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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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像樣兒的儀式, 甚至沒有一句像樣點兒的告白, 我又戀愛了, 在我馬上三十歲的時候, 和我內不像樣的初戀姜伯約同志。
以為這個決定我會小心且慎重的考慮很久,然後有一天裝作若無其事的請他吃飯,在燭光和紅酒中雲淡風輕的說:“哎姜維, 不然咱倆再試試吧。我應該還愛你。”
多羅曼蒂克!多黃金八點檔!
可我還什麽都沒來的及做,它就順其自然的發生了。那種感覺就像我養兵千日、計劃周密、做了萬全的準備要攻下一座城池, 結果對方忽然把城門打開放着鞭炮揮着手絹說“歡迎歡迎
”一樣...
有點兒欣喜,有點兒遺憾,有點兒不安。
說句實話,和他在一起的那幾年開心的回憶并不多,大多數都不是開心的。最開始的新鮮和滿足過去後再沒什麽能掩蓋我倆之間那種精疲力竭的陌路感。
我想過也許我們只是又一次重蹈覆轍,可一開始我就說過, 早在我倆還是陌路的時候我就有種我愛了他很多年的感覺。更何況現在我是真的愛了他很多年。愛情這東西沒道理,就算未來我要再恨他一次, 我特麽也要試試。
讓人欣慰的是現在的我們似乎真的和當年有那麽點兒不一樣了。
例如當年我們之間無話可說, 難得兩個人都閑下來也不過是做做/愛或看電影兒,聊游戲他聽不懂,聊學習我不愛聽,除去我插科打诨的廢話我倆之間真正能聊的所剩無幾。而現在我居然可以和姜伯約聊天兒了,雖然大多是工作上的事兒。
還有從前他一天打三份兒工,他上班兒的時候我還沒醒,他下班兒的時候我睡着了, 我倆同居了三年堪比談了三年異地戀,我和樓下門房大爺見面的次數都比他多。現在姜伯約還是很忙,我也沒小時候那麽閑,按理說應該更沒什麽時間見面兒了,但我能看出來他在盡力抽時間陪我。哪怕他常常剛和我約會就跑去加班,讓我特意預定的豪華景觀套房無數次空閑,我也只是非常偶爾才鬧一回脾氣。
你看,我秦揚要的不多,真的,他對我有這點兒心就夠了。
當然,雖然總體來說很和諧,但也沒到那種一點兒矛盾都沒有的地步。
晚上我洗澡,剛從浴室出來就看到姜伯約靠在床頭抱着手機不知道跟誰聊天兒,笑的一臉溫柔寵溺歲月靜好。我擦着頭發一言不發的走到他旁邊把手機從他手裏抽了出來,湊到鼻子下面兒一看,是韓微,給他發了幾張在草原上拍的角色照,然後開始抱怨草原上太陽大蚊子多夥食不好最後甚至說了“我想你”。
姜伯約的回複也是讓我開了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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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瘦了?沒好好吃飯嗎?”
“那邊晝夜溫差大,小心不要着涼。”
“好好拍戲,回來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躲過姜伯約要來搶手機的手,一邊看一邊冷笑着把這膈應人的對話全念了一遍。
姜伯約臉色開始有點不太好看,愠怒道:“你別這麽陰陽怪氣的行嗎?我說了我只把韓微當弟弟。”
“甭着急着跟我嚷嚷。”我把手機扔回床上,從床頭拿過自己的手機打開信箱繼續念:
“我到了。”
“知道了。”
“你在哪。”
“嗯。”
“好。”
“行。”
我看着他盡量笑的心平氣和,“這是你給我發的。”
姜伯約無奈的看着我,好像我多不可理喻似的:“你別無理取鬧成嗎?韓微還是個小孩兒,沒人照顧他,這你也要生氣?”
講真我恨透了姜伯約這副表情,仿佛我無數次的退讓妥協而他永遠覺得我不知好歹。
“小孩兒?沒人照顧?”我冷笑,“你這意思就是他弱他有理,我強我活該,是吧?”
我已經做好了跟他吵架的準備,結果姜伯約只是定定和我對視了兩秒,一言不發的撿起手機繼續低頭打起了字來。
我簡直氣炸了,他他媽的這什麽态度?!冷暴力是吧?我正要砸了床頭燈破口大罵,手裏的手機卻冷不丁響了一聲兒,讓我勉強找回了些理智。
低頭一看,瞬間愣在了原地。
[我不是那意思,你別生氣。]
我詫異的擡頭,姜伯約還在繼續按手機,緊接着我手機便又響了一聲:
[我愛你。]
這回我再擡頭,姜伯約也在看着我。明明還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我卻隐約看出他嘴角有三分狡黠的笑意。
“艹!”我扔了手機,三兩下扯了浴袍把人撲倒在床上,“玩兒我呢?給老子轉過去趴好喽!今兒你別想睡了!”
姜伯約這輩子對我最大的包容應該都用在床上了。事兒的時候兩三點,洗澡我躺在床上抽煙,姜伯約也沒趕我下去。
“秦揚。”他叫我一聲。每次房事兒後他聲音都啞很好聽,黑暗裏輕緩的很有那麽點兒溫柔的味道。
“嗯?怎麽了?”我把煙叼在嘴裏,靠在床頭習慣性的騰出手去摸他的小腹。
“你知道韓逸是怎麽走的嗎。”他忽然道。
啧,正溫存呢扯起這個總覺得有點兒晦氣,掃興麽不是?
我不自覺的就皺了眉,但還是道:“不是說飛機失事麽?”
“是。”他的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但原該上飛機的人不是他。”
我心髒猛的抽了一下,一節煙灰無聲的落在了被單兒上。
“他該聽他爸的話走仕途的。”姜伯約突然坐了起來,和我一樣靠在床頭,取下我嘴邊兒叼着的半截煙屁股狠狠抽了一口。
“明明一大好前途的人,為了幫我,腦袋別在褲腰帶兒上跟我搞走私。”
姜伯約的聲音自始至終都平靜的像譚死水,而我看到他指間明晃晃的煙頭一個勁兒的在抖。
說那句話他頓了很久,發狠似得吸着煙,又拿過床頭的水喝了一口,才清了清嗓子繼續道:
“然後,三年前,有批貨出問題了,我來要出國,結果臨走前沒幾天,國內剛接的政府工程也特麽…”
他猛的哽了一下,聲音開始不受控制的發抖,悲傷之外更多的是恨意和憤怒,“…你知道人心可以黑到什麽地步嗎…?”他咬牙,“當時負責這工程的王八蛋扣了大半兒的建材錢打算搞個豆腐渣工程往國外跑,他讓我拿沙子打地基…”姜伯約說着竟然笑了出來,聲音仿佛泣血,“你知道那棟樓要是真蓋出來要死多少人?這他媽可真真賺的是老百姓的人命錢。”
下一秒我奪過他手裏快要滅了的煙頭扔在地上,把人扯進懷裏用力抱住。我幾乎用盡全力,他依舊渾身都在發抖。
“秦揚我是愛錢,髒錢我不是沒賺過,我知道我跟他一樣也他媽是個畜牲,”他近乎奔潰的壓抑着嘶吼,“但我他媽沒喪心病狂到那個地步,秦揚我沒…我沒喪盡天良到那個地步…”
“我知道,我知道...”我用力揉着他的後背,吻他的側頸,“你和那些人不一樣,你和他們不一樣。姜維你...你做的很棒...”
他一番話聽的我心驚膽戰,只顧着胡亂安撫他其實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麽。
“所以秦揚,”他從我懷裏退出來一些,仰頭看着我,十指幾乎陷入我胳膊裏,“我欠韓逸的,欠韓家的...我必須對韓微好。”
“你怎麽欺負我都行,但你如果動韓微,就算我愛你,我也會跟你拼命。”姜伯約說這話時認真的讓我害怕。
“我不動他我不動他!”我趕緊把姜伯約重新拉回懷裏繼續拍背,“我動他幹嘛啊他就一小孩兒。我也不欺負你,什麽叫我怎麽欺負你都行?老子他媽的什麽時候欺負過你!姜維你放心,今天起韓微也是我弟,我肯定罩着他。”
話說的豪氣幹雲,可真見了韓微的時候,我還是差點兒把自己說過的話當屁放了。
沒過幾天就是姜伯約生日,我想帶他坐游輪出海玩兒兩天,但他說最近忙走不開,只想去大學城吃火鍋。那成呗...火鍋就火鍋吧,整哈夏天快過去了,就當貼秋膘。
這家店上大學時我倆倒是常來,現在比當年更老舊一點兒,店裏只有我們一桌兒人。外面兒下着雨,眼前熱氣蒸騰,倒也很有感覺。
我堅持要幫他調蘸碟兒,得意的說:“我無數個前任分手後都給我打電話問過同一個問題。”
姜伯約一手支着臉,好笑的看着我,“什麽?愛過?”
“不,”我搖搖頭,“她們都問我:‘你那個秘制油碟到底是怎麽調的?’。”
“有病!”姜伯約大笑着拿桌上贈送的花生米砸我。
吃火鍋雨也停了,華燈初上,照着路上深深淺淺的水窪。兩個快三十歲的男人,穿着定制皮鞋和風衣,手拉着手在路上踩水玩兒...
我媽當年說過一句話:“男人不管到了幾歲都幼稚。”現在我信了。
下過雨空氣太好,我倆突發經病,把車扔在火鍋店門口打算走回家去。
“生日快樂姜維。”一場秋雨一場涼,我拉着姜維的手揣進風衣口袋裏,笑的像個傻子,“以前一直想做這個,你總怕被人看見。”
“對不起。”他淡淡道。
“沒關系。”我聳肩。
沒關系,我一點兒都不恨你。七年前在這裏下了一場刀子雨,我以為你放棄了。可原來你是去披荊斬棘。反倒是我自怨自艾,毫無長進。
明明是很長的一段路,我卻沒覺得走了很久,甚至覺得我們只是牽了一小會兒手。還有兩個路口就要到家,姜維發梢上沾了些許露水,在昏黃路燈下熠熠生輝。睫毛和鼻梁打下的陰影中狹長鳳眼流光溢彩。
我伸手摘下他的眼鏡,往前走一步,他能的往後退,後背抵上了燈柱。
這個吻接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我拉着他的手放在我胸口前,讓他去摸我領口裏藏着的東西。
就差最後一步,我簡直迫不及待想看姜伯約的表情。結果就在這時,身後猛地炸出一個天殺的聲音:
“秦揚我艹你大爺!!”
我跟姜伯約都吓了一跳,回頭就看到韓微張牙舞爪的沖了過來。
啧,這小子我他媽真是!回回都這麽煞風景,欠操麽不是!Lili也是,就不能讓他們在大草原多待兩天?!
這小子撲上來又要跟拼命,花拳繡腿的姿勢根沒眼看,我不轉頭都能捏住他揮來的拳頭順便斷他只手腕兒。
只是我剛擒住他的關節用了用勁兒,姜伯約立馬把我推開了。
“秦揚!”他急急喊了一聲。
瞅瞅,剛還跟我親嘴兒的人現在轉身擋在韓微面前跟我橫眉冷對一副母雞護崽兒的樣。我就艹了。
“你喊我做個屁!是我先動手的嗎?!”上一秒蜜裏調油下一秒氣氛被攪和的一塌糊塗老婆還護着別人跟我炸毛兒,誰他媽還能比我憋屈?!
我忍不住指着姜伯約說:“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兒!姜伯約你他媽缺心眼兒吧?從以前到現在你能不能在我這邊兒一次啊!到底誰他媽才是你男朋友啊?!”
姜伯約也狠狠瞪着我:“秦揚我昨晚跟你說過,你自己怎麽答應我的你不記得嗎?!”
得,我舉雙手投降,“...行行行咱也別吵了,有他媽什麽可吵的我又沒對他做什麽!”說着我指了指姜伯約拉着韓微的那只手,“但我警告你別他媽拉着他,趕緊松開不然我真踹他。”
姜伯約估計也是下意識的動作,根不自知,聽我這麽一說立馬松開了。但還是把韓微死死護在身後。
韓微瞪大了眼睛在我和姜伯約直接來回的看,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洩憤的踹了腳燈柱,扔下他倆自己走了。走出兩步又有點兒不放心,回頭警告姜伯約:“最多聊半小時,半小時後你要是沒回家別怪我發瘋。”
姜維一臉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表情,無力的跟我擺擺手讓我先回去。
進了屋,白菜估計也感覺到我渾身殺氣,聽我進門跑出來看了我一眼,狗頭一縮又跑回去了。我不知道姜伯約是怎麽跟韓微說的,好在他确實在半小時內回來了。
我翹着腿坐在沙發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沒理他。
但他現在越來越會拿捏我了,以前從來不服軟,撒嬌這種事兒也就喝大了能來兩下。這回卻直接走過來面對面的坐到了我腿上。
“你還沒給我生日禮物呢。”他輕聲說,額頭抵着我額頭。
“沒有。”我偏過臉沒好氣道,“找韓微要切。”
他沉沉的笑了一聲,好像在說我幼稚。緊接着微涼的手指劃過了我的鎖骨,往下扣住我襯衫的第一顆扣子,“那我自己拆了。”他淡淡道。
我沒動,抱着胳膊靠在沙發上,揚起下巴睨着他。等着看他的反應。
一顆,兩顆,他的手頓住了。
客廳裏沒開燈,接着窗外的光我能看到他詫異的表情,他也能看到挂在我鎖骨下微微反光的東西。
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兒,一小塊琥珀,還是假的。穿一根兒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黑色細繩挂在我脖子上。
當年姜伯約送我的第一份兒禮物,攢了很久的錢。當年他有多摳門兒不用我說,二十塊錢能在兜裏揣三天。我倆在一起的第二年,我生日,他送我一塊琥珀,五千多塊,我第一眼就看出來是假的,可他不知道,我也不會讓他知道。但我倆命是真不好,但凡我想瞞着他點兒什麽沒一次成功的,他後來還是知道了。因為有一次在學校,老戰個傻逼指着我脖子裏的東西大聲問了一句:“你好端端的脖子裏挂塊兒假琥珀幹什麽?”
我看到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姜伯約背影猛的僵硬了。
後來他就不讓我戴了,可我偏要戴。我說:“這東西是真的假的對我來說一點兒不重要,不都特麽是樹脂嘛?唯一的區別只在于是你送的和不是你送的。”
瞧我當年情話說的多好。盡管在某個黃昏,這塊琥珀被我拽下來砸在了姜伯約的後背上。
黑暗中姜伯約的表情不僅僅是詫異,還有很多我說不清的情緒。他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你不出來個什麽所以然。
我說:“我撿回來的。當時你跟韓逸走了以後我蹲在路上找了半天。”
他怔怔的看着我,一時間沒有任何動作。
我拍拍他的臉,“給你看這個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警告你一下,以後對老子好點兒。這東西要是再扔一回,我可就不撿了。”
姜伯約哭的稀裏嘩啦,雖然是我想要的效果,但這效果也好的太過了,讓我懷疑丫是不是故意演給我看的。
“行了行了,剩點兒眼淚床上哭吧!”我胡亂給他擦了擦臉,扛着人回卧室了。
那天晚上姜維特別配合我,由着我折騰。秦揚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大傻逼,我想他應該知道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裏夕陽如火,我鼻青臉腫的在一個破小區對面兒的馬路上指着姜伯約的背影嘶聲大罵,簡直竭盡我小半生髒話總能。姜伯約不回頭,我大哭着扯下脖子裏的假琥珀砸在他背上。視角突然變了,我看到姜伯約背對着我把嘴唇咬出了血,哭的和今天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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