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未來狀元郎
天色未暗, 正值黃昏。
白沐發現自己越走越偏, 小巷子也越來越多, 但心裏一點也不悚,因為愈發清晰的直覺告訴他, 這寺廟裏有好事等着他去。
這裏是寺廟的左側方,白沐七拐八拐從這裏小巷子中穿過,轉過一個拐角就快看到出口時, 忽然聽到前方傳來的吵鬧聲。
“你個臭要飯了,吃飯還這麽慢!”
“打,大虎哥打他!”
“對, 打他,占着我們玩的地盤了,真是礙眼。”
“又臭又髒, 打死你!”
“醜死了, 還不快滾蛋!”
童言稚嫩的聲音裏滿是惡毒,白沐聽得一陣心驚, 一看才知是幾個長得高壯的熊孩子正合起夥來打人,被打那人蜷縮在角落, 抱頭無力反抗。
應該是來喝善粥的乞丐吧,看起來瘦得只剩骨架, 連飯都吃不上,又何來力氣反抗呢?
從這幾個孩子的話裏不難聽出,打人的原因不過是乞丐吃飯慢,待在那裏擋着他們玩了。
除去原主被虐待一事, 白沐還是頭一回在現實中見到如此大的惡意,熊孩子真是無法無天了。
小狗爪子氣憤地在地上狠狠抓撓,竟抓出幾道不淺的凹痕,低低地嗷嗚叫了一聲後,後腿用力一蹬就沖了過去:“汪汪汪!汪汪汪汪!”
“啊有狗,有狗啊啊啊!”領頭的熊孩子聽到狗叫最先轉身,扔下木棍就吱哇亂叫着倉皇逃跑,他恰好十分怕狗,村裏的狗都喜歡咬他。
剩下的孩子也被突如其來的狗叫吓了一跳,見老大都跑了,也不管小白和地上的人,連忙跟着跑出去。
一下子巷子裏就只剩白沐和那個像是乞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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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風波因一聲狗叫而平息,白沐揚起爪子惡狠狠看着跑走的熊孩子,就算不跑他也不怕,要知道他現在的力量可是能碎石的。
白沐看了兩眼地上狼狽的人,看不出個什麽花樣,轉身剛走兩步,後面忽然傳來一道悅耳中帶着些許沙啞的聲音:“多謝。”
短短兩字,卻該死的好聽,小狗耳朵忍不住抖了兩下,不禁好奇地回頭看去,才發現這是什麽神仙乞丐。
那人已經扶着牆坐了起來,正不慌不忙地整理淩亂的頭發和衣服,面前散落的頭發重新束起,露出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雖然瘦是瘦了點,但也掩蓋不住眉眼臉型好看啊!
白沐……白沐長大了狗嘴,這滿滿的文人氣息,這淡然又不凡的氣質,尤其是這麽好看的臉,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落魄青年,也就是江晏清看了看一旁愣神的小狗,無波的眼裏總算多了點笑意,有時候人還不如一條狗來得友善,真是可笑。
江晏清自然不知面前這狗有人的靈魂,道謝過後就自顧自的,顫抖着手将碎成幾瓣的碗輕輕聚攏,眉目間十分憂愁。
片刻後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銀錢,我上哪裏找銀錢來賠碗呢?”
他想起自己來皇城的目的,想起曾經的鬥志和自信,更是一陣苦澀:“或許……我真的注定與科舉無緣,倒是合了那些人的意。”
眼裏是含帶諷刺的苦笑,如今困境是他連飯都吃不上,命都保不住,又奢求什麽高中狀元,空有一腔學識報複……真是讓人絕望至極。
他扶着牆搖搖晃晃想站起來,卻因為腿腳的抽痛而再次癱倒,最後只能脫力地坐在地上。
帶他長大的奶奶死了,父親搶走存銀揮霍,母親想把他賣去做家仆換錢,這是全然不顧他的仕途,他拿着點碎銀和筆墨連夜離開,徒步來到皇城卻被小賊偷了家當,連寫字的筆墨都沒放過。
也不知是怎麽的流年不順,沒一家店鋪願意用他,沒一個掙錢的地方願意收他,只能餓着肚子流落街頭。
雖然落魄幾度差點餓死,但他一直沒放棄參考今年春闱,堅持着不去富人家做家仆,因為簽了賣身契就意味着不能參加科舉,就算脫了奴籍也會留下污點,可是……
可是如今連命都保不住,還談什麽科舉,江晏清眼裏滿是絕望和妥協,罷了,先想辦法活下去吧。
“汪~”白沐在旁邊看了全程,忍着來自內心的催促,硬是從這人寥寥數語中了解到情況。
落魄書生,無錢吃飯更無錢參加考試,想去科舉……
白沐對這人的話并不懷疑,畢竟誰會沒事對着一只狗撒謊呢?他想了想若是這人真有才能,考上科舉的話就是金大腿的得力助手啊,他作為小弟怎能看着人才落寞?
雖然這裏面摻雜了點個人因素,比如這人真心好看……白沐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是個潛在顏狗。
出于各種心思,白沐決定力所能及幫上一把,這也是間接幫金大腿嘛。
這麽一想,他毫不猶豫地扯下脖子上的錦囊,用爪子推過去:“汪!”給你。
垂眸苦澀的江晏清見一圓乎乎的錦囊滾到腳邊,煩亂的心思忽然一頓,扯出一抹笑撿起錦囊道:“怎麽掉了,我給你戴上。”
說着便單手撐起身體,一聲悶哼着湊過去,就要給白沐重新戴上,雖然這錦囊看起來挺金貴,但他可不能拿一只懵懂小狗的東西。
他的人品做不出來這種事,更別說這小狗剛才還救了他。
卻沒想到小狗一躲:“汪!”這是給你的!
江晏清不知,還以為小狗怕他,柔和了眉眼輕聲哄道:“小狗乖,我給你戴上,不然你主人會罵你的。”
一邊說着一遍将放着錦囊的手伸過去,将錦囊放到白沐面前以示自己沒有惡意。
祁淵才不會罵我,白沐心裏想着,這次倒是沒躲,而是伸出爪子再次将錦囊推過去,意思十分明顯。
江晏清也愣了,看了看手裏的錦囊,還有小狗認真的模樣,喉嚨有些發幹:“這是,給我的?”
白沐高興地“汪”了一聲,随即邊轉身快步跑走,深藏功與名,腳步輕快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助人為樂的感覺真棒。
不過陌生人果然不比金大腿,要是祁淵的話肯定一下子就能懂他意思了,還是金大腿懂我。
見小狗跑了,江晏清想也沒想就趕緊追上去,等他踉跄着跑道巷口,哪兒還有什麽狗啊。
外面是寺廟側方的一出廣場,還算是熱鬧,此時外面人來人往,有抱着孩子祈福的,有和他一樣衣衫褴褛奴仆打扮,滿臉焦急似乎是在找東西的人。
還有剛才打他的熊孩子,又想去找那奴仆打扮的人的麻煩,卻被周圍的人攔下,接着被父母拎着耳朵帶走了。
而這些人裏面,找一只小小的白狗又談何容易。
江晏清捏着手裏的錦囊往回走,坐回到原地等待,萬一呆會兒那小狗回來找錦囊了呢?
雖然他真的覺得……那小狗很通人性,它的意思是送給自己。
罷了,還是等等吧,要是等不到……他捏了捏軟軟的錦囊,裏面有硬硬的東西。
要是等不到,那邊先解自己燃眉之急,待他功成名就,定會找出來好生報答。
與此同時,祁銜的院落裏,蘇喬瞅了瞅外面的天色估量着時辰,起身道:“王爺,君想出去走走看看,順便去為王爺祈福。”
祁銜淡淡看了他一眼,看出他想一個人出去,同意道:“去吧,早點回來。”
蘇喬屈身一笑:“是,君去看看就回來。”說完便往外走去。
祁銜對身邊下屬一個眼神示意,低聲道:“跟上。”
蘇喬出了院子就直奔寺廟左側而去,按照上一世的記憶,此時未來的狀元郎江晏清正在那邊的小巷子裏,落魄無助心生絕望。
上一世他偶然路過,見着了就動了恻隐之心,幫了一把,後來江晏清成了狀元,仕途開闊前途無量,更是對他有求必應,成了王爺的得力幫手。
雖然這次他不會被打發去那偏僻之地,但那份恩情卻是不能放過,上一世是他的,這一世也會是他的。
他快步來到記憶中的巷子口,像是怕晚了被人搶走一樣,看到巷子裏坐着的熟悉的身影,他才松了口氣。
他迅速調整好呼吸和表情,一臉焦急地沖過去扶住那人的胳膊道:“怎麽樣,你沒事吧!”
江晏清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扶弄得一愣,不解地擡頭看着突然出現的青年,或者說是少年。
來人幹淨稚嫩容貌不俗,從小巷口逆光跑來,整個人仿佛散發着柔和白光,關切的舉動和白皙稚氣的模樣,無一不彰顯單純善良。
可是……江晏清分明從這人眼裏看出了強烈的目的性,這人掩飾得并不好。
江晏清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目的?他身無分文能讓人有什麽目的?忽然他想起手中錦囊,不着痕跡地将手心捏緊的錦囊悄悄塞進了袖子裏。
看着面前滿臉焦急到紅了眼眶的少年,沉默着靜觀其變。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白光還真不是錯覺,只是一近身就被彈出去,就只能焦急地圍着青年人打轉,無法靠近,或者說無法靠近青年手中錦囊。
另一邊,祁淵多次起身想要出去尋小白,卻次次被住持給強行攔下,理由是時機未到,随着時間點點流逝,他愈發的焦躁不安。
小白怎麽還沒回來,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會瘋掉。
剛好第十次起身,老住持又緊跟着站起來:“皇上……”
祁淵不等他說完,就出聲打斷道:“這是第十次了,老住持朕敬你,但請不要得寸進尺!”
說完便态度強硬地越過住持,快步往外而去,不給他出言反駁的機會。
老住持看着匆忙離去的皇上,笑眯着眼撫了撫胡須,慢悠悠說出未盡之言:“時機已到。”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打巨大的雷,不讓碰電腦,只能手機偷摸斷續碼字,所以晚了一點,評論區發三十個紅包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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