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面已經涼了。面湯是混濁的，上面飄着幾根青菜。

只有青菜，最粗的面，最粗的菜。

韓早紀低着頭，手裏拿着雙已不知被多少人用過的竹筷子，挑起了幾根面，又放下去。

她雖然已經很餓，但這碗面卻實在引不起她的食欲來。

平時她吃的面通常是雞湯下的。

看着面前的這碗面，她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放下筷子。

水擇已碗裏的面已吃光了，正在靜靜地看着她，忽然道：“你吃不下？”

韓早紀勉強地笑了笑，道：“我……不餓。”

水擇已冷冷道：“我知道你吃不慣這種東西，你應該現在去找他。”

韓早紀垂着頭，輕輕地道：“你知道我是不會去的，我……”

水擇已道：“你是不是怕他不再愛你？”

韓早紀搖了搖頭。

水擇已道：“你為什麽不去？”

韓早紀慢慢地擡起了頭，凝視着他，柔聲道：“因為我想一直陪着你，永遠不想與你分開！”

韓早紀悄悄地伸出手，輕撫着他的手。

她的手柔白纖美。她的撫摸也是溫柔的。

水擇已忽然甩開了她的手，冷冷道：“我是高川亮，你去找水擇已或者姓田那混蛋都行。”

韓早紀道：“水擇已就是你。”

高川亮道：“什麽叫我是他？”

韓早紀臉上也露出痛苦之色，凄然道：“你為什麽要說這種話？你是在折磨我，還是在折磨你自己？”

高川亮蒼白的臉已因激動而發紅，他勉強控制着自己，一字字道：“只可惜我不能讓你過好日子，你跟着我，只能吃這種面。”

韓早紀柔聲道：“這種面也沒什麽不好。”

高川亮道：“但你吃不下去。”

韓早紀道：“我吃。”

她又拿起筷子，挑起了碗裏的面，一根根地吃着，看她臉上勉強的笑容。

高川亮看着她，突然一把奪過她的筷子，大聲道：“你既然吃不下，又何必吃？……我又沒有勉強你。你現在可以走，永遠離開我，永遠離開水擇已。”

他聲音已因激動而嘶啞，手也開始發抖。

韓早紀眼睛已紅了，眼淚在眼睛裏打着滾，終于忍不住道：“你何必這樣子對我？我……你難道真的想趕我走？”

高川亮道：“是的。”

韓早紀道：“好，好，好……你很好。”

她突然用手掩着臉，痛哭着奔出去。

高川亮沒有阻攔她，也沒有看她。

她已沖出去，“砰”的，用力關上了門。

我以後不再管水擇已還是高川亮了。

高川亮動也不動地坐着。一雙手卻已有青筋凸出，額上已有冷汗流下，“水擇已，你來了！”

一分鐘他突然暈倒下去，倒在地上。

門又開了。

韓早紀慢慢地走了進來。

她俯下身，抱起了他。

她的懷抱溫暖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