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避不開,(1)

“我來。”章淩碩不忍再見她慌亂的模樣,他拿過她手裏的藥瓶,輕輕擰開。

一時間,室內藥香撲鼻。

“那座山上有斷腸草藏在荊棘叢裏,你被荊棘劃傷了,傷口很可能碰到了斷腸草,王大伯說塗這藥能解毒。要是沒碰到也可以讓你的傷口愈合更快一些。”莫回微微平複劇烈喘息,拿起棉簽沾濕藥水,輕輕塗抹在他已經微微紅腫的掌面上。

他的手掌很大,手形非常漂亮,手指修長,不該留下疤痕的。

章淩碩低頭看着她的頭顱,感覺她細碎的發絲在他手背上略過,留下輕輕的癢。

她只是因為擔心他會感染,竟然在夜裏十一點跑出門,跑了十幾分鐘,敲開別人的房門為他求藥。在小鎮上,一般九點鐘人們便入睡,而她不會不知道,卻依然不管不顧,只是因為他受了些無關痛癢的小傷。

這個小女人……他該拿她怎麽辦?

莫回把棉簽扔到垃圾桶裏,擰緊藥瓶。準備擡頭,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一時間她的鼻間全是他淡淡清爽的氣息。

她靠在他懷裏,一動也不敢動。

“你真是個傻瓜,要是真碰上了斷腸草,我還能到現在還安然無恙嗎?早就病倒了,說不定還一命嗚呼了呢。”他嘆息般地說着,舒臂将懷中嬌小的身體抱得更緊,幾乎要把她擁入他的體內。

聞言,莫回顫抖了一下,眸內頓時湧起一層薄淚。随即劇烈地掙紮起來,卻被他抱得更緊。

她好傻,以前每次只要他一出現不舒服的情況,她總是理智全無的,像蒼蠅一樣沒頭沒腦的忙碌。

現在她依然如此。

“可是我喜歡這樣的你。”章淩碩将下巴靠在她小小細白的發旋上。

她在他懷中的感覺是這麽的契合,仿佛他們本該是一體的,細細的身體,輕微的呼吸,像極了一只小寵物依偎在懷裏,沒有任何的危險感覺。

“難道這就是你們女人說的愛情嗎?不愛則已,一愛傾心!”章淩碩問,心裏泛起飽滿的感覺,比他創下章氏集團的輝煌更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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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愛上了嗎?”她的聲音很輕,仿佛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夜風吹散。

“是啊!”章淩碩回答。

他說愛,真的可能嗎?她不敢深想。

聞言,莫回把臉更深埋進他的懷裏,不敢看他炙熱的眼。

章淩碩沒有如她所願,反而伸手擡起她直想埋進他懷裏的羞怯小臉,她黑白分明的眼低垂,眼裏含着怯意,點亮了她的整個人。

她的五官平凡卻該死的迷人,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異常惹人憐愛,蒼白的小臉因為剛才的奔跑浮現上淡淡的紅潤,像雪地裏出現兩朵小紅梅,靜靜地染上她的頰面,粉紅的唇瓣因呼吸而一張一合着,該死的撩人心弦。

嘣的一聲,章淩碩腦中名為理智的弦應聲而斷。

他左手撫上她的後腦勺,不讓她有片刻地退縮,他俯身靠近她。溫熱的唇碰觸上她的,輕輕的,生怕動作太大會驚動了她。

右手握住她柔軟的腰肢,不讓她有退縮的餘地。

既然說愛他,就得付出實際行動,光口頭放空話可沒什麽意義。

他的氣息直灌而入,是那種淡淡的青草滋味,清烈且好聞,莫回半瞌着眼眸,雙手不自覺地環抱住他的頸項,将彼此拉得更近,也任他吻得更深。

她的味道該死的清新,連鼻間都萦繞着她淡淡的香氣,讓他欲罷不能。

過了一會兒,他發現懷裏的小女人有些不對勁兒,張開眼眸看。

她一張小臉薰紅,急促地呼吸着,那可愛的模樣,差點讓他笑出聲。

“貓兒,要記得呼吸。”他壞心地提醒着,看着她黑白分明又微帶羞怯的眼含怨地瞪他,他的心情就出奇的好。

再次俯下頭,他繼續吻她,帶領着她一同享受這甜蜜的吻。

一寸一寸,來到她優美的頸項,感覺到她抖得更加厲害,讓他心生起無數憐惜。

她是生澀的,他知道。從她毫無章法的回應他的吻,他就知道。他幾乎要認為這是她的初吻了,只是別的女人的初吻會像她這樣義無反顧嗎?有種像和他搏鬥的感覺。

他嘆息着,摒除腦海中的想法,全心全意拮取着她誘人的甜蜜。

天空高懸的明月,靜靜的照着大地,清幽的光芒從木窗輕輕挪進床邊,勾勒着床邊緊緊擁抱的人兒。

莫回将晾幹的衣物收回來,上了前樓,神态自若了進了章淩碩的房間,幫他折好,收好。

戀愛,該怎麽談,她不知道。就像,她不明白,他昨夜将抱入懷中,用盡力氣摟着她,吻她,她臉就燙起來。他們第一次這麽親密,親密到惹人臉紅心跳。莫回忍不住看了眼坐在桌前的男人。

現在,夕陽西下,那個俊朗的男人,姿态翩然,長腿悠閑交叉,手指輕盈而快速地在鍵盤上跳躍着,眉目專注地看着面前的電腦屏幕。

他,是個耀眼的男人,一直都是。即使幾個随意的坐姿,也能讓人百看不厭。清亮的眼,總是充滿了無數自信,仿佛世間沒有什麽可以難倒他。

實際上,章淩碩遇到了一個難題,很難很難的難題。

男人該如何追女人?

這個疑問在這個年輕且身居高位的章氏總裁為難了。

章淩碩停下手上的工作,單手撐着下巴,微微皺起眉思考起來。這方面他沒什麽經驗,在他過往少得可憐的生活經驗裏,顯然是沒有這一項的。他只嘗過被人追的滋味,沒有主動追求女人的經歷。

章淩碩斂眉想了想,撥通了總部秘書室的電話,簡單交代了幾句,便結束了通話。然後咧着有點傻的笑容,一臉神秘地看向正在他房間裏疊着洗好的衣物。

“你怎麽了?工作累了?”莫回皺眉,看着俊朗面容上那個傻得冒泡的笑容。

“沒事。”章淩碩搖頭。

第二天一早,章淩碩就扛着他的筆記本跑到小廳裏辦公,莫回雖納悶,但也覺得沒什麽可疑,拿着小抹布在旁邊小心擦拭竹條桌。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大風,伴随着巨大電力馬達的聲響,震得小院裏的盆栽都倒了幾盆。

“什麽聲音?”莫回擡頭問,一臉茫然。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章淩碩聳了聳肩,朝莫回伸手,牽着她還沾着塵灰的小髒手,出了小廳。

路邊有不少過路的鎮民也引頸就望,只見山邊有一架直升機向莫回的小屋靠近,并降落。

莫回瞪着眼前小型的直升機,艙門開啓,映入眼簾的一大堆花束,各種種類,數量不一,幾位空乘人員正面帶微笑地将飛機上的花束抱下來,放到莫回與章淩碩面前。

“章先生,您好。這是藍玫瑰,這是茉莉,這是小雛菊,這是波絲菊……旁邊這些是今天剛從英國緊急調運的。”為首的一位空乘小姐,微微躬起身體,态度嚴謹的介紹着,手勢也十分得當。

“你打算開花店嗎?”莫回看着一堆琳琅滿目,根本記不住名字的花問道。

“你舍得嗎?把我送你的花賣給別人。”章淩碩佯裝不悅輕睨着莫回。

“當然……舍不得。”莫回笑眯眯地說着。

章淩碩也笑起來,溫和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着,惹得空乘人員和看熱鬧的鎮民直接将目光從惹人眼花缭亂的花束移到章淩碩的臉上,他的笑容比花賞心悅目多了。

空乘小姐看了一眼章淩碩後,勉強将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将卡片遞給莫回,“小慧小姐,請您簽收。”

莫回迅速簽了卡片,接下花束,模樣帶點女孩子的嬌嗔,瞪着身旁的男人。

“你不喜歡?”章淩碩斂起笑意。

“沒有。”

“可你并不高興?”他問,随後又加了一句,“你們女人不是喜歡被人當成公主一樣寵着的?”

“你吸引了很多路人!而且我不管什麽時候,什麽場合,都只能當個灰姑娘,還是個永遠不能參加舞會的灰姑娘。”

章淩碩看了莫回一眼,“灰姑娘挺好,那你就只當我一個人的灰姑娘,反正我也不是什麽王子。找個灰姑娘回家掃地做飯很合适。”

“嗯。”莫回點點頭。

“章先生,我們告辭了。”空乘小姐擦了擦汗,掩飾自己如刀的目光殺向章淩碩身邊的莫回。好不容易見了個這麽帥的男人,還讓她撞上這個男人跟一個不如她的女人談情說愛,這是得活脫脫讓她怨念到死啊。

“好。”章淩碩又笑眯眯,也不看空乘人員離去沒有,彎腰伸手去撥弄高度只到他膝蓋的花束。

這花香氣十分撲鼻,太撲鼻了,以至于……

阿嚏,章大少爺的噴嚏就這麽華麗麗地出現了。于是這個從未有人敢忤逆的大少爺長手一指,大赦:“除了紅玫瑰留下,其他見者有份。”

話音剛落,莫回的小屋又像刮了大風,伫足的鎮民立馬沖了進來,五秒鐘之內将堆滿了小院的花立時搶了一空,而且也沒人做過多的逗留,擔心這大少爺一時腦熱,容易改變主意,搶到花的人和沒搶到的人都跑的十分飛快。

人家小小鎮民可沒怎麽見過世面,都沒見過這些花,光看着都稀罕,何況是搶到手的,怎麽舍得再還回去。

“小慧,這花送給你。”章淩碩用食指擦了擦鼻尖,鼻音濃濃,拿起那束原本有一百一十一朵紅玫瑰,現在只剩十一朵花加一百根花杆的花束遞到莫回的面前,表情很是無辜。

“……”莫回無言接下,輕笑着,“你什麽時候花粉過敏了?我怎麽不知道。”

“剛剛。”

“怎麽回事?”莫回驚訝,黑白分明的眼裏是擔心。

“剛才有個人在心裏罵我,認為我這舉動沒有半點誠意,一點也不讓人動心,行為令人發指……後果你也知道了。”章淩碩無奈的攤開手,聳了聳肩。

章淩碩直升機送花的舉動如石頭落水,在小鎮裏一波一波的傳開。

第二天的同一時間,小鎮裏閑着的鎮民将小屋周圍得水洩不通,有的是用吃飯的借口進入店中,以便近距離感受這豪氣沖天的浪漫。而擠不進店內的人則在院外引頸觀看。

這一次直升機徐徐降落,仍是昨一那位空乘小姐,只見她的妝容比昨天更精致更動人了,連走路的姿勢也柔美了許多,她簡單地做了個自認為十分優美實則只有九分過得去的手勢。她的手勢一落下,其他工作人員便将各種各樣的花瓶端來,有禮地放在院內,然後識趣地回了機艙內,不奪她們這位大姐的風頭。

章淩碩看着滿院的瓶瓶罐罐,只差沒一頭黑線。

“章先生。”空姐露出了一個美麗的笑容,“承蒙章先生昨日對本航空公司的惠顧,本公司一向以個性化的服務著稱,以便為每一位顧客提供最全面的服務。考慮到昨日章先生訂購了這麽多花,公司想着花沒有容器盛放,有損花的美麗,故為章先生準備了各色的花瓶,以便章先生插花所用。”

章淩碩聞言,點了點頭,微微皺起眉,模樣很無辜地問道:“貴公司的做法真是細心,十分令人感動。只是我有個疑問,這費用是貴公司,還是我個人出?”

“啊?”空姐被章淩面這種賣萌行為非常受用,故而沒理解章淩碩話裏的內容。

“章先生是問你,花瓶和飛機往返費用是你們公司出還是他出?”有鎮民十分樂于助人地幫忙吼了一聲,他也是昨天瘋狂搶花鎮民中的其中一個。

空姐冒了冒冷汗,這個享譽國際的大總裁不會這麽斤斤計較吧?她不過是想投機取巧,讓他的目光多在她身上投注一點時間而已。沒想到巧沒取到,她的飯碗也可能丢掉,難道章氏集團的總裁真像某首席婚禮司儀說的冷淡、專橫、薄情?可是看他的笑臉完全不像啊!明明就是一個既具誠意,又具親和的儒雅男人嘛。

“空乘小姐,你怎麽了?臉色又紅又白的,生病了嗎?”某個始作俑者的男人,噙着溫和的笑容,語氣輕雅,一臉關心的模樣。

空乘小姐再看向站在章淩碩旁邊平凡無比的莫回,頓時有種想把這女人給扯開的沖動,太破壞畫面的和諧了,簡直就是雲泥之別啊雲泥之別。

“章先生,這些都是公司送給您的,請您放心接收。您的滿意就是對我們航空公司最在的肯定。”空乘小姐咬咬牙,面帶真誠的微笑說着。這個月、今年的獎金在眼前像長了翅膀一樣飛走了,也許連她的工作也長了翅膀要飛走。

可是,為了這男人的笑容,她也覺得值了。

“真是太感謝你了,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你可否答應?”章淩碩繼續如沐春風着。

“……您、您請說!”

“我這束花,能不能再送一次?”章淩碩從背後拿出一紮只剩花枝和綠葉,不見花朵的花束。

“這……”不會是他們航空公司的失誤吧。空乘小姐臉色又變了變。

“可以幫忙嗎?”章淩碩放緩聲調,柔軟的嗓音十分悅耳。

“當然可以,明天準時為您送來。”空乘小姐這會兒可把大牙也咬上了,還咔咔作響,不是對章淩碩,而是對自己,這下工作鐵定得沒了。

“非常感謝!明天費用我付!”

“不用不用!”空乘小姐連忙擺手加搖頭。

聽到此話,直升機內的工作人員淚了,她們的頭兒是中邪了吧。還是中名為章淩碩的邪。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章淩碩笑眯了眼,白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呃……”空乘小姐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拒絕了什麽,不敢再繼續停留下去,她彎了彎腰身,“明天一定送到,請章先生您放心!”

語畢,空乘小姐連忙轉身,抵制章淩碩的笑臉。

“請問你們航空公司名叫什麽?”章淩碩在空乘小姐身後大喊。

“……雷瘋!”空乘小姐流着兩行清淚,無語凝咽。

衆人無語。

把人雷瘋的雷瘋!

她已經被章淩碩給雷了,雷心了!

嗚嗚嗚!

“你太過分了!”莫回軟軟地指控,突然有點慶幸她遇到他的時候,他還沒那麽愛作弄人。現在越發肆無忌憚了。

“我有說給錢的,但是被她拒絕了。”章淩碩繼續笑着,轉身走回小廳,手上還随手拎了個小花瓶。小廳內的鎮民一看他進來,立刻低頭閑聊,打死不看他的笑臉,怕不小心也跟那位空乘小姐一樣做出無法挽回的沖動決定。

以前他們怎麽沒發覺章先生的笑容這麽惑人的,難道是戀愛的關系?衆人對看一看,互相點了點頭。

連續三天的直升機造訪竹溪小鎮,村民們已經見怪不怪,搶花搶花瓶活動也進展結束了,大家心照不宣,紛紛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天天有一堆電燈泡,人家章先生和店家老板也沒法談情說愛不是。

第三天,空乘小姐也換了身服裝,帶了副超黑的盲人眼鏡,全力抵制章淩碩的笑容誘惑。

“章先生,您的花。請查收!”頭低到胸口,不看那迷死她不償命的笑容。

“你怎麽了?病了?”章淩碩有點好奇的味道。

“……沒什麽,請您查收!”頭堅決不擡,一擡飯碗就真丢了,昨天回公司已經被通報批評了,後果太嚴重。

色字,果然是一把雙刃劍啊!

“是嗎?我還想記住你的臉呢。”章淩碩眨了眨眼,姿态翩然。

“真的?!”低下的頭立馬擡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摘掉眼鏡,露出精心打扮過的臉。

“嗯。記住了。”章淩碩看了看眼前的女人,自她手上的花束裏随意挑了一枝,放到鼻下輕嗅着,“剩下的玫瑰送你了!謝謝你的服務,作為感謝,我想我還需給你更大的禮物。”

章淩碩自口袋內掏出一張支票,取了花束上的卡片,夾在原來卡片的位置,随後攬起莫回走進廳內。

空乘小姐久久回不過神,直到被同機的工作人員叫了數次才反應過來,她第一次反應就是查看花束裏的支票,陷入了一陣昏迷。

三百萬!

夠三個月直升機往返的費用了!

她還要見上他三個月嗎?

神啊!太刺激她了!她會賠到連骨頭都不剩的。

屋內,莫回為小花瓶裏的玫瑰花裝上水,唇邊還挂着甜甜的笑容,眉目卻帶着些責怪的痕跡。

“還是不喜歡?”章淩碩挑眉,“這可是我親自挑選的。”

“喜歡,但喜歡這一朵。”莫回回答。

“女人真麻煩,喜歡也皺眉,也責怪。”

“嗯。只要是你給我的都喜歡,好的壞的都喜歡。”莫回突然十分認真地說。

“嗯哼!”章淩碩不在意的哼了一聲,低頭在筆記本上敲敲打打着。莫回看他正在忙碌,低頭走了出去,到走廊上坐着曬太陽,眉間是女人柔柔的甜蜜。

這個男人,在為她付出呢。還是以愛情的名義為她付出。這份愛情她期待了數年,終于以緩慢的姿态,走回了她的生命裏。他喜歡捉弄別人,她一直知道,他心情極好或極壞的時候都喜歡捉弄別人,讓別人哭笑不得。她能感知到他的心情是極好的,因為他的笑容是那麽柔軟,那麽動人心弦,若是不快樂怎能笑出那樣的弧度。

莫回合着眼,靜靜聽着屋內的男人所發出的聲響,他敲打了半個多小時的鍵盤,現在正在接一個電話,似乎還是一個不太愉快的電話。章淩碩用的是英文,莫回聽不懂。她又聽了一陣,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麽。

莫回在走廊上跳了起來,跑到肖若辰曾住的客房內翻翻撿撿,翻出了個嶄新的相機,幾張照片和一張紙。

莫回蹲在小櫃子旁看着紙上的文字,字體很簡單大氣,就像肖若辰本人一樣:有緣遇上攜手走一程,無緣便等妹選郎。

莫回笑起來,肖若辰知道她會有這一段敞開心扉的續緣嗎?現在是她可以選擇的時候了嗎?她笑着翻肖若辰留下的幾張照片,是前段時間她在樹下的照片,沒有正面的照片,不是側面就是背面,在大樹的烘托下顯得柔弱而悲傷。

不過這悲傷已經不存在了,那個給她悲傷的人已經為她散播了快樂,而她也要為他播種他的快樂。

“你很高興?”章淩碩斜倚着門口問着,他接了個電話,她就不見人影了,若不是他聽見她的笑聲從這裏傳來,他還真不知道她在哪裏。

“嗯,很高興。”莫回回答,跑到章淩碩的面前,紅起了臉,“我愛你!”

“貓兒,你這是撒嬌嗎?”章淩碩碰上她的臉。

“嗯。”

“真直白的姑娘!”

章淩碩輕笑着,俯下頭……

該怎麽說他們的戀愛之路呢。起初的幾天像所有的情侶那樣,甜蜜而熱情,後來章淩碩依舊忙着工作,每天打上很長時間的電話。

就像今天,他在房間裏來來回回地走着,手裏的電話從早上到中午都沒和下過。

“……約翰遜要舉行商務派隊是他的事情,公司找個人過去就行。他不過是想探探口風罷了……嗯,情況還算順利,都在預期之內。前期工作一完成,我就回去……”斷斷續續地話音傳到莫回的耳內,她漸漸張開了眼。

這對她而言不是個好消息,簡直可以用壞消息來形容。時間沒多久,她就自發的習慣了有他的生活,她無法想象沒有他的生活,她該如何是好。

他的很多小習慣她才剛剛發現,她還沒有好好呵護他的愛,他就要離開了。

不行,光有這段回憶太短暫,她需要增加這些回憶,以待來日生活裏不再有他,她還有笑着生活,因為有他短短呵護的一程。

結束後,他就會離開竹溪鎮吧?可是他們之間,單薄得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莫回又驚慌了,跑回後樓翻箱倒櫃掏出一個嶄新的數碼相機,又跑下樓。

“今天有空嗎?”她滿懷期待地問,第一次在他的工作時間內打擾他。

“時間很緊。”章淩碩皺眉,樣品制作除了點問題,還分不清楚是工藝上的問題還是竹子本身的問題。

“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不用花太多時間,只需半個小時就好。”

“……好。”他思索片刻後,給她明确的答案。與她在一起後,很多習慣都在悄悄地改變,這算不算他陷入已深了。

“你真好!”

十分鐘之後,他們出現在竹溪鎮大片竹林旁的小溪旁,一路上他們是一前一後地走着,章淩碩皺眉看着笑得很燦爛的女人一眼,随着她的腳步走着。走到幾步,他加快腳步,大手握住她涼涼的小手。

她沒說話,只是回頭給他甜甜的笑容。

這女人,有時候讓人摸不透她。章淩碩想着。

“我們拍張照片,好不好?”莫回站在小溪邊,揚了揚手上的相機。

“好!”章淩碩低啞地笑着,應了一聲,自她手中取過相機,調好定時拍攝的時長,回過身半摟着莫回。

莫回看着鏡頭愉快地笑開,此時秋風起吹亂了她的發,章淩碩見狀低頭為她撫順發絲,相機剛好在這時閃動快門,讓畫面停留在這一瞬間。

“要不要重照一張。嗯?”章淩碩拿過相機看着畫面,微皺了皺眉。

“不用,我覺得挺好的。”她繼續笑着,燦爛的笑容令陽光都忍不住多停留在她身上幾分。

“你今天很高興?”他問。

“嗯。”她答。

“有高興的事情或是特別的日子?”他猜測。

“你猜!”她賣着關子。

分離,已經在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漸漸開始,但不能用悲傷填滿還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她要放肆地笑着,讓他能記住她的笑容,她的快樂。有一段屬于他的回憶就該滿足,她不能再要求其他。

“調皮。”章淩碩想着,她的笑容讓他心裏升起一種危險的感覺,這種感覺他不喜歡,非常不喜歡。

危險的感覺被後竄起的憤怒取代,他驀地将她擁進懷裏,深深地吻着她。她的笑容,讓他不放心,卻無法猜出,她心裏的想法。他的工作一直是忙碌的,尤其在每一個新項目的初步階段,這時候談情說愛,他的時間不太充足,等結束了這一段,他想他能給她一個簡單的假期。

閉上眼,專心于她唇間的滋味。她的氣息該死的吸引他,明明身上沒有任何香味,他就是覺得她身上帶香,幽幽的香氣跟着微風輕輕飄進他的鼻間。

不是香水味,他知道,她身上的味道反而像藥香,清清淡淡,在秋風裏缭繞着。每次在他來不及深嗅時,又消逝了。

淺淺的情微微勾起,他暗咒一聲,看了周圍的景致,真不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不舍地結束愈來愈熱的吻,他仍然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懷裏,怕她受了涼。

莫回靠在章淩碩的懷裏,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一時間她的口中、鼻間全是他獨特的味道。調整好絮亂的氣息之後,莫回拿着相機,對着沉穩俊朗的男人拍着,她好像記得他不喜歡拍照,因為她沒見過他除了證件照之外的其他照片。

現在的他不一樣,依然不喜歡拍照,但會一臉不情願地站在那裏任她拍着,只是不看一眼鏡頭。

這個男人,越了解,她就越放不開。要怎麽辦才好?

等莫回将相機所有的空間都拍滿,再也拍不下的時候,章淩碩問:“你喜歡這裏?”

雖然沒看過鏡頭,他仍注意到她除了拍他之外,就是眼前的溪流。

這不過是條普通的小溪罷了,最多水清澈點以外,找不到其他不一樣的地方。

“嗯。”莫回目光溫和地看着眼前的溪流,現在已是秋天,溪邊的草都已枯黃,溪邊野草漫漫,有一些還碰到了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已經不刺目的太陽也倒映在溪面,溫熱的光芒覆在滿是泛黃的風景上,美不勝收,一切都可以入畫了。

“為什麽?”他雙手擁着她,寬厚的大手在她的腹部交握,也把她微帶涼意的小手包裹在內。

他對她的事情總是莫名的感興趣的,她的過去,也許并不快樂,但是以後他不會讓不快樂再進伫她的世界。

莫回輕笑,如實相告,“它,很像我小時候遇見的地方。”

她從不瞞他,只要他問,她都會一一說明。

“那一定很美麗。”他想像着她小時候的美景。

“對。”那是她生命中最美的瞬間。

這溪流在竹林旁邊,這時一陣涼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充滿了自然的寧靜與和諧之氣。

章淩碩将懷裏的女人擁得更緊,這竹溪鎮他是喜歡的,但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所有的樣板竹都已經親眼看過,路也修整完畢,他第一步的工作已經結束,以後的工作完全可以讓幾個章氏集團中國區的員工下來管理,或是他通過網絡處理。他也無需再停留在這裏,畢竟總部的事情他不可能總是通過視頻處理,短期沒問題,但長期如此一定會出大問題。

可是,她還在這兒。

“你會不會跟我離開竹溪鎮,去美國生活?”他問,首次有不确定的感覺。這工程之後,他待在這裏的時間不會太多,因為他背後還有一整個章氏集團,他遲早要離開這裏。

他希望她能陪他離開。

她愛他,他能感知到,要是不愛,她不會對他這般,這段日子她完全将他是她的男人在照顧,但她的熱情太淡,總是讓他有他是她生命中可有可無的錯覺,她可能離開她的家去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生活嗎?

莫回望着風景的眼驀地升起一陣薄霧,眼眶發熱着,嘴角勾起來。

他的這句話,她終于等到了!

她的心裏百味雜陳,喜悅、苦澀、失落、遺憾、心痛,心情像坐過山車,在短短的幾秒鐘內嘗遍許多滋味。

最終,莫回緩緩地搖頭。她已經不合适他的生活了,那樣的物欲橫流,奮鬥拼搏,好像一直與她無緣的。本來她可以存在與她編織成的夢裏,但今天那個電話提醒了她,她無法陪他走太遠,他們的現在應該算是她的一個謊言,謊言被揭穿的後果是什麽。她是知道的,但她沒有承擔的勇氣。

那樣的勇氣消失得太快,她已經不具備了。

“你不想去?”章淩碩的聲音提高了幾度,随後想到他曾經跟她說過他有未婚妻的事情,語氣溫和道,“你是擔心我有未婚妻的事?我會跟她說清楚的。你別擔心,你只要陪在我身邊就好。”

“……”跟他回去?怎麽面對他的父母?他一直忙着工作,也心無旁鹜,才一時察覺不出她是莫回。她跟他的父母相處的時間會多上很多,他們會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就算不知道,在辦理護照的時候也會被他看穿。

到那時候,她要如何自處。經歷過他給的甜蜜,再重新感受他的冷漠,她做不到。

而她最初的想法,也只是陪他走完這一程而已。

然後,橋歸橋,路歸路,一切回歸平淡,她的愛情從此只能存在記憶裏。

“我在竹溪鎮等你,好不好?”沉默許久之久,她語帶抱歉地問着。如果他還會回來的話,她一定等他,無論等到的是什麽樣的結果。

“這就是你口中的愛?愛到不願意為我離開這竹溪小鎮!”他習慣性的挑眉,語氣有些冰冷,還有幾分諷刺。

第一次被人拒絕,他不習慣,所以口氣惡劣。

“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想解釋,可是不知從何解釋起。

他的未來前程似錦,她的未來仍是平平淡淡。這樣優秀的男人,不該屬于她!

她配不上他!以前不知道,現在她能看清他們的差距,也理解了他父母對她的厭惡。她是泥,他是高挂在天空的雲。即便不願意承認,可事實終究是事實。

章淩碩看了看清澈的溪流,這溪流深淺不一,與莫回的小村落相似,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緩緩地流動。暗嘆了口氣,讓自己盡量語氣平和一點。

“我們回去吧!”

“你生氣了?對不起。”莫回忐忑地問着,再次聽見他冷淡的話語,她差點想脫口喊出:我願意。

她願意,天南地北的陪着他走,只要他還要她,還想她陪着,她都會陪着他走下去。可是,她沒有了從前的勇氣。

“沒有。”他低頭擺弄相機,并未擡頭看她。

他真的沒有生她的氣嗎?

他們在嘔氣,嚴格地說是章淩碩在嘔氣。

這個男人怎麽有時候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生她的氣,連和她同桌吃飯都不肯,卻會擔心她會餓着。

莫回想着,看着灑進房間內的陽光,好像接近中午了。可是她并沒有任何饑餓感。

“……我把面放在你房前的小桌子上,你想吃了就出來取。”章淩碩端着餐盤站在小花園裏叫着,語氣不太高興。

他心裏微地帶氣,這女人竟然連早飯也不出來吃,她是自我折磨嗎?

他被大量的工作埋得幾乎沒有和她說話的時間,連下樓吃飯的時間都成為困難。她卻該死的不理解,今天甚至連早飯也不吃。

呵,這男人什麽時候這麽執着了,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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