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直到上了飛機,溫喬的心髒都在砰砰砰的亂跳。
旁座的大姐是西北人,出完公差搭飛機回家。她見溫喬一個小姑娘孤零零的,問她是不是假期結束回西北上學?溫喬沒什麽心情和人聊天,随便應付了兩句,就閉上眼睛裝睡。
40分鐘前。
董旭開着他那輛拉風又傻缺的阿斯頓馬丁在高架橋下面的休息站接上了溫喬。
“小喬侄女,可以啊。我才回國,就給我來這麽一個差事考驗我。”董旭把機票和一個小行李包塞進她懷裏,“飛機在南機場落地啊。北機場的那個你就是找國航部的給你走關系也訂不上了。就這還是我豁出面子給你求來的,比北機場的早到半個多小時,你要是想往北機場站趕,興許還成。”說完,他露齒一笑,露出來他那一口小白牙。
這要擱平時他笑的那麽欠,溫喬得怼得他走不動道才算解氣。可今天真是謝謝他了,不僅解決了燃眉之急,連行李都給備好了。
“我姑和我姑父那邊,你沒問題吧?”溫喬問。
董旭一臉“我是誰”的嘚瑟表情:“別問你叔行不行,就沒有你叔不行的。去機場嗎?我送佛送到西,祝願你獵豔成功!”
溫喬翻了一個特大號白眼,踏上前往西北的路……
飛機落地時,是夜裏不到10點。
之前那股子“老娘可以走南闖北”的勁頭,在來到一個徹底陌生的地方之後,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害怕和擔憂。可稍想想風知行,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勇往直前。
溫喬謹慎的選擇了快速的地鐵,前往北機場。
到達的時候比風知行坐的那次航班到達的時間晚了20多分鐘,可溫喬琢磨加上出來、排隊的時間,她能遇上風知行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但事實就是,too young,too naive。
人流湧動的機場內,找一個人談何容易?光是去找廣播室都花費了溫喬好長的時間。
她拜托廣播室的工作人員呼叫風知行,廣播放出去後過了半個小時,她始終不見他來找自己。她洩氣的去摸手機,想試試風知行開機沒有。摸了半天,她才發現自己的手機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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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短暫的機場尋人之旅以失敗到不能再失敗結束。
溫喬抱緊小包出來,她站在大門前望着茫茫的夜色,一顆心好似懸浮在半空中沒有着落,只能不停的吸着鼻子,搓着手給自己取暖。
這大西北的冬天真是夠勁兒啊。
思考片刻,她覺得不管她想做什麽現在都必須得停止。當務之急,是找個正軌靠譜的酒店住下。
另一邊。
董冉把董旭的臉都扇腫了。
她叉着腰在卧室裏來回溜達,第30多回撥打溫喬的電話,得到的都是無法接通的回複。她氣得把手機摔在床上,指着董旭:“你、你是豬嗎!豬、豬都比你、比你聰明!這、這大半夜的,她、她、她一個女孩、女孩子……哎呀!我、我真想削、削死你!”
董旭撓撓頭,現在也是悔青了腸子。
他今天回來正是無聊得難受,剛好溫喬撞上來。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只要能表現他的“俠肝義膽、豪氣雲天”,他就得該出手時就出手啊。可這一納過悶兒來,他也發現他真的很傻缺,居然讓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大晚上孤身勇闖大西北!
“哎呀,我和小喬那麽好,我這不也着急嗎?”董旭說,“你就當我腦子被門夾了行不行?我哥和那個白家大爺認識嗎?你要來那個風什麽的電話,他人在西北,比咱們找起來方便得多啊。”
呵,您坐這兒1小時可算是說出來一句有建設性的話。
董冉趕緊去砸她爸媽的房門,她爸本想臭罵她,結果反倒被自個兒閨女勒令不許耽誤時間,讓幹嘛就趕緊幹嘛。
***
溫喬找了家離自己最近的4星酒店,她可不能虧待自己。
進入房間,她最先做的就是給自己放一缸熱熱的洗澡水,然後把自己泡進去。因為,她已經凍透了。
漸漸的,人一舒坦,思維也跟着順暢了些。
本來她是急的就差機場哭天搶地了,可她也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亂了陣腳。如此一看,她姑多年培養的“女強人”性格是很有用的。現在,她手裏有花不完的錢,就是沒有手機。所以明天一早,她先買個手機。剩下的事……嗯,睡醒再說。
把身體弄的暖暖和和的,溫喬從浴缸爬出來,去拿董旭給她準備的愛心行李包。這一打開——
“我去你大爺的!”
這一包的行李是老太太的碎花秋褲以及老大爺的大紅褲衩,其餘的,全是卷紙。
溫喬氣的恨不得把這些東西順着窗戶全倒下去,可良好的素質告訴她,這大半夜的不能吓唬別人。
忍了又忍,忍了再忍。
她一腳踢飛行李包,然後去浴室穿上浴袍,鑽進了被窩裏,眼不見心淨!
大概是今天一天太跌宕起伏,沒過幾分鐘,溫喬都來不及消氣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來到一處極為開闊的地界。
這裏不是馬路也不是草地,而是一個校場。四周圍有木栅欄圍着,還有一些梯子、木樁,正中央是座小城樓,城樓樓頂立着一面旗子,顏色是紫黑相間。
不一會兒,校場上傳來笑聲,是小女孩的笑聲,而且是兩個人。
她們說的語言不是中國話,只是聽那語氣和口吻,應該是兩個感情很好的小女孩……
緊跟着,原本風清氣爽的校場忽然被一片火海包圍。
刀棍碰撞的聲音和無數人嘶喊的聲音混雜在一起,交織出一副恐怖駭人的煉獄圖。而在城樓之上,有兩個小女孩從上面一躍而下……
溫喬倏地睜開眼睛,擴散開的瞳孔以驚人的速度重新修複好。
睡夢中的一切似乎還沒完全消散,可她顧不得去咂摸剛才的夢境,因為有人正在拍她的房門。
她翻身打開臺燈,看到牆壁上的挂鐘顯示的是淩晨4點20分。
這個時間怎麽會有人來找她?
溫喬想也不想,直接拿起房間裏的電話準備報警。這種時候,如果還想着一個人應付,那就是大傻子。
可電話撥出去後,聽筒裏剛出現公安工作人員的聲音,門口又響起一個人的聲音:“溫喬,立刻開門。不然我毀了這扇門!”
溫喬:“……”
是風知行!
她又趕緊挂斷電話,從床上爬下來跑去開門。
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都沒能看清風知行的臉就被他一把扯進了懷裏。
他抱的很緊,很用力,像是要把她給捏碎。
溫喬沒穿內衣,渾身上下只有一件浴袍,尴尬的不得了。她想叫他先放開自己,可剛要開口,她就發現他在發抖。
“你!”溫喬掙紮着推開他,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你發燒了嗎?怎麽……”
風知行定定的看着她,眼裏的情緒叫她無法讀懂。可莫名的,她覺得有些心虛,放在他額頭上的手落了下來。
誰料,他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誰給你膽量讓你一個人來西北的?”風知行這話說的咬牙切齒,全然不複他一貫冷淡如冰的模樣,“你知不知道這裏是人口失蹤頻發的地區之一?你又知不知道你這樣的姑娘在路上走着,會有多少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在盯着你看?你到底……到底知不知道!”
溫喬被他吼的直縮脖子,喏喏道:“你弄疼我了。”
風知行一愣,這才發現自己過于用力的攥着她的手,都給她的手攥白了。
“我是坐飛機來的。一路上我都很注意安全問題。不貪小便宜,也不相信任何人,我不傻。”溫喬确實不精,這檔口還不怕死的為自己辯解,“你看我不是在酒店裏好好的?要不是你吵醒我,我睡得可香呢。”
風知行氣沖腦門又要說什麽,手機卻率先響起。
這次是白珩。
他一邊接通電話,一邊反手關上門,拉着溫喬進了房間。看到一地花花綠綠的衣服,他皺了下眉頭。
“不用了。人已經找到。”
“……”
“我把定位發給你,一早酒店餐廳見。”
挂斷電話,風知行氣吞山河的坐在沙發上,又擺出一副“本王坐的是王座”的霸氣來。而溫喬站在他斜前面,戰戰兢兢的像是個小宮女。
“沒帶行李?”風知行瞧她穿的是房間裏的浴袍。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溫喬就是火冒三丈。
她氣道:“來不及拿了!被人給擺了一道!等我回去之後,非得扒了那個人的皮不可!”
“回去?”風知行反問,“你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逗留,想回去是那麽簡單的嗎?我說過,女孩子遇事先想自保,做事不能沖動。你今天做的事,愚蠢至極。”
溫喬以為他這又是嫌自己不夠“女孩子”、不夠“自重”,心裏驀地委屈起來。
這一路上,她能不怕嗎?可怕沒有用,怕也幫不了他。
那個李思秦既然想活捉她,那肯定就是知道不少關于她的事。風知行和她聯系密切,很有可能也在算計之中。而他好巧不巧的在這時候跟着白珩來西北,這偏遠地界叫她怎麽不擔心?
“還不認錯?”風知行見她不說話,壓着的火氣又要上來,“就得非出事了,你才知道我說的話是正确的,是嗎?你……”
“行行行!我錯了!錯了!我心裏光想你了,我管那麽多呢!我就是要見你……不見就不行!誰攔我,我跟誰急!”她說完,賭氣的背過身不看他了。
而這番話下來,風知行的火氣一下子又全滅了。
想想幾個小時前,白珩來拍門,告訴他她也來了的時候,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管是飛機場還是火車站,都是魚龍混雜的危險地方。稍有不測,後果不堪設想。而她,就這麽晃悠了好久……
兩人沉默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風知行一聲嘆息,放緩了些語氣:“明天一早舅舅會過來,你先休息。”
溫喬潇灑抹淚,頭也不回的一骨碌鑽進被子裏,把自己蒙個嚴嚴實實。
風知行見她如此,無奈的又嘆了口氣。
他脫下身上的羊絨大衣,再次環顧一遍房間,發現除了那一地的花衣裳,就只有一條裙子和毛呢大衣。
這麽單薄的裝備,她也真敢來。
溫喬悶在被子裏,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風知行那邊有什麽動靜。她越想越氣,恨不得剖開風知行的心看看裏面有沒有良心這東西!他怎麽能……
忽然,被子的一角被掀起來,一個熱乎乎的東西被塞進她被子裏。
她趕緊把腦袋鑽出來,就見風知行走到沙發那裏坐下,閉上眼睛淡淡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