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剪影碎一地青春(上)

<一>冷冬

中考,這個詞在我的意識裏沒有任何意識。

我看着在冷冬裏越發憔悴的白茫茫的天空,像一只受傷了的白色精靈。我總是盡力地把瞳孔放大,盯着灰白色的蒼穹直到眼睛痛得要流出淚來。我想知道,那軟綿綿的東西背後,會有着怎樣故事,是不是跟我在的人間一樣,有着眼淚和辛酸。

我看着在櫻花樹下嘻笑打鬧的孩子們,突然就覺得自己像一個孤郁的老人。而事實上,我不過是一個剛剛走進年華似錦的16歲的孩子。

轉到這個學校的第三天,我看見隐匿在雲層後那顆屬于我的星體,滑過璀璨的星際割破濃重的夜色再穿過冰冷的深空,在零點的時鐘轉動的那一刻,完完整整的降落。然後,我看見鏡中依舊15歲模樣的自己打上了16歲的标簽,而這一天,我孤單一人,走遍了大大小小的街道,卻再也沒有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只是無論冷冬是多麽肅殺,在很多個清晨,都會看到朝陽劃裂濃郁的夜色破曉,再與冷冽的北風厮殺,最後以高傲的姿态屹立在蒼穹之颠,散發出毛茸茸的光。那些光總是勢不可擋的樣子,撫過我柔軟的睫毛散落在瞳仁裏,被刺痛的光亮了的瞳仁,像是黃昏時在風中哀傷的魔天輪。

然後我突然想起那個眸子棕黃色的少年,我曾那麽偏執的喜歡了他那麽多年,14歲,15歲,……直至如今的16歲。

<二>殘年

我的生活永遠都不會像我的文字一樣整齊。我只是一個亂七八糟的人,折騰在我亂七八糟的世界裏。韓書說,再沒有一個人能像我這麽有标志性:嘴角的冰淇淋,胸前的果汁,以及帆布鞋上的露水。

我在大家都睡覺的早晨跑步,在大家亢奮的夜晚入眠。在叛逆的年紀不做任何背離之事,卻有着一顆比任何人都桀骜不馴的心。

我依然穿着深灰色的風衣穿行在淺灰色的風裏;依然和同齡的孩子手拉手走過一條又一條喧鬧的街;依然會在周一的晚上算還有幾天放假;依然會看着櫥窗裏成熟的時裝渴望長大。

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上帝個變态老頭,于是上帝就承讓的變态了一回。。

當我後知後覺的發現中考倒計時只剩下二十幾天,而朝陽再也不用一翻厮殺就可以高傲得站在雲層之上的時候,卻怎麽也回憶不起漫長的寒假是怎麽揮霍的。記憶裏有了**的空白,像是一個早已荒廢的城堡,被偷偷地抽掉了一個平方角,卻無從發現哪裏不對。可是卻能明顯的看到越發恐懼的搖晃,像随時都有可能驚魂夢醒般不複存在……

我是一個對未來不上心卻總是經不起夢想誘惑的人。雖然阿賤在後排無數次伸過懶腰後都會睡意朦胧又語重心長的說:你不要學了,你能考上縣高中,我就能上省重點。

可是我沒有覺得二十天有多短暫,二十天足夠一個生靈誕生又死去,我只不過是用一個生靈一生的時間來完成一場試題的準備,這是一件不容易但卻很仁慈的事情。

我換上幹淨整潔的衣服和過膝的短褲,紮起淩亂了一整個冬天的長發,甚至帶上了塵封許久的眼鏡。

沒有人知道我近視,就像沒有人知道我曾經也是家長和老師的希望。那些塵封在歲月裏的光芒,像是在戰場上用鮮血和汗水浸染的寶劍,在随遇而安的日子裏被斑駁鏽跡吞噬了曾經的鋒芒和銳氣,成了一攤廢鐵。

只是沒有人看見我曾經是怎樣的堕落和變壞。我從未對抗,只是再不前行……

我像一個從未變壞的乖孩子那樣,按時上課,按時吃飯,成績漸長,棱角見滅。所有人都以為不見經傳的過去是命運的殘忍與付出背離,卻不知我曾那麽真切而不動聲色的淪陷過。

我喜歡眺望遠方,想要看到記憶裏那不曾頹敗的麥田,那是我曾在的鄉中特有的美好。可是穿過被太陽洗得光亮的空氣,看到的不過是一排排碼得整整齊齊的琉璃瓦以及不時反射出的幽白色日光。

我知道,我懷念的我會一直懷念着,我也只能繼續懷念罷了。就像那些我深愛至骨髓的,竟一秒鐘也未曾屬于過我。

<三>懷念;;

低頭間我突然想起那些在我年少時光中和我一同無法無天的少年。想起我和沫兒打過的耳語以及那棵為我們保守秘密的冬青樹;想起被我的喊叫聲劃破的藏藍色的天空以及天空下竄動的人影;想起被單車悠然碾過的年華以及我在年華消逝中不曾遠離的夢境……

我曾喜歡過一個男孩很多年。直到我在整理這篇随筆的現在,都念念不忘。

我的一生,都不會再那麽大膽的走到一個男孩面前,那麽悠然利落地說,你的QQ號是多少?沒有任何客套的稱謂,直接而勇敢。

他把目光低了一個角度才看見我說話時目光裏的熾熱和誠懇,然後眉宇間形成了一個“川”。而後沉默的接過我手中的水彩筆寫下一串我過目不忘的數字。

我聞見他俯身時衣物裏散發出的清香,念念不忘,而那,只是他媽媽洗衣服時用的加香洗衣粉留下的,與他無關。

那年,我14歲,我以為只要在他身邊足夠久,就會被他收留。

即使是離開後又離開的現在,我對過去的事情都一一銘記如同畫冊上留下畫的那麽精準,可是對于他,卻只記得他像摩天輪一樣哀傷的目光,而這些也只不過是遇見太多次後的理所應當。

直到他在生命裏消失不見,我才恍然大悟曾經的那種希冀是出于喜歡。

十三歲的時候,我像一個小瘋子,總是被沫兒和小焱追得叫着救命從三樓閃到一樓。而樓的拐角設計得很容易撞到人,可是,我沒有撞到他。

這是生活,不是言情小說。

我在離他手裏的熱水瓶只差1厘米的時候停住了腳。然後清晰的看到他微微驚吓的樣子,平靜後報以學長對學妹的禮貌微笑着走開。

而他身邊,似乎總被安靜的氣質圍繞。我會在熱水器旁看見四周聒噪的人群裏他安靜的等待,會看見他沉默地從樓梯口經過卻從不上來。身邊從沒有中學時代三五成群的乖張。

像一張平靜的油墨畫,永遠以寧靜的狀态呈現。

而這些,都是我後來在少有的關于他的記憶中發現,13歲的我沒有任何少女情懷,甚至沒有認真的看過臉。那時的我只會在班裏的小女生們讨論男生時突然就插進一句初三一個男生挺好的,連想要認識的情懷都不曾有過。因為他只是我懵懂年紀的不以為然。

如果說我對于他的這些描述只是眼角餘光灑過,就匆匆存進腦海的話,未免太過刻意。可是如果你在365天裏有265天都會遇見一個人,即使你再不在意,也會回答的比我多得多。

十三歲的我,像一個透明的玻璃球。即使一天見到一個人幾十次,也只是想幸運或是倒黴,而不是有的沒的。我甚至沒有認真的看過他的臉只是模糊的記得棱角分明。

就這麽簡單,簡單到他畢業的那個夏天,我有的只不過是離畢業又近一步的欣喜,而不是他要離開的悲傷。我甚至沒有想起,暖而幹澀的夏風吹散的人群中,有一張我看了一年的像油墨畫般安靜的臉即将消失在生命裏。就像泛了黃的樹葉飛舞在空中,即使舞步再過翩跹,給人的印象也無非是秋天來了,而非它很美。

他無意間複雜的出現在了我的十三歲,而我的十三歲太過簡單。

我依然沒心沒肺的快樂着。我以為他連記憶中的一撇都算不上,卻不曾想會偏執的喜歡上一個似他非他的男孩許多年。

那個去野外寫生的午後,我看見田野裏寂寥的柏油路上走過一個安靜的少年,他的衣袖和清風指向一處,鼻梁高挺,棱角分明。我的一生都再不會像那天那樣勇敢而直接,我悠然而利落的問他你的QQ號是多少,他被這唐突擾亂了片刻,然後接過我手中水彩筆,在我掌心寫下一串從此過目不忘的數字。

那年,我15歲,固步在這個北方小鎮,而他已經遠去廣東流離,說得了一口流利的閩南語。

<四>哈雷彗星

從7月分開始到現在一直倒黴,所以就一直在想是不是哈雷彗星對我感興趣。一件接一件的倒黴事在生活中鬧騰,文字也越來越破碎,像碎了一地的玻璃片,無論我多麽小心翼翼都無法拼湊回最初光滑完美的容樣。

總是難過,難過的要哭出來。可是卻忘了怎麽去哭。小志在學校忙得沒空和我聊天,我就想,他在不經意間會不會就把我忘了,然後在某個夜裏,看着我跳動的頭象就再也想不起是哪個孩子了。

而小志總會在我發去難過這兩個字的時候就一個長途打過來。一直陪我說到我困的時候。我們聽着對方在夜裏如同聽一盒壞掉的磁帶一樣幹澀的聲音躍過遙遠的距離,再通過電磁波,然後呲呲拉拉的敲擊耳膜。。

也許是認識小志透支了我太多幸運,所以才一直倒黴,可我還是那麽地慶幸。

十五歲的深秋,我為了逃避一些人和一些事,卻失去了那麽多的人和事。我盲目的從一個空城逃進另一個空城,從一首難過走進另一曲悲傷,從一個谷底踏進另一汪淺潭…是小志把我拉出來說,你看陽光多美麗,然後我就信了。可是我忘了我是只吸血鬼,然後在他的呵護下見證了所有明媚……

<五>淡忘

我一直在想淡忘是什麽意思。我記得我曾經是這樣解釋:在歲月淡淡的歌裏,我們漸漸遺忘了曾經;在歲月曾經淡淡的歌裏,我們漸漸遺忘了曾經的曾經……在歲月未來的歌裏,我們就遺忘了現在……就這樣一直一直的發生着,我們像站在直線上的可憐蟲,看着兩邊無盡延伸的歲月淚流滿面…

<六>雨

雨一直在下,空氣裏到處都是水分子的味道。地面濕漉漉的,帆布鞋走過的地方,腳後跟濺起水花,也濺濕了帆布鞋。我突然就想起了上海的夏天。。

已經很久了,日記裏天氣這欄一直被雨占着。我坐在教室裏,似乎能聽見窗外雨水在葉子上敲打的滴嗒青脆聲。。

我坐在高中的教室裏,一個總是死氣沉沉的地方。我看不到青春裏該有的張揚拔涉、輕松快樂。壓抑的氣氛能讓我哭出來。慶幸的是我能看到窗外的葉子。在這個沉悶的校園唯一有生命騰騰的一塊空地就在高一教學樓後面。我很慶幸的。我是那麽的偏愛她們,我總認為當這個世界,山不再是山,水也不再是水,當初的一切都消失或變質的時候,那麽我深信。葉子一定會像當初的葉子一樣,緊緊的環繞在枝杆上,在風中發出熟悉的嘩啦聲……

看見窗外在風中搖晃的葉子,就會想起初中時的校園,想起窗外在風中起伏的麥田。我和沫兒曾凝望着那片綠色的大地說,如果那是一張床,我們可以在上面打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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