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溫喬的爸爸溫連偉和鄭曉偉的媽媽溫連雪是親兄妹。
當年,溫連偉和溫喬媽媽沈清閃婚,婚後半年有了溫喬;溫喬八個月大時,倆人開始分居;等到溫喬六歲,正式離婚。
溫連偉為了争房産,搶下溫喬的撫養權。可溫連偉打從溫喬出生,就基本沒怎麽管過溫喬,不會照顧孩子。他想着把溫喬丢給保姆養會是筆不少的開支,便打起了溫連雪的主意。最終,他每個月只給一點兒撫養費,就把溫喬塞給了鄭家。萬幸的是,溫連雪雖然和她這位親哥哥不怎麽看得對眼,卻是沒有虧待過這個侄女半分。
***
黑色途觀停在指定車位。
溫喬的姑姑、姑父都是初中老師,一個教數學、一個教物理,夫妻倆本本分分大半輩子,在這片教師樓裏有套90多平的房子。
溫喬得有将近兩個月沒回來了。
她姑每周一通電話,雷打不動,總說家裏做了她愛吃的菜等她回來。可溫喬一想自己的讀心術,只能說新入學事多,先不回了。
今兒晚上,是怎麽都躲不開了。
鄭曉偉打開家門,白蘿蔔排骨湯的味道就竄了出來。
“還是我媽疼我,知道我這仨月光傷筋動骨了。”鄭曉偉把鑰匙往鞋櫃上一丢,順帶把溫喬的脫鞋也拿了出來。
坐在客廳看報的鄭洋一邊折着報紙,一邊說:“跟你小子有什麽關系?小喬,快去廚房看看你姑,念叨你一下午了。你這孩子也是,周末也不知道回家。”
溫喬吐了下舌頭,跑到客廳拿起茶幾上的櫻桃,這是她最愛吃的水果。鄭洋笑着虛點了她一下,她叼着櫻桃去了廚房。
溫連雪正在包餃子,茴香餡兒的。
聽到門口的動靜,她裝的跟個沒事兒人似的,頭也不回的說:“上大學了,飛出去的小鳥了,心都玩瘋了。”
溫喬聽了這話,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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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換成以前,絕對是撒嬌大法好。她略微撒一撒,樹袋熊似的纏着,溫連雪便一點兒脾氣沒有,擰着她臉蛋,什麽都依她。可現在……
只能給撒嬌大法大打折了。
“姑,你說這話多傷我心啊。”溫喬委屈道,“我那天就饞一口茴香餃子,學校裏沒有,只能燒麥湊合。”為着這個,還招惹了娜娜。
這麽一看,都是“吃”惹的禍啊。
溫連雪哼了聲,捏了個小巧漂亮的餃子放在蓋墊上,灑了點兒面粉在上面,故意壓低語調:“想吃不回家?外面那餃子館的餡兒能有家裏幹淨?還淨放味精。你們這代的胃啊,全讓……”
“這些快餐外賣給毀了。”溫喬倒背如流。
溫連雪被她冷不丁的搶了臺詞,先是愣了愣,然後就繃不住笑了:“死丫頭!就跟我能耐,去那邊切火腿去。”
“遵命。”
要看一個家庭和不和睦,就看這個家的廚房是什麽樣的。
溫喬從小就喜歡粘着溫連雪,她做飯的時候,她就坐板凳上看小人書。等大了,她開始擇菜、洗菜、切菜。這一方小小的天地,最能讓溫喬感受到家的煙火氣。
就着飯前的這會兒功夫,溫連雪問了不少溫喬新入學的事情,溫喬算是應答如流。只不過末了,溫連雪說有人送了她一盒進口的猕猴桃,正好可以回宿舍分給室友。這讓溫喬覺得自己這樣撒謊騙她姑,太不地道。
不過她這點兒罪惡感伴随着茴香餃子出鍋,也就跟着那熱騰的水汽給散沒了。
“真香啊!”
溫喬拿着漏勺就要去撈餃子,溫連雪趕緊把她往回拉,數落:“就知道吃!熱氣虛着你的手。”
溫喬的腦袋裏嗡了一下,沒太聽清楚她姑說的是什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姑已經拿走她手裏的漏勺去盛餃子了。
晚飯時間到。
鄭洋好不容易從溫連雪那裏磨來一小杯五糧液,小口小口嘬着,和家人碰杯。
鄭曉偉現在随時有任務在身,和溫喬一樣喝的可樂,他最先說:“我呢,已經正式‘落戶’了。市局刑偵三隊,禮拜一正式報到。”
鄭洋和溫連雪一聽都是愣了那麽下,溫連雪說:“好好幹。不過安全第一,知道嗎?”
“放心。”鄭曉偉笑笑,“我盡量每周回來吃次飯。小喬,你也是每周回來一次,別在外面玩野了。”
正在老實啃雞翅的溫喬無奈點頭。
“行了,食不言,寝不語。咱們先吃飯,有什麽事吃完再聊。”鄭洋看了眼溫連雪,趕緊又嘬了口酒。
***
因為鄭曉偉今晚上住家裏,明天一大早能送溫喬,所以溫喬也就沒回公寓。
洗完澡後,溫喬回到自己的小窩。
她走到床頭擰開小臺燈,忽然的光亮驚到在她窗外落腳的鴿子,它嘩啦一下飛走了。
“還真是哪兒哪兒都有鴿子啊。”溫喬嘟囔了一句,沒在意,坐在床上刷手機。
可不知道是因為鴿子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別的什麽,溫喬想起來風知行。
她之前完全沒想到宛如小龍男的風同學竟然會做飯,而且廚藝一點兒都不差。那天晚上的一碗蛋炒飯,簡直讓她幸福到升仙。
為了以後可以經常蹭飯,溫喬給風知行發了條微信:【風同學,我姑包了茴香餃子讓我帶着。明天中午請你吃。好吃極了!】
發完,她把手機放回床頭櫃,壓根沒指望人家回複。
過了會兒,溫連雪敲門進來。
溫喬本來以為今天這劫算是躲過去了,可現在看來,終是在劫難逃。
“姑,你的養生時間都到了,怎麽還不睡?”
溫連雪瞪她一眼,坐在小床床尾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哥給你打過預防針了是吧?你爸馬上就要結婚了。”她從年輕時就是快言快語,藏不住話,比較容易得罪人。
溫喬撓了撓脖子,避無可避,只能點點頭。
溫連雪嘆口氣,又說:“你大了,成人了。有些事吧,沒什麽道理可言。可他是你爸,這點打死不會改變。”
“我知道。”溫喬低聲道,“姑,其實你們都多慮了。我爸和那位張董事長處了也得有一年了,一開始就沒瞞着我。他們結婚是早晚的事,我有心理準備。”
溫連雪還想說什麽,可終歸又是一聲嘆息當先:“那天咱們肯定得到場,你就跟着我。遇着人,給人家個笑模樣,左不過你以後也不和你爸過。明白嗎?”
溫喬點頭如搗蒜。
溫連雪又囑咐了幾句,見都快十一點了,心想明早孩子還得早起,就回房了。而溫喬在房門關上不久後,就把自己蜷成一個蝦米,在床上一動不動。
“連偉,咱們這事是不是先和你女兒說一聲?”
“不用。她都那麽大了,該懂事了。你放寬心就是。”
“可是……”
“這麽多年了,她那個媽對她不管不問,在外面風花雪月。我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到這麽大,現在遇到了你,我才又有了幸福的感覺,她不會不同意。而且,她不跟咱們生活,影響不到咱們。”
“那好吧。找個機會,我請她吃飯。”
溫連偉有句話說的很對——溫喬不會不同意他追求幸福。
只是,存在感不能再低的溫喬沒想到自己還是礙了他的眼。說一聲“我要結婚了”就那麽難嗎?
溫喬不想再糾結,扭身關上了小臺燈,用被子給自己蒙了起來。
***
另一邊,風知行看完溫喬的微信,關機。
白珩跪坐在蒲團上,動作标準娴熟的烹茶,輕聲道:“這麽晚了,其實不宜飲茶。”
風知行把手機放進口袋裏,擡頭凝望窗外的景色。
那一輪彎月挂在墨黑的夜空中,明亮卻也寂寥。這樣的孤獨從有晝夜之分便已經開始,循環往複,生生不息,擔得上一句“永世孤獨”。
“少主,您可是在擔憂靈璧一事?”白珩問,“那靈璧是真品。再有一塊,就可找到靈泉。”
風知行不語。
白珩蹙眉,他自侍奉風知行開始,只知他關注《伏靈考》,至于其他……“難道您在擔心溫同學?”
風知行側頭,淡漠的視線掃過白珩的臉,白珩立刻低頭:“屬下失言。”
良久沉默過後,一只鴿子落在白家庭院的秋千杆上。
風知行打開窗戶,伸出手,那鴿子立刻歡快的撲着翅膀飛過來,然後再小心翼翼的落在風知行的手腕上。
“利用她的人如果發現她還活着……”風知行的手指劃過鴿子的腦袋,眸光寒冽,“她會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