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8

出院的日子來得很快，兩周前剛開完刀的蘇樂還在抱怨這痛苦的日子什麽時候能結束，一周前她剛送別了老陳，現在馬上就輪到自己了。

她一邊收拾着衣服，一邊回憶着住院以來的種種，她将枕頭下的那本手冊放到了行李袋的最內側。

隔壁床的大哥很快就拾掇好了，他躺在床上對蘇樂說“妹子，祝你……”

蘇樂和他一同很有默契地說出了那句“從此人生潇灑暢快，再無阻礙。”兩人說完相視一笑，為了‘暢快’這兩個字付出的辛酸淚，只有他們最清楚。

‘咚咚’幾聲敲門聲後，一個熟悉的腦袋探進門來，是顧長煙，他對着蘇樂說“你現在有空嗎？”

“有有有。”蘇樂應答着，放下手中的東西，跟着他走出病房。

領悟了深層含義的大哥則在背後吹了個口哨，蘇樂關門前送了他一個白眼，他假裝轉過頭去和詩人說話。

等她關上了門，他拉着詩人八卦道“完了，完了，葉醫生沒機會了。”

詩人則搖搖頭，表達了自己的不同見解“我倒覺得還是葉醫生贏面大。”

“噢？兄弟，怎麽說？”

詩人一向是好靜不好動之人，所以前幾天的歡送會，他也早早離席了，沒有什麽事做的他，在走廊散步，正好看到了葉清和蘇樂兩個人坐在自動售賣機旁。

而葉清靠在她肩上的一幕，和蘇樂緊張得手指悄悄打轉的小動作也都被他紛紛看在眼裏。因為創口的疼痛，和習慣了晚睡的他總是喜歡在半夜游蕩在走廊，他有時會拿着一本詩集坐在走廊，借着走廊燈看書。

那天晚上，他看見葉醫生拿着蘇樂的外套站在病房外良久，他彎曲的食指已經觸碰到了木門，卻又自覺不好地收了回去。轉身離開走了沒兩步，擡手看了一眼腕表的時間，然後又再一次折回病房門口。

葉清重複這樣的步驟至少有三遍，詩人搖搖頭，繼續翻着詩集感慨世人總是難免為情所困。

大哥對于詩人的猜測很是好奇，不停地追問道“哎，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呀，分享一下呗。”

詩人張張嘴，想了一會說“‘愛情的路總是不平坦的。’”說完，就不再說話，繼續低頭整理自己的行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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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被這沒頭沒腦的話弄得心癢癢，繼續追問了幾次無果，他還是敗下陣了，他就不該沖這個不入世俗的人打聽凡事。

蘇樂跟着顧長煙一路走到了天臺的花園，她在這裏住了兩周的院都沒發現上面還有這樣的一方小天地，她雙手撐在欄杆上，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迎面而來的晨風吹起她的長發，她笑着回身對顧長煙說“你不早點說，我都不知道醫院還有這麽好的地方。”

“是你平日總窩在病房，所以不清楚罷了。”說完這句話，他立刻改口道“阿，我忘了你……你好像是沒什麽機會知道，不過離開前知道一下也不晚。”

蘇樂擡頭看着藍天的朵朵白雲，在病房裏她只能透過窗戶看它們，今天站在高處仰望天空感覺真切了不少。

她指着離自己最近的一朵雲問道“你看，你覺得它像什麽。”

顧長煙皺眉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幾團白白的雲聚攏在一起，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稍稍退後了幾步看到幾團雲朵後拖長的尾巴。他摸着下巴思考了半晌，說“像大象？”

“阿？”蘇樂歪着腦袋看了一會，說“我覺得像烏龜。”

她說完又繞到顧長煙的方向，擡頭望了一眼天空，确實在他的方向就看不見前面像烏、龜、頭的幾朵小雲，而尾巴處的雲也被拉長了，乍一看好像象鼻。

她又後退了幾步，換了一個方向看，然後欣喜地朝顧長煙招招手說“你快來，你看現在像什麽？”

顧長煙也學着她的模樣向左後方倒退了幾步，環胸擡頭看着雲朵，這次是兩頭長中間高，他猶豫了半天想不出來，只好求饒道“你說，像什麽？”

蘇樂神秘一笑，說“像吞了大象的蛇。”

聽到這個答案顧長煙樂了，他摘下胸口的玩偶夾，輕輕夾在她的頭發上，問道“嗯，這位有想象力的小朋友值得鼓勵。”

也許是蘇樂的戀愛經歷太過空白，以至于他這麽一個輕而易舉的動作就讓她紅了臉頰，她向後撤了一步，嘟囔了一句“你又把我當小孩子。”話一出口，她才發現自己勾起的尾音，像極了和男朋友鬧別扭的語調，這下自己的臉更紅了。

顧長煙沒有很在意，又向前了一步，再次縮短二人之間的距離，他擡起手将她垂在耳旁的碎發輕輕攏到耳後。

蘇樂的不得已将視線瞟向其他地方，打岔道“吞大象的蛇很勇敢好不好。”

顧長煙遲疑了一會，認真地說“我倒不覺得這樣，做什麽事都應該掂量自己的實力，不自量力的冒失和魯莽并不是勇氣的代名詞。”

蘇樂長舒一口氣，想不出什麽反駁他的話，只得點頭表示了贊同。

顧長煙看見她的認輸，擡起手想摸摸她的腦袋，卻被蘇樂躲開了，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說“對了，今天找你來，是要兌現我的承諾的。”

“阿，小禮物！”他一說，蘇樂想起來之前他在食堂答應過自己的話，她滿心期待地看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油炸雞腿的挂飾。

“哎？”她看到這個挂飾，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失望的，她本以為能讓他思考這麽多日的物品會有多別致，結果只是一個小小的吊墜。雖然失望，她還是盡力維持住了自己的笑容，畢竟是別人精心準備的禮物，她不想太過失禮。

蘇樂心裏是怎麽想的，她的身體也就怎麽表現出來，盡管她用盡方法去掩飾，可眼睛裏轉瞬即逝的閃光還是出賣了她。

看到她努力克制自己失望的模樣多少還是安慰了一下顧長煙，這至少說明她還是有将自己放在心上的吧。

顧長煙拿着那個挂飾解釋道“你即使出院了恢複期還有很長，像你這樣的小饞貓，說不定哪天就破戒了，我想着給你個小吊飾，說不定就能好過一點。不是你說的嗎，想要一種特異功能就是看着食物就可以吃飽。”他将挂飾遞給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可是跑了很多家店，才找個這個，不信你聞聞，還有炸雞的味道。”

蘇樂接過挂飾，感嘆了一句“你這是讓我望梅止渴阿。”

其實經歷了這一次手術住院的慘痛經歷，以及拉出玻璃渣子的痛徹心扉，還有每日躺在清創室的萬念俱灰，她早就對炸雞失去了所有興趣。不僅如此，她現在甚至看到炸雞還會産生嘔吐的感覺，不過這些她都沒有告訴顧長煙。

她将他送給自己的挂飾當即就吊在了手機上，她說“放心，有了這個，炸雞油膩就會遠離我。哈哈。”

兩個人還在站在小花園裏愉快地聊着天，身後卻傳來小護士的驚聲尖叫……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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