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一大早坐在辦公桌前，成橙哈欠連連，眼下重重的青色明顯地陳述着昨晚的睡眠質量。
坐在一旁的任曉君古怪地瞅了一個早上都在于睡神抗戰的成橙一眼：“成橙，你今天怎麽了？啧啧，這黑眼圈一副要進咱們市動物園的節奏呀。”
成橙眯了眯青澀的眼睛，淡淡地撇了她一眼：“嗯，昨晚沒睡好。”
“怎麽啦？是不是晚上夢見帥哥激動得一夜沒睡？”任曉君揚了揚眉梢，笑着揶揄道。
“對，夢見一個好多年沒見的帥哥了，整個人興奮得睡不着覺。”成橙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再揉了揉眉心，昨晚一個晚上都在迷迷糊糊的睡夢中，夢裏，她又回到了高二寒假前的那個晚上，回到那晚的那個公園裏，還有月光下那張熠熠生輝的臉，以及那幾句在腦中萦繞了不知多少次的對白……想起那條被她藏在衣櫃最底下的黑色圍巾，成橙沉重的腦袋又開始陣陣發痛，蹙起眉頭，手輕輕地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
任曉君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麽。
幸好這時，旁邊的女同事們開始熱烈地讨論起最近的熱門話題，任曉君自然也就很快地參與進去。
“喂，你聽說了嗎？聽上面人事部的人說呀，今天上面總部要調一個總經理到咱們分部來。”小小的聲音開啓了辦公室一天的話題。
“真的嗎？那不就是空降了？”語帶興奮。
“是吧，在我們這個時代空降軍一點也不奇怪呀。”現在的社會是有關系也算是一種能力。
“其實也不算空降呀，聽說他原本在總部也是這個職別的呀。”
“哦？那劉經理不是沒有希望了？”話語中有着不言而喻的開心。
“他一直都沒什麽希望的，好不好。只是會拍領導馬屁罷了了。”語帶鄙夷。
“就是，誰不知道他無能，吃女職員豆腐就手段一流呀。”
“對呀，對呀，我前幾天才剛聽說業務部的小美差點慘遭毒手呀。”
“不會吧？那家夥真是太過分了。”
“哎呀，不要提那個不要臉的事了，我剛剛去打聽到了，咱們新來的總經理是枚帥哥呢！”
“真的嗎？消息準确嗎？”忍不住激動起來。
“當然啦，人事部剛剛有同事看了相片了。”語音明顯提高了幾個調。
“長得如何？白淨斯文還是陽剛俊男呀？”
“年紀呢？結婚了嗎？”
“溫和儒雅型，重點是，姐妹們。資料顯示未婚哦。”八卦果然是天下女人的天性。
接着一片雀躍起來，整個辦公室的女同事們趕緊掏出包包裏的鏡子化妝包開始整理儀容起來，有些情緒激動的甚至直沖洗手間裝扮去了。
成橙費力地揉了揉太陽穴，強打起精神地盯着前方的電腦，整理着待會要給上面的報告。
“成橙，你不一塊去嗎？”半路折回頭來拿東西的任曉君看着仍在埋頭苦幹的成橙問道。
“不了，我的市場調查報告還沒弄好呢，今天不交上去，老劉估計要發飙了。”成橙頭也懶得擡，興趣缺缺地繼續在電腦前奮戰。
任曉君一只手拿起桌上的文件将電腦屏幕一擋，另一只手用力地敲了下成橙的腦袋：“笨呀你，大家都在努力地想辦法吸引新來的總經理注意，你在這想着如何應付老劉。想想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就這麽不會為自己的将來打算打算呢。走，一塊去，讓我看看你哪裏需要好好整理整理的。”
“曉君……”成橙無力地被她拉着離開座位，她也不是不會為自己打算呀，可是，這未來的新總經理，嗯……大家會不會偶像劇看太多了呢？
“你剛才沒聽大家說嗎？這總經理可是個典型的高富帥呀，人長得帥，學歷高，能力強呀。”任曉君笑眯眯地說。
“嗯……最近的韓劇告訴我們，這長得高大又帥氣，學識淵博，富可敵國的男人很可能是外星人。”成橙不疾不徐地潑出一盆冷水澆熄她的熱情，慢條斯理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手指不停地在鍵盤上奮戰。
“啧啧啧，我有時候真的很佩服成橙你那胡說八道的能力呀。”任曉君忍不住搖頭晃腦啧啧稱贊道。
“這……我胡說八道也不是沒有道理呀。你看咱們男神吳彥祖最後選擇的也是白富美的Lisa’s，布蘭德皮特愛的安吉麗娜裘莉，就連想讓外星人喜歡，也得有全智賢那樣的美貌呀。”無論是現實還是電視劇，帥哥愛的依然是美女呀，成橙微微嘆息了一聲，輕笑地搖了搖頭。
“那也是呀，麻雀變鳳凰這種浪漫的童話故事，大概也只有在電影裏才有。”任曉君贊同地點了點頭，但很快又露出嬌媚的一笑，伸手卷了卷長發，“可是，誰知道，下一個女主角會不會就是我呢？呵呵……”
說完，任曉君擺動着婀娜的身姿笑吟吟地離開辦公室。
成橙聞言不禁失笑，這，有夢想固然不是件壞事呀！
待所有女同事都整理好儀容後，分秒不差的，劉恭敬笑容可掬地帶着新上任的總經理走進市場部辦公室。
自白思辰踏入辦公室門口的那一刻開始，底下頓時一片驚嘆連連其中還夾雜着語帶欣賞的讨論。相對比較淡定的幾位男同胞們依舊老實地幹着自己手頭上的工作。
“OMG，怎麽沒人跟我說總經理長得如此的秀色可餐？”任曉君驚豔萬分地小小聲驚呼道。
“就是呀，早知道我今天早上就去趟美容院再來上班呀。”掩不住的惋惜聲。
“天啊，快幫我看看，我今天的妝還OK吧？”一女同事立刻緊張地抓起桌上的化妝鏡。
“我今天的裙子還可以吧？”理了理身上的連衣裙。
“确定沒結婚嗎？”聲音明顯比剛剛讨論時還有激動。
“女朋友呢？”
“應該不缺吧，長這樣。”
“管他呢，結了婚都可以離婚呢，更何況只是有女朋友……”
一群娘子軍的啧啧稱贊，讓成橙也禁不住好奇，眼睛離開電腦屏幕，懶懶地擡起頭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讓她們這見慣大場面的市場部的女同事們瞬間成了半癱瘓狀态。
只是，當她擡起頭看見那萦回夢繞的熟悉面容的瞬間，她詫異，驚愕得久久回不過神來，傻愣楞地石化在原地。
是他！他回來了！十年了，整整十年後的今天終于看見他回來了。這一次，好像不是夢！
他還是如當年一樣，白皙俊秀的五官，斯文俊雅，溫和有禮的笑容讓人無法移開目光，歲月賦予他的是更多的從容與優雅，讓他愈是多了份成熟穩重的魅力。
輕輕捂住自己的胸口，壓抑住那如鑼鼓般敲響不停的心跳，霎時間，懵了，慌了，亂了，各種複雜情緒一起湧上心頭。這麽多年過去了，如果說一開始還抱着他也許會回來的希望，可是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時光消磨，這希望漸漸被掩埋到了心底最深處。成橙從來沒想過她還能與白思辰重逢，他們分別了整整十年了，十年，多麽漫長的一段時光啊，漫長到，她已經不再存有任何奢望他們還有機會相見。
也許是感覺到她過于灼熱的注視，白思辰下意識地也往她的方向看來，當對上成橙視線的瞬間，眼眸閃過剎那的驚訝，但很快地又恢複到剛才那儒雅淡定的神情。
一對上那幽深的眼眸，成橙立刻變得有些慌亂不安起來，飛快地別開眼，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幹活，只是那如着火燙般熱辣的雙耳，毫不掩飾地提醒着她此刻的無措與不安。
“成橙，剛剛總經理是不是往我們這看過來呀？”任曉君激動地用手肘推了推成橙的手臂，抑不住興奮地問道。
“應該不是吧。”成橙微微垂下眸光，雖極力克制內心的波動，管不住的心卻依舊忍不住激烈地跳動起來。
劉恭敬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好好好，各位市場部的同事們，大家注意啦，這位就是咱們今天剛上任的總經理，白總，您來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謝謝劉經理。”白思辰禮貌地點了點頭，揚起親和的微笑，“大家好，我是白思辰，很高興以後能在這跟大家一塊工作和學習。”
“總經理好。”立馬有一幫眼見力十足的同事賣力地鼓起掌來。
一陣寒暄過後，大家又重新埋頭在自己的崗位中。
過了一會兒，劉恭敬從白思辰辦公室出來，走到成橙的辦公桌前：“小成呀，這裏的業務你比較熟，從今天開始，你就暫時先頂替白總助理的位置，協助他盡快熟悉熟悉咱們這裏的業務環境呀。”
“呃？”成橙有些堂皇地擡起頭來，慌忙地搖了搖頭，“那……那個……劉經理，我，我資歷尚淺，經驗也不夠豐富，恐怕無法勝任這個工作呀，不如……”微微停頓了一下，眼睛的餘光謹慎地瞄瞄衆女同胞們關切又期盼的目光，成橙默默地垂下腦袋，心中哀怨地嘆了口氣，這時候說誰都得得罪人呀。
“小成，你就別謙虛了，先到白總辦公室去報到吧。”劉恭敬毫不耽擱，說完轉身就離開。
“……”成橙傻眼地呆愣在那裏，她可以做垂死的掙紮嗎？
一旁的任曉君立刻笑得花枝爛顫地靠了過來：“喲，成橙，你這真是天上掉下的餡餅呀，看樣子，昨晚做的夢是預知的夢呀，你看一下子就夢想成真了。像總經理這樣的翩翩美男子，簡直就是走動的眼球淨化器呀，你這家夥剛剛還老神定定地在說什麽興趣缺缺，這好處都讓你給撈光了。”
成橙欲哭無淚地望了她一眼，這眼球淨化器，她可不可以讓給別人。
拉了拉身上的襯衫，再理了理頭發，成橙一再地做着深呼吸，試圖讓自己能以最自然最平和的神态面對白思辰。
輕輕地敲了敲門。
“進來。”門內傳來他沉穩清晰的聲音。
成橙轉動門把入內，緊張地站在門邊處。
是他，真的是他，那個藏在她記憶深處的男子。成橙忍不住地眨眨瑩亮的大眼，再三地确認着，剛剛那短短的幾分鐘，她一度以為自己又出現不該有的幻覺了，如灰姑娘的魔法般，十二點過後就會消失的。可是他沒有消失，還如此清晰真實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心中竟浮起一陣感動。
手輕輕地撫上自己的心窩，原來它不是不會心動，只是它的要求從來都只有他罷了！
白思辰将她的反應看在眼裏，他勾起一抹溫和的笑容，深深地凝視着成橙：“你好嗎？”
“我？”成橙擡了擡有些愕然的眼眸，納悶他的開場白為何還能如此的自然，仿佛他們中間從未隔開過十年。
“對，你。”白思辰走近他，伸出白皙修長的手輕輕地勾起她的小巴，讓她擡頭看着自己“你好嗎？”
他的突然靠近，害她一時失了神，呆呆愣愣地點了點頭，成橙拘謹不安地默默往後退了一小步。
哎，他簡直是在勾她的魂，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迷人嗎？
“我很可怕嗎？”看着她下意識地往後挪動着位置，白思辰幽深的眼眸閃過一絲無奈，失笑着搖了搖頭。
“不。”猛然搖頭，成橙毫不猶豫地否認道，他對她而言從來都不是可怕的存在。
“那是不認得我了？”漆黑的雙眸緊緊地凝瞅着她，白思辰毫不放松地追問着。
誠實地搖了搖頭，成橙苦澀地笑了笑，她怎麽可能會忘記他呢？
白思辰所有所思地望着她，她一點都沒變，看見他依然會露出迷迷糊糊的模樣，靈動的大眼此刻正彰顯着她的迷惘。
成橙被他盯着有些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微微垂下眉睫，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塊。
白思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這才慢慢退到窗邊的位置，不慌不忙緩緩揚起低沉的嗓音：“是嗎？我還以為師妹貴人善忘，短短時間就把我給忘了呢。”
短短時間？成橙擰了擰眉心，納悶地擡起頭，十年，不算短吧？
依然是那樣毫不掩飾地把自己的想法刻在臉上，滿足于她依舊是那個他熟悉的她，白思辰眼中噙起薄薄的笑意：“劉經理剛才應該跟你說了吧？今天開始你當我的助理。”
“我……”成橙蹙起眉頭，一臉為難地看向他，“總經理不是有秘書嗎？”
“我的秘書還留在總部整理資料進行內部交接，可能要晚點上崗。”白思辰淺淺地彎了彎唇，行動間有着說不出的從容。
“可以找其他人嗎？”成橙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弱弱地問道。
“為什麽？”輕輕地挑了挑眉，白思辰一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資歷尚淺。”垂頭，好不心虛，小小聲地嗫嚅。
“我剛看你的資料，你好像在這工作有4、5年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白思辰的唇畔揚起一道微乎其微的弧度。
“我還有原來的工作，可能沒有辦法……”腦袋垂得更低了，聲音細弱如蚊。
“我會找人接手你原先的工作。”語氣一貫的溫和有禮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堅定，不等她把話說完，直接，果斷，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将她抛來的問題解決了。
是時間改變了一個人嗎？
成橙突然意識到白思辰的改變，以前的他，好像不會這麽姿态強硬。記憶中的他似乎永遠都是一派溫和無害噙着儒雅微笑的模樣。
還是時間太長了，她記憶中的他模糊了？抑或是，記憶中的他一直都在她潛移默化間給美化了？
“……”成橙沮喪地垂下腦袋，小小聲地低喃着，“我可以做垂死掙紮嗎？”
“明天開始，可以嗎？”白思辰恢複一貫的溫和，微微地笑了笑，輕巧地退讓了一步。
不敢再接觸他的眸光，成橙妥協地點了點頭：“好的。”
“沒事了，你可以回辦公室了。”白思辰決定今天先放過她，反正來日方長嘛。
沮喪又帶着些許期待的複雜思緒迅速地占滿了成橙的腦袋，成橙悶悶地嘆息一下，緩緩地走出他的辦公室。
可以嗎？待在他身邊工作，與他朝夕相處？才剛剛重逢，還要天天見面，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場考驗啊！她還會陷下去嗎？
可是，他怎麽就突然就回來了？在她好不容易選擇慢慢淡忘那段青澀回憶的時候，又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面前。
對于他，成橙的記憶似乎永遠地定格在那個嚴寒的空蕩蕩的教學樓的天臺。
在聽說他要出國的那個冬天，盡管她在大家面前表現得平靜如平常，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大家都放學回去後，她獨自跑上了教學大樓的天臺，看着遠處蔚藍如常的天空，傻兮兮地呆坐了一個下午。他的離開，讓她開始害怕冬天這個季節，那年冬天的天臺，好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