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沈薏許久沒有回應,程嘉言垂眸瞧了眼系在腕間的深藍色發帶,輕笑了聲,擡頭看看夜空。
今晚沒有月亮,但星光璀璨。
他腳尖踢了下地面,斜倚着冰庫大門,一手插着褲袋,直接給沈薏打電話。
那頭一直不接,他卻很有耐心,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終于傳來沈薏的聲音:“幹什麽?”
程嘉言又擡頭,看向夜空,雲層散了些,月亮模模糊糊地露出半個身影。
他說:“今晚的月色真美。”
“神經病!今天哪有月亮!”沈薏嗤道。
程嘉言笑了聲,擡起手,看着腕間的發帶,說:“你要嗎?”
“什麽?”
“發帶,深藍色的。”
“不要。”
“物歸原主也不要?”
“嗯?”
程嘉言舌尖抵了一下嘴角,說:“物歸原主,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沈薏說:“我不記得了,你随意處理。”
程嘉言說:“我給你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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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薏說:“程嘉言你大半夜閑得蛋-疼吧?!”
“不是随我處理嗎?”程嘉言笑了起來,身後冰庫的冷氣透過衣衫鑽入身體,他站直身子,走到自己的貨車邊,,笑意不減,又說,“還有,你怎麽知道我那兒疼?”
“你他媽……”
“你要給我治嗎,嗯?”程嘉言說完,指尖撩動發帶的尾端。
那頭只有沈薏的粗喘,程嘉言還想說些什麽,卻忽然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砰砰砰砸門的聲音,緊接着,隐約有個男人在喊:“開門啊……開門!哥哥都硬了,快開門給哥哥揉揉……”
口齒不清,像喝醉了酒。
程嘉言擰眉,沉下聲音:“你在哪兒?”
那頭沈薏呼吸紊亂,再開口,已經帶着慌亂:“在……在酒店。”
程嘉言轉身開門上車,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地址?”
沈薏忙把地址告訴他。
踩離合、松剎車、踩油門,貨車很快開出廠區。
程嘉言又說:“把房間的防盜栓插上,然後打電話讓前臺處理。”頓了頓,又說,“我馬上就到。”
我馬上就到……
沈薏放下手機,深吸了一口氣。門外醉漢還在,現在已經開始罵人,滿嘴污言穢語,入不了耳。
沈薏想到程嘉言的話,忙去檢查了房門,防盜栓好好地插着,只不過這酒店房間更像個鐘點房,門框邊上牆灰剝落,房門似乎不太牢固。
她又回到床邊打前臺電話,前臺說很快派人上樓。
過了一會兒,門外果然有交涉聲傳來,沈薏到門邊去聽,卻聽見那醉漢吼道:“這裏頭是我老婆!”
沈薏氣急,房門被敲響,酒店工作人員隔着門板問她:“小姐,請問你跟這位先生……”
“我不認識他!”沈薏揚聲說。
“我老婆跟我發脾氣呢!”醉漢癡癡地笑了聲,又開始拍門,“老婆……好妹妹……快給我含含……”
門外工作人員低聲勸了男人幾句,沈薏正想讓他們把男人帶走,卻不想從貓眼裏看出去,那兩個工作人員倒是先走了。
大概真以為是夫妻吵架。
醉漢又在門外喊了幾聲“老婆”“好妹妹”,然後聲音便漸漸小下去,直到傳來呼嚕聲。
沈薏松了口氣,又回到床邊,等程嘉言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終于被敲響,沈薏透過貓眼看出去,見是程嘉言,這才開了門。
程嘉言在廠裏已經洗漱過,穿了件白色背心,外面套了藏藍色的襯衫,背心底下肌肉輪廓分明。
沈薏看着他,問:“那個男人呢?”
程嘉言側頭,擡擡下巴。
沈薏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一臉胡渣的男人躺在門邊,臉上已經挂了彩,周圍酒氣沖天。
“我怕把他打死,沒下重手。”
程嘉言雙手握拳,胳膊上肌肉突起。他不去看那醉漢,又回頭對沈薏說:“收拾東西,跟我走。”
沈薏沒什麽東西,只有一只包。她回房拿了包,出門,腳步頓了下,問:“這裏有監控嗎?”
程嘉言哼笑:“這種鬼地方……”
沈薏點點頭,又回身。
程嘉言一把拽住她手腕:“幹什麽?”
沈薏甩開他的手,大步走到醉漢身邊,眯了眯眼,一腳踹向醉漢的命根子。
“啊——”一聲哀嚎,醉漢捂着褲裆在地上打滾。
沈薏這才回身,一把拉住程嘉言的手,說:“發什麽呆,快跑啊!”
程嘉言回神,忍不住輕笑出聲,随即反手拉住沈薏的手,往樓梯間跑去。
一路沖出酒店上了貨車,沈薏氣喘籲籲,說:“還有一百塊錢押金。”
“不要了。”程嘉言發動車子。
“不是你的錢。”沈薏說,她目光流轉,落到他左腕上。剛才慌亂中沒有發現,他左腕上竟然綁了一根深藍色的緞帶。
程嘉言發現她的注視,擡了下手,說:“你的。”
沈薏不語。
程嘉言說:“要拿回去嗎?”
沈薏低聲說:“變态。”
程嘉言笑了聲,又說:“怎麽住鐘點房?”
“是酒店。”
程嘉言哼笑。
沈薏說:“鑰匙丢了,找不到物業。”
“車呢?”
“車鑰匙一起。”沈薏頓了頓,看見外面的路有點眼熟,說,“去哪兒?”
程嘉言說:“送你回家。”
沈薏說:“沒鑰匙。”
程嘉言說:“撬門。”
“是防盜門!”沈薏提醒。
程嘉言勾勾嘴角,笑了一聲。
狹窄的馬路,老舊的住宅區,車速很慢。
沈薏扭頭看向窗外,天黑黑,只有閃閃的星子。
她說:“今晚真的沒有月亮。”
程嘉言嘴角翹了一下,說:“大學二外選的什麽?”
“嗯?”
“二外,第二外語。”
沈薏說:“德語。”又說,“幹嘛問這個?”
程嘉言說:“我學的日語。”
沈薏還想多問,卻聽見車裏嗡嗡聲響起,是程嘉言的手機。
程嘉言瞧了一眼來電,嘴角下沉,把手機扔到一邊不理。
車子在沈薏家樓下停好,手機再次震動。
沈薏看了程嘉言一眼,下車,獨自往樓上走去。
程嘉言看着沈薏的背影,靠在車邊接通電話,說:“怎麽了?”
那頭語速快得像機關槍:“你遇到麻煩了?缺錢?缺多少?不是說一輩子都不會動那筆錢嗎?”
程嘉言等他說完,沉聲說:“嗯,的确遇到點事。”
那頭等了半天,只聽見這麽一句,又說:“你倒是說什麽事啊!一定不是小事,不然你不會動那筆錢。”
程嘉言舌尖抵了下腮幫,說:“什麽小事大事,我只不過是想開了。”他頓了頓,看向樓梯,說,“兩條命換來五十幾萬撫恤金,放着也是放着,現在就當做好事吧。”
“你……”
程嘉言擡起頭,看見沈薏站在陽臺。黑黢黢的夜,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知道她面朝他站着。
程嘉言打斷對方的話:“行了袁琮,我的事你不用管。”
“哎等等!”袁琮聽他有挂斷電話的意思,忙叫住他,“我過段時間要去沿海做學術探讨,到時候一起吃個飯?”
程嘉言笑道:“我現在是做苦力的,你是著名普外專家,怕是不合适。”
袁琮道:“得了,你就別糟踐我了!我到你跟前一比,還不如幹苦力的呢!”他頓了頓,怕程嘉言又找理由拒絕,忙說,“到時候約你,先這樣,再見。”
程嘉言收起手機,在原地站了會兒,然後往樓梯走去。想了想,又回身,從車廂裏找出一個鑿冰的鐵棍,大拇指粗細,頭上帶着尖勾。
走到樓上,聲控燈一亮,他徑直走到門前,上鐵棍。
沈薏站在他身後,皺眉說:“萬一砸開了關不上怎麽辦?”
程嘉言對着鎖頭砸了幾下,說:“我陪你。”
沈薏看着他的背影,說:“賠我一扇門嗎?”
程嘉言停下動作,轉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薏默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陪,不是賠。
她抿抿唇,說:“快開鎖吧。”
“已經開了。”程嘉言回身,打開門。
沈薏低聲說:“下次買其他牌子的防盜門。”
程嘉言笑了一聲,又順利撬開裏面的門。
沈薏從他身邊擠過,站到門內,說:“謝了。”
程嘉言見她扶着門框,像要随時關門,不由挑了挑眉,說:“不請我進去?”
沈薏說:“太晚了。”
程嘉言說:“過河拆橋?”
沈薏:“……”
程嘉言說:“門被我撬壞了。”
沈薏低頭看了眼門鎖。
程嘉言說:“我陪你。”
“有病!”
“對,我蛋-疼。”程嘉言把鐵棍放在牆邊,“你能治嗎?”
沈薏咬牙,正要用力關門,卻不想門外那人說完這句話後便往前一擠,直接将她推入門內。緊接着,她被那人反扣着雙臂一轉,等她反應過來,門已經阖上,而她背靠着門。
沈薏掙了掙:“放手!”
程嘉言不說話,擡手往門邊牆壁一按,室內燈光驟然大亮。
沈薏擡起頭,正對上他帶着戲谑的眸子。
“你能治嗎?”程嘉言又說。
随着他的話,沈薏感覺手腕上有纖細絲滑的東西繞過,有點溫熱,像帶着體溫。
是那條發帶!
沈薏猛地回過神,雙手一掙,她的雙腕果然已經被反綁住。
她瞪着程嘉言,漲紅了臉:“你變态啊!”
程嘉言看着她,說:“物歸原主。”
作者有話要說: 啊,捆綁play~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