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溫喬懷疑風知行兒時師從少林寺，不對，應該是大理寺，段譽他們家的那個。
因為風知行簡直就像是會淩波微步。
倆人是鄰居又是同學，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溫喬把她厚臉皮的功力發揮到了極致，每天各種圍追堵截，可就是連風知行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這種挫敗感不亞于她發現自己擁有了找抽讀心術。
***
今天，是他們2班的第一堂體育課。
西泾大學關于體育課的安排是，大一第一學期以班級為單位統一上體能課，就跟高中跑跑圈、伸伸展差不多。等第二學期再用系統選課，把大家打散。
一上來，體育老師憑眼力選了個體育科代表，讓他上去點名。
于麗莎說：“咱班這個體育課代表夠陽光啊。”
陳爽接話：“軍訓的時候，就有不少女同學加他微信。現在開學剛一周，等着看花落誰手吧。”
“溫喬。”
“到！”
溫喬和體育課代表對視一眼，體育課代表笑了。
笑容雖小，內涵不小。
于麗莎和陳爽一左一右夾擊溫喬，溫喬嘆口氣：“陸昇和我一個高中的……而已。”
等點完名，體育老師又強調了幾句注意事項，最後說：“你們金老師跟我說有兩位同學是你們班這個月的值日生，負責打掃衛生。這兩個人出來，有活兒給你們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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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這是有多較真兒？體育課都不能高擡貴手？難不成還要掃操場？
溫喬心中三連問，感嘆人民教師實在是不夠大氣，生無可戀的跟在體育老師身後，進了體育館。
器械室。
“看見這筐籃球和這兩塊抹布了嗎？把這些球擦一遍，那裏有個盥洗室，洗抹布用。開始吧。”
瞧着體育老師這副慈愛的模樣，溫喬敢斷言他和金大江是拜把子兄弟。
擦球工正式上線。
溫喬和風知行隔着至少三米的距離，兩人無言語交流，也無眼神交流，各擦各的球。
十分鐘過去，擦球的氣氛越來越融洽，溫喬心想這不正是套近乎的好時機嗎？
于是，她又開始了。
她一點一點往風知行那邊挪，一邊擦着球，一邊說：“風同學，你真是厲害。每次躲我，一躲一個準兒。你反應能力好快啊！以前是不是練過什麽體育項目？還是練過功夫？”
問也白問，能回答她才是怪了。
可溫喬锲而不舍：“風同學啊，咱們的誤會早就解開了，也過去了。你說為什麽咱們不能友愛相處呢？我人真的很好，跟個吉祥物似的，說不定能給你帶來好運氣！”
風知行看看發黑的抹布，去了盥洗室。
溫喬扔了球跟上去，站在門口盯着風知行。
只見他先将抹布搓洗無數遍，直到洗不出黑水為止後，就将它疊成一個方塊放在水池邊上。接着，他摘下了一次性膠皮手套，再掏出消毒濕巾擦手，最後……又拿出了一副新的膠皮手套戴上。
這是法醫秦明？
他那口袋裏不放錢、不放手機，光放消毒巾和手套了是嗎！這可不是一般潔癖，這是……
“借過。”
風知行冷不丁的一句話拉回溫喬的思緒，可她非但不讓開，還趕緊擺成了個大字型把門口徹底堵死。
視線對接，暗潮洶湧。
崩管他是法醫秦明還是消毒怪咖，又或者是冰山美男，摸了才是關鍵。
“風同學。”溫喬露出八齒笑，搓了搓手，“我是真的想和你交個朋友诶，不騙你的。”說着，她躍躍欲試的小手已經伸了過去。
風知行一動不動的看着她，眼裏藏着不明的情緒。
溫喬心裏狂笑，覺得這次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不可能摸不到了，她馬上就能……
“你們幹什麽了！這是學校！”
從天而降的體育老師一聲大吼，果斷斷選擇讓溫喬出去跑圈。
體育課後，溫喬腰酸背痛腿抽筋的在操場又撿了一遍垃圾。等她離開的時候，別說風知行沒影了，就連她的室友都抛棄了她。
“一個個的，就不能憐惜憐惜我嗎？”她化悲憤為食量，在自動販賣機那裏買了包幹脆面。
不遠處，風知行一直在注視着她。
他深藍的眼眸仿佛浸泡在一波碧水之中，閃着奇異的光芒，迷惑又迷離。
“同學，不走是還想擦球嗎？有的是啊。你們金老師說得一點兒錯沒有，現在的學生就是精力旺盛，不給你們找點……”
風知行扭過頭，魅惑的紫一閃而過。
“閉嘴。”
體育老師不說話了。
“走開。”
體育老師掉頭就走。
終于安靜下來後，風知行再往剛才的地方看去，早已經沒有溫喬的身影。
***
晚上的課，風知行沒上。
溫喬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麽就這麽讨厭自己，也不明白碰一下他怎麽就這麽難？
這段時間，她天天躲着別人的觸碰，發自肺腑的覺得人與人之間要想不接觸很難。而她天天圍堵風知行，卻一次都沒得手。每次差一點點的時候，風知行就好像後腦勺長了眼睛，輕輕松松就躲開了。
“小喬，都快下課了，小爽怎麽還不回來？”
溫喬愣了一下，看看手機，心想還真是的。
剛才，陳爽接了她男朋友的電話，說是人在教室外面，她過去聊幾句就回來。這都去了半個小時了。
下課鈴響，溫喬和于麗莎在教學樓門口看見陳爽和她男朋友。
陳爽哭的滿臉通紅，死拽着她男朋友不放。反觀人家呢，則是一臉不耐煩的搖頭，就跟醫生宣布病人死亡似的。
“怎麽了這是？小爽，你先別哭。”于麗莎摟住陳爽的肩膀，安慰。
陳爽掙開，指着男朋友，說：“咱們從小就認識。這麽多年了，你說變就變，說散就散，你不覺得太狠了嗎？”
男朋友說：“愛情這東西不是靠時間長短來衡量的，不是嗎？既然感情沒了，還互相耽誤做什麽？”
溫喬：“同學，話不能這麽說吧。感情沒了怎麽衡量，那得是你們倆的事情，不能你單方面說沒就沒。否則要是你背叛在先，還成了別人的錯了？”
“就是就是！想分手就敞亮點兒，把話說清楚了，別整這些冠冕堂皇的。”于麗莎兩眼瞪起來，有幾分潑辣勁兒。
陳爽的男朋友見學生們都下課了，門口人越來越多，甩了句“回來再說”就走。陳爽不依，追過去把人拽住，兩人推搡起來，陳爽被推在了地上。
這下子，徹底有學生圍觀了。
溫喬和于麗莎過去扶陳爽，可不知道她男朋友和她說了什麽，陳爽忽然喊起來，擡手打了男朋友一巴掌！
她男朋友懵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竟然要回手。
當時情況比較亂，容不得多想什麽，溫喬和于麗莎，一個護着陳爽，一個擋在前面，溫喬替陳爽挨了一下打。
這一下倒也不疼，就是……
“上過就想賴着人負責？真是賤！要臉沒臉，要身材沒身材，玩這一回都特麽的虧了！”
這話喊完，溫喬的腦子空白了一瞬。
等她回過神時，周圍的同學全都用一種鄙視的目光在看着她。
“這哪個學院的？簡直人才啊。”
“你沒發現她們是室友嗎？估計是嫉妒吧。裏面指不定有什麽狗血故事。”
“看着漂亮單純的，沒想是個綠茶。幸虧咱們宿舍沒這樣的極品。”
“被爆料的這位同學真可憐啊，大家都是知道她不是處了。”
議論聲四起，大家指責着溫喬，只有陳爽的男朋友心下驚慌，趁着其他人還沒搞清楚狀況，趕緊趁亂跑了。
溫喬不敢去觸碰那些目光，她想和陳爽道歉解釋，可陳爽看她的眼神已經變了，于麗莎也變了。
“溫喬，你說的這是人話嗎？小爽招你惹你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聽我……”
“說對不起有什麽用？軍訓下來，我還覺得你人挺好，不矯情也不事兒，沒想到是我看走眼了。你也真好意思說別人，好好看看自己吧！天天追着風知行舔狗，以為我們瞎啊？”
說完，于麗莎拉陳爽走。
陳爽轉身前看過來的那一眼裏全是怨恨和憤怒，簡直是要撕了溫喬。
溫喬知道，這梁子算是結下了，而她也沒辦法解釋。
她站在教學樓門口，低着頭任由別人指指點點。等人散的差不多了，她一個人去取自行車，向着公寓的方向騎去。
***
“來，到我這兒來。我會保護你，沒人能再欺負你。來。”
溫喬的眼前是一片森林，而這個聲音就是從裏面傳出來的。
有人在召喚她，等着她。
她往森林走去，發現入口前立着一個石碑，上面用刻着：庸陽。
這石碑看起來與她見過的石碑不同，她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同，就是覺得這個石碑看起來好舊，像是一塊兒很老的石頭。
“我在等你。快來。”
那個人又在召喚。
溫喬邁進了那片森林，一踏進去，她的眼前快速閃過什麽，她沒看清。
剎那間，她人醒了……
淩晨兩點。
溫喬沒有半點兒睡意，坐在床上如同石化。
如果說之前因為莫名而來的讀心術是覺得倒黴、愁人，現在，就只剩下了害怕。
她不知道其他同學會怎麽看自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順順當當的繼續上學。
到底該怎麽辦？
要是她把事情說出去，會有人信她嗎？
溫喬在被子上蹭幹淨眼淚，一擡頭，看見窗戶那裏站了只鴿子。
鴿子的眼睛很紅，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閃着光的紅寶石，它在看着溫喬，又或者說好像是在觀察溫喬。
溫喬掀開被子走到窗戶邊，鴿子飛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