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風知行抱着溫喬站在小區的便道上。

夜裏寒風刺骨,沒了車裏的暖風,溫喬凍的直打哆嗦,只能不停的往風知行懷裏紮,企圖取暖。

“說了,不許喝酒。”風知行語氣裏有幾分責備,但更多的還是擔憂。

他望向溫喬姑姑家的方向——12號樓3棟402。

溫喬的小屋在最靠裏面的那間,有扇小窗戶。屋子空間不大,一張單人床,一個小衣櫃和一張書桌。桌上擺滿了她喜歡的那些小玩意,有小狗小貓和小熊,還有小飛象。

閉上眼,風知行準備利用瞬移把溫喬送回去。

誰料,她忽然醒了。

“風、風同學……風同學!”她一把死死抱住他的脖子,“你來了。你還是不舍得丢下我的,是不是?”

無奈下,風知行不得不先把她帶回車裏穩住了再送回家中。

車內的後座,溫喬死盯着風知行。

風知行想給熱水袋裏倒上熱水,可又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車裏,只能是把暖風開到最大,再把毯子給她蓋好。等做完這些,他打開車門準備下去。

寒風呼呼的往車裏灌,溫喬撲過去抓住風知行的手,趕在他拒絕自己之前,問:“為什麽不喜歡我?”

風知行蹙起眉頭,怕她受涼又坐回車裏。

關上車門,車內的溫度節節攀升,寒氣被驅趕了出去。

溫喬的眼睛紅紅的,繼續說:“你對我那麽好,我不信只是因為《伏靈考》。你肯定也是對我有感覺的。”為了印證這話,她掏出來她貼身佩戴的那顆木珠,“這顆珠子連白琬和白琰都沒有!你給了我,一定是因為我在你心裏很重要。是不是?”

風知行不回答也不看她,安靜如一尊雕像坐在車椅上,無視掉周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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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喬最怕他這樣,更怕他沉默。

這就好像不論她如何主動、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到達一個完全不屬于她的世界,也不可能赤手空拳打破一道鐵牆。

“到底是為什麽啊?”她嗚嗚的哭起來,爬過去抓着風知行的手,“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呢?因為我不知道自重?還是我話太多?我以後改!一定改!你不喜歡的,我都可以改。我……我還可以去學做飯,這樣你就不用辛苦了。我會特別特別努力的改變自己,改到你喜歡我為止!”

風知行眉頭皺的更深,這次給了句回應:“你不必改變自己。”

這話什麽意思?

難道是她即使努力去迎合,也不能得到他的一點點青睐嗎?

“你就真的這麽讨厭我嗎?”溫喬的眼淚啪嗒一聲滴在他的手上,“可我喜歡你,特別喜歡啊。”說完,她轉身拉開車門往下跳。

風知行趕緊把人扯回來,頭一次失儀的喊了聲:“外面冷!凍着你怎麽辦?”

溫喬忍着眼淚,反問:“你管那麽多呢?我和你有什麽關系?”

風知行冷着臉不說話,看起來像是被氣到了。可不管她怎麽鬧騰,他也沒有放開她,讓她老老實實的在車裏暖和着。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風知行長嘆了一口氣:“你現在還醉着,醒來後就會忘了現在的事。好好休息吧。待會兒我送你回去。”

溫喬笑了笑:“你為什麽不用迷魂術抹掉我喜歡你的記憶?這樣我不會難受,你也不會被我這麽煩着。”

風知行一愣,默默握緊了拳頭。

其實,這話說的在理。

既然她這麽難過,而他又絕對不可能和她有未來,那還不如把一切擦掉,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可偏偏,他就是不要這麽做。可以,也不做。

還真是自私又卑鄙啊。

“說啊!”溫喬忽然喊了一聲,抓着他的衣領搖晃,“你那麽大的本事,為什麽不抹去我的記憶?你現在就抹了,咱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誰也礙不着誰!”

風知行默了幾秒,錯開看她的視線,低聲道:“迷魂術對你無效。”

溫喬動作停頓,立即恍然大悟。

還記得他倆初遇不久後在電梯裏的那次,他就是盯着她的眼睛,命令她以後要遠離自己。想必那時候他就已經用了迷魂術,可是……她完全不受困擾。還有之後的幾次,他盯着她的眼睛,一臉疑惑,估計也不是不解為什麽迷魂術對她沒用。

知道這一點,溫喬心口疼起來,她苦笑道:“要不是因為在我這兒失靈了,你早就對我用了,讓我滾得遠遠的了吧?”

風知行又沒回答。

溫喬死咬着嘴唇,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她已經沒出息的倒貼了一次,她不想一直倒貼,最後讓他徹底嫌惡自己。

可大概是因為酒精的麻痹作用,又或者是溫喬心痛的模糊了感官,她居然給自己的嘴唇生生咬破流了血,都沒松口。

風知行聞到血腥味,不由得一怔。

他見她下巴那裏有血在往下流,一把将人抱住,他又不敢太大力的捏着她的下巴,焦急道:“快松口!松口!”

溫喬倔勁兒一上來,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動。

風知行是真害怕她傷了自己,情急之下只好也不管會不會再弄痛她,直接掐住的兩腮,逼她松開口。血腥味徹底擴散的那一瞬,風知行的心髒好似萬蟻啃噬,疼的他眼前一片模糊。

溫喬本來還在犯倔,可見他捂住胸口十分痛苦的樣子,又害怕了:“你、你怎麽了?不舒服嗎?我不是……”

風知行推開車門跑了下去。

剛剛有那麽一剎那,他想吸幹溫喬的血。

溫喬愣了片刻,擡手抹了下嘴,也被這出血量吓到了。而看着手心上的血,她的腦袋忽然疼的厲害,像是有電鑽在往她腦仁裏鑽。

她莫名其妙醉酒的那晚,手臂上冰冷又尖銳的觸感……還有一個人陰鸷的目光……

“你需要塗些藥膏。”風知行拎着藥箱返回了車裏,臉部肌肉緊繃着,“怎麽?你……”

溫喬的意識變得模糊起來,她想伸手抓住風知行,卻又沒有力氣擡起手臂。

***

風知行悄無聲息的抱着溫喬回到她的小屋。

現在是10點不到,她的姑姑和姑父在客廳裏看電視,夫妻倆人時不時的聊上幾句,說的都是有關于溫喬的事。

“這孩子這麽晚不回來,存心讓我着急。我得打個電話!”溫連雪說。

鄭洋攔下她的動作,勸道:“小喬跟同學正玩着呢,你怎麽也得過了10點再打吧?萬一小風也在她身邊,你不是打擾他倆相處?”

溫連雪琢磨着這話,把手機放回茶幾上,悠悠的嘆了口氣:“我是真怕溫連偉和沈清的婚姻耽誤了孩子。小喬啊,你看着天天嘻嘻哈哈、樂樂呵呵的,實際心裏比誰都敏感。我不想她在感情上走彎路,我怕她受不住。”

鄭洋摟着她的肩,有理有據的安慰了一番,她才稍微好了些。

而風知行聽完他二人的對話,心裏愧疚不已,因為溫喬已經走了彎路。他後悔自己從一開始動了恻隐之心,更後悔後來種種的不由自主。

坐在床邊,風知行的手輕輕撫摸着溫喬的額頭,喃喃道:“我該拿你怎麽辦?”

溫喬大概是覺得額頭被觸碰的有些癢,伸手把“罪魁禍首”抓了下去。等抓住了,又覺得這東西的質感很是不錯,所以便抱在懷裏當抱枕不放開了。

風知行瞧她在睡夢中都改不了孩子氣,淺淺的笑了。

如果可以,他想讓她一輩子都這樣孩子氣下去,一輩子都只是她,只是溫暖快樂的她。

俯身輕吻她的額頭,他在她耳邊說:“不要改變自己,因為你是最好的。是我,我不配不上你。”

說完,溫連雪那邊終于按捺不住擔心,準備給溫喬打電話。

風知行又吻了她的眼睛,最後道了聲“晚安”,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一走,溫喬的手機“哇”的震天響。

溫連雪和鄭洋聽了都吓得一哆嗦,趕緊跑到屋裏查看,就見溫喬躺在小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這、這……老鄭,她什麽時候回來的?”溫連雪一臉驚訝。

鄭洋認真的想了想:“我去樓下打醬油的時候?”

夫妻倆:“……”

***

轉天,大中午。

“溫喬,你給我醒醒!別睡了!快醒醒!”

正在美好的夢鄉裏暢游溫喬被人粗魯的搖晃醒,實在是很怄火。可睜眼瞧見的是比她氣焰高出來好多倍的她姑,她本能老實。

揉揉眼睛,她甕聲甕氣的問:“怎麽了,姑?我還想再睡。”

溫連雪就差尖叫了:“你昨晚到底幹什麽了?你是不是吃虧了?”

吃虧?

不好意思,溫喬的字典裏沒有這倆字。

她撓着頭坐起來,回答:“去高中同學聚會了。然後,然後吧……我和冉冉喝酒,再之後……我幹嘛了來着?”

溫連雪擰上她的耳朵,真是怒了:“女孩子家家的,怎麽能在外面喝酒?你作死啊你!再說了,你就是一杯瘋,喝完還斷片兒!你不怕……不……”她多年的班主任經驗告訴自己一定得在這時候冷靜、冷靜,“你告訴我,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嗎?別害羞,有什麽姑在了。”

溫喬一臉懵逼。

她能有什麽事?跟她交手的,都得是別人有事。

“哎呦!你是不是缺心眼兒啊?”溫連雪跺跺腳,拿着鏡子杵到她面前,指着她破了一塊兒皮的嘴唇,“你這是叫誰親的啊!”

溫喬唰的拿走鏡子,心裏:這可是老娘的初吻啊!

***

溫喬在她姑和她姑父的面前立下了軍令狀:此生不再碰酒。

如果要是碰了的話,用她姑的話講,那就別進這個家門、別認她這個姑,以後自生自滅。

至于“吻痕”事件,溫喬給董冉去了個電話,董冉那邊也迷迷瞪瞪的。但是卻一口咬定是她的司機送她回的家,當時見溫連雪正在洗澡,鄭洋又不在,就沒好打招呼。

如此一看,這事雖迷,但應該也不算壞,指不定是她多動症犯了在哪兒磕的。

溫喬回屋面壁思過。

她又盯着鏡子裏的嘴唇瞧了瞧,總感覺唇上似乎有股淡淡藥草味。難不成是有人給她上過藥?可是……她覺得奇怪。

之前喝多那次,她起碼對前晚發生的事有模糊的印象。但昨晚的,她真是一丁點兒都想不起來,而且稍微想想腦袋就會特別疼。可再想不起來,她又似乎有個朦胧的感覺,那是一股幽深的冷香……像極了風知行。

“小喬。”溫連雪忽然推開她屋的門。

她趕緊把鏡子推到一邊,站了起來:“姑,我正反思呢。”

溫連雪表情不太好,頓了頓,說:“你爸來了。正在客廳裏等你,你收拾下趕緊出來。”說完,她關上了門。

她爸怎麽來了?肯定不是來祝她“新年快樂”的吧。

想了想,溫喬先是給白琰發微信詢問風知行昨晚在哪兒?然後又給嘴唇上塗了點唇彩,這才出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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