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喬宋把細致妥帖的把那些畫布,畫板,畫筆都收拾好了,遞到陸景寒面前的時候,他有些微微吃驚地看着這一堆的東西,還有些不明所以的樣子。

“為什麽要送我這些?”

喬宋解釋道:“上次在展覽館看見你對畫畫好像挺喜歡的,我們學校正好開了一個跳蚤市場,我看見有一些美院的學生,把自己的一些繪畫材料拿出來賣,我當時就想到了你,我想着或許你能用的上,我就随便每一樣都買了一點,都很便宜的,你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要是有的話,就當做我的一點小心意,要是你瞧不上這些東西的話我就拿走,沒關系的。”

“說什麽呢。”陸景寒立刻老鷹護食狀把手放在那些東西上面,十分寶貝似的,“你都已經送給我了,怎麽處理,當然是我自己來決定了,怎麽能有送別人東西再拿走的道理呢,這些東西我都看了,都挺好的,好幾個牌子也是我以前用的,挺順手的。”

陸景寒的房間屋裏面有一個小儲物間,十分隐蔽,那個儲物間裏都是些陸景寒畫畫兒用的東西,其中不乏有各種名貴的畫筆,顏料盒。只是那些紙和顏料都有些過期或發黃,因為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拿起畫筆來了。

這一刻他想起來自己的儲藏間裏面還有兩個畫板,他問喬宋,“我房間裏還有兩個畫板,要不我搬下來?”

“為什麽要搬下來?”

“你不覺得現在畫筆,畫紙顏料都有了,就缺個畫板,顯得多突兀啊,既然有那就有全套才好對不對?”

她笑了笑,“說的倒是有點道理,那你把畫板搬下來,是想要畫畫嗎?”

他眼睛裏透露出不可隐藏的興奮,“行嗎?我有兩個畫板,我把他們拿下來以後,咱們一起畫。”

喬宋語氣帶着點擔心,“可是我不會畫。”

他安慰道,“那又什麽關系,你就随便畫就好了,畫什麽都行,真正的藝術是不局限于任何繪畫功底的,更重要的是靈感與心意。”

她捂住頭,羞愧表示道,“我感覺我的靈感和心意也很欠缺啊。”

他想了想,“沒事,你就是畫一個小雞啄米圖我都不會笑話你的,再說了,你不想看看我畫畫嗎?你今天給我帶了這麽多的畫畫的東西來,我要是什麽都不表示一下的話,不是很對不起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又帶着點試探,他心情忐忑看着喬宋,終于看到她笑着點了頭,“好吧,那聽你的,不過今天要把學習的東西都講完才能畫畫,不能耽誤正事。”

“好,就這麽說定了!”于是他興致勃勃的跑到二樓把兩個畫板都搬了下來。

喬宋看着他大費周章的把畫板搬下來,又強調了一句,“一定要補習以後才能畫畫。”

他點頭,顯得特別高興的樣子,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齒,笑的陽光燦爛極了,“都說了沒問題了,我肯定做到的,放心。”

上次喬宋來的時候,他和別人打了一架,雖說沒有便宜了那幾個惹事的混蛋,但是自己也挂了彩,那天喬宋來了以後,因他挂彩沒有補習,這次喬宋特意選了一個周末,她中午的時候就過來了,打算把上一次的空缺補回來。兩人用了一整個下午,喬宋幫陸景寒又鞏固了一遍知識點,學習了一下別的章節,尤其是在理化方面。

一天上課下來,兩個人都覺得疲憊不堪,陸景寒這幾年就沒有過用這麽大的強度來學習,但是他心裏想着為了喬宋這些他都忍了,畢竟陸景寒心裏已經默默告誡自己,正所謂,方法找對,萬事不難。

以後要在她的面前表現出一個溫柔,強大又理智的自己,要先讓她對自己改變印象,不能再是以前莽撞的毛頭小子,久而久之,她的心才會慢慢的靠攏過來。

沒有哪個女孩子會喜歡一個幼稚鬼的。

喬宋這一下午則是講的口幹舌燥,不停的在喝水,她沒有想到,教一個人居然比自己學習還要更累,所幸的是陸景寒确實是那種比較聰明的人,很多東西一點就透,不至于她費盡心思再教第二遍第三遍。

那兩個畫板就孤零零的放在大客廳裏,一個下午都沒有人去注意到它們,直到傍晚時候,家裏的阿姨過來給陸景寒做飯,兩個人吃過飯後,短暫的休息了一下。

他在飯桌上托起下巴,試探性的問她,“既然已經學了一天了,就別學了。也不在乎這一會兒半會兒的,你不是想看我畫畫嗎?那要不晚上我們畫畫?”

喬宋點頭,想着今天學的也确實很多了,再繼續學下去效率應該也不會很高了,看着他那麽期待的樣子,實在是拒絕不了。她看着陸景寒拿出喬宋送給他的顏料畫筆調色板,将紙平鋪在畫板上,喬送則是坐在沙發上休息着。

他神情專注,握着畫筆的手白皙修長,乍一看,真的很有一種帶着灑脫自由感的藝術家。

“看起來還挺有範的。”

“那是自然,我都學畫了好多年了。”

“那為什麽不堅持下來?”

他一邊專注的畫着,一邊說道:“我不是說過嘛,我爺爺不喜歡我畫畫,說我不務正業,當個畫家以後沒什麽出息,我媽媽怕得罪了我爺爺,就不讓我動畫筆了。”

“可是我覺得當個畫家很好啊,這也是一份體面收人尊敬的工作,更何況你對畫畫這麽感興趣,他們不應該阻擾你的。”

他像是個小大人一般嘆了一口氣,“唉,你不懂,我們家呢,情況比較複雜,一句兩句說不清楚,看起來好像誰也管不了我對不對,但是我還是處處受制于家裏,但凡我繼續堅持下去,我媽明天就能把我所有的卡全部停掉,我爺爺說不定還會把我家掃地出門,然後把家産都給一個外人。”

“你爺爺怎麽會這麽做呢?”

“怎麽不會啊,我爺爺又不止我爸一個兒子,我還有個小叔呢,不過,我那小叔不是我奶奶生的,我媽說,他回來就是為了搶奪家産的,所以,我也沒把他當過家裏人。”

喬宋喃喃道:“大家族聽起來真的好複雜。”

“是吧,所以什麽事都不是那麽容易的。”陸景寒注意到了喬宋一旁的發呆,他問她:“要不你也來試一試?”

“行,那我也試一試,你可千萬不能笑話我啊。”

她走到畫板前,學着剛剛陸景寒的步驟做好畫畫的前期步驟,拿起另外一個畫板将紙平鋪在上面,随便的挑了些顏料,随後她在這個屋子裏尋找着參照物可以進行繪畫,最後她将目光鎖定在了客廳裏的一個花瓶。

她不知道的是,陸景寒的所有心思全部放在她身上,喬宋認真地描繪着那個花瓶兒,而他正在全神貫注的畫着正在畫畫的喬宋。

喬宋從來沒有系統的學過畫畫,頂多就是上學的時候上過美術課那樣的水平,好奇心使他擡頭瞄了一眼陸景寒,他畫畫的時候看起來跟平時不太一樣,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的鎮定和成熟。

其實畫的那個花瓶兒很簡單,沒過一會兒她就畫好了,自我欣賞了一會兒,發現自己真的是沒有什麽天賦,這畫實在是沒有什麽藝術水平,她坐在那兒,百無聊賴的等了一會兒,看着陸景寒,他還在那兒畫。

此刻她也注意到時間已經不早了,這一天她确實是累壞了,只想趕緊回去洗個熱水澡,然後早早的躺在床上休息一下。

她打斷了正在聚精會神畫畫的陸景寒。

“陸景寒,時間已經不早了,今天我就走了。”

他停下手上的畫筆,擡頭看了她,“很晚了嗎?你要走了?”

“恩,你看看表是不是很晚了。”

他有點喪氣,“時間過得怎麽這麽快。”

喬宋笑了下,“因為時間對我們來說也是相對的嘛。”

“什麽意思啊?”

“簡單的解釋一下呢,大概意思就是,如果你做一件事特別喜歡的話,那麽在你的世界中時間就會很快的過去,相反,你學習時候,是不是感覺如坐針氈,好像在火爐上烤着自己一樣,難受極了,這個時候你就會覺得時間過得簡直就是太慢了。”

他笑了笑,“跟你學習的時間,其實也沒有那麽難受。”

她有一個小小的疑惑,“我剛剛看你畫的那麽入神就沒好意思打斷你,你在畫什麽啊?我可以看一看嗎?”

陸景寒則是慌張起來,他剛剛一直在畫喬宋的事情是偷偷進行的,她突然這麽問,還要走過來想看一看他的畫,他當然緊張了,他也不是不打算給喬宋看,只不過,不能是在這個時候。

陸景寒站起來,快走幾步到了喬宋身邊,擋着她的視線不讓她過去,還主動說道:“你都說時間已經不早了,那你趕緊走吧。”

“你怎麽看起來有點緊張?”

“有……有嗎?我哪裏有緊張啊?”

她眨眨眼,很肯定的表示道:“你看你的額頭都有點汗了。”

他随手擦了一下,“啊?可能是太熱了吧。”

他的這個理由實在是不足以說服人,現在的天氣已經是深秋,尤其在晚上更是偏冷,暖氣也沒有來,怎麽可能在屋裏會熱的出汗。

陸景寒也覺得自己的這個理由好似站不住腳,只好深呼一口氣,咬了下嘴唇,裝作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其實是這個樣子的,我呢,畢竟太久沒有碰畫筆,有些生疏了,畫得不太好看,所以打算一會兒把那個畫給扔了,既然已經是失敗的畫作了,怎麽還好意思讓你過目。”

他又轉移話題,指了指喬宋畫的那個難看的花瓶,違心的誇贊起來,“你看你還是很有天賦的,這個花瓶畫的,可,可真像個花瓶,這大膽的配色和前衛的線條,這花瓶要是真的燒制起來一定很漂亮。”

喬宋指了指客廳桌子上的花瓶,“其實我畫的那個花瓶就是桌上擺的那個。”

“啊?哈哈,你一說,還真像。”

“好吧,聽出了你的敷衍。”

“沒關系,乍一看,也很有畢加索抽象派的感覺。”

喬宋被陸景寒誇的越發“失落”,最後她向他說了道別。直到她出了門,陸景寒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她沒有執意要看自己的畫。

喬宋走了以後,諾大的屋子只剩下陸景寒一個人,顯得有些空曠又寂寥,他看了一下客廳的兩個畫板,好像剛剛他們倆面對面畫畫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他想起了喬宋剛剛給他解釋的相對論,她走了,他才松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又覺得時間過的好漫長,心中空落落的。

他坐在喬宋剛畫畫的那個椅子上,看着畫上的那個花瓶,發呆了良久,他的手指碰觸到了畫紙摩挲起來,紙上的油墨還沒有幹透,他心想,總算是看到了她的一個軟肋,畫的還真是不怎麽樣,但是随後他又将那幅畫細心妥帖的收了起來,看着它臉上帶着滿足而幸福的微笑。

畫板的另外一邊,是他剛剛偷畫的喬宋,他沒有一張喬宋的照片,唯一現在有的便是剛剛畫的她,陸景寒确實很久沒有碰過畫筆了,可是當感覺一來,尤其是他最想畫的那個人就在他的對面,那種感覺就像是和一個很久沒有見過面的老友,但是只要說上幾句畫,一切都如同原來那般沒有絲毫的變化,他的筆觸也是如此。

畫面上的那個喬宋晶瑩如玉,神态悠閑,一雙美目中道着說不盡的柔情似水。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次更新在周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