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溫喬和風知行下車後，往食堂方向走。

正巧食堂門口有社團在搞宣傳，就是李思漢帶頭組織的那個詩詞興趣小組。

溫喬有心去湊熱鬧，可風知行不讓，還說：“這個小組，你不要參加。任何有關這位李教授的事情，你都要提前告訴我。”

“為什麽啊？李教授有什麽問題嗎？”溫喬問，“對了，上回住你家醫院的那位李思秦，可能真是李教授的哥哥！董冉的爸爸和李思秦是好朋友，說他有個弟弟，是老師。”

風知行快速的蹙了下眉頭，沒說什麽。

倆人進入食堂。

大約是這段時間被風知行養刁了舌頭，溫喬對食堂的飯菜頗多微詞。

吃到一半時，風知行去一旁接電話。溫喬趁機把不愛吃的菜放到紙巾裏包好，意圖掩蓋自己浪費糧食的罪行。

眼看就要得手時，她手機又“哇”的響了，吓她一跳。再這麽下去，她恐怕會成為第一個被手機鈴聲吓死的用戶。

來微信的還是董冉。

她發了一個超長微信，大概內容就是：風知行是個不錯的選擇，但陸昇也很好。所以務必得考慮清楚再做決定。另外，李源辰覺得昨晚的事情鬧的不太愉快，心裏很過意不去，所以想請客吃飯。尤其是請風知行。

溫喬被這內容給繞迷糊了，什麽選風知行、選陸昇的？不過，“請客吃飯”她看的明明白白。她對李源辰印象不錯，想着要是大家能成朋友一起出去玩也挺好的。

她編輯微信，正要給董冉回複過去，剛被點名的陸昇出現在她身邊。

陸昇看到在那邊打電話的風知行，風知行也在看着他，兩人也不知道進行了什麽樣的交流。對視幾秒後，陸昇收回視線看向溫喬。

他說：“我想和你單獨聊聊，方便嗎？”

“啊？現在嗎？”溫喬不知道他倆有什麽值得單獨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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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風知行回來了。

陸昇見到他，表情明顯冷了很多，直言：“我想和小喬談談。她的這點自由，你總不會也幹涉吧？”

風知行把溫喬剛才用紙包好的菜拿出來倒進自己的碗裏，準備一會兒扔到收殘臺，淡淡道：“看她自己的意願。”

溫喬沒想到他看見了自己的小動作，臉上發熱。

***

勸學樓天臺。

眼看就是12月底了，寒風的冷不是吹的，它是真的很冷。

溫喬跺跺腳、搓搓手，等着陸昇在那裏醞釀情緒。等來等去，等的她都要反悔下樓了，他可算是開了口。

第一句話，就把溫喬噎住——“你是不是喜歡風知行？”

溫喬臉色微紅，沒有回答，陸昇自嘲的笑笑：“我問的多餘。那樣的男生是每個女孩心裏的男神吧，怎麽可能不喜歡？可小喬，你是那種‘喜歡’嗎？我指的喜歡，是男女之間的喜歡，而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的欣賞。”

這話有點兒難倒溫喬。

她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什麽感覺。她唯一能肯定的是，風知行在她心裏是特殊的。可這種“特殊”是因為每次險境之中，他的陪伴和保護，還是僅僅只是因為他人很好還長得帥，又或者是因為她真的喜歡上他……她還不能确定。

“小喬，你知道嗎？咱們升高中開學的第一天，你來我們班找我們班主任，我就從你身上移不開眼了。高中三年很關鍵，我不敢打擾你，更不想讓你覺得困擾。所以，我一直都是你身邊的隐形人。知道你要考西泾大，我高興的一晚上沒睡着！我們家是想讓我學管理的，可你報的是漢語言文學，所以我……”

這就讓溫喬承受不起了。

她何德何能改變人家的專業方向？這可是影響一個人未來的重要選擇啊。

“陸昇，我真不知道你原來以前就……可我上次就和你說了，咱們是同學，是好朋友。我的意思你是明白的吧？我對你，沒感覺。”

陸昇的嘴角勾起苦笑，他基本上已經料定是這個結局，可他不死心，非得讓她親口說出來。

“那你是真的喜歡風知行嗎？”他問，“我可以比他對你好更多倍，只要你願意。”

溫喬有些哭笑不得：“我和風同學也只是同學啊。陸昇，咱倆的事兒能別扯上他嗎？人家什麽都沒做。”

“什麽都沒做？”陸昇像是瞬間被點燃了汽油桶，音調提高好多，“他昨天晚上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兒強行把你帶走，一點兒餘地不留！他看着你時的那種緊張和在意，甚至他認為是有人把你灌醉了，眼裏的憤怒……小喬，你不會感覺不出來他對你是有感情的吧？”

溫喬：“……”

陸昇走到她面前，繼續說：“還有你，你在無意識的狀态裏都對他那麽依賴，光是聽到他的聲音你就能安心。你能說你不喜歡他嗎？所以這麽一看，我叫你上來，說的全是廢話。”他呵呵的笑起來，搖着頭走了。

而溫喬看着他離開，還沒能從剛才的震驚中走出來……

從天臺下來，風知行在樓梯間的出口站着。

兩個人的視線剛觸碰了一下，溫喬就心虛的彈開了目光。

對于陸昇提到的風知行對她有感情這事，她沒辦法驗證。可陸昇說她依賴他，這一點，她恐怕可以肯定。

“你剛才沒怎麽吃東西。”風知行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塊巧克力。

溫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居然扯了個“咱們快去教室學習”的借口，逃荒似的離開了樓梯間。

接下來的幾天，她是一見風知行就別扭，不見更別扭，蹭飯都不得勁兒了。

她給那些情感類博主留言。好巧不巧的，有個博主居然翻了她的牌子。那位博主斬釘截鐵的告訴她：你絕對是喜歡他！

溫喬盯着那幾個字，心髒砰砰直跳。

這麽久以來，她扭扭捏捏、神神叨叨、猶猶豫豫、唧唧索索糾結的一個問題，似乎解開了。

***

周五這天，晚課取消。

李源辰恰好有時間，就讓董冉問問晚上可以不可以一起吃飯？溫喬說得看風知行的意思，然後去了他家。

不過就是敲敲門而已，她以前蹭飯時恨不得拿大炮轟了這門才好。現在呢？那力道小的像是貓爪子撓門，嗖嗖的。

可也不知道是撓門聲音太小，還是風知行不在又或者是忙什麽，半天都沒有人開門。

溫喬顧慮着“女子自重”的問題，思考該如何文雅又不失響亮的再敲一遍門。這時，門開了，風知行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出現在門口。

他的臉很白，不是那種他本來的白，而是病态的白。

溫喬心下一緊，忙問：“你又到虛弱期了是嗎？”

風知行遲疑片刻，最終搖頭：“正在睡覺。”

這樣啊。

溫喬松了口氣，笑着說：“我之前不是和你說冉冉要請客吃飯嗎？現在正好有時間，她問你可不可以去？”

風知行沒說話。

溫喬一想，她剛才的語氣好像是有點兒過于“熟”了，他們還沒到這種可以商量着約飯的地步。

“那個……你要是還想睡那就繼續睡。”她尴尬道，“本來也就是出去吃飯聊天，不是什麽正事，犯不上……”

“我和你去。”

“嗯？”

“我整理好後出發。”

***

地點定在五月花西餐廳。

這家餐廳算是網紅餐廳，裏面的裝修風格是北歐風，很多情侶或者閨蜜喜歡來這裏吃飯。董冉以前就吵着想來，李源辰知道後一口答應。

四人見面，坐在一個小隔間裏，很安靜。

李源辰是他們中年長的，自然得主動些，說：“今天都是自己人，我和冉冉也不用拘束了。你們也別拘束，大家都放松些。總是刻意掩飾什麽，很累心的。”說後半句話的時候，他特意看了眼風知行。

風知行相對于之前，臉色不再那麽蒼白了。可溫喬總覺得他哪裏不對勁兒，所以時不時的總會偷偷看他。

“小、小喬，想吃、吃什麽啊？”董冉笑的特別開心，“咱倆還是、還是吃一樣的！”

她倆感情好。

有的閨蜜出來吃飯是點不一樣的，這樣可以互換着嘗嘗。她們不是。董冉說過，她們有的是機會嘗遍美食，不用這樣。

溫喬很自然的接過去，先給自己和董冉點了，然後在把菜單是給李源辰還是風知行之間猶豫了下。好在李源辰一向最會待人接物，把機會先給了風知行。

可風知行并沒有接過菜單，只對溫喬說：“你決定。”

董冉見這情況，忍不住偷笑：“小、小喬最、最會點菜。風同學，你、你會喜歡的。”

溫喬瞪了董冉一眼，示意她閉嘴。李源辰卻忽然接話：“姓風。這可是個很古老的姓氏了，現在很少有人姓這個。風同學祖上該是什麽名人大家吧？”

要是不提，溫喬還真沒想過這回事。

她看向風知行，以為他會禮貌又冷淡的解釋一句，誰想他居然反問：“什麽才算名人大家？”

李源辰微微一笑：“比如文人墨客，又或者是……達官貴人。我記得好像明朝時，有個文官世家就姓風。這家人一直負責給當朝皇子教書，官職位居‘太傅’。”

董冉笑道：“教皇子讀、讀書的，就是‘太、太傅’！這個，我、我知道。”

兩人順着“太傅”的話題又多說了幾句，而風知行放在膝上的手卻是在緊扣着膝蓋。即便他始終面不改色，可周身散發出的氣息還是驟然降了好幾度。

溫喬察覺出來，向他靠近了幾分，小聲說：“你不想說話就不說，我來應付。”

風知行垂下眼眸似在掩蓋情緒，再擡眼時，眼裏變成了往日的淡漠，“天氣越來越冷，你不能吃涼的。”

正琢磨是吃草莓味還是芒果味冰淇淋的溫饞趕緊合上菜單，堅定的拒絕誘惑。

一頓晚餐不鹹不淡的吃下來，基本是靠溫喬和李源辰來調節氣氛。

快吃完的時候，董冉說是去衛生間，給溫喬遞了個眼神。兩人自然不是去方便，拐彎直接進了母嬰室。

董冉開門見山：“你、你們在、在一起了？”

溫喬臉紅，猛搖頭。

“你、你可真是把我、把我愁死了。等、等什麽呢？等他和別的、別的女的好上？”

溫喬以前幾乎沒怎麽和董冉談論過關于“異性”的話題，因為她感情太過遲鈍，沒有這根弦。可現在，她覺得董冉的話好有道理哦！

“冉冉，那你說我改怎麽辦？”溫喬也是病急亂投醫，跟剛有感情經歷一個月的人求招，“他就是那麽個冷淡的人。雖然對我好，可……可關于他的其他，我都不知道啊！萬一是我一廂情願怎麽辦？”

董冉一副過來人樣子，砸了砸手：“是不、是不是一廂情願，你、你說了、不就知道了？你也知、知道他冷淡，那你、你不就得主動？”

主動？

溫喬好似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從衛生間回來，溫喬和董冉都裝的跟沒事人似的。

“咱們結、結賬，走吧。”董冉笑着說，向着李源辰伸出手，“小、小喬他們還得回大、大學城。”

李源辰溫柔的沖她笑了笑，站起身，卻不想動作蹭到了桌上的叉子。那叉子彈了一下，直沖着溫喬的方向摔過去……

本就是眨眼之間的事，大家都只得等着這幕發生。但最終，那叉子安穩的握在了風知行的手裏。

他的速度之快，讓人有點兒懵。

溫喬最先反應過來，趕緊打圓場：“真快啊！風同學你的運動神經還真發達！”

董冉還愣着，倒是李源辰說：“多虧了風同學反應及時。這餐具雖然物件小，畢竟是鐵的，砸一下也是很疼的，說不定會傷着你。都怪我剛才冒失了。”

溫喬一個勁兒說沒事沒事，沒注意到風知行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在微微發顫，也沒注意到李源辰眼中一閃而過的某些情緒。

***

四人在停車場告別。

李源辰看着溫喬，有些抱歉：“那天party的事，還沒和你說聲對不起。以後再出來聚會，我一定多加注意。”

溫喬想說不要緊，可風知行卻截話道：“沒有以後。”說完，他示意溫喬立刻上車。

溫喬有點兒尴尬的和董冉交換了下眼神，好在董冉也沒計較風知行剛才噎死人的話，和他們揮手再見。

回去的路上，溫喬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李源辰啊？他在社會上工作久了，可能比較圓滑，沒有惡意的。”

風知行對此避而不答，說：“你朋友在和他交往？”

溫喬點頭。

兩人就此陷入沉默之中。

溫喬絞着手指，還在想剛才和董冉說的話。她覺得總這樣磨叽确實不是個事，不如明明白白的表達自己的心意。

“周日就是平安夜了，你會來我家吧？”她問的小心翼翼。

風知行回答：“舅舅會先把阿琬和阿琰送過去，我要晚些到。”

“沒關系！”溫喬激動道，“你只要來就行。”

擇日不如撞日，就平安夜告白，讓聖誕老爺爺保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