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如何視你。
“逃?誰說我要逃了?”汪曼春此時心中只有不屑和嘲笑,她的師哥這個時候還在擺一副諄諄教誨的樣子做給誰看?我汪曼春已經對明鏡投降過一次了,但是換來了什麽呢?反正我汪曼春已經是死人了,不過是帶幾個人下去陪我罷了。
王天風不要那名聲,我也可以不要,反正我是被放棄的人,我還有什麽可怕的?
“我在上海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我要做什麽。”賬還沒算清,別急着走。我不需要跟你談條件,我只要結果。
汪曼春狠狠的扣上電話。
明樓無奈的放下電話。
停止一切行動。眼鏡蛇。
這條密電發了七次。
明樓應該清楚的,汪曼春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收電報。但是他仍舊抱着一絲絲的希望。
她是青蔓,那個仍舊愛國的青蔓,眼鏡蛇的命令,她不應該違抗。
但她也是軍統的毒蔓。
這個時候,汪曼春正在向梁仲春家走去,她在回想,高木跟自己做的交易。在死前還可以利用日本人一回,心中也是極為解氣的吧。
槍,錄音機,車。還有,對梁仲春的恨。可惜了他那位小老婆。血液滴在手上,暖暖的,黏黏的,那種紅色很讓人欣賞,讓人心曠神怡。但是濺滿了床頭,着實不太美觀。
看着梁仲春急匆匆趕來,曼春嘴角挑起不屑的笑,并不多言,開車離開了。
明鏡,誰說在你活着的時候,我汪曼春進不了你明公館的門?今天,我就正大光明的走進去。
作為,日本人。
毒蔓,真正要開始執行任務了。
【十】
汪曼春在明臺的面粉廠等了很久。不顧明鏡怎樣的掙脫,她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她有點恍惚,為什麽要把明臺牽扯進來。
而明臺為什麽還活着?
王天風的死間計劃,明臺已經死了。但是明樓居然神不知鬼不覺把明臺救了回來。
這是什麽情況?從自己入獄來看,明樓,應該是親日派。
難道僅僅是為了救自己的弟弟?
不,原本不該牽扯進毒蠍的,這只是她和明樓的恩怨,盡管毒蠍是明樓的弟弟。
“汪曼春,你不會得逞的。”明鏡憤恨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我一心求死,怎麽會不得逞?
她聽到了車門開閉的聲音,明樓終于來了。
明樓看着面如死寂般的汪曼春,高高在上冷漠的俯視着自己。
他險些就要說出自己是眼鏡蛇,一切都是他策劃的。但是汪曼春這個傻子為什麽要帶來錄音機。她是真的那麽恨自己,以至于瘋魔到要摧毀死間計劃嗎?
“你不要激動,有什麽話我們好好說。”
我們之間還有什麽話可以好好說嗎?你不了解我的秘密,我也看不透你。
“我回來之後最痛心的事情,就是看到你變了。”
他恨的是王天風,硬生生把汪曼春變成一個為虎作伥的殺人機器,從外到內,再也不會是當年那個善良寬容的小女孩了。
她恨她自己,為什麽是日本人的女兒,還是南田的學生。為什麽要答應那個瘋子的計劃,為了保護明樓,做的都是傷害組織的事情。
但是明樓,你就沒有錯嗎?
當初你因為你大姐的一句話就抛棄了我,把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丢在上海。你以為是我自己想變成這個樣子的嗎?
“到你應該死去的時候,你自己會清楚的。”
王天風的話突然蹦到了腦中。
自己到底怎麽了?
她為什麽要出現在死間計劃中?
為什麽總感覺自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所以自己該死。
如此這般猶疑不定,殺,殺不得,留,留不得。
組織為何當初不直接秘密處決了自己?
而明樓,你到底要怎樣。
你到底是誰?
“我是中國人。”明樓看着汪曼春,仍在細想怎樣才能把“明樓就是眼鏡蛇”這個消息傳遞給她讓她停手。
曼春心中震驚。
她多想說,我也是中國人。
但當她聽到明樓說要助自己逃出上海時,心底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股怒火。我汪曼春為什麽要離開上海?
伴随着明臺的聲音,汪曼春一下子又清醒了。她突然想毀了錄音機,她怎麽會瘋魔到為了讓高木信服真的把錄音機帶到了這裏?她怎麽能傻到讓高木監聽面粉廠?
假戲做久了,也就成了真的了。
曼春釋然了,不論今日如何,她都該走了。
既然必定要以一個漢奸賣國賊的形象死去,不如,就再真實一些。畢竟,這是她在死間計劃中的任務。畢竟,那是眼鏡蛇同意的任務。
她無心聽明樓明臺争吵。她也不知道,自己遺漏了或許最重要的信息暗示。
她只是很想問,明樓到底是誰。
當子彈穿過身體的時候,汪曼春什麽都沒有察覺到,只是一直看着明樓的槍。
明樓的手,在顫動。
然後,自己從二樓跌落了下去。
這是不是就算,完成眼鏡蛇的任務了?
明樓知道汪曼春越獄後,就已經知道了這樣的結局。但他仍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扣動了扳機。
就算汪曼春必須死去,唯獨不該是他親手殺了她。
明樓眼睜睜看着汪曼春摔到地上。
不敢置信。
死不瞑目。
很好,死間計劃最後一個要死的人,終于被自己執行了。
【十一】
汪曼春只覺得自己醒了過來,輕飄飄的,一直在墜落。她睜不開眼睛,僅僅是靈魂的蘇醒。
自己不是死了嗎。
是明樓向自己開了槍。
毫不猶豫的開了槍。
往事突然一股腦沖進記憶,汪曼春陷在她與明樓相依相伴的一幕幕中不能自拔。
是陷入,亦是沉淪。
是愛,亦是恨。
是寬恕,亦是救贖。
“曼春怎麽樣了?”
“大小姐昨晚上醉的厲害,又着了涼,現在還睡着。”
“吃藥了嗎?”
“醫生剛剛打了針。”
“行吧,你們好好看着她,醒了讓廚房做點清淡小粥。”
“是,老爺。”
曼春恍恍惚惚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似在夢中,卻又那麽真實。
再度陷入黑暗的一剎那,她突然反應過來,那個聲音屬于誰。
“大小姐您醒了?”
汪曼春猛地睜開眼睛。歐式風格的白色雕花大床,熟悉的絲綢被褥,月光透過落地大窗撒到大理石地面上。臺燈灑下溫暖又昏暗的光。
“怎麽回事?”
汪曼春支撐着起身,只覺得頭疼欲裂。
“曼春,你睡了整整一天。知道自己不能喝酒還灌了那麽多!”汪芙蕖進門坐到曼春床前,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汪曼春像是看到了鬼一般。
怎麽可能?!
“叔父?”汪曼春試着叫了一聲,卻看汪芙蕖瞪着眼睛罵自己。
“你居然跑到明公館去低三下四求明鏡?你還是汪家人嗎?你看看你腿上跪的,天那麽冷還下雨,且不說瘀血吧,你身子本來就不好,還想落下病根是怎麽的?為了個明樓你值得嗎?”
汪曼春愣住了。
求明鏡?現在是什麽時候?
汪曼春轉頭看向立在一旁的落地鏡,那張面孔,分明是幼時的自己。
難道那一切,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
人都說醉後酒中大夢三生,果真沒有錯的。
“你怎麽了?說你兩句還不願意了?”汪芙蕖看曼春愣愣,提高了聲音。
“不是不是。”曼春捂着頭道:“叔父,我剛剛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吓着了。”
汪芙蕖無奈撇了撇嘴,汪曼春就是他汪家的祖宗,還真是除了明樓誰都治不了。
“下來吃飯。”
曼春動了動腿,膝蓋傳來一陣刺痛。這不是夢,這是現實。
那明樓現在在哪裏?
明樓睜開眼睛,瞥向窗外。飛機已經走了很久了,現在向窗外什麽也看不見,只有黑漆漆一片天空。
他心髒跳的飛快,他能感覺到後背襯衫已經被冷汗浸透。
那是夢嗎?為何真實到自己掙脫不開。
他不敢相信,自己會拿槍對準曼春扣下扳機。
曼春死不瞑目盯着自己的眼神,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好在,好在那是一場夢。
“先生,馬上就要到巴黎了,請您整理好個人物品。”一個空姐走過來,用法語輕柔的喚醒每一個正在睡覺的乘客。
巴黎。
他真的離開曼春了。
明樓突然有一種沖動,他要回上海,他不應該就這樣扔下曼春的。他絕對不能容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明樓下了飛機立即往家裏打了個電話。在明鏡下樓接電話前先問了阿香。
“阿香,曼春怎麽樣了?”
阿香在電話那頭小心翼翼向樓上看了一眼才小聲說:“阿香專門打聽過了,汪小姐灌了一晚上酒,現在還沒睡醒呢。”
明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