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容俏是在一陣唧咕中醒來的,揉揉眼睛睜開杏眸,入眼的是陌生的乳色帳頂,意識開始回籠,她好像在某個讨厭鬼的背上睡着了,那她現在處在商府?!

稍許,大丫鬟朝合眸假寐的她福福身子,“容二小姐,于小姐來找。”

哪個于小姐?

容俏睡眼惺忪看向堂屋方向,伸個懶腰,“請。”

須臾,于婵兒氣勢洶洶朝卧房走來。

“于小姐……”大丫鬟瞧着她雄赳赳的模樣,思緒淩亂了一丢丢。

“你出去!”于婵兒甩下絹帕,徑直進了卧房,站在床榻前抱臂看着未睜眼的女人。

在連枝燈的映照下,女子膚白貌美,一頭光亮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褥子上,慵懶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多瞅幾眼,長睫在眼睑上投下兩排暗影,粉唇潤澤,搭配那張漂亮的小臉,于婵兒怎麽瞧怎麽不順眼。

“容二小姐打算纏上義兄了?”于婵兒冷冷開口,語氣不善。

容俏緩緩睜開杏眼,輕瞥她一眼,本不想和她計較稱呼,可看清她憤怒的模樣後櫻唇勾起大大弧度,側身撐頭看着她,“我是東督主請回來的貴客,請你放尊重點兒,小刺猬。”

小刺猬……于婵兒瞠下眼簾,紅嘟嘟的小嘴不屑地輕哼一聲,誰是刺猬?!

容俏饒有興味欣賞着她俏臉的變化,甚是有趣,不覺自己說得有誤,眼前的小丫頭梳着半绾的淩虛髻,氣憤的小臉甭的很緊,好像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柳葉眉,櫻桃口,跳動的燭火映在那雙黑白分明的秋水眸中熠熠生輝,也将她的五官映襯的柔和靈動。

容俏掀開錦被坐起身,散開的長發搭在胸前背後,上挑的杏眼輕輕一笑,聲音細綿,“來,坐到妹妹身邊來。”

她最喜歡逗弄圓潤可愛的動物,對人,也是一樣。

“你是義兄什麽客人?”于婵兒狠呆呆問,可問出的話一點兒氣勢都沒有了,眼前的女子像個吸收氣場的機體,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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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督主說你刁蠻任性,沒有禮貌,看來一點也沒錯。”容俏胡說一通,拍拍身側,面露愉悅,“來坐呀。”

于婵兒才不要坐着和她說話呢,居高臨下睨着她才有優越感。

“怕了,小刺猬?”容俏把玩自己的長發,眸中噙着佻達笑意,她正無聊,來只呆頭呆腦的小刺猬,她不介意多逗逗。

怕?誰怕?于婵兒噔噔噔走向她,一記飛眼後坐了下來,挺直腰杆高昂下巴迎上她銳銳利的眸光。

容俏滿意地點點頭,心裏卻笑了,商籬狡猾如狐,怎麽會有這麽個傻義妹?估計是于大學士故意攀親,故意于大學士是知道商籬的細作身份的。

容俏近看小刺猬更好笑,眸光雖不友好,但純淨透亮,容俏擡起放在膝蓋上的蔥白素手作勢要掐于婵兒嬌嫩的臉蛋,于婵兒一個激靈跳起來,此人攻擊性太高了。

容俏最喜歡揉小狗的頭,剛剛把她當小狗了,還是只肉爪粉嫩嫩沒滿月的小奶狗。

她收回手捋下頭發,幽魅的神韻泛着調笑,調笑的模樣小小刺激了于婵兒,“笑什麽?”

“笑你弱。”

于婵兒小臉變色,剛想嗆她,她接着說,“弱到我想保護你,瞧你多幸福。”

“呵呵,我還要謝謝你呗?”

“不必,那多見外啊。”容俏站在她身前,身高高出她兩寸,于婵兒頓覺氣勢挫了一截。

于婵兒擡起一根食指指向容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來勾引義兄的,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聽清楚,明日一早搬出府去,否則……”

“否則你打我?”容俏絲毫不在意她的出口傷人,用指尖彈彈她的手指頭,“我還真想看看你如何教訓人。”

“你當本小姐不敢?”于婵兒攥攥小拳頭,咬唇瞪着她,水眸都快瞪成內雙了,氣性還不小,容俏眸光流轉,突地俯身朝她面頰上吧唧一口,于婵兒如遭雷劈,什麽情況?!

她蹭蹭臉,很厭惡,從耳尖到臉蛋紅得通透,慢慢又變得煞白,容俏啧啧道:“妹妹我教給你的第一課,是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任何時候也不能讓對手猜出你的心思,乖乖太嫩了,回去思考一番。”

容俏打個哈欠,轉身預備上床,身後的于大小姐掄起小粉拳想要攻擊她,她竟敢在自己的地盤上耍流氓,太可惡,太過分,還有什麽詞,于大小姐想不到了,總之先教訓她,讓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她來教育。

可拳頭還沒觸及對方,一道厲風掃過,疼痛感襲來,她下意識縮回拳頭,蹙眉看着自己紅彤彤的手背,有疑惑也有憤怒,耍了流氓還敢傷她!

她又撸起另一只拳頭,前方的女子驀然轉身扼住她的脖頸,眸色在燭光下忽明忽暗,櫻唇淡淡吐出一句話,“進一步的不自量力會讓你丢了性命。”

“咳……放開我,我是于府嫡出小姐!”于婵兒摳着她的手,臉憋得通紅。

容俏呵一聲,“如果你不是于閣老的閨女,你覺得自己還能活命?”

于婵兒無暇思考,上氣不接下氣,身體向後仰去,想脫離掌控。

容俏也沒打算為難她,手一松,她哐當坐在地上,捂住脖頸咳嗽起來。

“記住,如果有人扼住你的脖子,将全部力氣用在掰他的拇指上,那樣才能脫險。”容俏放下帷帳,不再搭理她。

于婵兒爬起來捂着脖子,凝着厚實的帷帳哼了聲,轉身跑出屋子,門都沒給人家關上,守夜的丫鬟等表小姐跑遠,才敢過來掩門,表小姐平日不會冒冒失失,今日是怎麽了?

丫鬟知道東督主待屋裏的姑娘不一般,遂自作主張去告知了商籬。

商籬正要歇息,丫鬟在外面敲門,“先生,于小姐去容姑娘那裏鬧事了!”

“去告知于婵兒,她若閑着無聊,本督不介意找人教導她幾年。”商籬系好寬袍,移步客院。

邁進葫蘆門就瞧見抱着小花豬的于婵兒在花壇旁哭哭啼啼,商籬看都不看她,徑直進了容俏所在的屋子。

于婵兒更難過了,花浮玉在她懷裏被悶的夠嗆,雖然他是色鲛,可他對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一點興趣都沒有,關鍵她還是個傷春悲秋的窩囊廢,這讓花浮玉更加看不起她。

“小豬豬,你的主人太讨厭了。”于婵兒用小手掌輕拍花浮玉的腚,花浮玉翻白眼,他的一世英名啊,況且家俏妹哪裏讨厭了?!

商籬邁步進了卧房,容俏正在屏風後面換男裝,聽見動靜,探出腦袋,“你的桃花自己解決,別牽連無辜。”

“什麽桃花?”

“庭院裏那個。”

“休要胡說。”商籬遞給她一個盒子,“這是暴雨梨花針,你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暴雨梨花針!

容俏瞪圓杏眸,垂涎地看着他手中景致的匣子,雙手捧碗狀接過,笑嘻嘻用肩膀杵了杵他的胳膊,“多謝。”

“會使用麽?”

容俏颠悠着機簧匣子,突然瞄準商籬,手指按在銀質按鈕上,櫻唇淡淡吐字,“暴雨梨花針內置銀釘二十七枚,可擊穿各類厚盾,劇毒無比,啓動按鈕後掃射噴出,氣勢如瀑。”

商籬面不改色,擡手推開她手臂,小家夥總喜歡挑釁他,“此匣僅能使用一次,即用即廢,必須要瞄準目标。”

“知道。”容俏捧着匣子愛不釋手,“商籬,你從哪裏得到的?”

商籬勾唇,“我說是暴雨梨花針,你就信?”

容俏一愣,随即小臉愠怒,“你耍我?”

麻麻批,用假的糊弄她!

虧她還覺得他比以前好相處了。

商籬掉轉腳步往外走,“跟不識貨的小笨蛋交流,怪累的。”

“站住!”容俏攔在他面前,擡起匣子,“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自己琢磨。”

“我如何琢磨,拿它射自己?萬一是真的,我不立馬嗝屁啊。”容俏再次對準他,管它真假,切用他當靶子試試,即便是真的也不虧,誰讓他總是欺負她!

商籬任她瞄準,身姿巋然不動,容俏的拇指遲遲按不下去,須臾将其裝進袖管裏,“暫且信你一次。”

斜眼怼他,“臭蛋!”

罵完就跑,商籬搖頭失笑,這個小不點。

……

容俏帶着花浮玉回到府上,管家已将容俏的新卧房收拾出來,由于容俏住進來後總是噩夢連連,管家特意取來上古寶劍鎮壓在新房間的客堂裏。容俏搖搖頭,她是因為親眼見到宗主被殺才膽顫的,取把寶劍有卵用?

容俏掐腰看着自己的新卧房,搖曳腰間宮縧,一勁兒點頭,“鲀鲀,如何?”

被喚作鲀鲀的花浮玉看着眼前夢幻粉的一切,無比唾棄,“還以為你這副身體裏住着一個女霸王,原來有顆軟妹心。”

容俏踢踢他,“我年輕貌美,喜歡粉色怎麽了?有意見出去睡!”

“得,喜歡還不成麽。”花浮玉挪到自己的粉色窩墊上,準備睡覺。

“喂,你臭烘烘的,先洗澡。”容俏掐腰要求。

花浮玉挑挑豬眼皮,“你幫我洗白白咯。”

“想得美。”容俏拎起花浮玉扔給管家,管家不禁納悶,宗主的喜好何時變得如此娘了?

不敢耽擱,拎起花浮玉去往自己的房間,認命為他洗白白,估計呀,以後這就是自己的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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