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圍着學校轉了半圈,溫喬都沒能找到風知行。
于麗莎催她去食堂吃飯,她也拒絕了。她心裏怕啊,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被人摸了,又或者一個手賤摸了別人,又喊出什麽石破天驚的話來。
溫喬決定在沒解除危機之前,不回宿舍住,否則早晚露餡。
***
下午沒課,溫喬回了她的小公寓。
說起來,這還真的謝謝她那個至少六七年沒露過面的媽。
聽說女兒考進了西泾大學,大手筆的買下這個公寓,一是為慶祝女兒這麽争氣,一是做為女兒十八歲生日禮物。
溫喬在沙發上打了個滾兒,搓搓臉,抱着筆記本繼續浏覽頁面。
就她這個症狀,科學派說她是心理壓力太大,得了妄想症,趁早約個心理醫生瞧病;玄乎派說她是被什麽東西盯上了,只要找對路子,就能把這“東西”請走。
還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咕嚕——
溫喬的肚子叫了個一唱三嘆。
剛才她光顧着找風知行,又擔心自己的特異功能再工作,把吃飯這茬兒給忘了。
爬起來去浴室洗了把臉,她下樓去小區裏的全家。
全家是學府花園(小區名),乃至整個大學城最權威奢侈的便利店了。
這也沒辦法,因為申彌新區就是西泾市南邊的一座孤島,大學城更是孤島中的孤島,這裏一切從簡、一切随緣。
Advertisement
推開門,門上挂着的小猴子立刻說了句“歡迎光臨”。
眼下正是午休的時間,學生們大多在宿舍裏躺着,店裏基本沒人。溫喬拎了個籃子,晃悠着玩,準備多貯備點兒幹糧。
剛一踏進零食區,她看見了一個人。
什麽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反正眼前就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溫喬就跟插了翅膀一樣,撲棱而去,笑眯眯道:“風同學,這麽巧啊!你看看咱倆這緣分,絕了!來,我給你拎籃子吧!怪沉的。”
風知行後退一步,極為優雅的避開了某人的鹹豬手。
溫喬讪笑:“別跟我生分啊。以後咱們還有四年同窗得做呢!有什麽事,你盡管開口。來來來,還是我幫你拿吧。”
風知行一個閃身,轉而進了生活用品區。
溫喬的笑容裂了。
這個風知行是有接觸障礙嗎?她這麽好的一個人主動跟他親近,給個面子會死嗎?不就弄髒了一件襯衣嗎?她給他洗幹淨了!不,她直接賠給他!
溫喬重新裝好笑容,颠兒過去,搓着手說:“風同學啊,我早晨真不是故意的。你把你的襯衣給我,我給你買個一模一樣的!咱倆這同學情誼,絕對不能因為這麽一件襯衣就毀了,對吧?來,你把襯衣脫了,我……”
哪裏還有襯衣?
此刻的風知行已經換了身全黑的棉質運動褲和衛衣。
雖說現在已經九月中旬,不那麽熱了,可他穿的還是不少。難道是他人冷,體溫也冷,可以自動降溫?
溫喬覺得自己想的八九不離十,又說:“沒關系,我一定給你買個質量好的!絕對讓你滿意。哎呀!風同學,你這籃子裏的零食,我也想吃!給我看看你都……”
風知行第三次避開某人的襲擊。
他淡淡瞥了一眼籃子裏的礦泉水,轉身離開,心裏又加了一條:眼神也有問題。
溫喬要怒。
她沒耐心再鋪墊,反正她必須知道風知行是不是那個例外?如果是,她非得研究一下這個冰塊兒!
風知行繼續往前走,感到身後有個物體在向他快速撲來,還差那麽一點的時候,他雲淡風輕的……拐彎了。
“哎呦!”
溫喬一個沒剎住閘,撲在了窗邊的架子上。
上面也不放的什麽小物件,瞬間被彈到上空,來了個色彩斑斓的天女散花。而風知行在這花瓣雨中,默默走到銀臺。
店員過來逮住溫喬,溫喬一邊道歉,一邊想去追風知行,可滿地的東西怎麽也得給人家收拾利搜了才能走。
“我還就不信了!”溫喬咬牙道,“之後我有的是機會!”
風知行把她的碎碎念聽得一清二楚,淡定的掃碼付款後,拎着袋子離開。誰想——
警報哇的又響了!
店員又迅速把風知行包圍,想看看這麽儀表堂堂的大小夥子偷了什麽?結果,在風知行的衛衣兜帽裏發現了一盒杜蕾斯。
“同學,你……這才多少錢的東西啊?你有錢交女朋友,沒錢買套?”
風知行看了眼那個小盒子,目光立刻彈開。雪白的臉憋成了紅蘋果,他似乎想解釋,保住自己的清白,可是他又不知道為什麽這東西會在自己的兜帽裏?
面對大家那種一言難盡的目光,他生出了一種百口莫辯的羞恥感。
而溫喬聽到店員的話,再看看被自己撞到在地的杜蕾斯,還有剛才的天女散花……笑的肚子疼。
笑夠了,她走到人堆兒裏,指着那一地狼藉,解釋:“是我剛才撞到了架子,盒子被彈得老高,估計就這麽落在了他的兜帽裏。是我的錯,抱歉!”
大家一聽這話,明白了。
店員說:“原來是一場誤會。同學,你解釋解釋不就好了?你女朋友都沒害羞成你這樣。”
女朋友!?
風知行的羞恥感徒然飙升了兩個值。
店員又說:“那你還買嗎?現在搞活動,買三贈一,很合适啊!你……”
話沒說完,風同學羞恥感爆表,給了溫喬一記眼刀,飓風一般的走了。
溫喬被他那一眼看得心虛,放下一句“我們不是男女朋友”,算是替風知行解釋了,然後追了出去。
***
風知行腿長,步速也快。
溫喬跟着他在小區裏七繞八繞的,差點兒把人追丢,最後拿出百米沖刺的架勢才擠進了電梯,得以和風知行“接觸”。
“風同學,我剛才替你解釋了,你下次再去,一定沒問題。”溫喬懇切道。
風知行還是那張不變的冰塊兒臉,叫人看不出來是生氣,還是沒所謂。長得這麽好看,怎麽就是個面癱呢?白瞎了這麽好的資源。
“風同學,我覺得咱倆誤會有點兒多。可我這人不壞,我想和你交個朋友。我給你拿袋子吧。算是将功補過!”
溫喬故技重施,又一次撲過去想摸人。
短短半天,風知行折在她手上太多次。
眼下,她就好比警鈴,只要靠近一點兒,就會警報大響。風知行一個側身躲開,讓某人又撲了個空。
“你到底怎麽回事?我是洪水猛獸還是蛇蠍啊!你就非得躲着我是嗎?我……”
“身為女子,不知自重。”
“……”
溫喬覺得自己大概是剛才撞到架子的時候,把頭也撞了。
否則怎麽好像聽到了文言文?一個17、18的小夥子管她叫“女子”?還“不知自重”?這是高中語文學魔怔了吧。
叮——
電梯到了,風知行又要淡然離去。
“你等等!我有事要……”
溫喬沖過去抓人,反正只要摸一下,驗證了,她就再也不用追着這個冰塊兒走了。可是……
風知行忽然殺了個回馬槍,他微藍的雙眸似乎閃過了什麽,周身的冰冷瞬間轉化為了強大的氣勢,毫不費力的讓溫喬閉上了嘴,并且讓她縮在角落裏老實了。
這是……電梯咚?
溫喬腦袋發懵,聞着那股冷淡的檀香味,擡起頭看向風知行,不偏不倚的對上他那雙好看的不像話的眼睛,聽到他說:“凡見我,需保持一丈距離。”
“……”一丈?這是多遠啊?
溫喬懵懂的眨了眨眼,如此之近的距離,她更加折服于風同學的顏值,這簡直……等等!
“你戴了美瞳嗎?”她驚異道,“剛才你的眼睛變成了紫色,現在又藍了!這是什麽牌子的美瞳?好神奇!”
風知行一怔,微微蹙眉,沉聲道:“你是什麽人?”
哎呦,聲音也逆天好聽,跟低音炮似的!
“我、我溫喬啊。你的新同學。”
風知行眉頭皺的更深,片刻後直起腰,把空間還給溫喬,走出了電梯。
溫喬舒口氣,剛才有那麽一剎那,她覺得哪裏怪怪的,好像是要被那雙眼睛給吸進去了一樣。
追出電梯,風知行正在開門,溫喬莫名的不敢輕舉妄動,小聲道:“風同學,早晨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咱倆不能做朋友嗎?我人不錯的。”
砰!
風知行回答的有水平。
溫喬盯着緊閉的門,嘁了一聲,嘟囔:“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麽讨厭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啊?”
她垂頭喪氣的按下電梯,想着去吃份兒酸甜口的烤冷面,好好撫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
這一回頭,她看到風知行家正對着那戶人家的門口,忽然覺得有點兒眼熟。
學府花園雖然是個比較高端的小區,有五星級酒店的公寓式管理,還一梯兩戶,私密性和空間利用性很大,可架不住它地理位置奇差啊!建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所以說,溫喬在這個公寓住了幾天,幾乎沒看見這個樓裏有什麽人出入。
為此,她英明神武的姑姑特意買了幅鐘馗的畫像,用最強的502拍在了她公寓的門上,祈求天師保佑她出入平安。
溫喬不知道這是哪戶人家這麽有欣賞水平,跟她姑有的一拼,也貼了張鐘馗。
她走過去,掏鑰匙、插鑰匙、擰鑰匙……嚯,門能打開诶。
啊?
能開門!這麽說……
她和風知行是鄰居啊!
溫喬扭過頭,盯着風知行的家門,嘿嘿冷笑:“風同學,我看你往哪兒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