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落虎口機緣解心結
少年出手解開困住馬聞蘇的陣法,讓她重新與傀儡融合。因為柳木傀儡的心口處有一道裂縫,所以不能很好的遮住馬聞蘇身上的鬼氣。馬聞蘇還沒緩過神來,少年一掌打向馬聞蘇的腹部,封住她的寒鴉令。
完了,要跟寒鴉君聯系,得費些功夫了。
輸人不輸陣,馬聞蘇很冷靜的與少年說:“這位小公子動手倒是挺快。”
這少年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窄袖漢服,披了一件白色大麾,頭發用一個銀質發飾束起。少年生的眉清目秀,面若桃李,臉的線條帶着幾分稚氣。如今這裝扮,還是有幾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樣子的。
那句“小公子”叫的少年很舒心。少年一昂首,說:“那是,本公子是誰,對付你一個幽冥司的小差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馬聞蘇覺得這個小公子還是挺可愛的,就問:“那公子怎麽稱呼,這裏又是哪裏呢?”
“你聽好了啊,本公子姓白,單名一個璃字,這裏就是我家風雲坡。”白璃說,“你叫什麽名字?”
馬聞蘇:“我叫花蝶舞。”
“你這是寒鴉冊上的名字還是活着時候的名字啊?”白璃問。
馬聞蘇一聽,這白璃怕是跟幽冥司有些淵源。她看了眼遠處的洛洛,不想讓她聽見,只是小聲說:“是寒鴉冊上的名字。我生前叫馬聞蘇。你好像對幽冥司很熟啊。”
“何止是熟啊,你們那裏的李小花還是我讓她投靠過去的呢!”白璃拉過馬聞蘇的胳膊,湊到她跟前說,“現在我家裏就我一個人,你來陪我幾天。”
馬聞蘇說:“陪你可以,你把我寒鴉令上的封印給我解開。”
白璃說:“不行不行,我給你解開了你就跑了。”
無論馬聞蘇怎麽說,白璃就是不給她解開封印。
馬聞蘇見白璃執意不肯給她解開封印,也沒有繼續糾纏,就指着果凍墊子旁邊的那一群人,問:“你抓這麽多人來幹嘛?”
“陪我玩兒啊!要不我一個人多無聊!”白璃說的理所當然。他朝着那群人一揮手,還在迷魂狀态的人們都清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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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開始有女孩的哭泣聲,男人的咒罵聲。
“這是哪兒啊?我要回家。”
“這他媽玩兒的是哪出兒,老子不幹了!盧胖子你給老子滾出來!”
聲音越來越嘈雜,哭聲也是越來越多。洛洛遠遠地看着他們,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尤其是看到那些曾經的金主驚慌失措的樣子,讓她心裏尤為的得意與高興。
白璃被這群人哭鬧的聲音弄的很煩躁。他身體向前一傾,變成一只三丈來長的白色老虎,背生一對羽翼豐滿的白色翅膀。誰要是打了這只老虎吃,是又有虎肉又有雞翅。
白璃虎嘯一聲,又口吐人言說:“誰再出一聲,我就把他吃了!”
一群人鴉雀無聲,小便失禁的嘩嘩聲。
白璃很滿意,甩甩虎尾走到馬聞蘇邊上。
随着白璃的靠近,馬聞蘇就覺得胸口一陣悶疼。她皺着眉,捂着自己的胸口。
洛洛是白璃的伥鬼,白璃現了真身,她就只能跪倒在地,連頭也擡不起來。
白璃見馬聞蘇臉色難看,就趕緊變回了人形,說:“哎呀,你沒事兒吧?”
馬聞蘇身上一輕,說:“沒事。就是剛才心口疼了一下。” 白璃本是一只血統純正的白虎神獸,真身具有辟邪祛鬼的作用。馬聞蘇雖然是鬼差,但是也是一只修為不高的鬼。如今存身的傀儡破損,她受不了白虎神獸的威壓,胸口自然會疼。
白璃吐槽一句:“你這個鬼差也太菜了吧!”
“你管我呢,你個小屁孩兒!”馬聞蘇不想糾結這個問題,馬上轉移話題說,“你能不能給那幫光着屁股的、穿着睡衣的人找身衣服穿。”
“為什麽啊,他們這樣挺好的啊!誰原型的時候還穿衣服啊!”
馬聞蘇跟白璃那雙無辜的眼睛對視着,憋了半天,說:“你原型的時候是虎,有毛不怕冷;他們原型的時候是人,沒毛怕冷。再不給他們衣服,把他們凍壞了就沒人陪你玩了。”
“哦,對對對。”白璃恍然大悟,喊了聲,“牡丹、海棠,給這些人拿衣服過來。”
兩個穿着粉色古裝衣服的女孩兒擡着一個大箱子走過來。她們臉上沒有表情,走了十幾步了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馬聞蘇問白璃:“這兩個女孩兒為什麽這麽奇怪,看起來像個假人一樣。”
“她們是傀儡人,用木頭做的。跟你用的傀儡差不多,就是沒有你的高級。”
箱子打開,裏面都是當代的衣服。等人們穿好,白璃說:“洛洛挑兩個會打麻将的,牡丹海棠帶其他人去靜室抄《清靜經》和《太乙金華宗旨》。”
洛洛挑了兩個看起來很精明的男子,其餘人随着牡丹海棠走了。
白璃帶着馬聞蘇、洛洛和其餘兩個人,走過九曲回廊,來到一間書房。
書房的書架上擺滿了書,書桌上放着筆墨紙硯。屋子靠裏一點,有個麻将桌。白璃問馬聞蘇:“會打麻将嗎?”
馬聞蘇搖搖頭,說:“不會。你們玩兒,我看看書。”
白璃說:“那你自己玩兒,我搓幾圈麻将。”
馬聞蘇在書架上挑選着,找了本《術法異聞錄》看起來。一邊翻着,一邊聽着牌局上的麻将聲,倒也不覺得煩。
《術法異聞錄》上有個法術,叫奪魂合和術。一般的合和術,是将男女兩人的生辰八字寫在符紙上,由道士作法禱祝。這種術法可以讓夫妻破鏡重圓,感情更加和睦,是以很多情侶都會請道士作這種法事。
但是奪魂合和術不同。
人有三魂,一為胎光,主神;一為爽靈,主智;一為幽精,主情。如果将一人的幽精截取一部分,放到另一人的胎光裏,那麽被截取幽精的那個人,會在接下來的十到二十年中,死心塌地、毫無理智地愛上那個用胎光盛放自己幽精的人。
法術一般在十年以後效果開始減弱,直到第二十年才徹底消失。
截取幽精也很簡單,只需要将那人的生辰八字、一縷頭發和一截指甲放進一個巫蠱娃娃裏即可。
對于被截取幽精的人來說,他或者她會變成另一個人的奴隸,錯失自己的良緣;而對于另一人來說,有利無害。
此法有悖天理,被列為禁術。
馬聞蘇腦海中翻湧起與顧南城在一起的種種。別的女孩兒戀愛的時候,都會收到男孩兒送的禮物,可到了她這裏全部反了過來。她像着了魔一樣,顧南城喜歡房子,她就送北京的四合院,蘇州的園林別墅;顧南城喜歡車子,她就送限量版的法拉利、瑪莎拉蒂;顧南城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馬聞蘇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他胡鬧。
只要顧南城說喜歡,她就一定會滿足。
這種腦殘程度,就像是一個人長了顆豬腦子,裏頭裝的都是屎。這跟她在商場上的精明,有着雲泥之別。
馬聞蘇如今全都明白了。
她與顧南城相識的時候在二十三歲,靠着自己的努力在老家的三線小城市買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一輛八九萬的車。在同齡人中,算是混的不錯。怕是那個時候,顧南城就看上了她掙錢的本事。
馮照忠作為一個道士,還是個有兩把刷子的道士,對她下了奪魂合和術并不是難事。雖然不知道顧南城是怎麽跟馮照忠勾搭上的,但是兩個人合夥算計她卻是不争的事實。
馬聞蘇心中一陣絞痛,又是悲戚,又是憤恨。悲的是,她以為顧南城多少會對她有些感情,如今看來,顧南城對她卻是半點情感也無,只把自己當成了他提款機;恨的是,自己居然被一個小小術法掌控無法自拔。她有心殺了這兩人,可寒鴉君早就替她下了殺手。
一時間所有情緒無處宣洩,堆積在心髒裏。馬聞蘇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剝洋蔥一樣,一層層撕開。她用手捂着心口,喘不過氣來,臉色憋的通紅。過了許久,喉頭一甜,吐出一口鮮血,馬聞蘇這才感覺自己緩上來一口氣。
鮮血浸濕了書角,血腥味兒散了出來。
白璃停下洗牌的手,回頭一看,吓了一跳。他趕緊來到馬聞蘇身邊,說:“怎麽回事?我也沒變回原型啊,你怎麽就吐血了?”
馬聞蘇擺擺手,說:“不關你的事。”說完,又嘔出一口鮮血。
白璃趕緊攙起她,扶着她走出書房,說:“你到底是怎麽了?吐這麽多血,哭這麽慘。”
馬聞蘇往自己臉上一抹,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冰涼的淚水。她看着白璃擔憂的眼神,稚氣的臉頰,覺得就算跟他說他也未必能理解自己的心情,可眼前有個人說說也總比沒人說要好些。
兩人走到湖邊的涼亭上,看着朵朵白蓮,片片綠荷,沉默了些許。馬聞蘇開口,說:“我今天發現,有人對我用奪魂合和術。”
白璃一拍桌子站起來,說:“誰幹的?我替你剮了他!”
“那人死了。”馬聞蘇說,“有酒嗎?”
白璃說:“有有有,牡丹,溫一壺花雕酒。”
馬聞蘇聲音低沉,說:“要烈酒。”
白璃即刻改口,說:“別拿花雕了,把我媽釀的問天拿過來。”
不消片刻,牡丹端上來青瓷裝的一壇酒并兩個白瓷酒杯、一碟醬牛肉。
馬聞蘇自己打開酒壇,倒滿了一杯酒。一口飲下,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一直燒到胃裏。她連喝三杯,第四杯讓白璃攔了下來。
白璃說:“你吃點東西。這酒很烈,後勁兒也大。”
馬聞蘇吃了一片牛肉,一口飲盡杯中的酒。她說:“我活着的時候,老公叫顧南城。我們相識十三年,結婚十二年,他說什麽我都聽他的。只要他開心,我就開心。”說到這裏,她又給自己添了一杯酒,說:“我只有一件事沒有聽他的:他要我手裏兩家上市公司的股份和決策權,我沒有同意。他根本不會管理公司,如果把公司交到他的手裏,公司管理混亂,股價下跌,員工和股民的利益都得不到保證。
我跟他解釋過很多次,他說他明白我的苦心。一天晚上,他在水裏下了藥,讓我渾身無力,又挑斷我的手腳筋,放火把我燒死。
現在我全都明白了。他擔心術法對我的作用減弱,我不再對他惟命是從,于是幹脆殺了我奪走我全部的財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