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3.3
“哦。”蘇樂應了他一聲,将被褥重新放回櫃子裏,磨磨蹭蹭地走到床邊。
她掀開被子就這樣直挺挺地躺了上去,兩個人就這樣仰着面躺在床上,明明蓋着同一床被子卻隔得老遠。
蘇樂已經是第三輪游戲了,終于爬上了可攻略男主的床榻。
她悄悄睜開閉着的眼睛,用餘光去偷瞄躺在身側的男人,高挺的鼻梁,長長的睫毛随着淺淺的呼吸輕顫,在雪白的肌膚上投下陰影,許是因為多日的熬夜批閱奏折,他的眼底的烏青和許久未打理的胡茬使他更顯滄桑。
蘇樂的目光順着他的鎖骨慢慢下移,就在低頭的一瞬間,頭頂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他不耐煩地問道“剛才不是困得站着都睡着了,怎麽現在反倒精神了。”
“阿?”蘇樂心虛地收回視線,雙手合十地放在胸前,然後閉着眼睛躺好,裝出一副睡着的樣子。
“既然還醒着,就給朕倒杯茶來。”
蘇樂緊閉眼睛躺在床上,穩如泰山,将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皇上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自己翻身下床去倒茶了。
聽到他下床的聲音,蘇樂睜開了一只眼睛,她看見他喝了一口桌上放着的那杯早已冷掉的茶水,又翻了翻方才批閱到一邊的奏折。
她在心裏不禁感慨,看來古代的皇帝也不好當,和妃子鬥,和臣子鬥,還要工作到深夜也不得安眠。
聽到身後的一聲嘆息,皇上倏然轉過身來,恰好将假寐的蘇樂抓了個現行。
誰知蘇樂竟然半睜着眼睛打起呼嚕來,然後緩緩翻了個身子。
皇上一聲輕笑後,走到床邊坐下,他手裏捧着那杯涼透的茶,說“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着,說說吧,你是魏玉帶進宮的?”
蘇樂深吸一口氣,還是硬、挺着沒有回話。
皇上“啧”了一聲,他的手探進被子裏,直襲蘇樂腋下的癢癢肉。他冰涼的指尖剛碰到蘇樂,蘇樂的身子就輕輕一顫,他嘴角泛起笑意,稍稍用力撓了幾下,蘇樂咯咯地笑着從床上坐起。
皇上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問道“你是何時進的宮?”
蘇樂回答道“前、日……上個月……”
皇上眉頭微蹙,繼續問“是魏玉帶你進宮的?”
蘇樂隐隐覺得他這問題似乎另有深意,她稍作思考回答道“魏公公是總管事,我們都聽他的。”
皇上笑了笑,又問“那,你家裏還有何人?”
蘇樂咽了口唾沫,不知該如何回答,這人設是侯府安插到皇上身邊的間諜,她也不知道這侯爺和皇上關系如何,她低下頭,裝作難過的模樣回答“爹娘早已逝世,奴才家裏就剩奴才一人了。”
皇上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淡淡地說“那你倒是和朕相同。”
許是蘇樂瞎編的身世讓他頗有感觸,他又躺回床上,雙手交疊放在腦後,看着高高的帷幔,緩緩開口“額娘因為我難産而亡,父皇的心思又都在皇兄身上……”他說到這裏突然頓住了,他回想起兒時坐在皇子所最末排讀書,因為背不出文章被先生打手板,還遭到其他皇子笑話的場景。
作為他最親近的兄長卻因為母親的逝世與他不和,當年幼的他受到其他皇子的欺辱,他的那皇兄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相待。
想到這裏,他鼻尖一酸,但一想到身旁還躺着蘇樂,他又硬是将眼角的眼淚吞了回去。
他轉過身子,腦袋靠在自己的一只胳膊上看着她,問道“聽你的口音,你不是京城人?”
蘇樂眼珠一轉,回答道“奴才是南方人。”
皇上好奇道“你們那有什麽好玩的?”
蘇樂想了一會說“好玩的?兒時我總喜歡去海邊撿貝殼,在海邊還能看見初升的太陽緩緩從海平線上出現,遠處海天一色,雲朵和朝霞也落到了海裏。然後能看見碼頭的第一班輪船冒着煙……”說到這裏她才想起來,她說的是這個年代還不曾有的東西,她側頭看到皇上閉着眼睛,一副沉溺其中的模樣,似乎沒有注意她剛才的那句話,她趕緊改口道“奴才不過來自一個小漁村,比不得京城皇宮,只要皇上一聲令下,哪怕是北疆的瓜果也能帶着朝露送達。”
她這句奉承話并沒有說到他的心裏,他反問道“你也覺得當皇上好?”
這問題讓蘇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想了想,鄭重道“皇上九五之尊,萬人之上,奴才不敢妄言。”
皇上掩面嘆息,他沉重地說“登基那日,朕站在祖宗廟堂前,身後是萬臣朝拜,可誰能想到就是這萬人之上的皇帝,就連自己的枕邊人是誰也不能做主。”他冷笑一聲,繼續道“依朕看來,這京城還不如那小縣城。”
蘇樂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能是用沉默來回應他的此番感慨。
皇上見蘇樂沉默不語,他也自覺今夜自己有些失言了,所以他轉過身子,輕語“朕乏了,歇吧。”
蘇樂應了一聲,同樣轉過身子,同床而眠的兩個人背對而向,各懷心事地睡着了。
翌日清晨,皇上還沒被端着水盆前來為他梳妝的太監叫醒,先被蘇樂忽然放在自己腰間的腳給壓醒了。
他嫌棄地将她的腿從自己身上挪開,他雙手撐着床鋪,起身坐正,他側身看到身邊的人四仰八叉的睡相,不由得用手扶住了自己的前額。
昨夜批改奏折到夜半,他本該很快就入眠的,而身邊人一夜打呼磨牙攪得他無法入睡,有好幾次他都想拎着她的後領,直接将這個以下犯上的狗奴才扔出去。
可一低頭他卻發現了異樣,所以他忍了下來。
他替她掖好被角,自己拿來布條塞住耳朵,一直熬到了天邊泛白身邊人終于老實了下來,他迷迷糊糊地迎來睡意,誰知她神來一腳徹底将睡意打沒了。
他就這麽坐在床上,倚靠在身後的靠墊上,看着眼前人呼呼大睡。
另一邊,靜妃聽聞皇上徹夜批閱奏折,她特地起了個大早去禦膳房親自做了一碗銀耳粥,她要趁其他莺莺燕燕還沒入宮,在皇帝面前牢牢穩住自己的地位。
她端着銀耳粥走到寝宮外,當班的護衛将她攔下,她趾高氣揚地掏出令牌,可護衛卻告訴他沒有皇上的命令誰也不能進去。
靜妃氣得眼睛都直了,不過六品的小小護衛竟然連自己的面子都不給,她顧不得那麽多,一把推開門口的兩個護衛,直接進入了寝宮。
一夜未眠本就陰郁的心情,因為門口的吵鬧聲而更加煩躁了,他皺着眉頭,掀開被子,還沒下床,靜妃就闖了進來。
她嘟着嘴本想向皇上告狀門口的護衛如何為難自己,可她看見床上還躺着的小太監,眼睛瞪得溜圓。
坐在床邊的皇上則衣衫淩亂,頭發就這麽随意披散着,更要命的是皇上因為無眠精神萎靡,起色十分糟糕,但此刻在她眼裏分明就是縱欲過度的模樣。
她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就這樣呆傻地站在原地,而身後端着銀耳粥的婢女更是尴尬得頭都要低到地上去了。
“誰允許你進來的!”
皇上的一聲斥責,主仆二人吓得跪在地上,不敢作聲。
靜妃低着腦袋還沒從眼前的一幕中緩過神來,她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何自己入宮一年,皇上從來沒有寵幸過任何一位妃嫔。
而床榻上那個呼呼大睡的奴才就這樣輕易奪得了皇帝的心,更讓她羞愧難當。
巡查回宮的高護衛聽聞宮殿裏傳來皇上龍顏大怒的聲音,他加快了腳步,幾步就登上了長長的臺階,走進宮殿裏。
蘇樂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斥責給吵醒,因為昨日枕着這個高枕,導致她有些落枕,所以她捂着後脖頸從床上坐起。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殿內跪着的主仆二人,還有姍姍來遲的高護衛。
“皇上。”高護衛拱手立在一邊,他看到龍榻上的小太監時也是一臉的震驚,不過他知道這不是他該管的事,所以趕緊低下了頭,還沖身後即将進殿的護衛比了個手勢,讓他們都站在殿外不得入內。
皇上對高護衛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待他退下後,他厲聲對靜妃說道“以後沒有朕的允許,不許你到寝宮來,聽明白了嗎?”
“臣妾知錯。”
“好了,先退下吧。”
靜妃在婢女的攙扶下才勉強走出寝宮,走在回宮的路上她還是一陣頭暈,剛才如此刺激的場面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不自覺地捏住了婢女扶着自己的手,婢女吃痛地怯怯叫了聲“娘娘……”
靜妃斜看了她一眼,她識相地閉上嘴,靜妃心裏越想越生氣,她非得将這口氣出在這個奴才身上才是。
皇上湊近一臉哀怨的蘇樂,故意在她耳邊高聲道“你這蠢奴才睡夠了嗎?”
蘇樂被這一聲,吓得一激靈,她委屈地看向皇上。
皇上無奈地說道“睡夠了,就趕緊去給朕備水洗漱。”
蘇樂跳下床榻,雙手交疊在身前,恭敬道“是。”
看着她小步跑開,皇上嘆了一口氣,他知道今天早上這一幕,現在應該傳到了各家的耳朵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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