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溫喬從浴室出來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肝顫嗎?肝顫。
腿抖嗎?腿抖。
她這顆比金剛鑽還堅硬的心都要碎成渣滓了,到底是哪個烏龜王八蛋在她肩膀上刻上了這個跟毛毛蟲一樣的玩意兒?她以後還怎麽穿露肩裝!
“溫同學啊,你來。”白珩笑着說。
她都這樣了,大叔還笑的出來,真沒同情心!
溫喬走過去,問:“這到底怎麽回事?您又怎麽知道的?我沒找人紋過身啊。”
白珩看了一眼風知行,像是在詢問他的意思,只見風知行微微颔首,淡淡道:“跟我來。”
溫喬跟着風知行和白珩去了她家隔壁,也就是風知行家。
不得不說,風知行的家和他的人一樣的……冷?刻板?或者充滿強迫症氣息?反正這房子裏收拾的跟展覽館一樣,色調不是白就是黑,和風知行的衣着一個色系。
白珩陪着溫喬在客廳裏等候,風知行去房間拿了什麽東西,出來後,把一個用鏡框裝裱好的一頁紙放在茶幾上。
這紙上寫着的東西,跟毛毛蟲“伏”字有的一拼,看得溫喬眼暈。
“溫同學,這個見過嗎?又或者,你有什麽感覺嗎?”白珩問。
溫喬搖頭。
白珩又一次看向風知行,風知行說:“這不是真本。”
“有可能。”白珩點頭,轉而再問溫喬,“你有沒有聽過……‘伏靈’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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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喬點頭:“知道啊。茯苓不就是那個白塊塊嗎?可以祛濕氣。以前我姑姑給我沏水喝。”
白珩喃喃道:“看來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溫喬尋思難道是自己說得不對?還是說她姑小時候騙她呢?她見白珩和風知行都不說話,臉色也不太好,英明的也選擇不說話。
過了幾分鐘,白珩忽然一聲嘆息,問:“溫同學,請問你最近可有什麽奇遇?我指神奇的際遇,不是歌手齊豫。”
溫喬嘴角抽了兩下,心說要說這奇遇,那可真太奇了!
她的這番奇遇完全可以去好萊塢拍個大片,搞不好能成為史上最悲催的超級英雄。
“這個嘛……”溫喬搓搓手,眼睛掃了下風知行,“人人都有小秘密的。大叔您雖然很有魅力,但我也不能剛認識您就把自己交代了吧?”
白珩一愣,随即笑起來:“溫同學說的對,是我冒昧了。那你怎麽樣才願意說?我可以用我的秘密和你交換。”
溫喬露出八齒笑,說:“好說!您讓我摸摸風同學,我就可以考慮把我的秘密告訴您。”
白珩愕然。
溫喬看向風知行,心想你不是不讓我摸嗎?我今天當着你舅舅的面兒提了,光明正大。我看你要怎麽拒絕!
“溫同學,這恐怕不太合适。”白珩努力的斟酌措辭,“雖然現代社會諸如握手這樣的禮節再普遍不過,可是……”
溫喬:“大叔,我看得出來,我身上這東西估計是跟您有什麽千絲萬縷的聯系。我不能大言不慚的說我就是您要找的人,但起碼我有入選的資格不是?我們都想對方坦誠,那就拿出來誠意。您讓我拿鏡子、看照片,我可都是老實做了。而我的要求就是,讓我摸摸風同學。”
挺小的一個人兒,說出來的話卻有些分量。
單從溫喬的外表來看,白珩還以為這是個單純的小姑娘,沒想到有些膽識。他有幾分驚訝,也有幾分欣賞。
白珩笑而不語,等着風知行自己決定。
溫喬強撐着剛才的帥氣,心裏也是打鼓。畢竟要是惹急了人家,和兩個男人較量起來,她分分鐘別滅。可她也不急,反正這麽神奇的事情都能發生在她身上,她的心也跟着大了,早就進化到了肚裏撐船的境界。
良久的沉默過後,雕塑風知行轉過身,他冷着一張臉,說:“不可食言。”
不可食言?哦,就是說話算話呗。
溫喬蹭的站起來,蹦到風知行的面前,笑眯眯的說:“哪能啊?為了摸你,我就差去寺廟裏焚香禱告了。摸完之後,絕對坦白!”
風知行深吸一口氣,伸出了手。
溫喬心裏爽翻天,油然生出一種懶那啥終于吃到天鵝肉的感慨,啪的一下把手呼在了風知行那只漂亮的不像人手的手上,随後緊緊的握住了。
一秒、兩秒、三秒……
房間裏安靜極了。
白珩一直在看着他們,手心裏不知什麽時候起了層薄汗,忙說:“溫同學,時間是不是有些久?這樣未免欠妥啊。”
溫喬聽話的把手收了回去,那邊白珩也跟着松了口氣。可誰想下一秒,又是啪的一聲,溫喬兩只手竟然呼在了風知行的臉上。
“真的沒事诶。”溫喬覺得難以置信,還用手揉了揉風知行的臉,“這是為什麽啊?為什麽你就……”
白珩趕緊過去把溫喬給拉開了,剛想說什麽,又聽溫喬忽然喊道:“小姑娘真是好大的膽子!”
這話,和風知行冷裏透紅的臉可謂是遙相呼應。
***
溫喬覺得這大概就是天意。
自從那晚之後,這個讀心術成為了她最大的困擾,壓在她心上。現在,跟着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一老一少把話掏出來講,她起碼不憋屈了。
“這麽說,溫同學就是在那晚之後,發現了自己異于常人。”
溫喬點頭:“我試驗了好多人,不管是我碰他們,還是他們碰我,我腦子裏都會是出現他們的聲音,而且我還得喊出來,控制不住的喊出來。對!風同學除外。”她笑了笑,就跟這事多讓她自豪似的。
白珩瞄了風知行一眼,似乎是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風知行嘆氣,問:“除了這點,還有什麽其他變化?”
“沒有了。”溫喬說,“光這一點我就招架不住了,要是再有點別的,我看我休學去深山老林裏當世外高人好了。”
白珩:“溫同學別急。這件事,我們可以和你一起想辦法。”
溫喬眼前一亮:“您、您願意幫我?真的嗎?我現在可是不祥之身啊。可只要能幫我把這個倒黴讀心術去掉,讓我做什麽都願意!”
白珩笑了笑,起身走到風知行面前,說:“我會把家裏打點妥帖。明天你可随時帶溫同學過來。”
風知行點頭。
白珩沒再逗留,臨走前,他對溫喬說:“溫同學,我們将會是一個陣線的,希望合作愉快。”
溫喬聽不太懂。
白珩走後,房子裏剩下了溫喬和風知行,她問:“你不送送你舅舅?”
風知行掃了她一眼,說:“明早8點,我在門口等你。”
“去哪兒啊?”
“去了便知。”
嚯,至于搞的這麽神秘嗎?
溫喬又問:“風同學,你們家是不是搞什麽神奇學研究的?就跟《X戰警》裏的那個坐輪椅的教授一樣!那你覺得我還有救嗎?能不能變回正常人?”
風知行轉身進了客廳,這意思就是:你可以走了。
可溫喬看不到這一層,她就跟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跟在風知行屁股後面,問東問西:“風同學,你是不是也有特異功能?好比那種……那種防禦系的!所以能對我免疫。”
風知行走到冰箱那裏拿了瓶水,溫喬見了,又笑着說:“能給我也來一瓶嗎?我和你舅舅說了那麽多的話,早就口渴了。”說完,她根本也沒等風知行點頭,拿了一瓶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喝完之後可不得了,她滿血複活,成了風知行的尾巴,圍着他滿屋子跑。
風知行從沒遇到過眼下這種情況。
他覺得時間這麽晚了,一名女子該懂得避嫌、懂得禮數、懂得主動離開。所以他沒有直接下逐客令,免得傷了人家的自尊心。可很顯然,溫喬根本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風知行被她問的腦仁疼,索性走到門口那裏把門打開,示意她立刻走人。結果——
他在門口站了半天,人家在裏面逗鴿子。
溫喬剛才就發現風知行窗臺外面有個很精致的鴿子窩,裏面還待着兩只鴿子,它們看起來雪白可愛。
“風同學,你也發現小區裏鴿子很多是吧?我有天晚上也看見了。可沒想到你這麽有愛心,還給鴿子做了個窩。”
風知行嘆口氣,他這一晚已經暗自嘆氣多回。走到溫喬身邊,他沉聲道:“時間不早了。”
溫喬扭頭看了眼牆壁上的挂鐘:“喲!還真是的,都快十點了呢。”說完,接着逗鴿子。
風知行:“……”
“風同學,你這鴿子窩是在哪裏買的?能把這個店鋪推薦給我嗎?我也想在窗臺那裏放一個,然後就會有鴿子在裏面安家。我會好好照顧……”
風知行忽然抓住溫喬的手臂,就像是拎着小雞仔似的把人拎到了門口。
“風同學,有話好好說啊!別這麽粗魯嘛。”
風知行把人丢到門外,他幾乎已經預知了明天将會是多麽暗無天日的一天,沉住氣,他說:“8點,別遲到。”
砰!
風知行關上了門。
溫喬站在門口,心想他這也太無情了,也不知道是誰剛才把她帶過來,還問這問那的。她現在把身家性命全交代了,就被抛棄了。
她用腳尖在光滑的地板上畫了兩個圈圈,回了自己家。
其實,她心裏特別開心。
想到後面會有人幫自己,她不再是一個人去面對這些糟心奇葩事,她就又重新燃起了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