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3)
就是心理上被人罵了一頓,不知道有沒有事。”
“阿林跟着她,應該不會有事,”羅玟君自然不可能幫着外人,她神色平靜地罵人不帶髒字:“不過頭先阿林說的沒錯,有些人的确很給警隊丢臉,我剛剛聽得直臉紅。還好我沒分在重案組,不然因為一個意外就分分鐘可能受傷,真是……好彩。”
鼎爺撸着胳膊:“喂,八婆,你說什麽?”
羅玟君:“八婆叫誰?”
“八婆叫你呀!”鼎爺氣憤之中掉了坑。
“哦,”羅玟君笑笑,沖着鼎爺輕聲喚道:“八婆。”
陳小生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鼎爺要再沖上來,被程峰攔住了,羅玟君和陳小生都是警察,鼎爺今天要是再鬧出警察打警察的新聞,那西九龍重案組真算是全港聞名了。
——
大戲演完,各回各家。
羅玟君坐在陳小生車裏的時候兩個人還在讨論,二妹姐這次會不會給三元過關。她一向最不喜歡家裏有人做警察,結果陳小生、陳三元、羅玟君全部都是,這次三元成了第一個開槍女警,回家可真是有好果子吃了。
誰知道,兩個人到了二妹姐家裏時,見到的就是王二妹對着自己大閨女噓寒問暖,親切和藹,另外兩個妹妹在旁邊瞪大了眼看着。
“三元吶,你放心,凡事有老媽在這裏,你想做警察呢,就去做。你要記得,你有老媽支持你,還有四喜五福,吶吶吶,還有阿林,現在又回來兩個,小生和阿君,我們都支持你。所以啊,別灰心,也別喪氣,開個槍而已,沒什麽可怕的,對不對?”
陳小生和羅玟君正詫異之際,陳四喜湊過來給兩個人解惑。
“剛剛阿林,啊不對,姐夫一回來就握着大姐的手,說了一大堆肉麻兮兮的臺詞。我們都很奇怪,然後姐夫支開三元,跟我們說三元今天開了第一槍,正在心理治療期,緊要關頭,要我們鼓勵她,不然分分鐘可能抑郁,嚴重的甚至可能自殺,老媽聽了就變成這樣了。”
兩個人一起看向坐在一旁好像什麽事都沒幹的姬文林,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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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玟君:“聲東擊西,出奇制勝。”
陳小生:“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陳五福疑惑:“你們兩個一搭一唱的在說什麽?考中史嗎?”
羅玟君和陳小生默契一笑:“你不會明白的。”
陳四喜、陳五福:“……”你倆又虐狗。
看了看正在享受帝王式待遇的陳三元,羅玟君杵杵陳小生的胳膊:“我看三元好像好多了。”至少沒有醫院裏那樣,灰暗着一張臉了。
陳小生直搖頭嘆氣:“有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是希望家裏的女人聰明一點好還是蠢一點好,太蠢呢,很容易被人騙,太聰明呢,又沒那麽容易哄。真是,好矛盾。”
羅玟君笑道:“聰明又好,蠢又好,開心最重要嘛。”
陳小生也笑,恍然大悟似的,摟着她的肩膀,露出一個加菲貓式的笑容:“是哦,開心最重要。”
——
既然三元的事情基本上結束,羅玟君也就不用那麽操心,基本上該做什麽做什麽。不過鑒于手上的對戒引起了不小的誤會,她幹脆找了一天,跟加菲陳把整件事情說清楚。
出乎意料的,陳小生在這件事情上表現得很大方。
“我知道啊,雜志上都有見過的嘛,你的上司女朋友那麽出名,那些八卦雜志連手指都照出來了,怎麽可能不知道?”
羅玟君很好奇:“那你怎麽不問我?”
陳小生轉了轉自己手上的戒指:“那這一款式的确是挺漂亮的,你看到人家戴自己都鐘意,很正常嘛。我去買的時候人家說是新款,賣得很好的,全hk那麽多人買,我不可能一個個都去懷疑吧?”
羅玟君含笑道:“你不怕我是鐘意人家邝sir咩?”
“嘁,”陳小生擺擺手:“你是什麽人,我會不知?那些十三點說的話,不用理……不過,你是不是真的好中意這一款?”
貓尾巴終于露出來了,羅玟君忍不住嘴角上彎。
“我好中意啊,中意的不得了。”
陳小生聽了,貓爪一揮:“那就一直戴着,不準脫下來,等到我們結婚(傻兮兮笑),再選其他款。”
羅玟君看他這副樣子,胖乎乎的扭捏,似乎是有點吃醋,但是說的又很真誠,不是假話,看起來有點可愛。
算了,不逗他了。
“其實我一點都不中意這一款的。”
陳小生瞠目結舌:“哈?”
羅玟君只好跟他解釋起來龍去脈:“之前是邝sir請我幫他選一款送給女朋友的禮物,那我想着他女朋友那麽出名,如果被人見到我同邝sir一起出去被狗仔拍到不是很好嘛,所以就想着自己去選幾款給他。結果被你見到,那天你送給我的時候,講了那麽甜兮兮又肉麻兮兮的話,我怎麽好意思說是誤會,後來三元又出了事,所以就拖到現在喽。”
陳小生懂了:“原來是這樣,那,我們的戒指……”
羅玟君:“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反正還沒過退換期,我們退了它,選別的款式,好不好?”
陳小生一萬個點頭:“好,當然好。”
見他快把頭點暈了的德行,羅玟君帶着笑意伸手按住:“走啦。”
暈乎乎的加菲貓搖着尾巴美滋滋的跟着自己的主人走,去換戒指!
——
事情本來應該到此為止,然而就在羅玟君和陳小生換了另一款對戒的第二天,八卦雜志就登出了“俏警花一拖二,兩督察裙下臣”為标題的文章,詳細解釋了選美冠軍李小姐,羅玟君,邝梓鍵,陳小生四人之間“引人遐想”、“令人深思”的複雜四角關系。
牽涉到三個警務人員,非常影響警察部門的形象,由于這件事本身就是誤會,跟上司解釋了之後,上面決定低調處理。
不過羅玟君和邝梓鍵就暫時不能在一個部門了,正好趕上掃·黃組缺少人手,羅玟君就從nb調到了vice,時間六到九個月,之後等到事件影響消失,再調回到原本的部門。
陳小生有點後悔:“早知道就不換了,現在搞得你要調部門。”
羅玟君戲谑的安慰他:“就算不換他們都有的寫了,說不定還會說我們4p來的。”
陳小生這麽大歲數居然還很單純:“什麽4p啊?”
羅玟君趴在他耳邊偷偷地跟他講明白,只見他原本惺忪的睡眼瞬間瞪大,嘴巴張得幾乎能吞下燈泡:“哇,你這麽後生,思想這麽複雜的?”
結過婚生過孩子的隐藏老太太羅玟君,揚起脖子:“我就是這樣的,你現在才反悔,遲了,貨物既出,概不退換。”
陳小生聽她這樣說,臉上浮現出一種甜蜜的表情:“算啦,我早就知道你是這麽‘不斯文’的了,不過我就是鐘意你的‘不斯文’。”
羅玟君被他逗樂了。
——
調到vice(掃·黃組)之後,羅玟君才發現,因為人手不足,上面把西九龍重案組一整組的人都調到了vice,也就是程峰那一組人。當晚她就做了這個夢,過了沒幾天,陳三元也因為記錄良好被調了過來,再過了幾天有一位名叫朱素娥長得卻像關詠荷的女警員也調了過來……
不過她現在已經不會再因為夢境而一驚一乍睡眠不好了,就當做是看了一場連續劇,有些夢境也的确像是連續劇。
就算是連續劇裏的人也一樣要生活,要工作,陳三元憤慨程峰性別歧視,羅玟君同她講,這個是大部分男同事的歷史習慣,等越來越發現女警越來越多、并且都很厲害的時候,他們也就沒這個歧視了。
至少不會這麽明顯的歧視了。
果然過了一段時間,重案組的衆人都對陳三元和羅玟君刮目相看了許多。陳三元從小就打架打到大的,柔道跆拳道什麽的,不在話下,工作的時候勇猛威武。羅玟君也不差,她的知識面還廣,有時遇到匪徒,憑借着蛛絲馬跡就能找到線索,就連程峰都不得不佩服她這一點。
“有時候想想,其實程sir都算是個好人。”
某一天,大約是正巧程峰在任務時救了陳三元之後,陳三元這樣跟羅玟君說道。
羅玟君點點頭:“是啊,他的确是好人來的,也都是一個好上司,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歧視女性,是個大男子主義的人。”
陳三元睜着她那雙大眼睛,疑惑:“為什麽這麽說?”
羅玟君溫柔地摸摸她的頭,讓她回去問問姬文林。
好人是一回事,有女朋友還勾搭人家天真小妹妹又是另一回事。吶,阿林,別讓人渣把你女朋友勾搭走啊。
之後陳三元果然沒再問過羅玟君這個問題,也不知道姬文林跟她說了什麽,反正陳三元都離着程峰有多遠就多遠。
羅玟君看了不得不感嘆,嘴炮技能果然強大。
——
日子就一天天的過着,羅玟君習慣了做警察,習慣了每天跟陳小生虐狗,習慣了去二妹姐家裏一多桌子人一起吃飯,習慣了這樣平平淡淡,卻又溫溫馨馨的生活。
她的職位也一點一點的往上升。
直到有一天,她生日的時候,陳小生帶她到山頂約會。很浪漫的約會,有鮮花,有美景,有美食,還有一只半跪在地上舉着小盒子的加菲貓。
羅玟君倏地笑了。
——
【後續】
結婚後的羅玟君,如二妹姐所願,生了一個兒子。
然後,當時陪産差點暈過去的陳小生就再也不肯讓她生了,說是從來不知道生孩子這麽痛苦,還偷偷地做了結紮手術。氣得二妹姐一個月都沒理他,一手舉着陳大生的照片,一手拎着雞毛撣子,邊打他邊要跟他斷絕親戚關系。
陳小生被追的滿屋子亂竄,羅玟君抱着兒子在病床上看得樂不可支。
陳三元倒是生了一對特別可愛的龍鳳胎,高興得二妹姐手舞足蹈。
只不過,因為羅玟君跟陳小生結婚比較晚,陳三元的孩子倒是比羅玟君的孩子大了許多,不過人小輩分大,羅玟君也正式升級成二叔婆。
在外面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羅玟君都不知該哭該笑。反正每次最慘的都是陳小生,既要忍受奶聲奶氣的“二叔公”,又要忍受羅玟君的九陰白骨爪。她不好跟小孩子撒氣,就只能折磨他,可憐加菲陳的一張胖臉都快被揉成了橡皮泥。
在職業規劃上,陳小生不思進取,羅玟君跟陳三元倒是一直在升級。後來某一天,陳三元終于在職位級別上超越了她二叔。
她二嬸狠狠地鄙視了自己老公,跟着更加努力的破案升職。
她二叔卻在家裏成了帶孩子的奶爸。
其實陳小生也在升職,只不過沒有羅玟君那麽明顯而已,要知道都是越往上,升級越困難。
如此這般,這一對男主內、女主外夫妻檔組合的名頭響遍了港九新界的警局。
用垂眼惺忪的陳sir表情誇張的話來說。
“你們這種沒吃過拖鞋飯(軟飯)的人是不會懂我們的幸福的,羨慕吧,嫉妒吧,氣死你們呀!”
第一集公立醫院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要有一些目标,一些牽絆。然而當年華老去,目标逐漸達成,牽絆消失,那麽這個曾經快樂、有人情味的人,是否會成為一個冷酷無情的怪物?
她最近總是在做夢。
夢裏有一個女孩子,長發,穿着一件很熟悉的婚紗,提着裙子,飛快地走在路上。她看不清她的臉,但卻能看清,她在東張西望,不停的尋找什麽。周圍卻是那麽的大,一片片植物圍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迷宮。她感覺,自己離這個女孩子很近,甚至能感覺到,那不停奔跑的女孩子,她的迷茫,焦急,沮喪,失望,甚至是,麻木。
“叮……”床上的鬧鐘響起。
孟初夏睜開眼。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頭發,伸出手來按掉了鬧鐘。
她身上穿着棉質的背心和短褲,不顧可能被偷窺的危險——當然,這裏是十五層,想偷窺也有點困難——拉開了純白色的雙層紗織窗簾。
陽光從外面灑下來,天空清澄的沒有一絲的烏雲,真是晴朗的一天。
同樣也是忙碌的一天。
仁愛醫院裏,人來人往,作為香港的公立醫院,所有的醫生護士每天都像是在打仗一樣的工作,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急診室】
“病人病情緊急,需要即刻做手術,call陳醫生過來。”
“sorry啊,譚醫生,陳醫生正在給另一個病人做手術,那個病人已經排期排了很久,病情惡化,不可以再拖了。”
“那徐醫生呢?”
“徐醫生在幫陳醫生做手術。”
“梁醫生,他不會也去做手術了吧?”
“沒有,但是梁醫生昨天扭傷了腳,主任讓他今天坐門診。”
譚醫生只能氣的深呼吸:“叫骨科實習的李醫生過來,他前一陣子在心髒科實習過,我主刀,他可以幫到手,抓緊時間,快!”
“是,譚醫生。”護士姑娘飛速的跑走。
【候診間】
“這位阿伯,請問你哪裏不舒服啊?”護士姑娘問。
“我?咳咳咳咳,”老伯捂着嘴直咳嗽:“感冒,發燒。”
護士姑娘摸了一下老伯的額頭,感受了一下溫度。對着幾乎坐得滿滿登登的座位四處搜尋了一下,找了一個看似病的不那麽重的人,跟他說了幾句話。
那人走了,護士過來扶老伯:“阿伯,你來這邊坐。”
“多謝姑娘(護士)。”步履蹒跚的老伯咳嗽着道。
“不用謝,”護士道:“今天人比較多,阿伯你可能要排通宵,坐在這裏多休息一會吧。”
“咳咳,我年紀一大把,等多久都沒關系,”老伯指了指外面:“不過不會耽誤頭先那個人看病吧?”
“不會,”護士很有禮貌的道:“那個人是來複診的,他已經好了,我跟他說白天來人會比較少點,他說明天上午再來。”
“多謝你啊。”老伯再一次道謝。
“不用。”護士說着,走到下一個病人那裏詢問病情。
【骨科】
“醫生啊,請問我究竟什麽時候可以綁石膏?我已經等了三個鐘頭了。”
“不好意思,”醫生道:“我們醫院只有一個石膏師傅,他去幫忙手術,麻煩你再等一下。”
……
一天的工作結束,總算能吃上飯的譚醫生跟借過來的李醫生總算是能吃上一段飽飯。
譚醫生咬着三明治,看着年輕力壯的李醫生不由自主的捶胳膊,忍不住輕笑:“後生仔,還沒習慣?在公立醫院做事,是這樣的了。”
李醫生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實我在盡量習慣了,不過我始終都不明白,他們為什麽寧願排幾個鐘頭甚至幾天的隊都要來這裏看病?吶,你說那些沒錢的人,我明白。但是那些有錢的人,寧可等幾個月,一年多,兩年來排一個盲腸手術,值得嗎?如果慢性拖成急性,他們分分鐘花的錢不是要更多?”
譚醫生勾起嘴角,看着李醫生就像是看到當年跟自己同期的實習生,他們那時也一樣對現狀不明,憤怒,之後是習慣,然後是麻木:“換做是你,一百元一晚的病床和幾千塊一晚的病床你睡哪個?你可以住到幹淨整潔,沒人騷擾的病床,每隔一段時間就有醫生啊,姑娘啊,進來巡房,問你什麽時候需要打針、吃藥、進食、量體溫還有血壓,你需不需要去廁所,你什麽時候應該跟護工去做檢查。這麽多福利只需要一百塊哦,比街邊的小旅館還便宜。換做是你你等不等?你住不住?”
“那倒也是,”李醫生喝了一口湯,感慨道:“我有的時候也都覺得公立醫院收費實在便宜得過分。”
“豈止,”譚醫生一邊吃飯,一邊說道:“幾天前我有個朋友煮飯切到手,傷口很深,第二天又要出差,那就想着去醫院縫下針。公立醫院你知道啦,她都等不起的,所以就去了私人醫院。結果呢?誠惠,六千三百大洋。”
李醫生瞪大眼:“六千多,抵得過我大半月工資了!”
譚醫生笑了笑,喝下了紙杯中的咖啡:“她只不過切下手而已,分分鐘搞得定的事,竟然花了這麽多。她跟我說,以後死都不去醫院了,就算去,也寧願出差的時候去其他地方的醫院,或者幹脆到這裏來排隊,好過花冤枉錢。”
“他們宰人好狠,”李醫生心有戚戚,醫生已經算是高薪職業了,但是新人的薪水還不夠看個傷口,可見私人醫院之兇殘,不過他想了想,又道:“譚醫生,這麽說的話我還有件事不是很明白。”
“你說。”譚醫生道。
“單純的八卦一下,”李醫生先打好預防針:“就是如果照你這麽講,私立醫院的人工一定好高,那……為什麽孟醫生她要放棄高薪,放棄那麽好的福利,來我們醫院挨(辛苦)呢?這樣不通情理啊。”
“我想……”譚醫生想起那個全醫院都有名,卻總是獨來獨往的身影:“大概是因為她跟你一樣,還年輕吧。”
因為年輕,所以充滿希望。因為年輕,所以堅持自己。因為年輕,所以不留遺憾。
如果她真的只是為了維持本心的話。
——
孟初夏在仁愛醫院是個怪人。
年輕,漂亮,高學歷,名校畢業,英國名校畢業,大醫院實習,實習期結束後回港,推辭了幾家私立醫院的邀請,自己帶着簡歷進了仁愛。
這幾句話讓你腦補出了一個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回饋社會的好女孩,那麽抱歉,之後的內容會讓你感到自己很受傷。
至少孟初夏的同事們是這麽認為的,當他們興致沖沖的打算請新的小夥伴吃飯來慶祝她的加入時,只得到了一個冷冰冰的答案:
不好意思,沒時間。
搭配着孟初夏那張乖孩子臉上,那看起來充滿諷刺意味的表情,腫瘤科那幾個滿是期待的實習小哥們頓時都覺得膝蓋好疼:病歷卡作證,他們平時真的沒有偷懶!qaq
美人的緋聞總是特別多的,同理,美人的八卦也是最受歡迎的,經此一役,不論孟初夏真實的性格是怎樣的,反正她的輪廓已經在醫院裏傳了個遍:漂亮,高傲,自大,不近人情。
而接下來的經歷,也逐一驗證了這精準的描述。
——
【腫瘤科】
“何醫生。”病人的父親和丈夫跟醫生問好。
“你們來了?”坐在他們對面的何醫生笑了笑,客氣的問好。
“啊,何醫生,”病人的丈夫有些奇怪:“今天又不是月初,離月初又好遠,上個月我妻子的檢查報告我們已經看過了,為什麽你現在要找我們兩個過來?”
“呃,這個……”何醫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有些不好張嘴。
“不是我女兒身體有什麽事吧?”病人的父親立刻緊張起來了。
“不是,不是,”何醫生連忙點頭,頓了頓,下定了決心:“其實是這樣的,醫院呢,以前一直都很缺少人手,所以我一個人要負責很多個病人,現在醫院來了一批新的醫生,所以我想把李太太轉給另一個醫生。之前跟其他家屬說的時候,他們有些情緒比較激動,但是這是醫院的決定,所以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兩人放下了懸着的心,病人的病情一直都是那樣,沒有太多需要醫生的地方,所以他們對于換醫生這件事倒是沒有太大的惡感。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病人家屬關心的就是另一件事了:“那何醫生,給我太太新換的醫生是什麽人來的?他不會還沒過實習期吧?”
關于這方面,何醫生表現得很有信心:“這一點,你們可以放心,孟醫生的确是新來的醫生,但她絕對不是新人,雖然很年輕,但她的醫術在整間醫院也是很優秀的。”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見一見他?”對于未親眼見到的事實,人們始終不是很相信。
“哦,”何醫生理解的點點頭,站起身,往門口走:“你們跟我來。”
——
這一天是新的一批an(實習醫生)進入醫院的一天,幾個新人叽叽喳喳的進了醫院,跟着一起換了衣服去會議室報道,院長要例行公事的介紹一下醫院的具體情況,也要把他們分配到不同科房。
泌尿科、婦産科、骨科、神經外科,這幾個剛從大學畢業的新鮮人很熱衷的讨論着自己的科室,別人的科室。
然而尖利的叫喊聲,卻瞬間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都是你這個賤·人!如果不是你勸我阿爸給我阿媽停了藥,她不會死的!她已經活過了四年,她活過了你說的期限了!你這個賤·人!撲街!”
一個衣着零亂,臉色慘敗的婦女,手裏拎着一個水桶,正大聲的辱罵着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醫生,後者長着一張娃娃臉,表情卻很是冷淡。
這個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年輕女醫生抹了一把臉,擦掉臉上的水漬,慢條斯理、不近人情的說着話。
“其實病人半年前就有衰退跡象,但是她為了等你從出差結束回來,硬是要求我們用藥物支持她的生命,我提醒過,那些藥副作用很大,嚴重傷害身體,但是你的雙親都同意了,不過病人每次吃完都很辛苦。後來你回來了,病人見到了你,得償所願,是你的父親找到我,他親自簽字同意,停止藥物治療。”
鬧事的女人狠命搖頭,不相信女醫生說的事實,她拽着女醫生的衣襟,很大力的拉扯,女醫生的白大褂都被她拽開了口子:“不會的,這不是真的,你騙我!孟初夏,你這個騙子!衰人!”
就在這個時候,接到通知的醫院保安總算趕到,拉着鬧事的病人家屬,其中一個保安問:“孟醫生,需不需要報警?”
渾身是水,頭發也在不停滴落水滴的孟初夏,還是那副性·冷淡似的表情,看起來就讓人很不舒服。
她搖了搖頭,輕飄飄的道:“不用了。”
——
保安把女人帶走,孟初夏擰了擰身上的衣服,一擡頭:左邊,是她的老板,主任醫師何醫生,還有兩個人,大約是病人家屬;右邊,看着很眼熟,是一群新的實習醫生,她自己“懂”的那種眼熟。
新的人生,新的一天,新的丢人。
!
第二集肆意妄為
張一健搭了電梯上到頂層,跟着再從人工通道爬到頂層上面的天臺間,打開門,邁出腳,果然在天臺上見到了預想當中的窈窕身影。
“你真的在這裏?”
換了衣服重新穿上白大褂的孟初夏回頭,映入眼簾的是個帥哥,濃眉大眼,正氣凜然,如果放到電視劇裏一定是那種常年演正面角色的人物。熟悉張一健的人也會知道,他這個人的為人,也跟他的臉差不多了,正面得讓人覺得無趣。
“仁愛可以吸煙的地方五根手指都數得過來,我不在這裏在哪裏?”
她沒什麽起伏地說着話,伸出手對着打火機大小的随身煙灰盒彈了彈煙灰,跟着姿勢熟練地又吸了一口香煙。
正在她吐出煙圈之際,被人認為很無趣的張一健更加無趣地勸導:“你好歹是個醫生,還是腫瘤科,應該不用我教你吸煙對身體危害有多大吧?最新調查顯示,79%的女性患肺癌的主要病因,就是吸煙,你是不是想生r(癌症)啊?”
孟初夏看他一眼,仿佛跟他作對似的,又吸了一口。
“你上來,就是來同我講這些廢話的?”
張一健也知道勸不了她,認識二十多年,勸了十多年,孟初夏依舊故我,想幹嘛就幹嘛。
他嘆了口氣:“想看看你有沒有事。”
上午那出“關公戰秦瓊”的潑水大戲,經醫生、護士、病人、家屬的口傳得沸沸揚揚,整間仁愛醫院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
“那你看我有沒有事?”孟初夏右邊嘴角向上十五度,似笑非笑。
“我不知道,”張一健道:“從小到大,你開心是這幅樣子,不開心也是這幅樣子,我又不是炳燦,是你肚子裏那條蟲。”
孟初夏的臉上多了點笑意:“炳燦,呵。”
這一輩子,孟初夏有三個青梅竹馬的死黨,張一健、劉炳燦、呂小益,張一健是個老夫子,劉炳燦是個花花公子,呂小益是個廢柴寵兒子。
順帶一提,劉炳燦最讨厭的就是別人叫他炳燦,他比較喜歡別人叫他benjamin,或者是……
“叫我阿ben就行了。”
臉上挂起微笑,劉炳燦很溫和地對新來的一批an(實習醫生)如此說道。
相較于一本正經的張一健,劉炳燦深谙人際關系的相處之道,彬彬有禮、紳士優雅,全仁愛的醫生護士裏好像很難找到一個他叫不出名字或者跟他關系不好的人。英俊的外表,搭配上那雙似桃花非桃花的雙眸,很多女人都愛慘了他。
新來的這批實習醫生裏,有一個名叫andy的實習醫生是跟着劉炳燦在骨科的。正值中午休息,劉炳燦就說要請andy吃飯,出手闊綽也是搞好人際關系的手腕之一,他還讓andy順便也叫上了其他實習醫生。
劉炳燦除了人際關系搞得好,生活品味也非常不錯,他挑的餐廳非常好吃不說,價錢也有些令人咂舌,一群an(實習醫生)瞬間就對這個(專科實習醫生)充滿了好感。
看起來風度翩翩的劉炳燦手裏按着手機發了個短信。
【怎麽樣啊,初哥哥?聽說你今天出了大風頭哦,我現在跟新來的an在老地方,需不需要化悲憤為食量?】
孟初夏讀着手機裏的短信,自從炳燦改了英文名以後,呂小益那個軟蛋早就屈服在benjamin的淫·威之下了,地球上會叫他中文名的就只有孟初夏和張一健,于是這兩個人也多了兩個外號:初哥哥和一件頭。
她對着張一健搖晃了一下自己的手機:“說炳燦,炳燦到。”
張一健憑借自己五點零的視力快速浏覽了短信內容,忍不住笑了一起來,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你去吧,我去餐廳買個三文治就行了,等會兒還有一個病人家屬要見。”過了午休,下午還要巡房。
他這樣一說,孟初夏想了想道:“我也不去了。”
“為什麽?”張一健有點疑惑,孟初夏一向對吃這件事很執着。
孟初夏只答了一個字:“懶。”
張一健嘴角一抽:“那你跟我一起去餐廳?”
孟初夏又晃了晃手機:“我叫炳燦給我帶外賣。”
張一健:“……”
他其實真的不該上來安慰她的,多餘。
——
孟初夏的科室腫瘤科在三樓,劉炳燦的科室骨科在二樓,而張一健的科室神經外科在四樓,每一層樓都有各自的休息室,裏面有桌椅、沙發、電腦、電視、咖啡機、飲水機,共各自樓層的人員使用。
就在距離午休時間結束還有十五分鐘左右時,劉炳燦終于出現在了三樓休息室裏:“外賣到。”
就快躺在沙發裏的孟初夏:“如果你再不來,下午手術之後我餓死了一定第一個半夜敲你房門。”
劉炳燦笑道:“那你應該知道今天是an(實習醫生)第一天報到的日子,我要拿到第一手資料的。”
孟初夏打開飯盒,對着精美得幾乎是藝術品的飯菜毫不猶豫地狼吞虎咽:“你再這麽下去,遲早變成仁愛醫院第一交際花。”
對于這種指控,劉炳燦毫不忌諱,事實上他偶爾也會因為過于迎合別人而感到迷茫,不過這是性格,改不了的。
所以他也只是“報複”似的,打開了孟初夏的私人珍藏咖啡,給自己泡了一杯戰利品,很誇張的聞了聞:“嗯……好香。”
孟初夏翻個白眼,跟着想起了什麽似的:“對了,腫瘤科這一期有an嗎?”
她是specialist(專科醫生),比張一健和劉炳燦的(專科實習醫生)更高一級,只需要負責查房,專科治療,主刀手術等等,并不直接負責指導實習醫生。
劉炳燦思考了一下,道:“她叫簡晶晶,戴了一副眼鏡,看着斯斯文文的,你今早應該見過。”
孟初夏一臉茫然:“不記得了。”
今早看她熱鬧的實習醫生那麽多,她怎麽可能都記得住?
“算了,下次介紹你們認識,”劉炳燦直嘆氣:“你今天早上……何醫生有沒有找你談話?”
在劉炳燦,或者說,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孟初夏是個只專注于醫術,而并不在乎旁枝末節的人。這樣的人做研究人員、學術人員還好,做公立醫院的醫生,沒辦法兼顧病人、家屬、醫院三方面的大局,很容易吃虧,甚至,葬送醫療生涯。
“有,不過他還沒被我氣到爆血管,所以應該還ok。”
孟初夏很是不在乎地說道。
劉炳燦:“……”
他覺得每次跟孟初夏在一起,他的血管都快爆了。
很快地解決掉外賣,孟初夏站起身:“我走了。”
走到一半她又回頭:“把杯子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