但豐昊一向不喜夏柔蔓,多半也不是什麽好話。
誰知道信上面說的讓三王爺一愣。
仔細講了當日宮宴上發生的事。
夏柔蔓的話一說出口,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夏柔蔓本來就不是很外向的人。
也是強撐着才沒怯場。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德妃,德妃笑道:“看看,還沒過門呢,就想着自己的未婚夫了。”
這話調侃的不好聽,但夏柔蔓只當沒聽出來其中的諷刺只一次,反而故作羞澀道:“別人都有,就他沒有,我也抖着膽子說一句了。”
原本的黨派相争,一句話被夏柔蔓說成了為自己未婚夫讨厭玩具的小孩子情緒。
德妃一時間什麽話也說不出來,貴妃則是指着德妃跟夏柔蔓,冷笑着連說了幾句:“好,好得很。”
其餘的竟然是一句話也沒有了。
宮宴上漸漸分成四派,三個王爺各成一派,剩下的則是以梁支蘭的母親,霍家二小姐的母親,還有幾個公府侯爺伯爵為主的不動如山派。
就是誰領頭的赈災捐款也不給,就把這個宴會當成普通宴席。
貴妃跟德妃也拿她們沒辦法。
但目光轉向三王爺,卻又有嘲諷之意,說是夏柔蔓領頭捐錢,到了衆人都表了态,夏柔蔓那邊的款項還只是一萬兩白銀。
都是夏柔蔓自己捐的。
這種事上眠夫人也幫不上忙,畢竟現在她們代表的并不是自己。
衆人雖不說,隐隐也有些嘲笑,想三王爺朝中無人支持,又笑夏柔蔓自不量力。
貴妃是隐隐覺得有些出氣的,但總覺得還是不爽利,德妃這個老對手借着自己的勢籌集款項,也就罷了,夏柔蔓又算什麽東西?
一想到夏柔蔓的那張酷似生母的臉,貴妃就心口就隐隐作痛。
不是誇張的說法,是真的作痛。
眼看宮宴結束,貴妃忍着惡心對夏柔蔓說道:“我竟然是從未見過這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今日我那新得了幾個小玩意兒,柔蔓你就去我那做做吧?”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就剛剛夏柔蔓做的事,要是去了貴妃宮裏,可還有好事情?
梁支蘭,茂正雪等人剛要試着去攔,只聽見有人太監總管匆匆走了過來,對着貴妃說道:“貴妃娘娘,聽說你們這宴會要結束了,我家皇後娘娘說正好請柔蔓姑娘去甘泉宮一敘。”
宴會剛結束,皇後就過來要人,維護之心顯而易見。
貴妃看着底下衆人,帶着嘲諷道:“皇後娘娘還真是大度。”
這話讓懂的人有些尴尬,茂溫,皇後,是沒有交集卻因為她們的身份改變了命運。
有人也想過,陛下為人寬厚,如果沒有茂溫,是不是能跟皇後相儒以沫?
如果在以前夏柔蔓可能也這麽想,但那次見過皇後娘娘之後,夏柔蔓明白了,皇後娘娘根本不想争,看她一個人在甘泉宮過的自得其樂。
人的狀态是裝不來的。
對于皇後娘娘的回護,夏柔蔓的感激的,去甘泉宮前,夏柔蔓讓眠夫人她們安心,自己去甘泉宮吃了會茶。
皇後娘娘還是那樣的性格,沒上次那麽生疏了。
兩人有些心照不宣,你幫我兒子挽回顏面,我就救你于水火。
不過皇後娘娘似乎是想深談的:“你覺得茂家的男人好懂嗎?”
夏柔蔓躊躇一會,皇後的心思她是最看不懂的,實話實說吧:“好懂。”
聽此皇後點頭:“陛下嚴于利己,又不失寬厚是個好皇帝好父親。”說完,皇後看了看夏柔蔓,明顯是讓她接着說的。
“三王爺,三王爺有治世之才,行事不拘小節,心中卻有大義。”夏柔斟酌着說了這話。
皇後聽的算是滿意:“他們茂家的男人都是這樣,說不上光明磊落,又有自己的做事底線。”說完皇後喝口茶又道:“不過我都沒看出來長安有了争的心思,若他想争,我這個當母親的自然會推他一把。”
夏柔蔓聽此不知道高興還是如何脫口而出道:“三王爺定是想讓皇後娘娘你做自己喜歡的事。”
聽此,皇後突然笑了,輕聲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也應該讓我做個好母親。”
皇後似乎想起了當年的事:“我嫁入皇家,是聯姻,無所謂喜樂,有了長安也就是多了個人說話,這麽多年我一直稱病不出,自己是清閑了,不成想苦了孩子。”
想想每每三王爺提起皇後娘娘,夏柔蔓忙道:“他不覺得苦的,他是真心愛戴您。”
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維護之心太過明顯。
皇後笑着拍了拍夏柔蔓:“若是做個閑散王爺,我倒可以繼續怡然自得,但如今你都站出來為他争的一分兩分,我這個當母親的也不能落後啊。”
她們二人說到這裏,夏柔蔓就知道這就是母子情誼,自己不用多勸:“那您要出來了?”
聽了夏柔蔓的話,皇後淡然的笑笑:“什麽叫出來?我是皇後,自然是我在哪,後宮也好,官眷也好,我就是中心。”
等夏柔蔓回到家第三天,眠夫人就喊着她去說話。
原來皇後娘娘在宮宴第二天,就恢複了各宮的請安,有品級的後妃都要早早去甘泉宮拜見皇後。
皇後稱病已久,這個規矩從她當上皇後以來就沒認真做過。
但就像皇後自己說的那樣,她是皇後,她是中心。
不過貴妃德妃等人再怎麽不情不願,還是要早早的去甘泉宮等着。
接着又讓人傳旨下去,說是自己要替受災的災民們做法事祈福捐錢捐物開粥棚,當時請各位朝廷命婦,貴族官眷,一同觀看法事。
都看的出來皇後是為了什麽做這場法事,也明白祈的是什麽福。
那你有什麽辦法嗎?這下不管是哪個黨派的人,能不去祈福不去開粥棚嗎?
三王爺收到的信,前面寫了自己的未婚妻站了出來,後面寫了自己母親做的事,這兩個女人,都用不同的方式在保護自己。
三王爺低聲笑了,自己當然不會愧對她們的這份“保護”。
其實以前外面的風言風語三王爺跟皇後都知道,但他們不想争,就過着母慈子孝的小日子。
之後出了前邊兩個未婚妻的事,這才把三王爺打醒,有些事情不是你說你不想,別人就信的。
接着又牽扯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在被人設計跟夏柔蔓訂婚的時候。
三王爺就準備好了戰鬥。
自己是為了蔓蔓戰鬥,母親是為了自己戰鬥。
他們這邊的感情,讓皇帝心裏嘀咕,知道皇後“病好了”,還特意親自送去了賞賜。
只是看皇後臉上還是淡淡的,陛下無奈道:“你們這樣,倒像讓我成了個壞人。”
皇後覺得陛下說的有趣,直接道:“早點立太子,你就不是壞人。”
聽此,陛下也不準備走了,屏退宮人:“你說立誰?”
皇後一挑眉:“當然是我兒子。”
陛下笑了,笑的不停:“沒人敢跟我這麽說啊。”
“因為我是你的正宮皇後,夫妻一體有什麽話不能說?我兒德才兼備,又是正宮出身,樣貌才學品德樣樣拿得出手。”皇後還真的跟陛下分析起來。
說的這些,陛下都同意,他對前兩個兒子早有些不滿,對自己的繼承人挑剔的很。
總覺得他們失了茂姓男人的光明磊落。
當然這個詞用在皇帝身上是有些好笑,可是大茂傳承到現在已經三百餘年。
陛下自認血統高貴,像大兒子,喜愛是真的喜愛,出身陛下也是真的不喜。
二兒子,母妃家族還可以,那也只是還可以,跟皇後的家族差的還遠的很。
在三個兒子相對來說差不多的情況下,陛下自然覺得會選出身最好的那個,退一萬步說,就算三兒子茂長安做不好一個皇帝。
有皇後的娘家支撐,茂和安就不會垮臺。
至于別人就不一定了。
最後一點則是出在貴妃的宮宴上。
四個派系,二王爺派系的人做多,其次是大王爺,再接着是中立的臣子,最後三王爺那邊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陛下聽了都心疼啊。
你要說為什麽皇後敢這麽跟陛下談立儲的事,因為他們婚姻的開始就是合作關系。
沒有摻雜什麽情愛,什麽榮寵,在某種程度上是平等的。
換個方面講,若是這麽多年一直“稱病”的是貴妃或者是德妃,那宮中怕是早沒她們這號人了。
但皇後不一樣,皇後有她的家族,有她的地位,還有陛下心中隐隐承認的那份平等。
如果讓夏柔蔓來說,那夏柔蔓肯定說,茂姓男人真的好懂,但他們後宮裏的人,則太難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