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果真不出所料，當天來到綜合廳專程來看林彥的學生們真的有很多，可以說是人山人海，那些被選為志願者的學生們在那一天一個個都快要累得吐血，嘴上雖然抱怨着，但他們仍樂在其中，目的就是為了可以更加近距離的目睹一眼學長的風貌。

一個畫着精致妝容的小姑娘嘟着嘴抱怨着，“啊，今天人來的怎麽這麽多，往常上課也不見這些人這麽積極啊。”

一個笑呵呵的學姐回答她，“大家都是為了看林彥的嘛。”

“真是的，都這麽大的人了，就不能矜持點嗎？”

學姐繼續說，“畢竟是傳聞中的學長，現在又財大氣粗的，當然讓人關注了，聽說學長還是他們省那年的理科狀元呢。”

“你就別喊累了，咱們在外場就算是輕松多了，那些內場的人活更多，等這麽一大群人走了，他們還要收拾呢。”

一旁的一個男孩子忍不住幫腔，“那你幹嘛争破頭一定要争上志願者，你不也是為了看學長嗎？你現在矜持下，說自己不想做了也行啊。”

小姑娘一下子被怼，讪讪然，“恩，這倒是，可我真的好累啊，我覺得我的妝都白化了，現在一定是一臉倦容。”

男生說：“再好看又有什麽用，學長又不會注意你，別老是做那夢行不行啊。”

小姑娘明顯被氣到，“你！算了，和你說話累的慌。”

喬宋站在一旁聽那些本科生說話，覺得還挺有意思的，管事的一個學生會幹部過來了，拿着一本記錄人員的小冊子，對大家說：“二樓的那個側門還需要一個人去看一下，現在缺人手，你們看看誰能去啊？”

“那個地方不是都已經安排好人了嗎？”

學生會幹部也顯得很無奈的樣子，“是啊，但是在那不是遇不見學長嗎，那個人就反悔不來了，所以現在也沒有人去看。”

大家心裏明顯都不願意去，“那個地那麽偏，沒人看着也沒什麽吧。”

“不行，綜合體內場的座位和人容量都是有限的，我們在大門控制好人/流量了，萬一有人要從偏門進那怎麽辦？要是大家都知道偏門能進，一擁而上就不好收場了，所以一定要有人看着。”

有人提議道，“那就直接把門鎖上不行嗎？幹嘛一定要人上去啊。”

學生會幹部解釋道：“這樣也不行，這麽多人的會場，疏散通道學校規定必須要留三個以上開放，一樓一個正門一個側面，二樓的側門也要開。”

“好麻煩啊，反正我不去。”

“我也不想去。”

大家叽叽喳喳的談論着，互相推诿着，各自都有各自不去的理由，長時間下來也出不來一個結果，最後是在角落一直默不作聲的喬宋說了話，所有的人聽到心裏都舒了一口氣。

“那我去吧，我去二樓。”

學生會的幹部認識喬宋的，她見喬宋說自己打算去，連忙說道：“學姐，不合适吧，我再去找找別的人吧。”

“沒事，你把二樓的鑰匙給我，下午完事以後我找人還給你。”

“那就謝謝學姐了，關鍵時刻還是學姐起作用啊。”

她把鑰匙交給了喬宋，很明顯自己也是如釋重負，雖是說着要找別人，可是哪個“別人”願意幹這種費力不讨好的活。

喬宋主動選擇的是一個沒人樂意幹的活兒，她最開始選了在外場的工作，但是後來她又琢磨了一下，即便自己在外場，其實也很容易碰到林彥，因為林總歸是要從外面進到內場的。她若是在大門口與林彥冷不丁的打個照面，那才叫真正的尴尬。

還好，整個會場不光是有正門一個通道，還有兩個側門，其中一個比較偏僻的側門在二樓，也需要加派一個人手在那裏看着，以防有同學從側門偷跑進主會場擾亂秩序。這裏來往的人并不多，偶爾有幾個沒有名額，但是想要去演講現場的學生，喬宋就在這将他們攔截住。

總體而言，這是一個很清閑的工作。喬宋來之前找學生會的人要了一個小板凳，自己搬了上去，她就坐在側門的門口，從她坐的那個地方，只要站起來向裏探一下頭就可以看到內場的講臺，一目了然，十分清晰。

她心想，其實坐這兒也挺不錯的。盡管她不願意與林彥打上一個照面，但是好像在這裏可以看他一眼，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至于她自己為什麽一直在回避與林彥相見，她自己都不清楚原因。喬宋是想看看他的，這麽多年，他究竟發生了什麽一直都是一個疑問環繞着她，但是曾經他的不辭而別和最後時候的冷漠也着實讓她害怕再一次碰釘子。

她擡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眼下離活動開始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內場的同學們大多已經找到了座位，現在所有人就等着主人公登場了。

喬宋一個人在那處偏僻的地方坐着，時間還長了自己發覺也挺無聊的，更何況一會兒還要聽校領導講話，這其中又不知道要度過多少漫長而無聊的時光。她心想着還不如上來的時候帶一本書，或者瓜子兒，香腸什麽的也不賴。

她靜靜地坐在這裏，等着活動開始，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眼看着內部的人已經安排就緒，座位基本滿場。

她的所有注意力也都放在了一樓內場的講臺上。

那是一個寬闊而又閃耀的舞臺，它正是屬于林彥的。以前他上學的時候就總是校園這個舞臺上最引人注目的人，現在，沒想到舞臺的光彩依舊屬于他。

喬宋沒有注意到的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身後有了一陣輕微穩健的皮鞋落地聲，她本下意識的轉過頭來，卻萬萬沒有想到多年以後，她竟是以這樣的一幅場景與林彥再次相遇。

他們的目光就這樣交錯在一起。

這天林彥穿了一身合體的灰色西裝，這西裝将他襯得更加的英俊偉岸，他的目光深邃而銳利，那雙幽暗深邃的眸子不再像是從前那般的柔情。

這些年以來，他的氣質相比較以前，如今顯得越發的成熟幹練，整個人線條都變得鋒利了起來，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精英氣質的優雅範兒，舉手投足之間俨然是一位成功人士的做派。

喬宋與他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自己的心髒好像漏跳了幾下。

他以沉着冷靜的姿态看着喬宋，在這一瞬間，整個會場的聲音，人群中的喧嚣，仿佛一瞬之間消失，喬宋都已經聽不到了，那天地之間，恍然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般。他看着她的眼神，他眼眸中的一切情緒，已經讓人摸不透。喬宋在那個時候不得不承認，她又在林彥的眼神中迷失了自己。

這一瞬間喬宋想起了在Q大湖畔邊，他抱着她的場景，還有他曾對她傾訴的那些理想，未來，此時此刻，光影交錯般的時間與空間，再一次讓她把記憶中的那個人與眼前的這個男人聯系了起來。

是你嗎？林彥？

她慌張的小木凳上站了起來，呼吸都有些不穩，心跳簡直就要沖出心髒。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緊張的感覺，哪怕在人生最重要的考試上，她也都是淡定從容的面，可是林彥總是會給她帶來這樣不同尋常的經歷，令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目光再看向她的時候，瞬間變得柔和了起來，林彥自己也沒有想到，多年之後他與喬宋的見面是在這個地方。

他長時間的觀察了她很久，眼睛發出來一絲光亮，最後自己也帶着幾分不可置信的樣子，“喬宋？”

他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他和她同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雕塑一般。

喬宋的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理智漸漸回來，她只好笑着對他說：“好久不見啊，林彥。”

他喃喃的答道，“是啊，好久不見。”

他又向前走了兩步，離喬宋更加的近一些。

喬宋擡起頭來看着他，“你好像該進去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說道：“沒事，不急。你現在，還在讀書嗎？”

她點頭，“我現在上研三了。”

他喃喃道：“已經研三了啊，也是，我們都有快六年沒有見過了。喬宋，你還是和從前那樣，一點兒都沒變，就是頭發比那個時候短了一些，還是我熟知的那個天真浪漫的小姑娘。”

喬宋自嘲一般的笑了笑，她腦袋大概這個時候确實有點不清醒，她見到林彥本人後，心裏百味交雜，若不是自己強忍着，怕是眼眶子裏面淚珠就要掉了下來，他見到自己後居然還說自己是原來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時過境遷，哪裏還有什麽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他不辭而別，一別就是好多年，然後又毫無預兆的回來了，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令她目前平靜的生活在此掀起波瀾。

她的聲音帶了點倔強，“你這句話只說對了兩個字，那就是姑娘吧，至于天真浪漫大概已經和我不沾邊兒了。”

林彥搖頭，眼底的光亮沒有變化，“不，在我眼裏，都是一樣的。”

那一瞬間，喬宋真的很想問問他當年的事情，為什麽他不辭而別，這幾年他又發生了什麽，那些事情像是一根刺一樣哽在她的心間，但是話到嘴邊，她又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他們的故事，沒有一個完整的開頭，更沒有一個圓滿的句號，中間總是寫了許多的空白和殘缺。盡管落在紙上的字跡畫筆優美，但內容卻殘缺不堪，這就是她與林彥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