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今天打妖怪
“啊啊啊啊什麽東西好惡心啊”封歲歲尖叫起來,很快手環發出了“刺啦”的聲響,接着他整個人震了好幾下,尖叫聲戛然而止。
賀宸被封歲歲護在身後,沒有看到他撿起來的是件什麽東西,只能大致看到那東西被風一吹就化為齑粉,顯得怪異而又荒誕。
項東子手挎的籃子上蓋的那層布徹底癟了下去,他不再逗留,轉過身步伐僵硬地朝前走。
封歲歲伸手抹幹淨臉上糊上去的髒東西,又“呸呸”吐了兩口不小心吃進嘴巴裏的沙子,看到項東子的走路方式,也嚴肅起來。
剛想要追出去,他忽然想起自己還被司不悔關在門裏,又氣又急的他在原地轉了一圈,最後随手抄起附近桌子上的一個筷筒,奮力扔向了項東子的後腦勺。筷筒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精準地砸落到了項東子的腦袋上,項東子悶哼一聲,直挺挺地向後仰倒在地上。
槐城入夜之後溫度還是比較低的,放任項東子一個人衣衫單薄地躺在冰冷的大街上,未免有些凄慘。然而封歲歲自己不敢出去,也不敢讓賀宸離開餐館,看了一圈之後,只好派柯基出去叼着項東子的衣領給人揪回來。
也不知封歲歲和柯基究竟是怎麽交流的,幾分鐘後,優雅的黑貓大爺邁着不情不願的步子慢吞吞地離開了餐館,走到不省人事的項東子身邊,嫌棄地繞着他轉了一圈,這才銜起他的衣領,把人往阖家餐館的正門方向帶過來。
賀宸被這一切變故看呆了“這到底什麽情況”
封歲歲說道“項東子送過來的木雕一下子就變沙子了,應該和沙衣有關系。如果是宸哥你接觸了,我怕你會再發高燒,這樣等不悔哥回來我也完蛋了。”
“但是現在你接觸了,會不會有事啊”賀宸想起封歲歲伸手拿了那玩意,甚至在它化為粉末之後嘴巴裏不小心吃進去了許多,頓時大驚失色。
“哦,那我顯然不會有事啊,”封歲歲哈哈大笑,表情輕松,“我是妖怪啊,這種東西對人類才有用,對我們妖怪而言也就是吃到了難吃的大蒜而已。”
賀宸放下心來,此時柯基也已經将項東子拖到了門裏。封歲歲左看右看,最終挑中了前堂最大的那張大圓桌,他把大圓桌側立起來,又從廚房裏拿了好幾根賀宸用來捆臘肉的麻繩,把桌板和項東子的背結結實實地捆在了一起,又用剩下的麻繩把他的腳并攏捆到了一塊去。
五花大綁的項東子被丢到了角落裏,盡管全程被粗暴對待,然而他卻絲毫沒有醒轉的跡象,依舊雙眼緊閉垂着頭,像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賀宸摸着下巴瞧了一會兒,扭頭問幹完體力活瘋狂喝可樂的封歲歲“你剛才扔筷筒的時候,沒有把他腦袋給砸破吧”
封歲歲一口可樂差點噴到地上去,放下罐子大呼冤枉“哥我怎麽可能把他腦袋給砸破啦你那筷筒是塑料做的又不是石頭做的”說着說着,他的聲音輕了下去,若有所思道“不過好像是挺奇怪的,我明明用的力氣不大,怎麽他就直接倒下去了呢”
“喵”一只貓默默做了好幾趟搬運工的柯基放下最後叼進來的籃子,走到賀宸身邊蹭了蹭他的褲腿,用叫聲來表達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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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宸俯身摸了摸柯基的腦袋,為表獎勵也給它開了罐可樂。柯基三兩下蹿到了桌子上,撥弄着易拉罐身,用實際行動來表示他對于賀宸這一行為的滿意。
籃子裏的東西已經被項東子分完了,封歲歲掀開紅布,籃子裏空空如也。他擰眉把紅布湊近鼻子邊使勁嗅了嗅,只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阿嚏”有黃沙順着吸力鑽進了他的鼻腔,封歲歲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擤擤鼻子放下籃子,有些洩氣地對賀宸說道“我不知道這籃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麽。”
最後一只木雕化作的黃沙還散落在地上,賀宸怕收拾了反而誤事,便任由它們留在原地。他想了想,問封歲歲“地精會不會知道”
封歲歲苦着臉搖搖頭“地精都住在地底,他們的視力可差啦,要讓他們晚上看點什麽東西,那準得戴高度近視眼鏡再加超大望遠鏡才行。”
賀宸覺得自己無法想象這樣的畫面,沉默了半晌還是決定不提了。
另一邊,司不悔和沙衣的戰鬥仍然在繼續着。司不悔的葫蘆好幾次險些戳到沙衣的身上去,都被她以詭異的角度躲開了。
更要命的是,司不悔發現,沙衣的能力似乎在漸漸地增強。起初僅能勉力與自己一戰的沙衣,在經過漫長時間的戰鬥之後,不但沒有因為體力不支而慢下動作,反而行動更加迅速了,有幾次長指甲差點怼到自己的臉上來。
定是有人補充了她的力量。司不悔蹙眉,不着痕跡地借力消化掉她打來的力道,葫蘆翻了一圈往前一沖,借着掩護,另一只手極快地朝前甩出一張符去。
沙衣果然只留心了葫蘆的軌跡,繼續下腰躲了一下,卻是恰好迎上了那張甩來的符。符接觸到她的胳膊,随着司不悔口中念念有詞催動咒語,她疼得大叫起來,維持不住人形,人皮剝落下來,顯示出了她作為妖怪最本真的模樣。
“啊啊啊啊我的臉”沙衣見人皮跌落到地上,聲音更加凄厲。然而沒有了那層楚楚可憐的美人皮相,黃沙捏作的面孔不但不見可憐,更多的卻是惡心。她目露兇光看向司不悔,手上的尖長指甲又變長了好幾寸,仔細看去,指甲尖是令人不适的黑紫色,全都帶着毒。
司不悔不得不往後退了一步,一只腳踏出了結界。
布界的人出了界,結界便也就不複存在了。代表結界的淡金色光芒亮了幾下之後消失了。那四個小混混的手沒了桎梏,直直朝司不悔撈來。司不悔一下子又陷入了夾擊的危難之中。
沙衣終于把摸到了貼在自己胳膊上的符紙,為了扯下那張符紙,竟然生生把自己的肉也給扯了下來。她用力地扯動符紙還能聽到骨肉分離的聲音。“呃啊啊啊”她疼得大叫起來。
痛苦讓她的妖力開始暴走,整個祠堂裏飛沙走石,大有一副将要傾塌之勢。司不悔躍下高臺,往外退了幾步,甩繩捆住了那幾個還在張牙舞爪的小混混,繩子一扯,小混混們便立刻被拉出了這座搖搖欲墜的祠堂。
幾人才退出祠堂,只聽得祠堂裏隆隆作響,沒過幾秒,建築轟然傾塌。随後一陣狂風大作,伴随着沙衣不甘心的叫嚣聲,很快地掠過衆人頭頂遠去了。
一張符紙從天空中晃晃悠悠地飄蕩下來,落到地上後,很快也化為了塵埃。
操縱的人一消失,那幾個小混混也好似渾身通了電,抖了幾下之後眼神恢複了清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觀察到自己居然在荒郊野嶺,第一反應都是驚叫出聲“我怎麽會在這裏”再低下頭,他們驚恐地發現幾人被一根繩子捆在了一起,一起掙紮着高喊“救命”,然而幾個人同時朝不同的方向使力,繩子反而箍得更緊了。
有人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司不悔,發現他便是那個逼着項東子道歉還賠了錢的厲害男人,腿一軟,下意識地想給他下跪,求饒道“大爺,求求你放了我們吧,我們沒做壞事”
司不悔沒有解釋自己是在救他們,打了個響指,捆在他們身上的繩子一下子松了開來。幾個人踉踉跄跄地朝前跌走幾步,這才找回了平衡。
劫後餘生的感覺實在美妙,幾人瑟瑟發抖着靠攏到一起,齊齊向司不悔鞠躬道謝“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你們知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的這裏”司不悔問道。
幾個人面面相觑,都從彼此眼神中讀出了不解,瘋狂搖頭道“不知道。”有個膽大的戰戰兢兢地問道“不、不是大爺你擄來的嗎”
“我擄你們來這裏做什麽”司不悔皺了皺眉,“你們又沒得罪我。”
“是是是,您說的是”那人立刻點頭哈腰順從地說道。
“所以我們是怎麽來的”站在最角落的那人小聲地提醒衆人道,“我總感覺,我今天一整天的記憶好像都是糊糊塗塗的”
經他這麽一說,其他人都反應過來自己好像确實這一整天來都過得不太清醒。
“我早上起來之後,然後呢咳咳啊”那人說着說着,突然感覺喉頭有腥甜的血意上湧,他一邊咳嗽一邊嘔出一口血來,驚恐地發現自己吐出來的血裏居然還帶着點點的黃沙粒。
“東哥東哥也是這樣的”站得離他最近的那個小混混也注意到了他帶着黃沙的血,他想起了前天去探望項東子時,看到他床頭上那些沾血的紙巾裏也帶着分明的黃沙粒。
幾人不敢再想下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司不悔面前,哭天搶地地喊道“大爺求求您救救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