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話顯得有點無知了,不過人家一開口就表明不懂書法,似乎還是國外回來的,不懂行情也正常,倒沒人嘲笑。
“你不說我們還真沒注意。”剛才誇這幅字的一個人說,“除了當代名家,這書法作品還真不是越新就越珍貴,我看看啊,這是哪位名家的新作……十字先生 ,倒是沒聽說過有這麽位大家,不過或許是隐士高人,不欲為外人道,能請來這樣一個高人的作品,也确實難得,老張啊,你這學生确實十分的有心啊。”
明明是想引導大家認為夏一然只送了個市面上随處可見的廉價貨,結果還被人反誇了,霍夫人十分的不滿,連帶着看趙詩雨也不順眼。
“你們都別再誇了,再這麽誇下去,然丫頭得要上天了。”張誠哈哈笑道,“這幅字啊,不是什麽隐士高人寫的,就是然丫頭自己個兒寫的。”
“這是一然自己寫的?”這,怎麽可能啊!
最先驚奇的,反倒是劉征。
“這有什麽奇怪的,然丫頭本來就博學多才,寫個字算什麽。”不讓別人再誇了,自己誇的倒是高興,張誠說着話,還不忘看了眼霍夫人,臉黑的跟鍋底似的,嗯,那他就滿意了。
霍夫人倒想說點什麽,被霍明啓拉了一把,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她才不甘不願地閉了嘴。
“兖寒?”霍明啓看霍夫人時恰好看到角落裏的周兖寒,驚訝地喊出來,一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給引了過去。
周兖寒其實幾乎跟劉征前後腳到的,只是他進來時剛好聽他們提到了夏一然,就隐在角落裏,想聽聽看這些人是怎麽評價的,沒想到,還真是“驚喜”不斷。
夏一然啊,又經歷了這麽一遭,想想就這麽放棄了,他還有點舍不得。
既然現在有人看到他了,他就走出去了,在衆人或驚訝,或贊嘆的目光裏。
“老爺子,祝您生辰快樂!這是我父母送給您的賀禮,他們有事趕不回來只好讓我代為送禮,希望您別怪罪!”這一番話,實在是給足了張誠面子,張誠忙說,“哪裏話!周總和周夫人那麽忙還惦記着老頭子的生日,我實在是受之有愧啊。”
“瞧您說的!您可是我們周家的大恩人!看我這記性。”他忽然話鋒一轉,“這是我送您的壽禮,希望您喜歡。”
“你這孩子,就是太客氣了!”張誠接過禮物就交給身側的兒子,周兖寒忽然道,“您不打開看看我送的什麽禮?雖說我這不是親自制作的禮物,好歹也是求了夏一然幫我挑選的,她送的禮您就看了,我送的您就不看一看,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這話說的,不止張誠一愣,幾乎所有認識和知道周兖寒的人都愣了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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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誠說,“你認識然丫頭?”
“夏一然幫了我幾次,恰好我們同住一個小區,這一來二去的,也就成了朋友。”
周兖寒仿佛只是不經意地随口提起,卻是個不同意味的訊號,他周兖寒什麽人,能被他稱為朋友的,那肯定交情不一般了,可聽在有心人耳裏,這簡直就是赤果裸地在給夏一然撐腰啊,尤其霍明啓夫婦和劉征,都被周兖寒看了一眼,像是不經意的,又像是,別有深意。
張誠倒還好,只當夏一然是個有福氣的,能交上周兖寒這個朋友,還能被維護,總歸是件幸事,但林藍卻是有些擔憂地看了周兖寒一眼,有些事,或許真是女人的直覺比較準,她總覺得,周兖寒所說的成了朋友,意義非凡。
這一小點插曲很快就過去,宴席開始,周兖寒被安排在主桌,和家人一樣的待遇,他和張誠倒是聊的挺投機,不過看得出其他人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來給張誠敬酒的,猶豫着要不要也敬周兖寒,不敬吧,好像不大對,敬吧,又好像沒資格,所以周兖寒吃了點東西就借口先告辭了,反正他本也不必過來。
周兖寒走了後,仿佛氣氛都變了,活躍了許多,連交談說笑聲都大了。
“阿姨,剛剛那個人就是周兖寒嗎?她好像跟夏一然很熟,我剛才那樣針對夏一然,不會被他記恨吧。”趙詩雨有些忐忑地說。
她的家世雖然也還可以,但跟霍家是沒得比的,所以當霍夫人表露出相中她當兒媳婦的意思的時候,他們幾乎是整家人都在歡呼雀躍,即使霍夫人要她當衆挖苦一個她根本都不認識的人,她也是毫不猶豫地就照做了,生怕霍夫人不滿意,可誰想到,她挖苦的那個人竟是周兖寒的朋友。
那可是周兖寒啊,別說她得罪不起,就是霍明啓也得罪不起啊!
“你擔心什麽。”霍夫人仍是不疾不徐地優雅着,“不過一句客套話而已,也值得你當真。”
“哦。”趙詩雨沒敢反駁,但心裏明顯不這麽想的,那會兒周兖寒說了那句話,霍夫人可是又驚又悔的,霍明啓更是惱恨地瞪了霍夫人的。
“你閉嘴!”霍明啓輕聲斥道,“以後安生點,少打夏一然的主意。”
霍夫人撇了撇嘴,她打她什麽主意了,不過是不想看到那個害的她好幾年都看不到兒子的女人罷了,反正她兒子也快回來了,她才沒那閑心去注意一個普通人。
至于周兖寒,最多是貪圖夏一然的美色一時新鮮罷了,她還真擔心周兖寒會為了個夏一然就對她做什麽?可笑!
宴席結束,賓客都離開了,張誠家裏人也不知忙什麽去了,就只有他和劉征在。
劉征自然明白,老師這是要秋後算賬了。
他又哪裏想得到夏一然竟然跟周兖寒扯一塊兒去了!他要是早知道,肯定會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的啊。
“你老實告訴我,然丫頭沒過來是不是你的主意,是不是因為霍夫人?”張誠一貫的好脾氣,這時候即使還生着氣,也只是語氣冷淡了點。
“我也是沒辦法,霍夫人是我上級領導,我不能明着跟她作對啊。”劉征承認的同時也不忘訴苦,他夾在中間也真的不好做啊。
“她是你領導又如何?你怕她幹什麽,不過是個沒實權的人,還能決定你的前途不成!”張誠沒好氣地說。
“話是這麽說,可她是霍明啓的老婆啊,她沒實權,霍明啓有啊,只要她吹一個枕邊風,說不定我下一刻就被調到山旮旯去了。”
張誠被他噎的直嘆氣,“這事怪我,沒告訴你,我本以為這是人家的家事沒必要鬧的人盡皆知,結果讓你誤會成這樣,罷了,我還是跟你說清楚吧。”
劉征愣了一下,這事還有內情?
“當初,都在傳然丫頭跟霍珏搶着做我學生,但其實根本沒這回事,別說霍珏沒想過,就是然丫頭最開始也是想着要出國留學的,只是最後被我攔下來了而已。”
劉征驚訝地眼睛都睜圓了,夏一然?出國?她有這個錢嗎?
張誠說着就嘆氣,說來這事,然丫頭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當初霍珏是打算出國的,他父親霍明啓也很支持他,只是他媽媽霍夫人舍不得兒子去那麽遠的地方,剛好那段時間霍夫人病着,兩父子又不好刺激她,就假稱在争取讓張誠收了霍珏。
那時候張誠雖然還在上課,但确實不再收學生,也的确需要争取。
後來霍夫人病好了,霍珏那邊出國的手續也辦的差不多了,就跟霍夫人說張誠沒看上他收了另外的學生,霍夫人當然不好意思埋怨張誠沒眼光,只好把怒氣全都撒在夏一然身上了。
至于夏一然,也确實是張誠憐惜她。
年紀輕輕,又這麽漂亮,又孤苦伶仃無親無友的,去了國外也人生地不熟的,他真心疼她,不想她受什麽委屈。
但留在國內也是個問題,這年頭,什麽亂事破事都有,學生和教授的不雅新聞也屢見不鮮,尤其夏一然長這麽漂亮,又因為差點演了電影還在網上火了一把的,即使身正也有網友捕風捉影,可怕的網絡暴力把人逼死的事也不少,他擔心夏一然也遇上這些事,就幹脆自己收了她做學生。
雖然他沒怎麽教她,但他的學生,她的那些師兄們,品行是有保證的,他不怕夏一然會吃虧。
誰知道他替夏一然千打算萬操心的,偏偏在劉征這兒受了不該受的委屈。
劉征聽了張誠一五一十地講清楚後,簡直瞠目結舌,誰知道真相竟是這樣的?!
竟然是霍明啓父子瞞天過海,卻委屈了夏一然擔了莫名的遷怒?
所以他當時一說怕霍珏會給夏一然難堪時她就明白這只是他的借口了?但還是默默地接受了?
這麽說來,他,他還真挺對不起夏一然的啊。
“現在都明白了?”張誠虎着臉瞪他。
劉征只能幹笑,“明白,明白,回頭我一定找機會跟一然賠罪。”
“那倒不用,你別看然丫頭性格冷了點,其實豁達的很,才不會因為這點事就記仇,我跟你說這個,是希望你們這些做師兄的打心裏心疼她,我一把年紀了,也沒多少日子,看顧不了她多久,她無父無母的,你們這些師兄就是她最後的依靠了。”
劉征愣了愣,忙說,“您這說什麽胡話呢!您這老當益壯的,我都自愧不如……”
張誠擺擺手示意他別說這些廢話了,“你別看着然丫頭長的漂亮,學歷高,又有這麽體面的工作,好像高冷的很,其實不是,然丫頭她,身世可憐的很,要不你以為我和你師母怎麽那麽心疼她!算了,不說這個,說起這個就悶得慌!反正你記着,別讓然丫頭受委屈就行了,至于霍明啓那邊,他們都知道欠然丫頭人情,甭管霍夫人怎麽鬧,都不會為難你們的,放心好了。”
“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