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辮子排包
項東子被捆在前堂,賀宸自然沒有那麽大的心再回去睡,幹脆抱了一袋面粉到前堂開始做工序繁複的辮子排包,指揮封歲歲取來了松子仁和核桃仁,又取了些蔓越莓幹放在一邊。
“宸哥,你要做什麽好吃的啊”前堂其他地方被封歲歲整理得很幹淨,他看着大圓桌上的面粉盆,嗅着蔓越莓幹的香氣,似乎已經能夠看到未來的美味擺在自己眼前。
賀宸在搗好的南瓜泥裏加入了面粉、植物油和發酵粉,又撒入了鹽和糖,攪拌了起來“做幾個辮子排包當明天的早飯。”
封歲歲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宸哥,你竟然還會做面包嗎”
“這有什麽難的”賀宸得意地笑了笑,“大學那會兒,我在學校旁邊的甜品店打工,那家店的招牌甜品就是我發明出來的呢。”
“只是面包預備工序多,槐城這兒平日裏吃西點的人也少,我就偶爾做一回自娛自樂罷了。”賀宸邊說邊揉面團,帶着南瓜香甜的面團看上去也令人很有食欲。
封歲歲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盯着賀宸手上的動作“這個排包什麽時候能做好啊”
賀宸想了想說道“大概要兩個半小時吧,正好趕上早飯。”
“要那麽久啊”封歲歲的眼神中帶了點失望,他喪氣地低下頭摸了摸柯基的腦袋,“如果我是晷氓就好了,為什麽我只是一只山精啊”
“晷氓是什麽”賀宸聽了個新鮮的詞,好奇地問封歲歲道。
封歲歲說“是一種妖力很高的妖怪,據說可以加快時間流逝的速度。不過誰都沒見過。”
賀宸揉着面團,不時停下來再加一些面粉進去攪拌,封歲歲左右無聊,便抱着貓雙手托腮在一旁看賀宸揉面團,看久了興致勃勃地舉手道“宸哥,我可不可以試一試呀”
賀宸扯了一段面團給他,讓他放在小盆裏自己玩。柯基從封歲歲的懷裏跳了出來,也跟着伸出兩只前爪和小山精一起撥弄起盆子裏的面團,一人一貓玩得不亦樂乎。
揉了好一會兒,門口再次響起了敲門聲,封歲歲玩得滿臉是白花花的面粉,整只手黏糊糊的,根本騰不出空去開門。他扭頭揚聲對門口道“誰呀咱們餐館今晚關門呀”
敲門聲停止了,門口沉默半秒後,響起了司不悔的聲音“我。”
“不悔哥”聽到是司不悔的聲音,封歲歲放下盆子,走到門口去,詫異地問道,“你出門的時候沒有帶鑰匙嗎怎麽不自己開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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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疑惑于這個問題,封歲歲還是伸手拉開了門闩。門才開一道縫,不遠處一陣風刮來,從外面飄散來一股似有若無的血腥味,立刻沖淡了封歲歲鼻腔裏香甜的南瓜味道。糟糕,可能中計了。封歲歲精神一凜,暗道不妙,又反手想要把門闩重新挂回去。
然而門口那人似乎早有準備,他抓住了門開的時機,用力把手指卡入門縫之中,讓封歲歲沒有辦法将門闩重新挂回去。接着,他借着這一條縫,從外面用力将門往外掰。
封歲歲一只手抓着門把,另一只手撐住牆壁,憋紅了臉地往裏使力。
“小歲,你在做什麽”賀宸見封歲歲站在門口久久沒有回來,好奇地探過頭來問道。
封歲歲扭頭回望賀宸,朝他露出了一個艱難的微笑“門口那個人不是不悔哥血腥味好重也許是沙衣站在那裏。”
“那司不悔呢”賀宸心一驚,“他不是出去找沙衣了麽”
門外的人拉了好一會兒,最後似乎終于耐心用盡了,力量弱了下去。封歲歲用盡了力氣往裏一拉,又把門闩挂了上去,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他趴在門上凝神聽了一會門外的動靜,發現門外沒有了聲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悔哥肯定沒事,我感覺這沙衣的妖力似乎沒有前幾天來得厲害,應該是其他什麽事把不悔哥給絆住了。”
說話間,只聽門外傳來了鑰匙的聲音,封歲歲低下頭,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挂上的門闩轉動幾下,門被打開了。司不悔從外面走了進來。
見賀宸和封歲歲都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司不悔愣了愣,接着眼睛亮了起來“這麽晚了,娘子你是在等我回來嗎”眼神中閃爍的光芒讓賀宸都不好意思直視他的眼睛。
“沒有哦,”封歲歲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宸哥是被項東子吵醒的,他說睡不着了,要給我們做辮子排包當早飯呢。不悔哥你有沒有吃過辮子排包啊”
司不悔眼神裏的光又黯淡了下去,這是一百個辮子排包都無法拯救的痛苦。
“那個大爺我們能進去嗎”這邊三人還在聊着辮子排包的事,站在門口的小混混四人組低聲谄媚地開口提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封歲歲踮起腳尖,越過司不悔的肩膀看到了那幾人,驚異地瞪大了眼睛“不悔哥,你怎麽把他們幾個人也帶過來了呀”
司不悔側過身,示意他們幾人進來,幾個小混混前幾日才見到項東子在餐館裏被收拾過,對這兒也有些心理陰影,這會兒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不敢第一個踏進門來。
最後,還是站在最旁邊的那個名叫順子的大個子鼓起勇氣,第一個邁進門來。
順子進門之後,立刻看到了被五花大綁扔在角落裏的項東子。怔愣了一秒,立刻呼天搶地撲了過去“大哥你怎麽了大哥你為什麽會這樣”
後面三人聽到順子喊大哥,顧不得躊躇,也跟着踏進門撲了過去“大哥啊”
賀宸被這幾個人的大嗓門吼得腦袋嗡嗡蜂鳴,手上的面團也差點跌落到地上去。他用手肘捅了捅走到自己身邊來的司不悔,低聲問道“這幾個人是什麽情況”
司不悔簡單地說明了在祠堂中遇到那幾人時的情況,賀宸聽得一愣一愣的“你是說那四個人也被沙衣控制了嗎”
“也”司不悔捕捉到了賀宸話裏的不尋常,皺眉問道,“還有誰被控制了”
賀宸揚手指了指正被順子瘋狂搖晃着卻依然沒有醒轉跡象的項東子“喏,那邊躺着的那個咯。大晚上的來這裏送木雕,只會重複着說兩句話,被小歲一筷筒敲暈了。”
聽到項東子只會重複着說兩句話時,司不悔的表情更加嚴肅了比起沙衣在現場操縱那四個只有機械動作的小混混,項東子顯然是被更加嚴密地控制了起來,不但動作行為更趨近于正常人,而且在執行指令的時候,甚至沙衣都不需要在身邊就能完成。
“他晚上去過哪裏”司不悔轉頭問正猶豫要不要去把人拉開的封歲歲。
封歲歲搖了搖頭,眼神中不覺帶上了哀怨“不悔哥你把我手環上的限制給解了吧,我待在餐館裏,他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哇。”
司不悔沉默了一會兒,注意到項東子腳邊的那個空竹籃“那個籃子裏原本裝着什麽”
“好像是什麽雕像,”封歲歲想了想,“但是他遞給我之後就碎成沙子了。”
碎成黃沙的禮物,是沙衣身體締結的饋贈。一個如此巨大的竹籃裏,必然不可能只裝一個小雕像。司不悔從口袋裏掏出指路蟲,放它去嗅了嗅地上的那堆沙子,小蟲很快就撲扇着翅膀離開了餐館,飛到外面去了。
幾個小混混哭了一通之後,見項東子依舊沒有醒轉的意思,又回過頭去眼巴巴地瞧司不悔“大爺,我們大哥為什麽還沒醒”
司不悔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蹲在角落裏和柯基一起玩面團的封歲歲。
封歲歲撓了撓下巴,有些尴尬地問道“該不會是我剛才用力太猛了吧其實我就是随便扔了一下子,不是故意的”
司不悔嘆了口氣,走過去蹲下身翻開項東子的眼皮查看了一番,又摸了摸他的脈,從葫蘆裏倒了些水灌他喝下“費了太多精神力,現在支撐不住了。”
“什什麽精神力”順子戰戰兢兢地問道。
“哦,他也是被那個女妖怪給種了傀儡,而且時間比你們要久一些。”司不悔答道。
那四個小混混現在腦袋還在隐隐作痛,一聽說項東子比自己受控的時間還長,臉色一個賽一個地難看了起來想必老大醒來的時候,腦袋一定也會鑽心似的疼吧這麽一想,他們倒是慶幸項東子此刻還處于昏迷的狀态了。
面團放了一會兒之後開始發酵膨脹,漸漸擠滿了整個盆子。賀宸往案板上撒了些面粉,把面團排氣後分成了幾個小塊,把每一小塊揉得均勻,又在上面覆蓋了一層保鮮膜用以醒面。
醒面需要一些時間,他便扯了凳子坐下,聽那幾個小混混聲淚俱下的講述自己這幾日來的悲慘遭遇。
“我今天早上醒了之後,去門口買早飯吃,才吃了口熱包子就覺得喉嚨口有點難受,再吐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我好像吃了點頭發絲進去,”順子的臉色極差,現在回想起早上的災難仍然心有餘悸,“我就沖進廁所裏去吐了再擡起頭來的時候我感覺眼前一黑,接着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我也是”
“我也是”
其餘幾人随聲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