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花生圓子與兄妹告別
過年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大家親戚朋友聚聚,吃吃喝喝的,一天就過去了,然後學生狗們就發現轉眼就十五了,作業還有一大摞。
年十四的下午,沈園裏一家三口開始準備做圓子,也就是湯圓。按理說宣城地處北方,吃的應該是元宵,但是沈家是自個兒做的,方法上更類似湯圓。不過他們直接說是圓子,管它是湯圓還是元宵,總是取它的好口彩,正月十五團團圓圓!
把大黃米粉揉成面團,然後揪出一個個小塊,用手碾平,就是皮兒了。餡兒是花生的,膠東沙地裏種出的小粒花生,油多香甜,放大禍裏炒香,一半留作了下酒菜,一半做餡兒。把炒香的花生米放入棉布袋攤平,拿着擀面杖來回滾過,直到變成小顆粒,拌上白糖一起包成團子狀,外面再裹一層生粉防黏連,正月十五一大早就能下鍋吃了。
宣城的正月十五晚上很是熱鬧,尤其受小朋友喜歡,因為可以看花燈、放焰火!剛吃了晚飯,何然不知從哪裏弄了盞小巧精致的兔子燈遞給沈念池,弄得她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都這麽大了,這是給小孩子玩的。求救地看向老爺子,結果老爺子倒是擺擺手,讓何然帶她出去玩。
老爺子雖是待孫女好,但這些細節還真沒想到過。老爺子不愛湊熱鬧,沈念池也乖乖待在家裏陪着,因此這麽多年,老爺子真沒想起給孫女買花燈。今天看到何然提溜這麽個東西回來,也是不解,後來才知道自家孫女這麽多年錯過了多少。哎!他是做不到帶她去玩去鬧了,有個人陪着也好,實在是沈念池太過沉穩,這麽大的小姑娘還是多蹦蹦跳跳的好。
沈念池被何然拉着東走走西逛逛,回來直接躺床上了,自家師哥這麽多年走南闖北果然不是白練的,折騰了一晚上,還像個孩子似的上蹿下跳,也是羨煞旁人。
過了十六,學校都開學了。何然也要開始工作了,雖然他不缺錢,但他也坐不住啊!雖然陪着念念怎麽樣都行,但是自家師妹又要投入學習中了,他實在不忍心看她整日埋頭苦讀,想想都要有把她拉走不讓她參加高考的沖動,但是他知道不行。他是另類,但後面有他哥姐撐着。當然沈念池後面也有人撐着,但她還背負着池家的責任,所以他不能阻止她,只能看着,好好看着。
何然走的前一天找了個借口獨自一人去了西郊,那裏是宣城的墓園,池雲就葬在那裏。他沒帶什麽鮮花,他知道自家妹子不需要,或者說是不需要他送的。他帶的是一碗面,清湯寡水的,面也有些坨了,盯着看了兩眼,又看看墓碑上的照片,也是苦笑,“你要是看到又要嘲笑我了,幾十年了沒長進吶!”
當年老爺子百般敲打愣是沒讓他做白案的手藝有進步,老爺子就是沒見過這麽怪的人,紅案的東西是一點就通,還帶舉一反三,白案就是死穴。後來沒招了,既然練不好,索性就放開,紅案做到頂級也是好的,人無完人嘛!
何然第一次見到池雲是在後廚。那天他剛從某個山窩窩裏出來,坐了一宿的車回到沈園,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也沒去見他師父,直接去廚房準備找點東西填填胃,然後就見個不認識的小姑娘正在那兒抻面。小小的個子也就一米五出頭,看着跟林妹妹似的,手上卻特有勁兒,那麽一大團面呢,愣是在她手裏服服帖帖的,雙手一抖,萬千銀絲,他一下子就看入了神,然後就被人打斷了。
“小雲。”背後傳來沈初的聲音,那姑娘迅速收拾好手裏的東西,轉過身來,他看到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裏面藏也藏不住的歡喜,然後在看到他後瞬間變得錯愕,還有點害怕,不知怎的,他突然有點惱火,不知是惱火這個姑娘,還是惱火自己的師哥。
沈初已到了跟前,拍拍他的肩膀,給他介紹“這是池家妹子池雲,以後都在沈園了。”轉頭對池雲說“這個是我四師弟何然,你叫何大哥就好。”然後看到鍋上坐着的濃湯,桌上放着的面條,有些不滿道“不是說了讓你好好休息嘛,這些事有我呢!”
池雲有些羞怯地跟他打了招呼,然後偷偷瞧了瞧沈初的臉色,有些不知所措。何然頓時更是火大,正楞楞開口:“餓死了,趕緊來碗面!”
“啊!好的!馬上來!”池雲似是更拘謹了,有點手忙腳亂,沈初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不知道他又發哪門子瘋,也不去理會他,去幫池雲下面。
何然看着他倆擠在一個竈前更是氣悶,他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等池雲開始接納他把他當好朋友的時候,他當面仍是板正臉色,背地裏卻笑的跟個傻子,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等他跳出來反對池雲的婚事,但看到池雲淚眼朦胧時,感覺心都空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然後一直到他收到了她的死訊,跌倒在地的那一刻,他知道了,可是已經太晚太遲,他還沒告訴她,她卻等不了了!
摸着冰涼的墓碑上那仍舊如花的笑靥,鬥大的淚滴直接砸下,他說不出,只能這麽哭,他果然幾十年如一日的是個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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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池放學回來沒看到何然,也是奇怪,又聽說去買土産了,更是詫異,她家師哥什麽時候知道人情世故了!結果一轉身就見何然拎着大包小包進了院,笑眯眯地沖她招手。
沈念池看着眼前的十幾個袋子,“師哥,你不是去買土産了嗎?這些?”除了衣服就是補品,一看就是給她的,這是哪門子的土産?
“買什麽土産?”何然不直覺地翻了個白眼,這是完全忘記自己胡亂說了個理由出門了。
沈念池也是無奈,剛表揚了師哥,結果一回頭發現還是原樣。“你又破費什麽,我一堆衣服呢!”
“一天一件,正好換着穿,你是個大姑娘了,要會打扮自己!”得,說是說不通了。
何然是在正月十八一大早離開的,他家小助理親自來接的。沈念池瞧着他那巴不得早點拉何然離開、就怕他又臨時反悔不想走的樣子,也是好笑。自家師哥在沈園就是個孩子,出門就是魔王,倒是讓人放心,不過該說的話卻是要說。
沈念池遞給助理兩個袋子,笑眯眯地說:“家裏自己做的幹貨,別嫌棄,以後還要麻煩您多照顧着!”
助理今年二十三,跟着何然四年了,頭一次看到何然家的女眷,瞧着水靈靈的樣子,一下子看直了。正好挨了自家老板一腳,差點沒趴地下,幸虧高博順手拉了他一把。頓時委屈地看着老板,“我又怎麽得罪爺了?”話雖沒出口,眼神卻是這個意思。
“瞧什麽瞧,臭小子!”何然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頭又去教育沈念池,面色很是嚴肅:“咱是大姑娘了,以後得注意呀!不能跟不認識的男的說話,現在的男孩都不靠譜,看見漂亮姑娘就往上撲,你可得當心,沒事離他們遠點。”說完沈念池,又轉頭訓斥師弟們:“大家把念念托給你們,不是只要光管她吃飽喝足就行了,現在世道這麽亂,咱念念又長得這麽漂亮,總有不長眼的硬湊上來,你們可給我看好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利眼一掃,高博又縮縮腦袋,更是上火,封白倒是淡定的點點頭,看的他更不放心了。他這是跟封白處的時間太短,還沒發現這也是個妹控。不然為什麽靳東平明明是近水樓臺,卻這麽多年絲毫沒有進展,他可是在裏面發揮了很大作用。
何然看着還不放心,嘀咕着,“不行,我得去你們學校看看。”老爺子在邊上實在看不過了,這想一出是一出的,再讓他鬧下去,今天是甭想走了,直接開口趕人,“行了行了,快走快走,家裏有我呢!”
何然還要再辯,助理童鞋終于回過神了,再拖下去就走不成了,誰知道他還會鬧什麽幺蛾子,直接把人塞車裏了。何然搖下車窗不放心地沖高博飛眼刀,“人給我看好了,要是讓哪家臭小子叼走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高博趕緊答應,就差賭咒發誓了,這才哄走了這位爺。轉頭看看仍舊一臉嚴肅的封白,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明明他不是最小的,怎麽就可着他一個人欺負,但是他還得乖乖照做,不放心地囑咐沈念池:“念念啊!咱現在是關鍵時期,不能掉以輕心啊!這有些事兒吧!還不急是吧!”他又不是缺心眼的師哥,也不好意思直說。
沈念池瞧着倒是笑了,勉強嚴肅面容,點點頭:“師哥放心,我知道的。”然後轉身回去了,實在是有點憋不住了,就是想笑,還是不要在高師哥面前笑了,不然他更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