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遇到姜伯約的那天是個陰天,北京在下雨。

自中午起床後我已經坐在金融街口的GUCCI店裏喝了三杯咖啡,這會兒正腫着眼皮兒麻木的看着落地玻璃窗外四散着避雨的匆匆行人。拿着傘的,舉着包的,花了妝的…總之一條街的漂亮妹子消失不見,各路妖魔鬼怪紛紛現形。

“艹...”我抱着咖啡杯打了個寒顫。

這時候Lili喊了我一聲。

“揚揚,”她手裏舉着兩個包,問我“這個好看還是這個好看?”

講真,每當這種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像個巨沒品的直男,因為我特麽是真的看不出來這倆包除了多一條拉鏈之外還有什麽區別。不過無所謂,女人這種時候也不一定是真的在問你哪個更好看,你只需要淡定的擺擺手對店員說:“都包起來。”

“哎呀,你幹嘛這麽敷衍啦。”

就像現在,雖然Lili嬌嗔的跟我跺腳,但還是開開心心地把兩個包都交給了售貨員。

“您男朋友真大方。”那個店員笑着跟她客套了一句,腰細腿長小麥膚色鵝蛋臉,也是我喜歡的菜。所以當Lili過來坐在我腿上的時候我正摸着下巴想要不要追這個店員。

不過也就是這個時候,我無意間瞟了眼窗外,正好看見了那輛停在路邊的黑色賓利,以及從賓利上下來的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個子稍高些,穿筆挺肅穆的黑西裝,白到幾乎沒有血色的側臉棱角分明,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傲然,逼格之高讓人忍不住想給丫一拳。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裝逼青年我認識,嗯,不止認識,應該說曾經一度很熟,非常非常熟。

熟到什麽地步呢?我敢說他身上有幾顆痣我都一清二楚。

不過說實話,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還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因為我和這個人大概快有7年沒見了。

7年...

真他媽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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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如何做到一眼就認出七年沒見的人?嗨,初戀嘛,在男人心裏總是有點兒特別。

當然,也就僅限于“有點兒”而已。

所以當那個和他一同從車上下來的漂亮男孩兒跑過去親昵的挽住他的手的時候我心裏是真的一點兒波瀾都沒有,真的,畢竟7年過去了,我特麽連當初分手的原因都快記不清了,還哪來什麽狗屁感懷?

就是覺得挺稀罕,這麽多年過去了,丫還是喜歡白淨水靈這一卦的。

“你看什麽呢!”Lili捧着我的臉強行扭轉視線。

“沒看什麽啊。”我轉過頭來,随手拍了拍她的屁股。

她旁若無人的跨坐在我腿上,狐疑的撇了撇嘴,然後捧着我的臉自然的吻了下來。

被她栗色卷發擋住視線的前一秒,我很确定,那個人也看到了我。

四目相對只有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然後他帶着小男孩兒進了商場,我摟着Lili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這才是舊人相見應有的姿态,說實話一開始我心裏确實沒什麽感覺,他手裏牽新人,我懷裏有軟玉,誰也不比誰混的差,就是見到了,想起來以前還有過這麽一個人,而已。

但有些重逢,你以為是插曲,可它偏偏是開局。

吻夠了,Lili乖乖從我腿上下來,放我去櫃臺結賬。

刷卡的時候手機響了,是我家老爺子。

“喂,爸。”我歪着脖子夾着手機,騰出手來簽字兒,結果被老爺子一嗓子吼的手機直接掉桌兒上了。

“一屋子長輩等你一個人!老子給你臉了是不是?!”

我撿起手機舔着臉笑,“嗨,瞧您這話說的…我昨兒應酬的晚了,剛睡醒…”

“你有個狗屁應酬!我告兒你啊秦揚,10分鐘之內回公司來,不然你當心你的腿。”

“好好好…我馬上回,您別發這麽大火嘛...”我嘴上孫子似得應着,手上慢吞吞的簽字。老爺子直接挂了電話。

擡起頭,櫃臺姑娘眼底鄙夷的神色還沒來得及收幹淨,被我撞了個正着。

我沖她笑,說:“正常,草包富二代嘛,身後都有個讓人聞風喪膽的爹。”

那一瞬間她的表情非常精彩,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

我在櫃臺的便簽紙上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推到她面前,壓低聲音說:“周二有一個奢侈品鑒賞會,沒事兒的話一起?”

然後我看到她眼睛裏露出不屑的光芒來,紅唇微勾,驕傲的将便簽在手裏捏成了團。

啧,還是個性子野的。不過我不喜歡,潔身自好堅貞不屈的這類早就不是我的菜了,太矯情,麻煩。

于是我笑笑轉身往門口走去,對眼睛又盯着另一個包包不放的Lili說:“Lili,我還有事兒,得回公司了,你自己打車走吧。”

Lili回過神來氣的跺腳,“說了人家叫Becky!”

“在我這兒你就叫Lili。”我捏了捏她黝黑像巧克力一樣的臉蛋兒。

她笑着伸手砸了一下我的肩膀,軟聲說“讨厭”。

我沒再跟她鬧,開車走人。

這京城圈子裏的人都說:“皇城根兒下的公子哥兒裏,要說最放浪形骸的,還屬老秦家的小兒子秦揚!據說和他交往過的女星,沒有不大紅大紫的!不過這小子除了制造點兒風流韻事娛樂娛樂大衆,也沒什麽別的本事了,不過就是一纨绔子弟。”

我知道外面兒看我不順眼的人很多,也知道他們怎麽說我,不過我無所謂,老子投胎投的好你能怪誰?風流薄性怎麽了?一事無成又如何?還不是有人上趕着給老子擦屁股。

路上有點兒堵,趕到公司的時候大家已經散會了,會議室長桌盡頭端坐着的是一身戎裝的秦老司令,左邊坐着我二哥秦颢,右邊站着周秘書。

推開門後我一步上前,行了個軍禮,相當铿锵有力的說:“首長好!”

首長端着軍用保溫杯喝茶沒理我。

于是我拉開二哥旁邊的椅子打算坐下。

屁股剛沾到椅面兒,首長沉聲說,“誰他媽讓你坐了?!”

于是我立馬起來站着...

然後周秘書往會議桌上放了幾張報紙,其中一張頭條是我,其他幾張不是,但也隐約有我的影子。

“念。”首長沉聲道。

“是!”我清了清嗓子,随手挑了一張開始念:“揚州兩小夥自制“催/情/藥”以身試藥後藥性發作...”

“念有你名字的!”

“是!影後徐xx深夜密會神秘男子,該男子身份疑是帝星娛樂副總裁秦某...”我念的非常流利,回答我的是老爺子一杯熱茶盡數潑在了我的臉上。

茶挺燙的,但我一下都沒動,淡定的從褲兜裏摸出手巾擦臉。

可能是我淡定的樣子太沒皮沒臉?反正老爺子被我氣得一身軍章都在顫抖,要不是周秘書按着估計當場就要掏槍頂我腦門兒。

當然,最終他只是咬着牙伸手狠狠指着我說了句:“你要不是我老秦家的種,老子早他媽崩了你了!”

這話我從小到大聽過不下八百遍,早就不疼不癢了,嬉皮笑臉的跟老爺子插科打诨說:“我也寧願我不是老秦家的種兒,可這不是我能決定的麽...”

這回連周秘書也按不住老爺子了,秦老司令身手不減當年,一個保溫杯砸我臉上鮮血嘩嘩就下來了。秦颢都懵了,忙起來攔着我爸,不可置信的沖我吼:“秦揚你丫今兒瘋了吧?!”

啊,瘋了,估計是瘋了,反正肯定是不正常,正常的話我一般不會說這種自尋死路的話。

那個保溫杯砸在我眉骨下邊兒,血流到眼睛裏又從眼睛裏順着臉流下來,看着像是直接從眼睛裏流出來的似的,怪滲人的。我爸估計也是心軟了,所以秦颢叫助理來把我送醫院的時候他黑着臉一句話都沒說。

傷口在醫院急診處理了兩下很快就止血了,縫了幾針,貼了塊紗布。

我照了照鏡子問小助理這樣子蠢麽?

他特誠實的點了點頭。

我說:“放屁,帥的人就是貼紗布也是帥的!”

他“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我挺好奇這呆逼是怎麽當上秦老二的助理的。

從醫院出來後我自覺的回了公司上班,不過一走進辦公室才知道秦老二今天給我放了一天假,是我的秘書Lili告訴我的。

此Lili不是彼Lili,早上那個Lili是我最近新泡的小模特,而這個Lili是我的秘書,跟了我三年了。其實她們都有自己的名字,可是我記不住,于是在我這兒她們都叫Lili。

Lili見我眉毛上貼着張紗布,睜大了眼睛,踩着高跟鞋小跑着過來問我這是怎麽了,塗着水晶指甲的細長手指在我眼角周圍輕輕碰了碰,語氣中帶着心疼。

我聞到她身上有淡淡的愛馬仕男香味兒,比早上那個小模特身上甜膩的花調女香好聞很多。

“香水很好聞。”我從抽屜裏摸出煙叼在嘴裏,她默契的擦亮火機替我點上了火,輕笑說,“是你送的那瓶。”

我深深吸了一口,向後靠進真皮座椅裏感慨說:“啧,我的眼光真不錯...”

我閉眼放松的靠在椅背上,Lili無聲的站到我身後替我輕柔的按着太陽穴。

她是唯一一個在我身邊跟了三年的女人,很了解我的喜好和習慣,甚至能摸透我的情緒,知道什麽時候該如何陪着我。按理說她才是我最完美的情人,但我卻從來沒碰過她。

“晚上有約麽?”我問她。

她說:“有,不過可以推了。”

我說:“那推了吧,晚上陪我吃頓飯。”

她淡淡“嗯”了一聲,繼續給我按摩。

我沒有在公司呆很久,反正秦颢給我放了假,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我就帶着Lili走了。

我倆邊說話邊走出公司大門,然後是長長的一段臺階,往下走了幾步,我停住了,Lili疑惑的看向我,而我淡定的伸手扣住了她的腰。我什麽都沒說,甚至沒回頭給她使眼色,但她很聰明,短暫的詫異後立馬自然溫順的貼在我身上,甚至伸手替我整了下領帶。我笑了,這就是我最喜歡她的地方,懂事兒,随時随地自帶戲份出場!

我摟着Lili自上而下的看着自臺階下走上來的那個人。

一秒、兩秒、我心裏不自覺的默數了一下。

第七秒的時候面前終于響起了那個對我來說已經算不上熟悉的冷清聲音。

還特麽是舊人重逢萬惡的俗氣開頭。

他說:“秦總,好久不見。”

呵呵噠。

我不知道那一瞬間自己是什麽表情,大概和他一樣,什麽表情都沒有。

怪道都說緣這東西妙不可言,哈哈,可真特麽一點兒沒錯。就像有些人,你想見他的時候整整七年都遇不到一面,你把他忘了的時候卻一天之內碰到兩回。賤不賤?

我還沒開口說話,倒是挽着姜伯約胳膊的那個漂亮男孩兒在看到我的瞬間慌亂的放開了手,傻兮兮的紅着臉拘謹的站到一邊兒,像是怕我誤會什麽似的。

不過也多虧他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動作讓我多打量了他兩眼,确實長得不錯,個子也不矮,放在公司當紅的那批新人裏都算亮眼的。唯一的缺點就是他這唇紅齒白的小模樣兒讓我瞬間想起了另一個不那麽招我待見的人...

可能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吧,鬼知道我他媽當時為什麽忽然起了壞心思。總之我摟緊了Lili的腰,故意笑的不緊不慢:“嗨,什麽秦總不秦總的,咱倆誰跟誰不是?叫我秦揚就成啊。”

姜伯約那張萬年端着的冰山臉明顯有一瞬間的波動,然後我扯了扯嘴角,看着他低聲說:“或者像以前一樣,叫我揚揚也行啊。”

那一刻姜伯約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活像吞了只蒼蠅,可我就是覺得特別、特別、特、別他媽的痛快!

還秦總?還好久不見?

你丫不是要演嗎?老子陪你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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