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溪光倒是覺得這在她意料當中。若不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恐怕這人前幾日也不會出現在寧相府。“去準備下,過會你随我一道出趟門。”
盼蘭聞言尋思她家小姐恐怕已經是拿定了注意,應了“是”後便轉身出去辦了,并未多糾纏着問溪光為何非得去尋人的緣故。
可當日午後,這兩人收拾妥當正打算了出門,偏巧寧檀帶着丫鬟過來。
“三妹妹這是打算出門去了?”
溪光甜甜一笑,對着寧檀點頭,語氣嬌軟:“是呀——”
“……那我來得不巧。”寧檀莞爾,見她這的三妹話止于此,便心中有數了。“三妹忙自己的去,我改日再來同你說話。”說了也沒多逗留,立即就帶着丫鬟離開了。
盼蘭跟在溪光身側往府外去,忍不住低聲道:“自從宮中回來,二小姐同小姐親近了許多呢。”
“二姐、很好呀……”溪光神情愉悅,寧檀那日那般的維護她,她肯定也是願以同樣的真心來對待她的。可好似,這兩日寧檀來找她,總是有意無意在提及那日宮宴時出手相助的四皇子。
溪光心中默念,怕是她這二姐動了愛慕之心。也不知道剛才找自己又是何事,撞上了她急着出門見秦華,溪光想着也只好等回來後再去問了。
出府後,這主仆兩人坐着寧府的馬車穿街過巷,行了好長一段時間。溪光有些心急,撩起簾子往外看了一眼:“怎麽……走、走了這麽遠?”
“小姐,那人住在西市,從咱們府過去要穿過整個京城呢。”盼蘭也跟着朝外看了看,忽然指着一處道:“小姐,快看那兒!”
溪光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一個衣着富貴的女子懷中捧着一物慌慌張張的急行,不留神撞了兩人正被糾纏着讨要賠償。
那女子好似極不想被人瞧見自己的容貌,一直低着頭,顯得無措而慌亂。不過僅僅是這樣遙遙瞥了眼側臉,溪光已然認出了那個不是旁人,正是的裴家的大少奶奶餘氏。
前些日子,溪光一通鬼話蒙騙此人,就吩咐了盼蘭留心此人。這會看見,盼蘭下意識就指了出來要喊她家小姐看。
正這時候,餘氏脫下頭上帶着的兩只簪胡亂塞了兩個糾纏着她的人,自己飛快離開了。
溪光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納罕,心中不解為何此人會忽然獨自一人出現在這,神色這樣的古怪。只是不等細想,馬車已經轉入了小巷,而餘氏的背影也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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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馬車終于是停了下來,“小姐,到了。”
這趟同行的還有個打探出秦華這落腳處的小厮,之前同馬車一起坐在前頭。這會子見寧三小姐下了馬車,很是殷勤的引着人去前頭的房舍去。“那人就住在這,小的親眼見到她進出的。”
溪光站在門外駐足凝眸,這屋舍實在破舊,就連木門都的破爛缺損了。從破洞的地方往裏頭看,幾乎都能看見裏面中庭大半的情況。
小厮接連敲了幾次都沒人應聲,改由大力拍打木門。“砰砰砰額”的将木門上的碎屑和灰塵,齊簌簌的拍落了下來。
“怎麽回事?”盼蘭掩着鼻子皺眉問,“你不過是說她白日都在這,晚上才出去的?”
小厮也着急,差事辦好了自然有賞,可若是辦砸了還讓主子白跑了一趟,這就他的過失了。“這……這小的也不知道!”
“小姐,小的真是跟這周圍的都打聽清楚了的。”
盼蘭看了眼她家小姐,知她是不方便說話的,便追着問了一句道:“可是你不小心驚動了她?”
“……”小厮撓着頭苦惱,緊皺着眉頭不吱聲。
這時候,隔壁屋舍卻有個中年男子探出了身,“你們找那個高瘦的婦人?”
“是她。”溪光見他一幅知情的模樣,十分知趣的讓盼蘭給了這人一塊碎銀子。
住在這的都是些販夫走卒,這銀子幾乎都能抵得上他整家老小兩三個月的口糧了,哪還有不歡喜的道理。因此一改之前旁觀的神色,熱情開口說道:“她晌午就叫幾個壯漢給抓走了!聽說是在賭坊裏頭輸了錢,那些人要賣了她抵債。”
盼蘭聽後一臉鄙夷,直道:“原來是個爛賭鬼!”
那小厮在旁也跟着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附和道:“肯定是的,我就說她怎麽每回都是夜裏頭出去,肯定是去賭坊的!”
溪光沒做聲,沉吟着回想起了那日在寧老夫人那看到她時的情景。倘若秦華真是這樣的人,當日入府只怕也不會那般死守當年那些秘密,早就該以此為要挾同老夫人換取錢財了。她看向那喜不自禁的中年男子,微蹙着眉頭問:“何處?”
這兒都是些粗人,文绉绉的話根本聽不懂,男子只能是茫然的看向另外兩人。
“我家小姐問你,那人是被賣到哪兒去了?”盼蘭解釋。
“哦哦……”男子恍然,連連點着頭道:“知道的,知道的! 聽說那婦人會談琵琶,說是……賣去了閑風樓了。”
聞言,溪光忙上了馬車,交代直接往那地方去。盼蘭跟着上去,脫口問:“小姐難道是要去救她?”
溪光思付着點了下頭,從口中緩緩吐出了兩個字:“古怪。”究竟哪兒古怪,她也說不清楚,總之心中就有這麽一股強烈的念頭,催着她要去找到此人。
“那奴婢問問那是什麽地方。”盼蘭将簾子半掀開了條縫隙,就問了剛才的同他們一塊來的小厮。言談了幾句便進來跟溪光轉述道:“閑風樓在城南,在京城裏也是數一數二的風雅去處……”說到這,她忍不住有些惡寒,“風雅去處”這四個字是剛才那小厮丁福說的,她不過是照着複述。可實際上,誰不知道這就是賣笑賣酒的地兒。
好得很,溪光本來還沒注意這,倒是被她提醒了,瞧着那神情模樣不由好笑。然而轉瞬,又忽然想到一事,問起道:“有何人、去那?”
“京中好些達官貴人都愛去的,畢竟是“風雅去處”麽!除此之外尋常人可去不得,那裏頭東西貴着呢。”守着盼蘭拿手指了指外頭,末了添了一句道:“都是剛才丁福說的!”
今日出門,溪光特地是讓盼蘭準備了銀子的,初心是為了防着見了秦華後好給她應急,沒想到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她拍了拍盼蘭腰間挂着的那只鼓囊囊的荷包,挑了挑眉一臉的嬌俏:“有錢!”
既然有錢,出入那麽個“風雅”的閑風樓就不是問題。盼蘭本還有些猶豫,待到馬車停在樓外見還有旁的女子也進出後,卻是心下松了口氣。
溪光才剛下馬車,在門口迎來送往的小二便殷勤的迎了上來。
在這閑風樓的門口當差的,沒有幾分眼力勁着實不行。此刻一見了馬車上剛下來的少女的容顏,便癡了半晌,回過神時再見她通身穿着,便曉得不是尋常人。他前後圍着不放,賠笑着哈腰:“小姐您往裏邊請……”
“去去去!”寧府同行的小厮丁福板着臉兒将人從她家三小姐身邊往外趕,“我家小姐可不是你能靠近的!”
這小二也不氣惱,依舊笑得賣力:“曉得曉得。”說着便比劃了一個“請”的姿勢,叫人遂他一道入內。
溪光本打算是進去裏頭坐下來,再開始詢問有關秦華的事,可沒想到她才剛入一樓大堂,便聽有道女子的哭聲隐約傳了來。
這閑風樓自是不同于旁的那些酒肆茶館,裏頭布置清雅,即便在大堂飲酒的人也十分安靜,并不喧雜。時不時還有悠揚的絲竹相伴,別添一股風雅。
所以,這一道女子聲音混在其中,刺耳得很,顯得十分格格不入。何況,溪光也一下子就聽出了這聲音……正是秦華所發出的——絕望而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