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是不是瘋了

楓岫看着面色蒼白,披着外套坐在自己面前的無衣師尹,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我說組長,你這是……玩哪出?”

“人吃五谷雜糧,風寒而已。”無衣師尹聳聳肩,“友軍那邊要求你配合的任務是什麽?”

“保護雅狄……唔。”楓岫說了一半,嘴被無衣師尹一把捂住,後者一臉怒色的瞪着他,看了一眼正在廚房做飯的即鹿背影。

“別在我這兒提那個人。”無衣師尹警告道,“這任務你怎麽看?”

“我聲音不大。”楓岫一把拍開無衣師尹的手,“既然雙方已經合作,當然要全力配合,何況目前雅……那位先生正在組織上海這邊的運動,對時局來說,是非常必要的存在。”

無衣師尹咳嗽兩聲沒說話,殢無傷正好從廚房走出來,手裏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藥,“先把藥吃了再談?”他走過來放下托盤端起碗,小心翼翼的吹了兩口,自然的拿起勺舀了一勺遞到無衣師尹唇邊,無衣師尹倒也沒避諱楓岫,張口喝了。

楓岫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兩個人在自己面前喂了一碗藥,殢無傷才離開,“我說你倆誰吃錯藥了?”他看着殢無傷的背影問無衣師尹。無衣師尹根本沒理他這茬,閉目養神若有所思。

“按照你的道理,雅狄王是一定要保的?”好一會兒,無衣師尹才皺着眉頭習慣性的摸口袋,口袋裏是空的。楓岫知道他找香煙,從自己口袋裏摸出煙遞過去,無衣師尹卻搖搖頭,“我不抽哈德門。”

“事兒真多。”楓岫翻了個白眼,自己點了根煙,“目前雅狄王在上海的身份特殊,身上挂着幾十條人命,更何況,咱們情報組那位組長,還是他幹女兒,我知道因為即鹿的事情你看不慣他很久了,但是上一次組織的格殺令是在合作之前發的,如今既然已經合作了,你不會還想……公報私仇吧。”

“是又如何?”無衣師尹冷笑。

“我不會同意。”楓岫說的淡然,“莫說現在是你要殺他,就是組織下命令,我也會盡力周旋,他現在不能死。”

無衣師尹看着楓岫的眼睛,靜了一會兒慢悠悠的開口,“我知道了,組織沒新的命令之前,我不會動他。”

楓岫在心裏松了口氣,剛要說什麽,就見即鹿笑着從廚房裏走出來了,“哥,我出去買些梨給你潤潤喉嚨,然後就要去接初兒放學了。”

“嗯,明天不用過來了,我只是風寒,沒什麽大病,你不用天天過來給我做飯。”無衣師尹道。

“撒手慈悲還在住院,你和無傷兩個人誰也不太會做飯,還是我來做比較好。”即鹿笑着拎了個手提袋出門,無衣師尹的住處大門是臨街的,楓岫眼看着年輕的女人開門準備上街,然而卻愣住了,這個平時看起來總是笑得溫和的女人驚訝的站在門口,背影突然顫動起來,如同風中的秋葉一般。

“怎麽了?”楓岫一邊問一邊向門口走去,他很快就看到了讓即鹿驚訝的對象,那是一個穿着長衫的男人,大約有五十多歲的樣子,留着胡子,沒戴帽子,這個男人身邊跟着的另一個人楓岫再熟悉不過,“尚風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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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在這裏?”尚風悅一回頭看見楓岫從洋房裏出來愣了一下。

楓岫正要說話,轉頭看即鹿已經捂着嘴無聲無息的落下了兩行淚來,他從女人驚訝的目光中猜到了尚風悅身邊人的身份,雅狄王,以即鹿這個反應來看,這個留了胡子的男人絕對是當初抛棄了即鹿母子的雅狄王沒錯了。

“我來這裏……約個朋友。”楓岫目光往自己身後看了一眼,正看到無衣師尹目光冷漠,越過自己盯着雅狄王和尚風悅兩人,心裏不由往下一沉。

即鹿已經撲了上去,一把抱住雅狄王低聲哭了起來,“這些年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

“對不起這位夫人,你一定是認錯人了。”雅狄王後退了一步,擡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我不認識你。”

“啊?”即鹿愣住了,“你……”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雅狄王,“你不是雅狄王?”

“我是,但是我們應該沒有見過。”雅狄王避開了即鹿的目光,有些慌亂的看了一眼洋房門口站着的楓岫和無衣師尹。

“不怎麽可能……”即鹿傻眼了,“當初是你帶着我參加學生運動,是你跟我說上海這邊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我陪着你東躲西藏,後來我們在一起,你都忘了?”

“他不是忘了,他是不想承認。”無衣師尹披着衣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一把拉過即鹿護在了自己身後,擡頭打量着面前這個五十來歲的人,冷笑一聲,“你這個年紀,比我父親還要大一點,對一個小姑娘始亂終棄,不會是你們一貫的行事作風吧。”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雅狄王有些慌亂的看了尚風悅一眼,“尚風悅先生,我們不是要去前面的餐廳嗎?還是快走吧。”

“哦……啊。”尚風悅還沒鬧清楚眼前的情況,聽雅狄王這麽說,忙點了點頭,“那個,楓岫,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雅狄王的夫人和女兒最近剛到上海,這位小姐會不會是……”

“不可能的,什麽夫人,你明明跟我說你為了事業一直一個人……”即鹿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她上前一步一把拉住雅狄王的衣袖,“你別走,這幾年我一直在找你。你聽我說,我們……”

無衣師尹握緊了拳頭,剛好殢無傷從房間裏出來,長街上的車站處,一個人從電車上下來,轉頭走了過來,正是拂櫻,“怎麽了?即鹿姐你怎麽哭了?”拂櫻被眼前的情況吓了一跳。為了掩蓋身份,他被安排到一家倉庫上班,剛剛完成了最後的盤點,結束後按照與楓岫的約定,直奔無衣師尹的住處而來。

“雅狄王先生,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即鹿已經找了你五年,這五年她一個女人帶孩子,受了很多苦。”無衣師尹半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認識她。”雅狄王一把甩開即鹿的手,看了一眼周圍開始走過來圍觀的人,慌亂的退了兩步。

“這位就是即鹿姐找了這麽多年的男人?”拂櫻看了看楓岫,又看了看殢無傷,兩個人臉色都不怎麽好看,但是看即鹿的神情,現在這個歲數不小的男人顯然急于抹殺掉這段記憶。

無衣師尹冷笑一聲,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的時候,他突然一拳揮過去,正中雅狄王的左臉,這一拳打的結結實實,饒是無衣師尹現在還有病在身,手上沒什麽力氣,雅狄王也被打了一個重心不穩連退幾步,“你……”

“混蛋!”無衣師尹一把摔了外套直接就撲了上去。

“哎你怎麽……”尚風悅一見這情況連忙伸手要攔,手伸到一半就被人一把抓住了,他擡頭,正對上拂櫻的眼睛,“你讓開。”他有些着急的想看一下拂櫻身後的雅狄王,伸手想要将面前人推開,然而這個看着年紀不大的年輕人對着自己笑了一下。

“想幫忙啊,先過我這關。”拂櫻話音未落,擡手一拳帶着風聲就到了。

尚風悅吃了一驚,沒想到楓岫和剛才從洋房裏出來的那個年輕人還沒有動作,自己面前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俊秀後生突然發難,連忙閃身躲過,他的目的在于拂櫻身後的雅狄王,往後退了幾步的空檔已經跟拂櫻過了幾招。

“身手不錯。”拂櫻聳聳肩,“不過……”他突然彎腰一個俯沖,尚風悅只覺得自己被重重的撞了一下,腰被拂櫻抱住,整個人向後倒去直接坐在了地上,拂櫻借勢直接跨坐在了尚風悅身上,“你是他跟班兒,索性連你一起揍!”說着掄拳就打。

尚風悅左躲右閃一邊招架一邊喊,“楓岫,楓岫!”扭頭再看旁邊雅狄王和無衣師尹已經扭成了一團。

楓岫和殢無傷看了個目瞪口呆,楓岫盯着地上滾得一身塵土的無衣師尹滿腦子就兩個想法:這家夥剛剛罵人了,我的天他在打架!

殢無傷看着拂櫻心裏啧啧的搖頭,好歹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就算是不能當街暴露身手,也不能打的如此流氓啊。

“楓岫——”尚風悅的求助聲跟着遠處的哨聲同時響起,人群有人喊了一句,“巡捕來了!”

随後,人群散開一條路來,幾個騎着自行車的巡捕直沖過來,楓岫和殢無傷這才想起來上前拉架,好不容易楓岫将拂櫻從尚風悅身上連拖帶抱的拽下來,還看見拂櫻擡腿照着對方踹了一腳,尚風悅一身幹淨的湖藍色長袍連土帶泥蹭了一身,臉上帶着的圓框眼鏡也歪了,“你是不是瘋了?有話不能好好說?”

拂櫻冷笑,“衣冠禽獸,人面獸心,始亂終棄,你們這種垃圾小爺見多了!”

無衣師尹被殢無傷從地上扶起來,他狀況比拂櫻慘點,雅狄王雖然歲數不小,但身手不差,無衣師尹唯一占便宜的地方是出手過于突然,奈何原本格鬥就不怎麽樣,又加上身體不适,導致兩個人雖然打架姿勢不怎麽好看可誰也沒占到便宜。他毫無形象的抹了一把嘴角,轉頭跟拂櫻點了點頭,“剛剛多謝。”

“客氣。”拂櫻被楓岫拽着十分豪氣的說。

“幾位,巡捕房走一趟吧。”還沒等楓岫開口,一旁的紅頭阿三已經走過來用生硬的中文打斷了幾個人之間接下來要進行的對話。

“……”楓岫無語,他開始嚴肅的思考一個問題,平時號稱最冷靜最淡定的無衣師尹今天是不是燒壞了腦子,還有自己懷裏這個,按都按不住的小兔崽子,怎麽突然學起流氓打架來了?是不是瘋了……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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