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魏元洲接到電話,只說了讓唐盟不要開門。
羅來不太明白現在的情況:“魏夫人現在是來幹什麽的?”怎麽看着像是來鬧事的?
“跟她兒子一個套路,就像電視劇裏演的,‘只要你願意離開我兒子什麽要求随你開’呗。”唐盟看着照片上的兩個人,身形氣質總覺得有些熟悉,再加上他們的樣子似乎是在阻攔魏夫人,唐盟難免不産生聯想——這是魏元洲的人。
這裏是住院區,他可沒天真到會覺得魏夫人只是有朋友住院過來探病然後跟人産生了口角。
羅來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情緒也不大好:“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我出去處理一下。”現在網絡這麽發達,雖然外面的人也許認不出魏夫人,但是難免會有好事者。
唐盟:“魏元洲他媽哪能是一般角色,既然她已經知道我在這,你攏不住她的,把她放進來吧。”
“你冷靜點,現在不是處理這種事的時候,你還嫌最近事兒不夠多?”
“捉奸捉雙拿賊拿贓,正好我也想聽聽她來是想說什麽,趕緊去。當父母的為了孩子什麽都做得出來,你确定外面能扛到魏元洲過來?”唐盟說一就只能是一,羅來只能出去請人。
唐盟在這一會兒工夫裏腦子能轉出去幾千米,他用手機當鏡子,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人畜無害一點。
外面那兩個的确是魏元洲的人,他們見羅來來請人,心裏也很為難,但是到底沒有立場說什麽。羅來做了下自我介紹,帶着魏夫人往病房走,就算是見過大場面的經紀人,心裏也難免七上八下。
為人父母為了子女什麽都做得出來,現在只希望魏家家大業大,不管有什麽事也能保全大家面子。
唐盟實際看到魏母忍不住一愣,大概是剛剛跟人糾纏的關系,她看上去情緒有些激動,但是卻沒有上來就針對唐盟,讓他有一種……她在強忍怒氣的感覺。
“好久不見了阿姨,我腿還沒拆線,不好意思這麽見您。”
魏母抿了抿嘴:“是阿姨來的不是時候。”
喲嚯?唐盟心裏很是意外,朝同樣驚訝的羅來使了個眼色:“羅來,我和阿姨單獨聊聊。”
羅來轉身出去,其實根本沒離開房門口,唐盟現在說是手無縛雞之力也差不多,誰知道魏夫人會不會一言不合突然發難,幸好這病房雖然是單人間但隔音一般,說話的內容隐隐約約聽不清,但出什麽事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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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唐盟的心情已經是異常疑惑了。
病房裏只剩下兩個人之後魏母顯然放松了一些,但是精神依舊很緊繃,還有一點說不出來的躊躇,大概是因為血緣想通,眉眼間的為難都看上去都與魏元洲有三四分相似。
唐盟覺得對方沒有上來就大加指責,也許溝通就沒有想象中那麽難:“阿姨這次找我是……”
魏母特意挑了魏元洲不在的時候找過來,想要跟唐盟怎麽說在腹內已經打了無數遍草稿,長輩求一個晚輩本來就太過難堪,可是魏元洲态度強硬也不看見他她也只能出此下策。
“小唐,這次阿姨來找你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阿姨先給你陪個不是!”
唐盟被她突然站起來鞠躬下了一跳,他剛剛也腦補了無數個展開,可真沒想到會是這一出……苦情牌?“阿姨對不起你,但是我和他爸所有期望都在這個孩子身上……”的版本?
“阿姨您別,這我哪受得起,您是長輩,這就是在折我的壽了。”就算唐盟相信魏元洲的話,知道是魏母造成了兩個人當初分開,但是他也并非會因此反過去咄咄逼人。
他認為同□□情沒有什麽可恥的,但面對愛人父母,就算心底不平,可也真的做不到理直氣壯。
然而接下來事情的展開,簡直讓唐盟內心翻天覆地。
唐盟的客氣在魏母眼裏就是不能原諒,她從回國前心就一直揪着,此時心情難免又有幾分激動來,也沒有了互相客套的餘裕。
“小唐!這次的确是元治不對,可、可他真的不是沖你,只是跟他哥鬧別扭而已!再怎麽樣他也是元洲的親弟弟,元洲總覺得我偏心,他不聽我的,阿姨真的沒辦法了,你幫我勸勸他、勸勸他吧!”
這段話信息量太大,唐盟消化不來一時愣住,看上去就像在思考。
魏母眼淚一下子下來了:“你的所有損失我們都可以負責,你就跟元洲說說,元治可是他弟弟,他不能送親弟弟去坐牢啊!”
唐盟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原來這次造成舞臺事故的不是別人,就是魏元洲的弟弟——魏元治。
唐盟今天本來是想從魏母嘴裏套當年的事情,萬萬沒想到還有了這樣的大新聞,他垂下眼睑,在魏母期待的視線裏抿了抿嘴:“阿姨,您也看到了,自從出事我就沒離開過這間病房,我是真的不知道元洲是怎麽處理的,況且我跟他、也分開這麽多年了,我說話他也未必聽。”
唐盟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可連在一起只會讓人感覺——他在避而不談。
魏母抓住他的手,她救子心切,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阿姨知道的,元洲那孩子
這麽多年也放不下你,他回國也是為了你,你幫阿姨跟他說說,只要你說了他一定會答應的!”她見唐盟還是一臉為難,“阿姨知道你跟元洲一樣,都為了當年的事記恨我,可我也沒辦法呀!這件事也不能只怪我們一家,要不是你媽提出來,我也不會動這個心思,現在弄得兒子跟我離心,我也不想啊!”
唐盟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不自覺的就反問出口:“我媽?”
魏母動了動嘴唇:“怎麽、你不知道?……元洲沒告訴你?”她瞬間有些後悔,元洲不告訴唐盟,恐怕就是不想他跟唐母關系變壞,這、她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把事情搞砸了,魏母手都開始抖了,唐盟有些恍惚,可是卻目光灼灼,他反握住她的手腕:“當初是我媽先要讓我們兩個分開的?”
都到這個份上,也不可能當做沒說過,魏母只好說實話:“是、是啊,要不是因為你得了依存症,我們也不用……這也是沒辦法啊!可是唐盟,阿姨也是沒辦法,這次元治是錯了,可他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你別遷怒他,你要是對阿姨有氣阿姨給你賠罪!”
……依存症?
唐盟此時腦子裏幾乎亂成一鍋粥,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阿姨,等元洲回來我會跟他商量的。”
“真、真的?”魏母有些不敢置信,唐盟出事的細節她已經聽說過了,就算她自己都沒想到小兒子居然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要不是走投無路她也不會輕易低頭,要說她夫婦二人雖然出國多年,但是仍然有一部分産業在國內,也不至于說不上話,可是大兒子鐵了心要讓他弟弟坐牢似的……
“我暫時腿手術還算成功,只要之後能正常愈合複健,問題應該不大。但是您也說了,元治這次不是沖我,那就是沖着元洲,雖然內裏是因為什麽元洲沒跟我說,但是這事兒還得他自己做決定,但是我答應您,肯定幫您勸他。”
唐盟并沒有把話說死,兄弟阋牆,裏面不知道有什麽龌龊,他不可能替魏元洲做決定,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事件理清這些事。
他從櫃子上拿起手機:“一會兒元洲恐怕就要到了,您現在最好跟她別有什麽沖突,阿姨告訴我您的電話吧,之後有什麽事情我聯系您。”
魏母雖然是大家出身,但卻并非是女強人的性格,平日在夫人們之間人情往來不在話下,可遇到兒子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難免六神無主,她跟魏元洲已經說不上話了,前車之鑒她也不敢太過逼迫唐盟,免得将這跟救命稻草也得罪。
唐盟長了一張正直臉還是挺忽悠人的,魏母看着他往自己的手機裏打了個電話,有幾分安下心來,殊不知唐盟只是一時混亂,但還記得之後要聯系魏母,不為別的,而是為了萬一有什麽當年的事,他想起來還要問她。
魏母猶猶豫豫的離開了,唐盟才突然反應過來,讓羅來把魏母送走,讓他不要跟魏元洲碰上,萬一碰上了也不要讓他們說話。
羅來不知道這是在搞什麽,但是還是盡心的将人送走了,說來也巧,電梯到了一樓,打開門就看見魏元洲。
“你趕緊上去吧,我看唐盟挺難受的。”
魏元洲腳步頓了一下,到底沒有跟魏母糾纏,坐電梯上了樓。
唐盟擡頭發呆,腦子裏像是裝了一團麻線頭。
魏元洲走到他身邊的時候,看見他面無表情的睜着眼,可眼淚一直一直順着眼角流進鬓角。
一直在流。
好像自己回國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唐盟很少開心過。
十年前的那一天,他們之間如同受了詛咒,從此以後他帶給唐盟的都是不堪回首,唐盟的快樂都與他無關。
魏元洲對他們現在的關系,只剩手足無措,但是他不敢表現出來。他們之間已經有了十年的代溝,一旦他們的相處只剩下尴尬和隔閡,那這份感情就真的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