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放榜了
季子禾是被吵醒的,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 屋外的天剛剛蒙蒙亮, 而門窗緊閉的屋內,漆黑一片
“你醒了。”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把季子禾吓了一跳。
他定睛看去,才看出來床邊坐着的人的輪廓, “是骨頭啊,可以把燈點着嗎?”
季子禾的話音剛落,屋裏桌上的油燈就亮了起來,他這才看清楚孟章的身影。
孟章手一翻,一杯溫水就出現在他掌中, 然後他就将水遞給了季子禾。
“謝謝,我正覺得渴了。”季子禾坐了起來, 接過水一飲而盡,不禁為孟章的貼心舉動所感動。
“你現在感覺如何?”孟章将空杯子拿了過來, 放到了一旁。
“我感覺很好啊,精神氣爽, 肯定是休息夠了。”季子禾笑道。
孟章點了點頭,“你确實休息了很久的時間,你都睡了兩天兩夜了。”
“有那麽久嗎?”季子禾腦中完全沒有印象。
“你剛出考場就病倒了, 體溫剛剛才降下來。”
季子禾摸了摸自己的腦門,一點也不熱,呼了口氣,“我之前考童試的時候也病過一場, 錯過了院試。不過那次病了好久才大好,這次怎麽居然這麽快就治好了?”
“興許是你年歲漸長的緣故。”孟章沒有提自己一直用維持着季子禾身上的生氣,雖然生氣不能治病,但卻能起到一個很好的輔助作用。當然了,季子禾長大了好幾歲,身體也比小時候強壯了不少,這也是他病好的快的原因之一。
“可能吧,畢竟我當時年紀确實有點小。對了,骨頭,外面發什麽事情啊,怎麽這麽吵?”
“廚房失火了,他們在救火。”
“啊,怎麽會失火,火勢大不大,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不必擔心,火勢不大,他們能應付的過來,你安心休息便是。”孟章臉不紅,心不跳,一臉平靜道。
“呸,虛僞!”骨頭嫌棄道。
廚房為什麽會失火,還不是因為青龍要做什麽大補湯。結果湯沒做好,廚房卻着了,沒等他滅火,就有人發現了廚房着火了跡象。青龍只能匆匆把大補湯毀屍滅跡,灰溜溜的跑了回來,任由那群人去救火。
孟章聽了骨頭的話,面上沒有絲毫波動。任誰也想不出這麽個光鮮亮麗,衣上沒有半點污漬的人是點燃廚房的罪魁禍首。
季子禾乖乖聽話,又躺了下去。別看他是睡了那麽久剛醒,但只要他一想到自己已經考完了鄉試,整個人都懶洋洋的,身上的每塊肌肉都在叫嚣着:我不要起床!床,我愛你!誰都不可以讓我與床分離!
季子禾是那麽狠心的人嗎?他當然不是啦,于是他就順應了自己內心的請求,繼續與床親密接觸,滾床單。
“對了,小禾子,這幾日白天我有事需要出門,暫時不能陪在你身邊。”孟章又道。
“是你師父找來要教你學藝嗎?我懂,我懂,這些不能跟別人說,你放心去吧,我的病已經好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季子禾揮着小爪子。
孟章沉默,沒有反駁,嗯……對飯館後廚偷師也算是學藝吧。
很快,就到了放榜的那天,不過季子禾他們都沒有親自去看,畢竟那裏人太多,他們,擠來擠去的,可能半天還找不到,還不如直接在家裏等結果。反正季子禾對他的狐貍精書童還是很放心的。
不光他們在等結果,王家人除了養病的王大郎外,其他人也都在大堂陪着他們一起等。
黃九郎也沒有辜負季子禾的信任,很快就跑了回來,把其他一同看榜的下人全都甩在了身後,“中了,中了,兩位少爺都中了!”
寧采臣激動的站了起來,“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恭喜二位少爺,寧少爺得了第二名,我家主人得了個第五名!”黃九郎說道。
“哈哈哈,這真是件大喜事,下去領賞吧。”寧采臣的姑父王老爺笑道。
“多謝大老爺賞,多謝大老爺賞。”黃九郎笑的眼睛彎彎,屁颠屁颠跟着管家就下去領賞錢去了。
這只狐貍還是很務實的,誰說妖精不愛金銀,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的狐貍能買多少只雞。王家家大業大,給的賞錢肯定不會少,不然的話這只狐貍精為什麽要和一群凡人拼速度争第一個回來讨賞錢。
“這怎麽好讓姑父破費。”寧采臣說道。
“難得出了件大喜事,兩位賢侄勿要推辭。早前我就觀兩位賢侄乃人中龍鳳,今日果真不同凡響,雙雙中了舉。等晚上咱們一定大擺宴席,好好的慶祝一番才是。”王老爺笑着說道。
兩位賢侄?我嗎?季子禾一臉懵逼的被冠上了賢侄稱號,先前見到這位王老爺時,人家可直接當自己是表哥的跟班,連句話都沒跟自己說過。
行吧,賢侄就賢侄吧,誰讓自己還借住在人家家裏呢。不管先前人家的态度如何,至少自己借住在這裏這麽多天,人家也沒有說怠慢自己,而且王夫人還有嫂嫂對自己照顧都挺大的,自己也應該感謝人家。
也不怪王老爺前後的差異如此大,實在是中舉對于科舉考生來說,是個大坎。考中舉人前,是秀才,雖然已經邁入了士的階層,但說白了,秀才只是一個身份,又沒有什麽權力。天下秀才多了,沒出息的窮酸秀才不知道有多少。
舉人就不一樣了,中了舉人,不僅具有了參加會試的資格,而且一只腳已經算是踏進了仕途,就算會試考不過,也具備官的資格,成為候補人員。只要有空缺,就有可能可以當上官。也正因為如此,鄉試特別難考,三十個人裏有一個人能考上就算不錯的了。
一場鄉試下來,幾家歡喜幾家愁,落榜者愁眉苦臉,上榜者歡天喜地。酒樓裏這幾天都特別的熱鬧,酒席一桌又一桌的,妓子也不停地奔波輾轉于各個宴會中,為這些才俊們彈琴唱曲。
鄉試結果下來後,寧采臣也不拘着季子禾了,四處帶着他去參加文人的詩會,酒宴,見到了不少老朋友,也結交了不少朋友。
就比如他考院試時認識的那個張于旦,也參加了這次鄉試,不過他沒考中,現在已經打算收拾東西回老家,下次再戰了。
幾日後,按照慣例,知府大人在他家的桂苑宴請了本次鄉試所有的舉人。季子禾也看到了這次的鄉試第一,那位解元看起來至少是而立之年了,面相周正,很有正義感,很符合如今主流大衆的審美。那句話怎麽說來着,長得就像個當大官的樣子。
開始季子禾還在想着,這位壓了他表哥一頭的魁首該是什麽樣,心裏隐隐有些不服氣。但看見他的那副正直的相貌,再比對一下自己表哥,天平頓時傾向了魁首那邊。沒辦法,人家一看就是故事中正義的主角,而自己表哥怎麽看都像個小白臉。要他是老天爺,他也不願意把主角稱號安在表哥頭上。
宴會過後,季子禾他們就收拾收拾東西,準備打包回家了。王家人客氣的想要挽留他們多住些日子,卻被他們謝絕了,畢竟已經打擾了人家這麽久了。
這幾天,除了應付交際,寧采臣就和季子禾奔波于禺平街道,兩個大男人逛街,四處買買買,準備着給老家的親戚朋友帶的特産和禮物。
只是,還未等季子禾他們離開,王家就發生了一件大事。
其實陳氏讓人教訓王瑜儀的時候,也讓他們注意了分寸的,畢竟陳氏也不願意讓王瑜儀下輩子當個殘疾人。雖然這傷看着可怕,其實也沒有那麽重。普通人傷筋動骨怎麽也要修養個一百天吧,而王生呢,修養也不過大半個月就能下地了。又被他老婆讓人壓着耐着性子老老實實讀了幾天書,在家裏憋了那麽多天早就呆不住了。
這不,趁着個如廁的機會,就甩掉了那幾個看着他的人,偷偷溜出了家門。嘿嘿,這麽多天沒有去書齋,憐兒肯定想他想壞了。
王瑜儀腳步匆匆,就要往書齋走,剛走到他家前面的那條街時,就被一個道士給攔住了。
燕赤霞雙手抓住王瑜儀的胳膊,看着他的臉,大驚失色:“哎呀呀,不得了,不得了,公子你這是要大難臨頭了啊!”
“你這道士,休要胡言。”王瑜儀的臉當時就黑了,任誰在大街上被攔住,指着大叫大難臨頭都不會高興的起來吧。
“我怎麽會是胡言呢,公子近些日子是否走了桃花運?”燕赤霞一臉高深莫測。
“沒有。”王瑜儀心裏想到了書齋裏的憐兒,可他就是看不慣這道士,所以故意不承認。
“我看你身上邪氣缭繞,為什麽要說沒有呢?”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我看你就是個騙子,休想糊弄我。”王瑜儀硬氣道。
燕赤霞看着他搖了搖頭,轉身就走,大聲嘆息道,“真是奇怪,世上怎麽會有死到臨頭還不願意醒悟的人呢?”
王瑜儀心裏有些動搖,這人莫非是什麽高人嗎?不對,不對,憐兒如此美麗嬌弱,還那麽小鳥依人,怎麽會是妖怪呢,一定是這道士故弄玄虛。
等到王瑜儀到了書齋時,發現書齋的院門被從裏面拴上了。他本想要敲門,卻不知為何,腦袋裏被剛剛街上那個道士給刷屏了,擡起來打算敲門的手又放下了。
他從院牆上翻了進去,卻見屋子的門也關着的。他覺得很奇怪,大白天的,關什麽門啊……等等,莫不是憐兒背着他偷人了吧!
王瑜儀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這小蹄子長得就不像是個耐得住寂寞的樣子,自己不過數日沒看着,她就敢偷人了,這是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裏啊!
王瑜儀脾氣一上來,便想直接走過去踹門捉奸。可他也不是個不考慮後果的人,再一想,不行,萬一自己誤會憐兒了怎麽辦,那該多傷她的心吶。想着憐兒那張漂亮的臉,王瑜儀動搖了,還是先探探情況再說。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窗下,舔了舔手指,将手指沾濕,在窗戶紙上捅了個洞,窺洞向屋裏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