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溫喬換好衣服出來,敲了姑姑、姑父的門。
溫連雪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笑道:“小風呢?把他叫上,咱們一起去。”
溫喬心想剛才風知行已經拒絕了她,加上他這個人一向不喜歡往人堆兒裏紮,還是算了吧。
***
莊園內景區分為西式和中式兩種。
中式區仿造的是南方園林的建築風格,布局自由靈活。廳堂軒館、樓閣、榭舫、亭、廊應有盡有,在五彩斑斓的霓虹燈照耀之下,極具風采。
“地方真是好地方,就是人和事不如意。”溫連雪點評道,“今年過年,咱們一家幹脆來這兒玩幾天得了?不住那個觀景房,不劃算。”
溫喬一聽這話,立刻說:“為什麽不住觀景房?姑,我有的是錢。你不替我花花我這黑心父母的錢,留着發黴啊?就住觀景房。不!咱們住總統套房。”
溫連雪咂嘴,大力戳着她腦門:“我和你姑父掰開揉碎講八百回了。你爸媽給你的錢不能動!将來你畢業了,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你長點兒心行嗎?”
溫喬想要還嘴,鄭洋趕緊打哈哈:“小喬也是想孝敬咱倆。回頭讓曉偉給咱們預訂一下房間,姑父請客。就這麽定了!”
話題就此終結。
随後,他們穿過九曲橋,小河裏依稀可見錦鯉游得正歡。溫喬說要去買面包喂魚,結果跟過來尋他們的溫連偉撞了個正着。
“已經游覽上了啊。”溫連偉的語氣不是很好,也沒搭理溫喬,“這裏到晚上10點,回頭再看也行。你和鄭洋跟我走一趟。”
鄭洋問:“要去哪兒?”
溫連偉估計張雅萍是想說那件事。不過倒也正好,以此正好證明他和沈清斷的幹淨。
“這典禮也完了,我們的職責也盡到了,還有什麽事?我們小門小戶的,高攀不起大富豪們。還是別丢人現眼了。”溫連雪說着,拉起溫喬就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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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連偉笑了一天的臉瞬間黑下來,他攔住溫連雪,不滿道:“來都來了,那就把事做的圓滿些!趕緊跟我走。早說完,你們也早松快。”
溫連雪從小最讨厭的就是溫連偉這副自以為是、唯我獨尊的樣子。父母因為他是兒子,獨寵他一個人。可他根本擔不起這份寵愛,活得四六不懂。
“你說走就走?你以為……”
“連雪。”
鄭洋止住話頭,在她耳邊也不小聲說了什麽,她的臉色立馬變了,态度也跟着軟了下來。
溫連偉得意的笑笑:“還是妹夫通情達理。趕緊走!”
好好的三人行被溫連偉橫插一腳,只甩下了被當做空氣的溫喬。
她漫無目的的景區裏晃悠,看到盡是一家三口出來玩的,真是越看心裏越堵的厲害,還不如回房看電視去。
路過景區的露天酒吧時,溫喬好死不死的又撞上了張念怡。
“新妹妹,從今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跟我喝一杯吧!”張念怡笑道。
溫喬看看張念怡那群明顯看好戲的朋友們,才不會傻到跟她去喝一杯,忙說:“姐姐,我剛才貪吃,現在肚子不好受得去上趟衛生間。改天我請你吃飯賠罪!”
張念怡的一個姐妹說:“你請?你拿什麽請?Ada只去五星級酒店或者米其林餐廳,你的錢夠給小費嗎?”
另一個姐妹附和:“怎麽不夠?人家爸爸有本事啊。不過這麽一想,她請Ada吃飯的錢還是伯母的錢。這哪裏還叫請呢?”
幾個女孩子哄笑起來,引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
可大概是從小沒少聽這類型的話,所以溫喬根本不在意,繼續自保才是關鍵:“姐姐,我真憋不住了!要不我去完衛生間再回來?你等我會兒。”她說着,擡腿就走。
張念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讓溫喬今晚倒黴,不理她這一套,直接攥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然後叫人把酒送了過來。
“看見了嗎?就這一杯。你喝了,咱們就是姐妹。你不喝……後果自己掂量。”
溫喬心說你這一杯裏指不定下了什麽東西,喝了還能有命明兒個離開?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酒杯推了得了,就算溫連偉把她罵死,她也不能吃這個虧。
溫喬咧嘴笑笑,正要付諸行動時,一只素白纖長的手拿走了酒杯。
大家的眼光被吸引了去,只見風知行一個仰頭,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我替她喝了。”
今天仁信醫院的院長大駕光臨,是衆所周知的。
說是院長,但這是私立醫院,仁信醫藥集團也是白家的。這巨大産業的繼承人十有八九會是白珩的這位外甥。所以,姑娘們在垂涎風知行美色的同時,也不敢得罪這位大佛。
“Ada,要不今天先算了。”有人小聲提議。
張念怡半天不肯松口,瞪着眼睛,到底是咽不下那口氣。風知行等了她一會兒,始終沒得到答複,把她給叫到了一旁說話。
溫喬一愣,心想風知行該不會對這個公舉有意思吧?可轉而一琢磨,她又覺得這恐怕是……
一分鐘後,露天酒吧外這個小小的插曲散了。
“你用迷魂術了?”
“嗯。”
“不讓她以後找我麻煩?”
“嗯。”
溫喬忍不住笑了,心裏小鹿亂撞,剛想說什麽,8點的鐘聲在這時響起。
“壞了!”
不給風知行拒絕的機會,溫喬拉着他飛跑起來。
***
兩人來到西式景區,趕上了噴泉表演的尾巴。
絢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爆炸,那五顏六色的光亮映照到正在“舞蹈”的溫泉上,讓透明的水也有了色彩,變得活力四射。
“你看!好漂亮啊!”溫喬指着天上說,“之前邀請你,你還不來!這要是沒看見,住一晚上多虧啊。”
風知行不言語,他聽到有人路過說一會兒這裏會有爵士樂隊來表演。想了想,還是問了溫喬願不願意聽?不出他所想,她就沒有不願意的時候。
兩人找了一處不錯的觀演位置坐下,煙花也在這時候連同噴泉停了下來。
“風同學,謝謝你啊。”
風知行看向她,像是不太明白她為什麽會這麽說。
溫喬:“你都救我那麽多回了,簡直就是我的保護神!我當然得好好謝謝你了。不過,你喝完那杯酒沒什麽事吧?我感覺公舉不會只讓我喝酒那麽簡單。”
“是烈性酒。”風知行說,“或許會摻了別的。但是,對我無效。”
溫喬點點頭:“那就好。不然我得自責死了。剛認識你那會兒,我還吹牛說我是吉祥物呢。現在看來,我是掃把星還差不多。對不住了。”
風知行沒說什麽,他閉上眼,又一副四大皆空的樣子。可甭管他是不是都空了,反正他是管不了溫喬那張嘴。
“風同學,你今天知道我爸爸他……他那個……你會不會瞧不起我們家?其實我爸他單身很多年了。雖然結婚的目的可能不太純,但也不像外界說的那麽不堪。他和張董事長相處很久了。可是吧,這裏面還是……”
風知行依舊閉着眼,淡淡道:“別人與你何幹?做好你自己就足夠了。”
溫喬一愣。
隔了好久好久,她重重的點了下頭。
從小到大,父母離婚前,她孤零零的踩着板凳等他們回來,那時候倒沒人笑話她,只是可憐她;父母離婚後,她搬到了姑姑家,別人不再可憐她,改成先看不起她爸,再笑話她。
這兩種生活都有點兒鬧心,可再怎麽鬧心她不也長這麽大了嗎?沒缺胳膊沒少腿。
所以說,心大臉大做自己才是王道。
“風同學,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溫喬幾乎是不經大腦就問了這話。等問完了,才察覺出自己的心髒在狂跳。
風知行的眉心似顫了顫,他倏而睜開眼睛扭頭看向溫喬,看到的就是女孩緋紅的臉。
那一瞬間,風知行原本想說“你為我找《伏靈考》,我保護你理所應當”莫名就說不出來了。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只是覺得這麽說……不妥。
溫喬見他一副不好開口的樣子,自覺把天給聊死了,搜腸刮肚的找話題遮掩過去,好在爵士樂隊登場了。
“會唱什麽歌呢?”她像是抓着跟救命稻草,嘻嘻哈哈裝成沒事人,“其實我唱歌也蠻好聽的。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邀請觀衆合唱?”
“不要。”
“啊?”
“你,不要唱。”
“……哦。”
兩人再無他話。
樂隊的主唱是個文藝男青年,先唱了一首英文歌,又唱了首自己原創的中文歌,都很好聽,為數不多的觀衆們淅淅瀝瀝的鼓掌喝彩。
可溫喬沒聽進去多少,她決定以後都不再去想剛才問風知行的那個問題,他們只要還像現在這樣就挺好。
隔了一會兒,她恢複正常,開口道:“風同學,昨天王曼晴找我說是有事要和我們說。你覺得……诶!風同學!”
風知行忽然失重似的往前傾,要不是溫喬及時抓住他,他非得把臉摔癟了不可。
“你這是……”
“回、回房間。”
溫喬愣了愣,她看着風知行臉,這才注意到他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莊園裏有醫務室,我帶你……”
“不去。回房。”
溫喬拗不過他,只能把人架起來,龜速前進。
等好不容易把這個1米8幾的大個子拖回酒店裏,她卻怎麽都找不到他房間的房卡。
“哪兒去了?你沒帶出來嗎?”溫喬一通亂摸。
風知行此刻已經雙眼緊閉,徘徊在厥過去和徹底厥過去之間,哪還能回答她?
溫喬肩膀和胳膊都麻了,實在沒辦法,最後把人給拖進自己的房間。
“我的媽啊!你怎麽那麽沉?”溫喬把人扔在床上,扭着肩膀,“身上也沒啥肉啊。”
她走到吧臺那裏去喝水緩緩,卻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風知行這樣該不會是因為張念怡的那杯酒吧?酒精中毒了?
她頓時驚慌,趕緊掏手機給她姑打電話看是不是送醫院,結果先看到的是白珩在半小時前發來的短信——
【小喬同學,知行體質特殊,會不定期進入虛弱期。在此期間,他需得靜養調息(就是多睡覺)方可平安度過。今日來參加婚禮,正值他虛弱期。若你發現他的不适,還請多加照拂。老鐵在此謝過。(抱拳)】
溫喬抽抽嘴角,她被白珩“正經”的文風和最後的“老鐵”搞的風中淩亂。這紳士和中二的結合,還真是非同凡響。
回了句:【老鐵定當不辱使命】,她把手機放在吧臺,也算是安心了。
走到床前,她盯着睡死過去的風知行,喃喃道:“睡着了也這麽好看……既然自己在虛弱期,還幹嘛出來?忽然來這麽一下子,吓死我了。”說着,她幫他脫掉鞋子又蓋好被子。
再扭頭看看沙發,她哀嘆自己就沒有住景觀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