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突來的噩耗
1940年初，北平。冬日的落雪依舊沒有停，咒世主陰鹜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年輕人，年輕人看着只有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正玩味的轉動着電臺，手不停的在紙上記錄着一串串數字。屋子裏沒有生火，冰冷的空氣裏透着寒冬的味道。咒世主腿上蓋着一條毯子，一動不動的看着年輕人解開暗語背後的一串消息。
“76號完全落入行動組掌控。暗箱計劃啓動。”年輕人笑着将手中解好的信息舉起來，“爸爸收的幹兒子果然厲害，要不是我事情多走不開，還真想親自會會他和他那些同伴。”他說着将那條解好的消息用打火機點燃，啧啧的搖頭。
“你到底想幹什麽？”咒世主冷冷的開口，對面的年輕人名叫凝淵，二十一歲，是他咒世主的長子，然而他還有另一個身份，梅機關機要幹部，魔王子。
“啧……爸，你這麽緊張幹什麽？難道說比起你的親生兒子，你更擔心幹兒子的生命安全？”凝淵笑，“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後悔，一年前來調查我與梅機關幹部赤睛交往過密的時候，怎麽就信了我的鬼話，不僅相信我沒有問題，還願意讓您的下屬回去送信，您留下來幫我，而且您不僅幫我，還十分信任的讓我自由出入您的房間？”
咒世主眉頭緊鎖，盯着凝淵一句話沒說。
凝淵笑的更為放肆，“若非如此，我又怎麽能那麽輕易的得到組織的情報，要知道，憑我的職級，無論如何也無法接觸到上海行動組的任何消息。”他站起身走到咒世主面前，近距離的對上自己父親的眼睛，“這一年，我忙着處理北平的這些愛國人士，給了他們一年時間，不過爸你放心，我很快就可以去上海了，到時候，我會帶上你，帶上你的好下屬白塵子，以及無衣師尹派來調查你安危的那兩個傻小子一起。”
咒世主咬着牙發出一聲嘶吼，他掙紮，卻沒能擡起手來，毯子下面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凝淵退了一步，“您別生氣了，這椅子是我從審訊室帶回來的，固定手腳的鎖扣都是日本人最新發明的，您就別想掙脫出去，更何況，您現在注射了他們最新研制的藥，下半身完全不能動，就算真的掙開了也無濟于事。”
“凝淵，你不要太過分！”咒世主大怒。
“哈哈哈哈。”凝淵大笑起來，“我不會太過分，不過我現在要去再将白塵子送一點去上海了，十一個月了，他的手，腳，手臂，耳朵，連同眼睛我都送去上海了，這次送什麽呢？鼻子還是舌頭？又或者，腿？”他一邊說一邊笑着離開了屋子，打開房門走了幾步又退回到門口探出頭，“哦對了爸，你要是想上廁所，就喊一聲，赤睛就在門外，随時随地的準備伺候您。”
“滾！”咒世主咆哮着吼道，凝淵的笑聲在走廊上回蕩，猖狂而放肆。蓋在腿上的毛毯落在地上，能清晰看到他兩只手被緊緊的鎖在椅子上，固定的鋼板暗含內刺，刺穿了他手腕上的皮膚深入肉中，血液早已幹涸，然而随着他的掙動又再次崩裂開來。
咒世主一生戎馬從無敗績，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成為自己親生兒子手中的俘虜。他掙紮後靠在椅子上，試圖再去想一些脫身的辦法，然而一個小時後，去而複返的凝淵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計劃。
“爸，北平的事兒提前結束了，上面讓我收拾一下，趕去上海。”凝淵看着咒世主笑，“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吧。”
咒世主沒說話，他看着凝淵的眼睛。
“我本來跟上面申請帶你們三個過去的。”凝淵擺擺手，他的下屬推着兩個人走進了房間，這兩個人手腳被綁，口裏塞着東西被推進來扔在了咒世主腳下，“爸你見過這兩個人吧，拔刀洗慧，輝煌堕世，之前還替無衣師尹來問過你近況。”
咒世主當然記得，那時候他還全心全意的相信着凝淵，甚至沒有懷疑無衣師尹突然派人來的原因。
“我跟上面申請帶着你們三個過去，不過申請被駁回了。他們說我帶着三個大活人不方便。”凝淵聳聳肩，“所以既然如此，我只能選擇帶死人了，你說是吧，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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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咒世主聽到魔王子叫的最後一聲“爸。”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兒子用一種悲憫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随後轉過身對手下擺擺手，扔下最後一句話：“我不忍心看，你們動手，殺了吧。”
外面還在下雪，室內的溫度也并沒有半點提升。槍聲響起的時候，驚飛了一群覓食的麻雀。凝淵依舊是帶着那副笑容出了他的居所，門口，身着白色西裝的人給他開了車門。
“赤睛。”凝淵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讓他笑容更深，他轉了個身面朝南方站着，伸手指了指遠方的天空，“上海，在那個方向吧。”
“看樣子你還沒有興奮到找不着北。”赤睛不屑一顧的冷哼。凝淵笑了笑鑽進了車子，他身後有人擡着三個黑色的箱子依次放在了一輛卡車上，兩輛車一前一後遠去，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車轍。
……
臨近年關的時候，尚風悅難得在家裏預備了火鍋請客，這頓飯邀請了他自己的下屬南風不競，以及楓岫、無衣師尹、殢無傷和拂櫻，還叫上了情報組的寒煙翠和湘靈兩個女孩子，大冬天的衆人聚在一起，也算熱鬧。
不過氣氛很快就有些不對，南風不競原本湊過去和湘靈閑聊，卻突然大驚問了一句：“你訂婚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湘靈手上的訂婚戒指，滿臉哀怨。
“哈。”正拿着肉餡做丸子的拂櫻往兩個那邊看了一眼，“我到今天才相信，還真有人能傻到一見鐘情啊。”
“人傻不是什麽壞事。”楓岫笑着看拂櫻調肉餡。那邊南風不競陷入了一種消沉的狀态。
過了一會兒，殢無傷拎着個青菜籃子直奔後院去洗，路過楓岫和拂櫻兩個人的時候不鹹不淡的扔了一句，“楓岫，你一會兒小心點啊。”
“怎麽了？”楓岫直起身來問。
“那個叫南風不競的，剛才追着問湘靈的未婚夫是誰，我聽見無衣告訴他是你了。”殢無傷一邊說着一邊提着青菜進了後院。
楓岫愣了一下，他和拂櫻對視了一眼，突然覺得大事不妙，一轉頭看南風不競怒氣沖沖的朝自己殺了過來，還沒等反應過來呢，衣領子直接落進了對方手裏，“你就是湘靈的未婚夫？”質問的口氣顯然沒帶什麽好意。
楓岫越過南風不競的肩膀看寒煙翠對自己笑了笑，雙手抱拳用口型說了句“拜托”，他無奈，“是，你這是幹什麽？”
“你已經有未婚妻，還在76號跟愛禍女戎不清不楚！”南風不競大怒，原本一只手拎着楓岫的衣領子，這次直接換成了兩只手。
“啊這個麽……”楓岫有些尴尬，他為了更快的獲取情報跟愛禍女戎逢場作戲是有的，倒忘了這還有個正義的代言人，這會兒突然替湘靈打抱不平，到讓他有點措手不及，“愛禍女戎已經失蹤了，這個就不用計較了吧。”
“什麽叫不用計較！”南風不競聞言更加生氣，掄拳頭就要打。
一只沾滿了肉餡的手直接攔住了他的拳頭，滑膩油乎乎的感覺讓南風不競愣了一下直接收回了手，拂櫻放下手裏的小盆一臉無辜的用圍裙擦手，“悠着點，他之前被你誤傷還沒好。”
提到這件事，南風不競微微有些愧疚，他之前錯把楓岫當成漢奸，動手傷人，險些釀成大錯，因此聽到這話他黑着臉退了一步，冷冷的瞪了楓岫一眼轉身走了。
楓岫得了自由長出了口氣，轉身對拂櫻笑了笑，“多謝你解圍。看在你又一次幫了我的份上，不如今晚我送你回家，以示感謝如何？”他這話說得是玩笑，76號的事情已了，拂櫻沒必要繼續住在無執相那裏來遮掩兩個人的關系，因此一早就定下從這一日起他回楓岫那邊去住。楓岫如此說，無非是逗逗拂櫻。
哪知道拂櫻眼神古怪的看了自己一眼，完全沒理會自己這句玩笑，反而陰陽怪氣的問了一句，“真的在76號裏跟愛禍女戎不清不楚？”
“呃？”楓岫眨眨眼沒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愣神的片刻拂櫻已經端起那盆調好的肉餡轉身走了。
“哎。”無衣師尹從旁邊湊到楓岫身邊，用手肘撞了一把楓岫的胳膊，“師弟，你親手養大的小狼崽子終于有那麽點回頭的意思了，作為師兄，我是不是該說一句恭喜？”
楓岫翻了個白眼，轉頭看殢無傷拎着他的小菜籃子回來，冷笑一聲，“恭喜我倒不必了，我還要恭喜師兄一聲，聽說你當年暗戀的那個女學生，叫越織女的，前兩天留洋歸來，也到了上海，不知道師兄當年沒送出去的情書還準不準備送？”
無衣師尹一聽話頭不對準知道不好，一轉頭果然迎上殢無傷一雙黑亮的眼睛，“不是，無傷，不是那麽回事，那姑娘是回來結婚的喂……”
于是那天的火鍋，尚風悅意外的吃出了一股火藥味兒來，整張桌上除了寒煙翠和湘靈兩個女孩子吃得開心聊得親昵，另外幾個人就沒說幾句話，果然還是因為兩方意識形态不同造成的溝通差異嗎？尚風悅在心裏默默的思考，不過算了，沒有什麽事是吃一頓飯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再讓他們一起多吃幾頓吧。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尚風悅家的門被撒手慈悲直接推開，“老師，出事了。”一頭撞進來的撒手慈悲裹着一身寒氣，他自己頭頂上倒是見了汗，無衣師尹臉色一變，聽撒手慈悲喘了口氣繼續道：“上面來了一位長官，名叫凝淵。”
“哥？”寒煙翠一愣，拂櫻看了他一眼。
撒手慈悲繼續道：“他還帶來了咒世主、拔刀洗慧和輝煌堕世的屍體，說他們三個，為國犧牲。”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不知道是誰的碗落在地上，應聲而碎。
……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