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看女人的眼光一點都不準
莊嬈聽力極好，一大早就聽到有人拍球的聲音，她醒了過來。
床下的周汝恒還在睡，知道他後半夜才睡着，她沒有吵醒他，小聲的洗漱完就出去。
此時天色尚早，周圍各種鳥鳴聲，大部分人都還在睡夢中，一個小不點正獨自在樹下玩球，面無表情的把球一下下砸在樹上。
他是周老爺子最大的曾孫，周子涵，昨天在周老爺子面前十分嘴甜的那個。
“小朋友，這裏不是玩球的地方，會吵醒別人的，去旁邊球場玩。”莊嬈說。
周子涵歪頭看了她一眼，切了一聲，繼續玩。
莊嬈走過去，在球砸在樹上反彈回去的過程中，她截住球，拿在手中玩，周子涵張開雙手，呆呆看着她。
“我的球，還給我。”
“還給你可以啊，去球場那邊玩。”
“你管不着。”
“喲呵，小朋友，很橫啊！你不知道不聽話是會被打的嗎？”
“你沒這個資格。”周子涵仰着下巴高傲的說，“趕緊把球還我，不然我會讓你好看的。”
“我怕死了。”莊嬈說，“我現在就把球還給你。”
然後，她把球往前一扔，周子涵下意識跟着轉頭，卻已經不見球的蹤影，他再轉頭看莊嬈，她手中也是空空如也，她仰着脖子看遠方：“哦哦，不見了。”
周子涵傻站了幾秒，嘴一扁就打算放聲大哭。
莊嬈笑眯眯的說：“你要是敢哭，你的下場就會跟那個球一樣，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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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張開雙手，那架勢像是真的要把他抓起來扔出去一般：“我告訴你哦，我随便找個地方把你一扔，你就會在空中飛啊飛，一直都停不下來，飛到一個遙遠的地方，你爸媽都找不到你在哪裏。”
被她的描述吓到，周子涵眼裏含着一大泡淚，一步一步往後退，卻不敢哭出來，委屈極了。
“知道錯了嗎？”莊嬈問。
周子涵點點頭，眼淚委屈的掉下來。
“你錯哪裏了？”莊嬈又問。
“我不應該來這裏玩球。”
“錯，你不應該在別人睡覺的時候來這裏玩球，吵醒別人睡覺是一種罪過。”
“我知道錯了，你別扔我。”
“好吧，這次放過你。”
周子涵一步步往後退，莊嬈把球夾在自己和樹中間，她把球從身後拿出來：“你的球，給你。”
周子涵張大嘴，看看莊嬈，再看看球，渾然不知道是該高興球沒被扔掉，還是該控訴她騙自己。
“你不要啦？那我扔了。”
“我要，你給我。”周子涵憋屈的說。
“你爸媽沒教過你禮貌用語嗎？”
周子涵很憋屈，不過他還是乖乖的說：“我要，請您把球給我，阿姨。”
“叫姐姐。”莊嬈糾正說。
“姐姐，把球給我好不好？”
“乖。”莊嬈這才把球扔給他。
周子涵抱着球快步跑開。
莊嬈笑笑，轉眼卻發現周老爺子從另一邊探出頭來，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練功服，手裏拿着一把劍，臉上表情複雜，似乎在這裏很久了。
“練劍呢老爺子。”莊嬈笑着打招呼。
“是啊！要不要一起？”老爺子順口就說，問完他就笑了，小年輕的最多跑步運動之類的，哪裏有練劍打太極的？
“好啊！”莊嬈毫不勉強的說。
“劍你會？”
莊嬈搖頭：“老爺子您給我示範一遍？”
周老爺子了悟，她這是想增加自己的好感度，自然不喜歡也要說喜歡，不會也要硬着頭皮學，他見多了。
他笑笑：“那我先耍一遍。”
他是經常鍛煉的，雖然年近八十，卻身體硬朗，耍起劍來也是有模有樣，看起來跟六十差不多。
“怎麽樣，看會了嗎？”明知道不可能有人能一遍就看會，他卻故意問。
以前他那些孩子和孫輩也打算每天跟他一起晨練來加深感情，無奈他們卻太吵了，叽叽喳喳不停，打擾他沒法專心晨練。
于是他就故意這麽為難他們一下，自己示範一遍就讓他們來，練劍，練拳，太極……統統試一遍。
後來他們就再也沒有在他晨練的時候來打擾他了，一個都沒有。
不過只要周汝恒在這邊住，他這個時候早就起來晨跑運動了，今天怎麽還沒動靜？
周老爺子不着痕跡掃了一眼周汝恒那棟小樓，再看向莊嬈，暗嘆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樣啊！
孫子萬年不變的作息都改了。
“我試試。”莊嬈笑着說。
傭人送上來幾把新劍，這是周老爺子專門讓人打造的，材料做工都比市面上的好很多，重量也要重一些，莊嬈挨着試了一下，挑了一把最重的。
周老爺子眼皮子跳了跳。
十分鐘後，在呼呼作響的風聲中，在樹葉飄飛的淩亂中，周老爺子捋了捋被吹亂的頭發，無語問蒼天。
明明只是晨練的招式而已，為什麽莊嬈卻耍出一種殺氣十足的感覺？
那獵獵作響的風，那飄飛的樹葉，像極了武俠劇中殺人的場景。
最後一招，莊嬈淩空躍起，扭腰一個旋轉，手中的劍跟着她一起轉，最後狠狠拍在一棵樹上。
樹抖了抖，周老爺子也抖了抖。
不知道為什麽，有點腿軟。
周老爺子默默的坐下來，喝了一口熱茶，心裏的涼氣才稍微少了一點。
“老爺子，您覺得我耍的怎樣？”莊嬈問。
周老爺子無聲的比了個大拇指。
“老爺子，您還要繼續練嗎？”莊嬈興致勃勃的看向放着的其他道具，“還是練其他的？”
“不了不了。”老爺子擺手，“今天晨練結束。”再練他要有心髒病了。
“現在還早，那您接下來要幹什麽？”莊嬈問。
“下棋。”周老爺子說，“下棋你會嗎？圍棋象棋？”
“可以啊！”莊嬈笑嘻嘻的坐下來，這老爺子跟普通老人家的晨練生活也沒什麽區別嘛！
老爺子也很高興，下棋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他雖然不打算幹涉孫子的感□□，不過了解一下這女孩的品性也是好的。
于是他選擇了圍棋。
半個小時後，周老爺子再次懷疑人生：這姑娘下棋的方式，怎麽比自己孫子還兇猛？
剛開始下還一派祥和，到後面就直接露出獠牙，對着他的圍堵截殺，毫不留情。
偏偏她下手那麽狠，還能對着他笑，老爺子只能想起一個詞：笑面虎。
不對，是笑面母老虎。
這姑娘似乎不是個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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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周汝恒在老宅中最晚起床的一次，于是他醒來後，面對的就是其他人各種探究的目光，就連他的爸媽面色也有點複雜。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今天起這麽晚？”蔣玉茹擔心的問。
“我沒事，昨晚臨時有公事處理，睡得比較晚而已。”周汝恒面不改色的撒謊。
“那就好。”
莊嬈朝周汝恒笑笑，後者心虛的移開視線。
“處理公事？”莊嬈小聲打趣。
“不然告訴他們，我們昨晚靠猜拳來決定睡哪裏？”
兩人對視一眼，又齊齊發笑，默契的笑容不知道刺痛了不少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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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男人們在球場上打球，女人則是分散而坐，從她們的座位裏，莊嬈就可以腦補出一系列宅鬥劇。
十幾個女人分成五六桌，蔣玉茹和馬依巧坐，其他女人三五成群的坐，同桌之間聊的很和諧，不同桌之間也有交流，不過不同桌之間說話的時候，就有些意味深長了。
莊嬈去的早，她這張桌子一直都是一個人，面對着馬依巧偶爾掃來的淡淡嘲諷目光，莊嬈回她一個燦爛的笑容。
最後又來了一個女人，她慢慢走過來，其他幾桌都假裝沒看到，更加沒人招呼她過去坐。
她臉上有淡淡的尴尬，卻似乎早就知道有這種情況出現，她幾乎沒有猶豫，直接坐在莊嬈旁邊。
不約而同的，其他幾桌的女人都發出輕笑聲。
女人臉上有惱怒一閃而過，在莊嬈看過去的時候，她勉強對莊嬈一笑：“你好，我是周賢的老婆，子涵的媽媽。”
“我知道你，李迎雙，曾經的雙料影後。”莊嬈點點頭。
李迎雙眼中有懷念，卻又很快消失：“那都是過去了。”
莊嬈點點頭，看着球場中的周汝恒。
“你很喜歡他？”李迎雙問。
莊嬈笑了笑，李迎雙就當她默認了，她笑說：“我也很喜歡周賢，為了他我放棄愛我的粉絲，放棄我熱愛的演戲，只為了嫁給他，為他洗手作羹湯，為他生兒育女。”
莊嬈看得出來，李迎雙過的并不開心，而且似乎郁悶很久，不然也不會對上她這一個陌生人，她都能說這麽多。
“你覺得周汝恒會娶你嗎？”李迎雙突然問。
“不會啊。”莊嬈理所當然的回答。
李迎雙一呆，被莊嬈不按常理的答案打亂思緒，這種時候難道不是應該害羞的不回答，或者回答“未來的事情不知道”之類的嗎？為什麽會這麽斬釘截鐵的說不會結婚？
“其實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她不免說了一句。
“很多事确實都不一定，但我知道我肯定不會嫁給周汝恒就是了。”莊嬈滿不在乎的說。
李迎雙頓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良久她才說：“不過我感覺周汝恒似乎很喜歡你的，他從沒帶別人回過老宅，你是第一個。”
“那又怎樣呢？”莊嬈又問。
李迎雙：“……”
系統君：【宿主，你把人家的話題都給堵死了。】
莊嬈：【沒事，就算我堵死話題，她想說什麽她肯定也會說的。】
李迎雙安靜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說：“你知道為什麽我坐在你這裏，她們會笑麽？”
莊嬈沒回答，而是反問：“你嫁進周家後，受了很多歧視和委屈吧？”
李迎雙渾身一抖，視線就對上莊嬈仿若看破一切的雙眼，莊嬈含笑看着她：“你眼裏有很多不甘心。”
李迎雙苦笑：“我的演技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麽？”
“也不是。”莊嬈又不蠢，加上她的出身，從小耳濡目染，這種跨度極大的高嫁，在這樣關系複雜的大家庭裏，劇情會有什麽發展，她基本上也有幾分了解。
無非就是排斥，無視，或明或暗的嘲笑，以及無所不在的格格不入。
但這些事情，在她決定嫁之前，就應該要有心理準備，婚姻是一件在複雜程度上可以跟化學反應相比的事情，而跨度極大的婚姻，則是在化學反應中加入各種催化劑，讓這種反應更劇烈，更迅猛。
在莊嬈看來，要不就放好心态無視他們，讓那些人的隐晦把戲無處着陸，要不就想方法整回去，整的他們聽見她就心裏發怵，遇到她就客客氣氣，不然還能咋地？
“我老公對我很好，他能克服一切抗力，說服他爸媽，娶了我一個女明星，我一直很感激他。”李迎雙遠遠看着她老公，“但他媽一直都沒有真正接受我，就連我生了老爺子最大的曾孫也一樣，她永遠對兩個弟妹好，從來不正眼看我。”
“她曾說過，她不讨厭我家裏境況不好，她最看不起的是我曾經是個女明星。”李迎雙轉頭看莊嬈，“我婆婆都這樣，我猜周汝恒媽媽應該更甚。”
莊嬈笑着點頭：“沒錯。”
李迎雙待還要再說什麽，周汝恒遠遠跑過來，她連忙離開。
周汝恒伸着頭往莊嬈這邊湊，示意她看他的滿頭汗。
莊嬈白了他一眼，拿着大毛巾往他頭上一裹，胡亂撸。
等周汝恒從毛巾下出現，頭發已經各種亂翹，他有點哭笑不得。
莊嬈開了瓶水給他，他喝完才問：“我剛看到周賢他老婆在你這裏坐了很久，你們聊什麽了？”
“聊女明星嫁人後的凄慘生活。”莊嬈搖頭嘆息，“太慘了。”
周汝恒皺眉，說：“那是周賢沒本事，既要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又沒能力為她擺平一切，只能委屈自己老婆不停隐忍，享受是他的，困難是他老婆的。”
莊嬈驚訝的看着他：“你居然這麽了解？”
“哼。”周汝恒冷笑一聲說，“他不過是個懦夫。”
莊嬈：“……”
“這裏的這些人，你要是高興，就跟他們聊兩句，要是不高興，誰也不用搭理。”周汝恒任性的說。
“你媽也一樣？”莊嬈笑着問。
“你可以不用搭理她，她找你反正不會有好事，她找你你就讓她直接來找我，就說我禁止你和她交流。”
莊嬈：“……你可真是個機智BOY。”
“什麽意思？”他皺眉。
“這是贊美。”莊嬈肯定的說。
于是他就大方的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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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晨練的事情，周老爺子對莊嬈的印象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以為只是一個漂亮的女孩，此時卻怎麽看都覺得她是一頭深藏着的母老虎。
他默默觀察着自己孫子和莊嬈的相處，總有一種“孫子好像對她一無所知”的感覺。
于是今天對周老爺子獻殷勤的人紛紛覺得，老爺子今天精神狀态似乎不大好，有點心不在焉的，就連給的獎勵都比以往少了。
晚飯的時候周汝恒特地問他：“您今天狀态不大好，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叫家庭醫生來看看？”
“不用。”周老爺子擺擺手，壓低聲音問，“你覺得你那個對象是個什麽樣的人？”
周汝恒一愣：“爺爺為什麽突然問這種問題？”
“你跟你對象相處這麽長時間，你覺得她是個什麽樣性格的人？”周老爺子說。
周汝恒盯着自己爺爺，爺爺雖然昨天含糊說了不會幹涉他的感□□，果然他肯定還是會關注的。
他仔細想了一會兒，決定幫莊嬈說一些好話，他謹慎的說：“她溫柔，善良，大方，做事比較細心，有愛心，很照顧我，也很聽話。”
他是根據爺爺喜歡的年輕人性格來說的，私心裏來說他覺得莊嬈一點都不沾邊，于是說完他自己都有些心虛。
他回頭看了莊嬈一眼，更加心虛了。
心虛的周汝恒于是也沒有發現，他爺爺對他投射來的複雜目光。
孫子哎，你看女人的目光，一點都不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