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柒拾壹

“不見。”顧昭幹脆利落地說。

曾敏行正在喝茶,聞言一口茶水噴出來:“你……你都不考慮考慮的?”

顧昭笑眯眯地回答:“難道表兄希望我去?”

曾敏行自然是不希望的,若不是九娘纏得他沒辦法,他根本都不願意來找顧昭開這個口。可是想到妹妹那梨花帶雨的樣子,他又心疼。一時埋怨是哪個不長眼的下人在妹妹面前嚼舌根,讓她知道了父親曾經想把他許給顧昭的事,一時又頭疼妹妹看了那些你情我愛的話本子,心中升了绮思,竟鬧出這種事來。

“我勸六郎一句話,”顧昭的手落在胖貓兒頭頂上,輕輕撫摸着,“若真是為了表妹好,便不該開這個口。”

他此時口稱六郎,而非方才的表兄,曾敏行就知道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勸自己,不由嘆氣道:“你說的對,是我魯莽了,想到你與我素來親厚,又拗不過九娘,所以才……”

見曾敏行垂頭喪氣的,謝小蠻不由啼笑皆非。她雖然和曾敏行相處的時日不多,也知道這家夥生性散漫,對規矩禮法什麽的不太看重,而且耳根子還軟。

所以這事也不怪曾敏行,說來說去,謝小蠻轉過腦袋看了顧昭一眼,還是怪這個亂招桃花的家夥。

顧昭仿佛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低下頭來與她對視,謝小蠻一看,嘿,你小子還委屈上了。

顧昭當然覺得自己委屈了,送走了曾敏行,他便抱着胖貓兒唉聲嘆氣:“太受歡迎了也是一種錯。”

顧黑,你還要不要臉了。

顯然,顧昭不打算要臉:“我這麽優秀,你可得把我看緊點。”

謝小蠻把腦袋別過去懶得理會他,誰知顧昭捏住她有一搭沒一搭甩着的尾巴,用毛茸茸的尾巴尖兒在手心裏拂來拂去。謝小蠻心知這是顧黑引起自己注意的方式,他還是熊孩子的時候就愛用這一招,索性往桌上一趴,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顧昭又逗了一會兒,見胖貓兒始終一動不動,心道莫非小蠻真生氣了?一時因為謝小蠻吃醋心裏甜滋滋的,一時又不想謝小蠻不理自己,連忙湊過去:“小蠻,小蠻?”

正伸出手指撥謝小蠻的尖耳朵,貓爪子突然伸過來掀開顧昭的手,往地上一蹦,火急火燎地就朝卧室沖去。

顧昭先是一愣,想明白之後耳朵刷的就紅了,假若他猜的沒錯,那小蠻現在是……甩了甩腦袋告誡自己不能瞎想,他揮退下人,自己一個人站在緊閉的房門前踱來踱去,原地轉圈。一氣轉了半刻鐘,吱呀一聲,房門開了。

從裏探出一張巴掌大似的小臉來,頭發也沒梳,滿頭青絲垂落在了肩上,恰映得那雙大大的貓兒眼愈發烏黑清亮。

“人都打發走了沒?”謝小蠻壓低聲音,見顧昭點頭,她才松了口氣,“那就好,我回去了。”

這說的回去自然是回隔壁顧昭給她準備的宅子,畢竟她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大活人,可不能在顧宅久留。當初顧昭之所以在兩座宅子間開了一散連通的角門,就是為了應對如今日這般貓變人的情況。

說罷她轉身欲走,突然被身後之人抓住了手腕。

“咳,”顧昭只是下意識的舉動,見謝小蠻轉身疑惑地看着自己,趕緊松開手,又故作淡然地清了清嗓子,“你這就走了?”

“不然呢。”謝小蠻莫名其妙。

“今晚的事……”

“放心吧,”謝小蠻渾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我沒放在心上。”

話音剛落,顧昭的臉就黑了:“你真不在意?”

“當然是真的。”謝小蠻愈發覺得顧昭吃錯藥了,這小子不是挺聰明的,連貓語都明白,怎麽眼下竟聽不懂人話。

回答得如此幹脆利落,顧昭也看出謝小蠻不是在死鴨子嘴硬,頓時越發郁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小蠻怎麽就一點都不吃醋?顧郎君那顆無往不利的腦瓜第一次遇見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皺着眉又盯了謝小蠻許久,久到謝小蠻不耐煩要走,他一把捉住少女的柳腰帶至懷中,捧着眼前人的小臉就吻了下去。

謝小蠻被突然襲擊弄得愣了神,反應過來使勁推了幾下,顧昭才慢悠悠地放開她,又拿鼻梁在她臉上蹭了蹭,勾起唇角嘆道:“真想現在就娶你。”

話音裏的未盡之意顯而易見,謝小蠻雙頰爆紅,一把踩在顧昭腳上,還拿鞋跟狠狠擰了擰。見這臭不要臉的登徒子痛得臉都扭曲了,輕哼一聲,才施施然走了。

之後曾敏行又來了幾次,次次都欲言又止。

他既然不開口,顧昭樂的裝傻。一面忙着朝中的事,一面美曰其名和未婚妻聯絡感情,實質在謝小蠻眼裏就是調.戲。

你說這好好的一個孩子,又讀書又明理的長到十六歲,怎麽變得如此厚臉皮了?

她就這個問題真心求教了程宗輔,老頭兒搖着扇子沖謝小蠻擠眉弄眼:“那小子可滑頭了,饅頭,你要當心。”

謝小蠻把剝好的瓜子放在程老頭面前的碟子裏:“程老,不是說好了不叫我那個名字的。”

“哦哦,”程宗輔忙敲了敲腦袋,“老了老了,渾忘了。”

顧昭到底還是找了個時間,把謝小蠻的事告訴了程宗輔。老頭兒雖說年紀大了,對這等神異之事的接受程度還挺高。就是謝小蠻人身狀态站在他面前時,他揣着個放大鏡,恨不得把謝小蠻從頭看到腳,一邊看一邊啧啧稱奇。

顧昭站在一旁黑着臉:“老師,那是我媳婦。”

“什麽你媳婦,八字還沒一撇呢,”程老頭不屑地撇嘴,“況且我不就是看看,你以前還抱過我媳婦,我不也當沒看見。”

顧昭嘴角抽搐:“老師,那時候我才六歲,而且是師娘主動抱我的。”

這話一說出來,程宗輔立刻吹胡子瞪眼:“你的意思是,我還沒一個小毛孩魅力大?”

顧昭:“……”

謝小蠻總算看到無往不利的顧黑吃癟,差點笑得打跌,沒想到老頭兒的火力忽然轉移到她身上:“還有你,以前你是只貓,我也不好管你,現在我可得好好說說你了。你一個小娘子在外頭抛頭露面的,我們這些親眷不在意,外人卻會在意。阿昭如今在朝為官,名聲是頂要緊的,我說的意思你可懂了?”

謝小蠻當然懂,恹恹地低着頭,顧昭想說什麽,卻被程宗輔給制止了。

還是寇夫人上來打圓場:“你渾說什麽,小蠻以前是不懂,她是個乖孩子,還需要你教,”說罷拉着謝小蠻去後院,“走罷,我帶你去見二娘。”

因着戰事頻密,京城之圍雖然解了,蔡月瑩還是留在程府,并未回鄉。這兩年來譚氏和寇夫人都給她相看了不少人家,但她似乎是對婚姻之事灰了心,只埋首在丹青畫卷之中,一心鑽研畫技,倒是在畫壇闖出了偌大名聲。

留有她那別號——“閑鶴居士”私章的山水畫,在世面上已經炒出了萬兩白銀的驚人高價。連顧昭在朝中都聽說了那位橫空出世的畫壇奇才,更不用說酷愛丹青的曾敏行,幾乎是把“閑鶴居士”當成了楷模。

蔡月瑩不知謝小蠻的身份,只聽寇夫人介紹這是她的遠房侄女,忙笑着将謝小蠻迎了過去。

謝小蠻見她氣色頗佳,滿身的書卷風華之氣,又笑眉笑眼的十分溫柔可親。想到蔡月瑩剛剛退婚離開城時的模樣,與如今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別。周圍的人都憂心蔡月瑩年紀大了嫁不出去,在謝小蠻看來,或許她一點也不在意能不能嫁人,反是現在的生活更讓她快樂。

如此謝小蠻便留在了程府,往常她一人在家,做貓的時候還能出去溜達,做人的時候卻是無聊寂寞的緊。現在有了玩耍的小夥伴,一整天可謂是樂不思蜀。

吃罷晚飯,寇夫人還想留謝小蠻住下,她想了想,聽說家裏有下人來接,到底還是婉拒了。

來接她的是顧昭給她置辦的那座宅子的護院,道是顧郎君吩咐的,每日酉時來接小娘子回府。謝小蠻心下微甜,掀開車簾一看,車裏不聲不響地坐着一個人,不是顧昭是誰。

“噓,”顧昭豎起手指,示意她看站在外頭送行的程宗輔,“被老師知道了,我肯定會被罵。”

謝小蠻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放下車簾:“知道會被罵你還來。”

“我想你呗。”顧昭一臉無辜的笑容。

謝小蠻臉上一紅,心道這家夥怎麽就如此擅長理所當然地說些甜言蜜語,有心不想在顧昭面前跌面子,掩住面上的熱意,淡淡道:“是嘛。”

顧昭一挑眉,做勢要吻她:“那我證明給你看?”

謝小蠻立馬就慫了:“別別別,我信你,信你還不成嗎。”

“那就好,”顧昭滿意地坐回去,其實心裏遺憾的緊,小蠻怎麽就信了,唉,可惜。想了想又道,“老師說的那些話,你不必在意。”

謝小蠻一愣,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不由低下頭:“我覺得……老人家說的有道理。”

雖然她對那勞什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實在是膩煩透了,但程宗輔說的沒錯,人言可畏,她既然待在這個時代,就要守這個時代的規矩。以前她是只貓,自然是無礙的。可有朝一日她的身份擺到明面上來,她又要嫁給顧昭,就必得為顧昭考慮。

一份健康持久的感情,需要雙方相互間的付出和索取來維系,誰都要有舍,如此才會誰都能有得。顧昭一直在為了她舍,如今也該是她舍的時候了。

她這番心意讓顧昭心下發軟,愈發想憐她愛她,忍不住想将少女攏入懷中,到底還是克制住了,只将手輕輕落在她的發頂上:“我許下過的諾言,必會做到。”

謝小蠻點了點頭,貓眼兒笑彎成月牙:“嗯!”

楚王在京中逗留了大半個月,上演了好幾出君臣相得的戲碼後,終于要出京了。

顧昭也要跟随他一起上任,如此便不得不與謝小蠻分開。他此去之地乃是江陵府,距離京城和都不算近,謝小蠻在兩個地方猶豫了幾天,本打算回。誰知宮裏竟發下話來,讓神貓留在京城。

當時顧昭便皺起了眉:“看來太後還是想故技重施,拿你穩定民心。”

眼下燕王雖然勢頹,邊關與北夷的戰事卻日漸吃緊。之前朝中上下都忙着把眼光落在幾個藩王身上,眼看着內亂即将平息,衆人才轟然發覺,外患已到了不容忽視的地步。

謝小蠻安慰地拍了拍顧昭的手,沒關系,反正本喵就是做個吉祥物,還能去禦苑接觸白虎,何樂而不為。

其實就算顧昭不樂意,也沒辦法抗旨。他臨出發前又去拜托了蕭曈和曾敏行看顧謝小蠻,又讓謝小蠻搬去程府,方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京城。

他一走,謝小蠻便又過起了吃吃睡睡的悠閑日子,乍然缺了一個成日裏想方設法調.戲自己的人,謝小蠻還有點不習慣。也不知顧黑那愛招爛桃花的體質,在路上有沒有撞見什麽豔.遇。

顧昭哪裏有這閑工夫,北邊的戰事愈發呈現出悲觀的局勢來,路上到處都是南下逃難的流民。京城本就偏北,距離邊關不算太遠,若是揮師南下,全力奔馳,不過十天時間就可到達。如此,讓朝中一衆王公貴族怎能不擔心。

皇帝不得不調了河東、京南、京西共三路禁軍前去支援,誰知河東路安撫使一到了前線便輕敵冒進,兩萬大軍被北夷捉了籠子,頃刻覆滅。就此兵敗如山倒,即使後續不斷增援,一直被勉強守着的邊城終于被攻破,北夷的鐵騎踏上了大胤朝的國土,隆隆兵馬,呼嘯而來。

聽說了這個消息的時候,城中已經有許多人家在收拾行李家當逃難了。

一向規矩嚴整的程府也呈現出惶亂的勢頭來,好在寇夫人管家多年,立時給壓了下來。

“郎君,如今可怎麽辦,”到了人後,寇夫人臉上也挂着憂愁之色,“咱們得早做打算才是。”

謝小蠻趴在桌上,認真聽着兩人的對話,程宗輔也是愁眉不展:“沒想到,沒想到……我大胤竟到了今天這一步。”

“局勢已經敗壞如斯了?”寇夫人不由驚道,“官家已調了阿昀領兵前去,那孩子的才能你我都知道,或許還有轉機。”

程宗輔搖了搖頭:“尚能拖延一二,卻是回天乏術。”

讓蕭昀前去增援的主意是晉王出的,此舉的目的正如程宗輔所說,不是将北夷趕出國境,而是讓他們攻至京城的速度能慢一些罷了。

大胤朝承平已久,禁軍人數雖多,但多半疏于操練。更不用說朝廷一貫奉行文官領軍,指揮各路禁軍的安撫使都由知州兼任,便如那壞事的河東路安撫使,外行指揮內行,如何能打勝仗。

為今之計,只能讓正在平叛的蕭昀前去拖延,好教皇帝有南下的餘裕。

“難道,”寇夫人大吃一驚,“官家要出奔?!”

“說來倒有個好聽的名頭,”程宗輔冷笑,“道是駐跸留都。”

聞聽此語,謝小蠻情不自禁地擡起腦袋,也就是說,大敵當前,皇帝要逃到城去了。她忍不住搖了搖頭,連皇帝都跑了,這士氣必然一瀉千裏,如何還能指望将士擋住北夷的侵略。只是苦了北方的老百姓,剛被燕王的軍隊犁了一遍,如今又要被北夷犁上一遍。

寇夫人心知大局已定,打定主意要趕快收拾家什,屆時跟着皇帝的隊伍一起南下,想到這裏,她忽然道:“既然是去留都,楚王能同意?”

她這話算是問到了點子上,是晉王的封地,若皇帝駐跸留都,就是去了晉王的大本營。晉王和楚王都打着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主意,楚王百分之百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只是他如今不在京中,鞭長莫及。

此時的晉王無比慶幸自己有一個擅長打仗的兒子,能替他在外頭搶地盤,讓他安心留在京中給楚王挖坑。當初他不喜蕭昀習武,如今看來,是他眼光不夠長遠。

他一面勸着皇帝盡快出京,一面琢磨着傳信給蕭昀讓他想辦法拉攏邊關的幾員大将,算盤打得啪啪響,誰知道楚王漏夜進京,第二天竟出現在了朝會上!

兩王就此針尖對麥芒,終于光明正大撕破了臉。一個勸皇帝去留都,一個勸皇帝去江陵府,成日裏吵嚷不休。小皇帝又急又氣,生怕自己還在京中逗留被北夷一鍋端了,又氣兩個叔父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裏,他這皇帝做的如此憋屈,還不如不做。

回了後宮,太後又哭哭啼啼的,每天念叨着他那狠心的父親丢下孤兒寡母被人欺辱,他年紀小,後宮裏又沒有妃子,竟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氣得連掀了幾張案幾,忽然想到了被太後下旨留在京中的神貓:“去,把那只貓給朕召進來。”

然後,謝小蠻就迷迷瞪瞪地被送到了禦案上。

禦案的另一頭坐着小皇帝,和她大眼瞪小眼,瞪了幾有半刻鐘,蕭曜才清了清嗓子:“胖貓,你還記不記得朕?”

呸!謝小蠻在心裏狠狠朝小皇帝啐了一口,熊孩子,你才胖!

她對這皇帝一點好感也沒有,他那坑人的爹臨死前還坑了顧昭一把,他也不是好東西,害死了佀虎。雖說蕭曜當時本意并不想佀虎死,但他憤怒之下拿佀虎撒氣,足以說明在他眼裏這些貓貓狗狗的命有多不值錢。

所以謝小蠻雖然很想翻白眼,為了自己的小命,到底還是搖了搖尾巴。

蕭曜的眼睛頓時亮了:“你還記得?!朕就知道,你這麽聰明,一定還記得朕!”

蕭曜也是太過苦悶了,之所以想見見謝小蠻,是因為謝小蠻與他相識的時候,可以說是他最無憂無慮的時光。那時候沒有外憂內患,也沒有強敵環伺,伯伯叔叔們都不敢盯着他屁股下頭的那張椅子瞧,他上面也還有父親給他遮風擋雨。

他不敢把這些話告訴任何人,倒是能告訴太後,但太後只會借此訓誡他。所以他想到了那只貓,聰慧得能聽懂人話,卻永遠不能将他說過的話透露出去。

謝小蠻若是能聽到蕭曜的心聲,必然會說一句,孩子,你還是圖樣圖森破。本喵不僅能聽懂人話,還能變人呢。

想到顧昭的打算,面對着蕭曜滔滔不絕的唠叨,謝小蠻對自己被迫充當“心靈垃圾桶”的事也沒那麽抗拒了。

君不見蕭曜對着她說了多少機密,有關太後暗地裏的籌謀,有關大行皇帝駕崩前留下的遺旨,胖貓兒懶洋洋地趴在桌上,一副完全心不在焉的模樣,其實把蕭曜的話記得牢牢的,回去就用商量好的暗語寫了信,寄給了顧昭。

她就這麽幹起了間.諜的活計,蕭曜對着她傾吐了一番後心情舒暢許多,沒過幾天又開始憋悶,謝小蠻便再次進宮。

如此拖拖拉拉了小半個月,朝上,晉王和楚王依舊誰也不服誰。兩人在幾個宰相的調停下,來到蕭曜面前請旨。

蕭曜沒想到自己竟還有自行決定命運的一天,心知必然是兩個叔父實力相當,只好各退一步。太後私下裏意屬楚王,畢竟楚王身有殘疾,就算有心奪位,到底有所顧礙。

蕭曜自己猶豫不決,他不喜楚王驕橫跋扈,從來不将他放在眼裏。雖說晉王也有自己的盤算,但至少明面上對他很尊敬。如此躊躇着,忽然感覺到手背被一只軟軟的毛爪子攀上了。

胖貓兒趴在他的膝蓋上,兩只綠幽幽的貓曈看着他,察覺到他低下頭,便将爪子放在了他的掌心。

蕭曜還記得五歲時,這只貓兒在大行皇帝面前展現神異之處,便是将爪子放在了大行皇帝手心。莫非,他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澎拜之意來,這只貓兒是在告訴他,天命終歸屬于他,就像他的父親一樣?

他剛如此想,就見眼前的貓兒輕輕地,朝他點了點頭。

“去,”蕭曜猛然擡起頭,“朕決定了,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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