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可以

*你可以,再嚣張一點兒*

――《技術小客服的戀愛筆記》

傅?I予再頑劣也不至于對一個學生下狠手,那人确實流了血但并無大礙,可他的父母怒火中燒,非要給傅?I予懲戒。

雖然醫生已經說了可以出院,但受傷學生父母以觀察為由讓他一直住院,開口要了兩百萬否則絕對不和解。

傅?I予那時雖未滿十八周歲但已經過了十四周歲,若他們非不和解,是有可能留下案底的。

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快出去,暫不提父母原本卡裏的錢,薛津的爸爸當時就分給了他三千萬,十年前的三千萬,已經是一筆天文數字,即便放在銀行只算利息也能有兩百萬。

可傅?I予在裏面待了整整一周,最後,是薛津從朋友圈聽說了這件事告訴薛靳柯,那時他還在國外,找了國內的朋友幫忙,迅速找律師,拿錢和解,傅?I予才被放出來。

傅?I予當時是氣憤和失望的,質問他們為什麽不幫他,羅翠卻說:

“家裏哪還有那麽多錢啊!”

“你上學要錢,吃喝要錢,花錢也大手大腳,家底早就被你敗光了!”

她把所有的花銷都怪在他身上,絲毫不提她買的奢侈品,傅永錢買的車。

可就算他們真沒有那麽多錢,對方明顯是獅子大開口,他們連争論的力氣都不肯花。

傅?I予到那一刻,才頓悟,自己到底領了一群什麽人,進家門,把一切,拱手相讓。

懊惱,自責,加上對父母的強烈思念,所有情緒一股腦兒的壓到了一個十幾歲正處叛逆期的男孩兒身上,于是他更放肆的醉酒,打架,逃學。

校霸、瘋子..所有難聽的詞都落到了他身上。

一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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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薛津聯系他,說爸爸回國,他們兩個要去看他。

傅?I予非常高興,薛爸爸和爸媽是摯友,從小就對他特別好,他與薛津也一起玩了好多年。

見到薛爸爸時他非常熱情的跑過去喊叔叔。

薛靳柯卻直接給了他一巴掌,那一掌打的狠,傅?I予沒站穩晃了下身子,薛津也被吓了一大跳趕緊扶住他。

薛靳柯連寒暄都沒有二話不說的罵道:

“你瞅瞅你現在是什麽鬼樣子!”

“一丁點兒你爸當初的樣子都沒有!”

“我要是他,我現在都他麽得後悔生了你!”

他不重樣的罵了十分鐘,直到把沉默的傅?I予罵跑了,薛靳柯又罵薛津:“站着幹什麽呢?追啊”

老爸第一次這麽兇,薛津也是蒙了半天,反應過來後趕緊追上去。

但薛靳柯自己并沒跟上來繼續罵。

傅?I予跑到爸媽出事的地方坐了一整天,一句話也不說。

許多年不見,他已經和薛津印象中那個天之驕子,全能的天才兒童不一樣了,周身有很強的戾氣,眼底冷漠又狠厲。

可憐薛津大冬天的陪他靜靜坐着,凍得要命也不敢說話。

傅?I予一轉頭看他,他就笑,傅?I予什麽也沒說,他就繼續安靜的陪着。

後來他凍到發抖,傅?I予注意到了,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他。

薛津揉揉腦袋:“不用,你跟我回家就行”,

“要不你只能帶個冰棍兒去見我爸了。”

兩秒後,傅?I予笑了。

從那以後傅?I予開始好好學習,用高三最後半年的時間考入了理工大學,上大學以後為自己曾經荒廢的日子感到羞愧懊惱,立誓一定要考上全世界最好的大學。

他申請了哈佛金融系。

和北大的薛津一同被成功錄取。

出國讀書,傅?I予雖然拿到了獎學金但還需要生活費。

他管他們要,羅翠還是同樣的話,他們早就沒有錢了,不信讓他自己去查他爸留下的那張銀行卡。

傅?I予覺得挺可笑的,她們真當他傻?

薛靳柯告訴他,不要再和他們打交道了,他所有的錢,他出。

可傅?I予記得爸爸曾告訴過他,要做個好人,但,

不能被壞人欺負。

傅?I予重新找傅永錢和羅翠談判,告訴他們:“你們不給我錢,可以,我把這房子賣了,錢足夠我用。”

“只不過你們,哪裏來,回哪裏去。”

羅翠不相信:“這是你爸媽買的,你敢賣?!”

傅?I予不動聲色,沉聲道:“是,我敢,”

傅永錢和羅翠雖拿走了一切的流動資金,但是所有的不動産還都在傅?I予的名下,包括這市值已經上億的園林別墅。

傅永錢和羅翠動搖了,他們已經習慣了富人的生活,不可能再回到那個貧窮的小鎮上,他們會被笑話死,他們吃不了那個苦的。

于是羅翠說:“我給你兩百萬,但你要把別墅轉到我的名下。”

傅?I予一時啞言,并非因為刁難,而是他們竟然,可以,無賴,至此。

心頭一片惡寒,他到底,曾經把什麽樣的人,當成過家人,

像對昔日那般善良溫柔的父母一樣,付諸真心。

傅?I予冷着眉眼:“你們,沒有,和我談判的資格。”

“不想住,就滾。”

傅?I予用一部分錢償還了當初薛津爸爸為了救他花的律師費和賠償費,拿着剩下的錢飛往異國他鄉。

兩年後,他以優異的成績順利畢業,薛津問他是想留在這裏發展還是想回國。

許是扭着一口氣,也許是不知如何回去面對兩年內從不曾聯系過的他們,他又留校讀了early MBA,薛津想了想,研究生時的成績不如他,就在MBA裏追回來,結果...

還是不如他。

那四年內的傅?I予用冷漠,孤傲足以概括,他的朋友不多,每一個幾乎都是熱情的,否則,一開始就會被他的不近人情吓退。

這四年來他很感謝薛津一家人,薛靳柯拉回在堕落邊緣的他,而薛津,這個幼時的玩伴,他熱情陽光,性格開朗,讓他曾一度陰暗封閉的性格,慢慢裂開縫隙。

畢業後許多公司朝他發來offer,社會經驗不足,雖有打算但現在創業為時尚早,他以業務顧問的身份加入在第四輪融資中遇到困難的H.O.U,入職時間定在2019年的第一個工作日。

在此之前為了詳細了解H.O.U的産品他打算先到H.O.U售後部門直接了解客戶反饋。

H.O.U在許多地方都設有售後部門,但他選擇回了D市。

四年時間須臾而過,即便他不想承認,但他也确實想過,與他共同生活過十幾年,所剩的唯一家人們,會不會,念着他。

...後悔曾經那般對他?

可是,可笑般的,當他走進別墅內的那一刻,裏面歡聲笑語,歌舞升平。

那天,可是他父母的忌日。

他們,換一天慶祝,就不行麽?

他只覺這裏已早非昔日溫馨的家,烏煙瘴氣至極,他當衆摔了傅永錢送過來的酒杯,音樂戛然而止的一瞬間,轉身離開。

他的衣着單薄,但比不過心寒,仿若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者在街上游蕩。

從來沒有任何時候,比那一刻,更思念父母,更期盼一個家,

一個真正的家。

即便被抓起的那一周裏,即便高燒獨處時他都沒哭過,但那一日,不知怎麽,心頭柔軟的不像他,二十年來的荒唐迷惘,堕落拼搏,堅強無助,還有些無形中升起的或期望或絕望的想法一擁而上,

自己也未察覺間,他落了淚。

薛津性子熱情,人也話多,尋常時有事沒事就給他灌雞湯,他最常說的一句話是,照進潮濕陰暗處的那縷陽光最美。

他想,那就是她了。

本想撇開她的手在她給他拭去眼淚時頓住,他看着她給他戴上過于小的手套和形狀可愛的帽子,恍惚間記起,上一次為他這麽做的人...,

是媽媽。

那一刻他在想,有多幸福的家庭才會養出這麽善良的女兒。

他覺得,他的爸媽肯定可以。

原本偶遇時對她只是羨慕,羨慕她眼底的那份澄澈簡單,但在後來面試再遇時,他竟還從裏面看到了仰慕與喜歡。

那一刻,只有他聽到了自己心底裏的翻湧聲,那是...

驟喜。

被泥濘沼澤掩埋到快要發爛的種子破土而出,意識到自己也喜歡她的一瞬間,他感覺,活過來了。

原來喜歡一個人,有那麽大的力量。

可以拯救,瀕死的生命。

他開始忍不住的靠近她,從她身上汲取更多的溫暖。

在他計劃搬家的那天,嬸嬸又與他鬧了一場,為了要別墅。

身體是有力量的,心裏卻感到疲累,他說:“賣了吧。”

房子沒了,便沒了糾紛,沒了過往二十年的可笑荒唐。

可羅翠不同意,因為她需要那個別墅給他兒子娶妻,出身豪門的妻。

然後她開始故技重施,軟硬兼施,一會兒做他愛吃的食物說想他打電話讓他回家,一會兒與他撒潑哭鬧。

可她是覺得,

他一直六歲嗎?

還是他有必要,為他們一家人,一輩子的幸福,負責?

他開始聯系買家。

羅翠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他和簡苁苁的關系,知道他戀愛了。

以為他是想要房子自己結婚用,于是,她開始想辦法,破壞他們之間的關系。

玫瑰花,是其一。

他警告她們不許碰簡苁苁。

她們在她面前,太過烏黑泥濘。

偶然間他見過了簡苁苁的爸媽,他們一家人都親和友善,心底裏對成長環境的自卑讓他把自己的家庭情況早早的和盤托出,也同時冒出一個虛僞的想法,要不要,給羅翠一半的錢。

這樣或許他們就不再鬧了,利益滿足後讓他們記起他們之間還有的親情,安分下來,在簡苁苁面前繼續做他和善的家人,如此,他們不會找她的麻煩,不必讓她成為他的家人後,卷入這些糟心的是是非非。

他從她的身上汲取溫暖和平,他也想付出一切守她簡單純粹。

可他們,竟敢用這麽卑劣的手法試圖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原來他們,貪得無厭。

于此,那點虛僞的想法被完全傾覆。

他仍然會守護她,但是以不讓步的方式,只要,

她仍然,願意接受他。

兩個人離開別墅,司機走或來問:“少爺,我送你們吧。”

傅?I予轉頭問簡苁苁:“冷嗎?”

今晚無風,簡苁苁搖搖頭:“不冷”

傅?I予:“那我們走一走,看看夜景?”

簡苁苁:“嗯嗯”

夜已經深了,月亮又圓又亮,皎潔的月光溫柔的散落下來。

他牽着她的手帶她來到一個布滿霓虹燈的高臺上,遠處就是大海,鼻息間有淡淡海風的味道。

為慶新年,遠處有人放煙花,一點星光由下而上,在空中炸裂綻放,又生成無數彩色星光。

傅斟予望向大海的方向,隐約能聽到海浪聲,視野中卻是一片濃黑。

“本想都處理好了再告訴你,今天,讓你看笑話了”,他的聲音很輕,帶着一點自我嘲弄。

簡苁苁想說,這不好笑,一點也不好笑。

“苁苁,你看到的,就是我的生活”,他的目光望着海,一點壓迫感都不給她。

“和你交往,我是想要結婚的,所以...”,他淺淺笑了下,非常溫柔的提醒,但開口之前仍忍不住為自己争取的補了句:

“雖然我覺得...我沒那麽壞吧”,

“但如果你特別在意另一半的成長環境與原生家庭,那你要盡快想好,要不要,...和我繼續下去。”

煙花持續的升到夜空中,光亮映到簡苁苁的杏兒眸裏,她豎着一個丸子頭,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面容清麗,睫毛又細又軟,唇為淺紅輕輕抿着,身上的白色羽絨服幹淨整潔。

轉過頭,她問:“學長,你是知道...”

“我原本想在元旦這天向你表白來着的吧?”

傅?I予轉過頭,垂眸,有點緊張,又噙着兩分笑掩蓋:“嗯”

簡苁苁:“那你也知道...”

“我沒忍住,所以改到了給你發信息的那天,對吧?”

仿若等待被宣判,傅?I予:“嗯”

“那你聽過那句話嗎?”

“嗯?”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傅?I予沒說話。

簡苁苁完全轉過身正對他,又向前走了一步,仰頭,提醒他:

“所以,你可以,再嚣張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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