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醬肉包子

接下來幾天裏,封歲歲嘗試了各種不同的方式想要激柯基現出妖形,然而除了差點把柯基薅禿了毛,使得柯基形成了一看到封歲歲就想撲上去咬他的條件反射之外,什麽也沒發生。

“算了,被施咒都已經在這裏那麽長時間了也沒見發生什麽事,那應該就沒事了吧”在第108次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刺痛後,封歲歲已經能夠一邊單手捏起柯基的後頸,一邊面不改色地在心中快速地思考着安全問題。

司不悔在房子周圍灑了一圈仙靈符,一連好幾天過去了,仙靈符依舊保持着原來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要變色的意思。看到這,司不悔也放下心來,對賀宸道“應該沒什麽危險。”

賀宸倒是三個人裏最淡定的,他把剛蒸好的包子從蒸籠裏拿下來,招呼封歲歲搬到前堂去擺好“有危險還容我活到現在柯基可是比你和小歲來得都早。”

柯基跟着“喵”了聲,封歲歲發誓自己在這只黑貓眼裏看出了名為“得意洋洋”的情緒。

“宸哥,今晚你包子做了好多呀,”封歲歲看着堆得跟座小山似的包子,“我們三個加一個柯基沒有那麽大的食量呢。”

“誰說只有我們吃了”賀宸淡定地反問道,伸手拿了個包子從中間掰開,醬肉的香氣立刻從餡裏飄散出去,使得前堂的空氣都是食物的香味。

賀宸嘗了一口之後,得意地咂咂嘴,說道“項東子他們也有,我順便還給王嬸她們也留了。下了班吃個熱騰騰的包子再回家,胃會很舒服。”

封歲歲三兩口吃掉了自己手裏的包子,眼巴巴地望着盤子裏被賀宸做好分配的那堆包子山“他們送外賣的為什麽也有包子吃啊”

“沒給工錢白送外賣已經很過分了吧”賀宸道,“幾只包子又不貴。”

司不悔糾正道“我保護他們,工錢就是他們的保護費,已經交給我了。”

“哇,不悔哥你偷藏私房錢啊”封歲歲哇哇大叫,企圖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然後悄悄把手臂延長繞彎去夠包子山上的包子。

司不悔淡定地扯了張符紙往後一甩,符紙飛到了封歲歲那只已經夠到桌子的長得不像話的手,手的長度立刻又縮了回去,恢複了正常。他說“我的卡在娘子地方。”

賀宸扯了扯嘴角,想起自己前幾天上街随便找了家自動存取款機看司不悔那張卡上的餘額,界面一跳轉他就被餘額顯示的那一長串的0給吓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所以自己這算是傍上大款了麽賀宸腦子混亂地想着。

最後,賀宸回來之後還是決定把卡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細心保管好,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就堅決不動用這張餘額恐怖的銀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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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吃完了自己面前的包子,夜幕完全降臨了這座小鎮。下班的工人們成群地結伴往家走,其中不少自動自發地脫離回家的隊伍組成一團,往阖家餐館的方向來。

賀宸早已打開門,笑吟吟地迎接這群老食客們進來“嬸子們來坐,剛出籠的醬肉大包子已經擺好了,趕緊來趁熱吃吧。”

辛勤工作了一天的工人們已是十分疲憊,一聽到賀宸說“醬肉大包子”,肚子裏的饞蟲立刻被勾引了出來,腳下的步子不由加快幾分,樂呵呵地朝阖家餐館趕。

食客們如潮水般湧進店來,賀宸讓封歲歲把包子每人分了兩個,有幾個心急的才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張嘴咬了一大口,滿足地眯起眼來享受味蕾的盛宴。

醬肉包肉汁鹹香中帶着微甜,還混合着面粉皮的回甘,一只下肚後,所有嬸子們紛紛豎起了大拇指,誇贊道“可以啊宸子,皮薄肉多,廚藝又長進了不少”

賀宸笑笑,也不居功自傲“面皮是不悔擀的,所以有一半的功勞也是他的。”

“哎喲,每次來小倆口感情都是這麽好,”大嬸們見賀宸如此誇贊司不悔,都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行了行了,嬸子們知道了。”

正在大家都吵吵嚷嚷地笑鬧時,一個輕而細的女聲突然響了起來“大家”

所有的人立刻安靜了下來,轉過頭去,看向了坐在正中間那桌的瘦削女人。

女人身着一件深藍色的沖鋒衣,她的臉上處處都是被風刮過後皴裂的痕跡,臉頰兩側深深地凹陷進去,眼睛下面墜着的眼袋幾乎要比眼睛還大。正是精神狀态一直欠佳的王嬸。

賀宸打量清楚了王嬸的樣子,不由悚然一驚短短兩周不到,王嬸的精神狀态居然比從前要差數倍,直接通過身體狀況反應了出來。如果她不說話就這麽站在人面前,直勾勾地盯着那人看,九成九會被當成是鬼貼上符。

然而王嬸似乎對自己如此之差的精神狀态渾然不覺,她一反幾個月來的郁郁不樂,臉上的笑容輕快無比。見衆人都将視線移過來,她微笑着說道“我家彭彭終于放寒假回來了,過幾天帶他來你們家做客哈。搬來這麽多年,從前學校管得緊,這孩子放假也不能回家,好不容易快畢業了,終于有機會回家了,可算是把他盼回來了。”

王嬸說完話,全場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們怎麽都不說話”王嬸說完話,靜靜地等着衆人的反應,等了許久,卻見所有人都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常年累積的膽怯讓她又往後縮了縮。

坐在收銀臺裏嗑瓜子的封歲歲挑了挑眉,薅了一把貓毛評價道“哦呀,有趣了哦。”

王嬸的家事,雖然賀宸一直諱莫如深,但從衆人三番兩次聽王嬸提到兒子彭彭時就臉色微變,封歲歲還是判斷出這兒子八成因為什麽意外早已不在人世了。

所以讓一個精神狀态如此之差的母親突然說出死去多年的兒子回來了,這究竟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幻覺,還是說真的有什麽東西敲了她的門

封歲歲忽然站起身來,閉上眼睛用力在空氣中嗅了嗅,半晌睜開眼睛,咧開嘴笑了起來。

“你們怎麽都不說話啊”王嬸急了,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折得皺巴巴的草稿紙,展平給大家看,“彭彭真的回家了啊,不是三年前那次開玩笑的。”

“愛芬,你家裏的事咱們也很同情,”最終,那個做車間小組長的嬸子代表衆人走到王嬸身邊,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是人還是要向前看啊。”

王嬸來這麽一出,其他人吃飯的心情也徹底被攪和沒了。其他嬸子各自找了借口先一步回家去了,還有幾個膽小的一出餐館就忙着念“阿彌陀佛”,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只有王嬸還茫然不解地留在原地她不清楚,為什麽衆人一聽說她兒子回來了,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勸她要向前看呢“可是彭彭是真的回來了啊”她對賀宸道。

賀宸的臉色也有些發白,他勉強扯起嘴角笑了笑,下意識地摸住司不悔挂在自己胸前的玉佩,這塊許久沒有發燙的玉佩,此時此刻正以無比滾燙的溫度緊貼在他的肌膚上。

司不悔見賀宸的手放在胸前,臉色一變,悄悄走到他身邊,往他的手裏塞了一張冰符,接着上前一步擋在賀宸面前,對王嬸道“王嬸,娘子有些不舒服,不好意思,餐館今天要提前打烊了,您明天來我給您打八折。”

“好吧,”王嬸理解地點點頭,關切道,“宸子啊,你可要保重身體,可別像彭彭一樣只顧着學習工作他這趟回家瘦了太多了,我明天要問你抄幾個食譜方子回去給他補補。”

王嬸離開後,賀宸胸前的溫度又漸漸降了下來。他松開手,長籲了一口氣,司不悔塞在他手裏的那張冰符幾乎快要被他捏碎了。

司不悔擦幹淨桌子,把前門的卷簾門也給拉了下來,回身走到賀宸身邊,拉了椅子坐下“所以,王嬸家那個兒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賀宸嘆了口氣,喝了口熱茶,呼出的霧氣在空中緩緩散開“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三年多前,王嬸和她的兒子彭彭從外地搬來槐城。王嬸在附近的紡織廠找了份工作,彭彭則轉學到槐城初中上二年級。然而剛搬來沒多久,這個叫彭彭的少年就意外失蹤了。

王嬸下班回來,左等右等等不來兒子,心急如焚地找遍了整個槐城,最後只在城郊的一條小河邊找到了一雙黑色的運動鞋。看到運動鞋之後,王嬸立刻就崩潰地大哭起來。

王嬸把自己關在家裏關了半個月,等再出現在衆人面前時,她就成了這麽一副精神時常陷入恍惚的模樣。

再過了一個月,等開學季的時候,衆人見她忽而又高興了起來。有鄰居問她“王嬸,你為什麽那麽開心啊”王嬸笑了笑說道“彭彭上初三了,給他轉去了市裏最好的學校。”

接下去三年裏,在王嬸口中,彭彭像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樣,上了初三,參加中考,順利考入了市裏有名的寄宿制高中,繼續下一段求學生涯。

只有那年夏天聽到過王嬸哀哀哭聲的人才明白,這個“彭彭”到底意味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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