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憶此錦年
國慶長假很快就過去，岑菁提前回到上海，我去機場送她，進入檢票處，我們彼此擁抱。
岑菁這次回來，似乎變了許多，那個自信、火爆、歡樂的姑娘眼裏多了一份很濃烈的憂傷。
我不知道她當初的決定對不對，但我清楚，自她高考做了選擇，就定不會後悔。
可是，她不快樂，我剛想問問她的情況，她卻快了開口:“糖糖，不管結果如何，至少現在的我不會為将來的自己留有遺憾，就算是輸，我認了，也滿足了。”
我想說的，她都懂。
從機場出來，陸璃打來電話，說已經定好了機票，明天早上他會來我家接我。
“坐火車就好了！”
“姑奶奶，看在我每次都陪你做火車的份上你是不是該陪我坐一次飛機了？”
“為什麽？”
“放假前後這段時間很難買到車票座位，難道你腳能站十幾個小時？”
我從不亂花一分錢，盡管顧叔叔他們給的很充裕。我每次都會按照所需的那點收取，或則多出那部分就存起來。
所以能坐火車去學校，我就絕不會多花一分錢去坐火車。
為了不耽誤到校時間，我便答應下來
等我回到家的時候，唐阿姨已經從花店回來，桌子上放滿了東西，全是一些特産。
“餘晚，明天就要去學校了，你這孩子從不喜歡太過于奢華的東西，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這些了，這次我多準備了一些，等會兒可別忘了放進行李。”
“謝謝你！唐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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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說什麽謝謝，以前讀書都是尹晨帶着你，現在他去了國外，你在北京要好好照顧自己。”
顧尹晨……我和他已經半個月沒通過電話，偶爾會聊QQ或則發郵箱，都是一些人平常的問候，通常不到十來句就下線了。
我知道，他是真的很忙。
“餘晚，想什麽呢？你顧叔叔馬上到家，準備吃飯了。”
“哦，好！”
第二天陸璃果然就出現在我家樓下，他坐在車裏朝我招手，笑的滿面春風。
我走到車前，他打開車門出來看着我:“不嚴重嘛！四五天就可以行走自如了，還好吧？”
雖然話不太中聽，但我也明白他對我的關心，剛想回答車裏又出來一個人，是他大伯。
我下意識的退了退，不是因為怕他，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當年因為打了陸璃，他大伯當時還調侃說我很厲害。
許多年不曾見過他，他不似曾經那般年輕，本以為他肯定已經不記得我了，可哪知他卻笑着開口說:“這不是當年把陸璃打的流鼻血的那個小姑娘嗎？這麽多年過去，小姑娘長漂亮了”
我羞愧的笑笑道了聲叔叔好，他點點頭便催促陸璃幫我把東西提到車裏，我坐在車的後座，陸璃也跟着坐到了後面來。
我朝她他擠擠眼睛，然後看了一眼他大伯，他卻裝作沒看見的反問:“唐餘晚，你怎麽帶了這麽多特産，你練芭蕾舞的不知道這個舞蹈對身材要求很高嗎？”
我擡眸剮了他一眼，不打算開口理會，他卻仗着他大伯在而得寸進尺。
“喲！還有桃酥，這個脂肪含量可高了，算了，我幫你吃吧。哇！白蓮、蜜桔，這個太重了，不如送給我吧！”
俗話說，士可忍孰不可忍，我拿起一個臍橙就用另一只手捏着他的嘴巴，然後塞進他嘴裏。
唔唔唔……
“我讓你廢話多、讓你廢話多……”
當時我全然忘了他大伯還在，直到他透過後視鏡看到我和陸璃相互厮殺的場景，發出哈哈大笑聲，我才出手。
不到一會兒，車子就開到了飛機場，陸璃大伯說我們進站後便離開了。他走時對陸璃說:“既然有了心之所屬的方向，那就加油吧！”
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餘晚是吧！幫叔叔好好看着這小子，他敢惹你生氣，你就盡管打吧！”
我忍俊不禁，陸璃大伯是個思想開放，且幽默大方的人，這點陸璃倒是和他很像。
兩個多小時後我和陸璃便下了飛機，在外面吃了點飯就趕回了學校。
在這個沒有顧尹晨的城市、沒有顧尹晨的學校、沒有顧尹晨的生活，好像做什麽都沒有了所謂，除了芭蕾。
我說過，我要為他而舞。
第二天才會正式上課，我想來無事可做，便想去你舞蹈排練室練一下芭蕾，腳雖然好的差不多了，可是踮腳卻還是會有一點點痛。
可是沒關系，我一定要盡最大努力做好我能做顧尹晨感興趣的事，而終有一天，我會有一個獨自的演出、一場屬于自己的舞臺，臺下成千上萬的人會為我喝彩，而顧尹晨，我只想聽到你一人的掌聲。
因為我是我們小組的隊長，所以我有一把鑰匙。可是我走到門口發現裏面并沒有上鎖，等我進去才發現指導老師在跳芭蕾。
腳尖輕輕點動，旋轉跳躍、形舒意廣。然後一個緩慢的傾身，手臂彎曲、腰脂舒展，猶如天鵝立在水中央，傾顧劃游過的漣漪，那樣的完美，精致的令人心顫。
雙腳彎曲交叉，曲畢舞停，我看的入了迷，指導老師平日教我們一般都是口述動作要領或者做一些簡單的動作示範，像今天這樣完整的跳完一支舞是我第一次看到。
“怎麽樣，掌握到多少？”
“啊！”
我回過神，指導老師正微笑的看着我，平日裏，我們幾乎不會看見笑容出現在她臉上，我有些受寵若驚。
她走進我，低頭看了一下我的腳:“好了嗎？”
“嗯，差不多了”我想了想還是問出了我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老師為什麽選我？葉媛比我跳得更好不是嗎？”
“可是不代表她永遠都會比你跳的好”
我知道肯定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等着她繼續說下去，果然，他問我在我心裏跳芭蕾應給人什麽樣的感覺。
我想都沒想:“純美優雅”
指導老師笑容加大:“葉媛那個女孩子的功底不錯，可惜好勝心太強，急于表現自己，又太過于張揚，不具備清新淡雅的氣質，可是你有，而且重要的是，我想知道，沒有那麽熱愛芭蕾的你為什麽要如此苦練，還極力的想要做到最好。”
詫異于她居然把我看到如此透徹，我低頭不語，她拍拍我的肩:“好好練吧，作為一個舞者，而且想要成為一個優秀的舞者，首先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的腿，以後注意點。”
“謝謝，我會的，那老師現在願意為我指導嗎？”
“開始吧”
從排練室出來已經是下午，準備拿手機給陸璃的打電話。這才發現下了飛機沒有充電，現在已經關機。
想想他應該會在畫室，于是放回手機準備去畫室找他。
陸璃以前成績其實還不錯，可他似乎對畫畫情有獨鐘，而也只有在畫畫的時候他才會除去平時的玩世不恭，有着一臉的認真和正經。
果然畫室裏就他一個人在畫畫，我沒有出聲，悄悄地走到他身後，漸漸走進，清晰的素描畫像映入眼簾。
畫中的女生穿着芭蕾紗裙，還不是特別長的頭發紮起一撮挽上，雙腳踮起、手臂張開，還有些笨拙。
那是我剛學芭蕾舞時老師讓我們新生一個個的獨跳，因為所有在那的人都是我不認識的，所以并沒有多緊張。
可我不知道，原來我的獨舞會有那樣一個人在欣賞，而過去五年的時間，我當時的表情、動作，他依舊如此清晰而生動地用繪畫表述了全部。
“陸璃……”
聽到我的聲音，他吓得立馬站了起來，而這一站，放在他腿上的一疊圖紙落了一地。
他呆住了，我蹲下身，一張張撿起地下的畫紙，有些已經變得舊黃，有的還很嶄新。
有小學時候的我，看的出來，那個時候的他畫技還不是很好，僅憑畫中的輪廓很難認出是我，但背帶牛仔卻是最能辨認我的标志。
還有初中時期的我，以及高中上課微微側頭的我，那時我正在偷顧尹晨，而這些，他全部知道。
我把整理好的畫遞給他，他支支吾吾的開口:“餘晚，我……我本想把這些拿出來再畫一次的，有些已經太舊了，它們對我……很重要！”
“嗯”
有些事情似乎不得不面對了。
他嘆氣:“我喜歡你，很早就喜歡了。”
“我知道”
我們都有着愛而不能的人，因為他（她）知道或不知道，在你愛上的時候，他（她）便也愛上了，只是，很不巧，那個人不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