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緊接着便又聽有男子怒道:“信不信我教人把你也投進大牢!”

溪光停下了腳步,循聲朝着二樓看去,恰好在這時候見有道身影撞開一間雅室的門從裏頭摔了出來。盼蘭在旁邊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擔憂:“小姐,咱們還是先回去吧。讓丁福辦這事……”

可還未等她将話說完整了,溪光已經挪了步子沿着漆木樓梯往二樓去了。盼蘭發覺忙跟了上去,又回過頭瞪了一眼還在那呆站着的小厮丁福,“還愣着幹什麽!”

丁福被提醒,三兩步越到了最前頭開路。

小二跟在後頭喊道:“不如小的帶您去後頭的廂房?”對他而言二樓那地方也不知出了什麽事,自然不想這位嬌滴滴的小姐過去,免得卷入了其中。

溪光步子很快,顯然是絲毫沒有将他的勸阻聽入耳中的,剛上了二樓就将秦華側倒在地上,模樣十分痛苦。

而從敞開的廂房內又出了個帶刀的彪悍男子,惡狠狠的對着地上那人道:“今日是我家大人請裴公子喝酒,別給你臉不要臉,不彈曲兒就給老子滾!”說罷,他便将手中的提着出來的琵琶砸在了婦人的身側。

這人手重,東西又是被高高舉起後砸下的,琵琶落地時候瞬間就碎成了幾段。斷開的琴弦發出“嗖嗖”的清嘯。

那秦華悶哼了一聲,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當即便有鮮血從她指縫當中流了出來。正是剛才的琴弦斷裂時劃傷了她的臉。可這時候她卻好似全然不顧自己的傷情,還掙紮的起身想往廂房內去。

“好呀,真是個不要命的!”帶刀的男子正打算回去,剛轉過身就發現了這婦人的動向。他猛的一彎下了身,拿手死死掐住了秦華的脖頸,面容猙獰可怖,實在是個狠厲角色。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經發生了這麽多,溪光擰着眉頭,眼光越發冷了下來。

“住手!”

“……你是什麽人?”那帶刀男子聞言慢慢側轉了頭,上下打量了溪光之後冷面問道。

盼蘭瞧着他那兇樣就有些害怕,想着可別對她家小姐有什麽不利的,忙自報家門了道:“我家小姐是寧相府的三小姐。”

那人起先一怔,随後笑了起來:“原來是寧三小姐。不過,在下在替輔國大人辦差,小姐就別攙和進來了。來閑風樓該喝茶就喝茶,該聽曲兒就聽曲。”

溪光輕輕抿着唇皺眉,反倒更是緩步往前進了幾步:“這些……都不如看戲。”她咬字出聲不如常人通暢連貫,為說這話心內早就有了準備。豈料剛剛一出口,除了最開始有些阻滞,竟是意外的流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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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她的口吃毛病,好了不成?

“……”那侍衛被此話氣得瞪眼,“膽大!誤了輔國大人的事可不是你一個相府家的小姐能擔待得起的!”

溪光聞言不怒反笑,“你家大……人就是這般叫你仗勢欺人的?”她心中尚存着疑慮,不知道剛才語句通順是不是只是湊巧。所以,這次再開口時就帶了兩分疑慮。

不過這結果,溪光自己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為何她的這毛病現在又不顯了。

往常搬出輔國二字,人人就要避着走了,這男子還是今日頭一回碰着這麽個不知死活的貴女。“在下勸你,閑事莫管。”他目中陡然現出兇光,仿佛寧家三小姐再靠近一步,就真要不客氣了。

可溪光實在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又最厭惡別人仗勢欺人了。她不置可否的輕笑,鼻音裏似乎發出不以為意的“哼”聲。“皇城腳下,你倒是好大的口氣。今日這人的事,我是管定了。”

“外面什麽事?”廂房內驀然傳出了一道聲音,聽着像是個常年身居高位的中年男子,聲音當中帶了一股叫人難以描摹的氣韻。

“回大人,有人擾事!”這侍衛松開了秦華,朝着敞開門的廂房內抱拳颔首,緊接着又側過頭斜視了一眼溪光,咬牙威脅着道:“是寧家的三小姐,揚言管定了此事。”

隔了片刻,屋中人笑了兩聲,仿佛很有興致一般的反問:“哦?可是……寧相的那位孫女?”

“正是。”

溪光在這時候彎腰将倒在地上的秦華扶了起來,而秦華見了她眼中也全是意外,讷讷的說不出旁的話來。兩人才剛站住了,屋中就已經出來了一人,站在門框處撚須,面目端正,卻也不是十分的刻板嚴肅。甚至……他臉上還帶了幾分平和的笑意,叫人看了只覺得他是個好說話的主。

這人一出來,那侍衛方才嚣張的氣焰就完全收斂了起來。

溪光擡眸看了眼,這恐怕就是剛才被提及的輔國大人了。她正尋思要如何開口時,卻聽另有一人開口道:“這是輔國梁大人,見了還不行禮?”

說話之人是跟着輔國梁之奉後面出來的,人還未到,聲音卻已經傳了出來。這聲音溪光并不陌生,腦中一閃又想到之前侍衛曾經提過“裴公子”三字,就更不懷疑了。此刻見裴溯站在中年男子身後,她臉上半絲驚訝都沒有。

卻是秦華先打破了氣氛,“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着梁之奉哀求道:“大人,民婦外子一案确有……”

梁之奉不等她将這話便已将之打斷了:“朝廷自有辦事的規矩章程,老夫速來不插手大理寺辦案,倘若為了破了例,豈不是人人都要道老夫徇私枉法?你既有冤,自去尋衙門申冤就是了。”

秦華滿心期翼被這冠冕談話的三兩句話給輕飄飄的打得沒了蹤影,猶如一盆涼水從頭淋到了腳。

溪光目睹這一幕,約莫也知道了這秦華根本就是故意來閑風樓接近此人的。原來,她如此奔波都是為了想法子救她的夫君。剛念及此,她忽然聽人問道:“寧三小姐,你可是認得此人,是要替她向老夫求情?”

梁之奉此刻臉上正帶了些許溫和笑意,同溪光說話也是十分的閑适随意。可溪光卻直覺他這話……問得古怪。他剛才既是如此義正言辭的拒了秦華,又何必再回過頭來将這話遞給了自己?

“梁大人,溪光并不是認得此人。大概是她碰巧撞見,動了恻然之心才會出聲的。”裴溯開口,他聲音波瀾不驚,一面說一面目光告戒似得凝視着寧溪光。

溪光有些驚愕,再被裴溯這麽一盯着整個人都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只覺得即将要出口的每一個字都須得斟酌二三了。她不過才張了張口,那裴溯已是眉頭輕擰了。實際上,他這忽然接了梁之奉的問話,已經讓她心中生出幾重謹慎。

“……回大人,小女不認得。”溪光搖了搖頭,眼眸真誠。

梁之奉笑了笑,又低頭問跪在地上還未離開的秦華:“是嗎?若你是寧侄女有故交,老夫或許可以為了你一條路——”

這秦華原本一直低垂着頭,聽了這話猛的擡起了頭,仰望着梁之奉後又側過身看了看溪光。

不知道為何,溪光這時候覺得自己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口,越發覺得這梁之奉實在古怪,不似好人。可秦華同自己還真有幾分關聯,而她又是有事相求梁之奉,此時道出實情……

“民婦……不認得這位小姐。”秦華哽咽,可語氣透着幾分淡漠,好似當真是不認識寧溪光的。

梁之奉撫着胡須“哈哈”笑了兩聲,“寧侄女心善。心善好,心善好。”他側轉頭對着先前那侍衛,臉色卻是嚴厲了幾分:“到底是你做得太過了,這位夫人也不過只是心急為夫伸冤而已。你同這位夫人道個歉……”

“不必了。”秦華顫聲開口,卻不似剛才那般卑微乞憐了。“是民婦人莽撞驚擾了大人,民婦告退。”她跌跌撞撞的爬起身,身形晃動的朝着樓下走去,仿佛其餘一切都跟她無關了。

溪光見此時已然如此,便也有要離開的念頭。不想裴溯于她之前先開了口:“梁大人,裴某今日的所約之人已至,就不再叨擾大人了。”

“已至?”梁之奉疑惑,順着裴溯将目光落在了溪光身上。

“……”溪光則是語滞,裴溯剛才這話的意思是他約的人是自己?這是幾時的事,怎麽她自己都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嗯嗯嗯,來點小緋聞也不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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