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7、
37、
孟殷剛到片場就見李青站在一堵矮牆下翹首以盼,看到她像是松了口氣,但随即又板起臉來:“你幹什麽去了,拿個快遞要這麽久嗎?”
孟殷将快遞盒塞進他手裏,問道:“找我有事?我順道喝了碗湯耽誤了點時間,那湯味道還不錯,下次帶你去啊。”
李青嗤道:“你餓死鬼投胎嗎?”
孟殷嘿呀一聲伸手卡住他脖子:“你現在挺牛逼啊,是不是欠教訓?”
李青艱難地推開她:“走了,州哥在等你。”
孟殷很意外,以至于聲音高了八個度:“他等我?”他不是根本不想看到她嗎,不然老跟她擺臭臉幹什麽?弄得她總以為自己那天晚上不是親了一個大男人而是輕薄了一個黃花大閨女。
李青道:“你那麽大聲幹什麽,你是不是又惹事了,為什麽州哥提到你那麽不高興?”
孟殷想起那天晚上的沖動,沒說話。
李青以為她默認了,道:“你就不能安分點嗎,州哥這幾天狀态不好,心情也不好,你還要惹他生氣。”
孟殷道:“行了,少說廢話。”
李青見她一臉不耐煩,不肯聽勸,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她揚手打斷了。
倆人已經走到賀州身邊,賀州閉着眼縮在羽絨服裏,露出半張白淨疲倦的臉,羽絨服領子拉上來擋在了他鼻子邊,弄得他好像有些呼吸不暢,時不時地蹙着眉偏偏頭,卻怎麽都不肯伸手往下扒一下。
孟殷在他身邊站了好一會,在李青想湊上來的時候擋了他一下,然後小心翼翼伸出手,将羽絨服拉下來一點,露出他紅潤的唇和瘦得棱角分明的下巴,最後将領子掖在他頸邊。
他鼻口處的溫熱氣息沾濕了孟殷的手,暖洋洋的溫度和那天在山上有所不同,卻同樣讓她忍不住指尖發顫。
孟殷站在那有些發癡地盯着賀州的唇,心裏有些酸澀又有些難過,半晌沒發現他早已睜開眼看着她。
李青難得察覺到氣氛有那麽一絲奇怪,但卻沒有深究,見賀州睜眼,孟殷又半天不挪位置,只好偏頭和賀州打招呼:“哥你醒了?”
賀州唔了一聲,直接無視孟殷,問李青道:“誰寄的快遞?”
李青道:“瑤姐啊,除了她還能有誰。”
李青将孟殷擠開,把快遞遞給賀州。
賀州終于肯伸出手來,抱着羽絨服拆快遞。
外包裝拆開後裏面的東西露出廬山真面目,是一個黑絨面的錦盒,錦盒下面有一張明信片,正面是綠樹紅牆的異國小鎮,反面是一段話,賀州只掃了一眼就壓到了錦盒下。錦盒裏是一塊機械表,深藍底盤,黑色表帶,背面有兩個漂亮的花體字母,大致一看應該是賀州名字的首字母縮寫。這表一看就價值不菲。
孟殷站在賀州身後,見他将表貼在手腕上試了試後又放了回去,不由一陣胃酸。
李青倒是看得很高興,道:“哥,還是瑤姐有心,每年不管到哪裏都會寄點小東西給你。”
這是小東西嗎?孟殷酸溜溜地心想,你們有錢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是很懂。
李青還在道:“哥,其實瑤姐對你未必沒有那個意思吧,普通朋友誰會走哪都惦記着你啊,是吧。要我說,哥你就應該和瑤姐明說,學趙總那樣,喜歡就上,別管什麽心意明不明确了,親完了不就明确了嗎?”
孟殷內心呵呵,親完了确實就明确了。
賀州将錦盒收好,掃一眼李青:“好了,閉嘴。”
李青一臉讪讪。
、
晚上收工,孟殷抱着賀州的羽絨服跟在他身後上車,然而剛一只腳擡上去,一道略有點耳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賀州老師。”
孟殷腳下一頓,回頭,亭亭站在眼前的人頗為眼熟,柳眉星目,模樣嬌俏,身材火辣。
“女二?”
女二聞言臉上僵了一下,脾氣很好地道:“我叫俞露。”
孟殷哦了一聲道:“不好意思,你有事嗎?”
俞露道:“我找賀州老師。”
孟殷道:“你找他什麽事,這大半夜的,瓜田李下,孤男寡女,被狗仔看到了明天又是頭條新聞了。”
俞露道:“我是為了今天巷子裏的事來的。”
孟殷聞言勾唇,諷刺一笑:“那你不是應該找我嗎?”
孟殷一直這麽擋在車門口,東拉西扯就是不讓她見賀州,那張漂亮的臉上終于露出點不耐來:“你可以先讓開嗎?”
孟殷還想再唧唧歪歪幾句,被一只手搭到肩上,瞬間啞了火。
那只手一觸即離,但那一下輕微的力度傳到心髒時就像被放大了數倍,壓得她連呼吸都困難。
“讓開。”這句話說完,沒等孟殷反應過來,賀州已經先下車了。
孟殷失魂落魄地被擠到一邊。
俞露看到賀州下車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賀州老師。”
賀州在車門口站定,和俞露隔了七八步的距離:“找我什麽事?”
俞露有些猶豫,四處看了看,像是有點緊張:“賀州老師,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嗎?”
賀州聞言皺了皺眉:“就在這說。”
俞露再次往周圍看了看,擡腳想往這邊走,最後卻又有什麽顧忌般放了下來。
“我是來道歉的,今天,嗯,我有一個表姐,就是我的助理,她對你出言不遜,說話有些難聽,不知道你的保镖有沒有和你說起這件事。啊,你千萬別生氣,回去後我已經說過她了。”
賀州聞言掃了孟殷一眼,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俞露還想逗留,賀州卻沒再理會她,轉身毫不留戀地上了車。俞露只能戀戀不舍卻又無可奈何地走了。
上車後,孟殷頻繁看向賀州,卻都只得到一張冷臉。因為還有旁人在,孟殷終是一句話都沒說。
李青則不停用你果然又出事了的眼神看孟殷。
孟殷翻個白眼,沒理會他。
回酒店後賀州回了房,孟殷憋到最後也沒能跟他說上一句話。
将李青八卦的眼神擋在門外後,孟殷靠着門,心想,這樣真的太失敗了,這還是她嗎,畏畏縮縮,束手束腳,有什麽不敢說有什麽不敢問的?實在不行就直接幹啊,不服打到服就好了。
可是,孟殷內心嘆氣,那樣清冷矜貴的一個人,她哪裏舍得動手,要真把人打傷了,心疼的還是自己。
遇到賀州這樣能把人憋死的,孟殷也算是遇到克星了。
洗過澡後孟殷爬上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腦子裏亂哄哄的就像有一只馬蜂窩。她一會後悔那天晚上太沖動,一會又咬牙切齒怎麽沒有更過分。而賀州那張冷靜自持的俊臉又時不時跑出來怒刷存在感,他淡淡笑起來的模樣、他微有些意外的挑眉的模樣、他冷下臉不想搭理你的模樣……這一刻在她腦海裏竟格外的活色生香。
孟殷捂住臉,覺得腦子炸成了那天晚上的煙花。她四肢大張躺了一會,下午賀州拆快遞的沉靜模樣又趁機鑽進腦海。
他有喜歡的人,喜歡了十年,即便對方吊了他十年,他也依舊甘之如饴。
他試手表時即便孟殷沒能看到他的正臉,但依舊感受到了他那一刻放松的心情。
孟殷實在躺不下去了,翻身爬了起來,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後她想,怎麽沒酒呢,有酒就好了,酒壯慫人膽,喝完了就去把那個混蛋給上了,上完了就跑,管他三七二十一,爽了再說。
然而沒酒,就算有酒,她也不見得有那個膽量,說不定走到他面前瞬間就失态了,痛哭流涕控訴他怎麽那麽傻,我這麽好的人你上哪找,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打得流氓入得洞房,你憑什麽不要?
她不想他用那雙漂亮又冷漠的眼睛看傻子一樣看着她。她也不想活得那麽沒自尊。
她不是沒喜歡過別人,曾經也有過暗戀,所以也曾有過食不下咽寝不安眠的糾結,但是那個時候她絕對沒有這樣無所适從,憋得無比難受。她找羅未打了一架,打輸後奮發圖強,第二次再找他,打贏了,然後她壓着羅未告了白。羅未說考慮考慮,結果第二天就買了玫瑰送到她桌上。她和羅未就這樣幹脆利落地在一起了,雖然後來分手也分得格外幹脆利落。
孟殷想起前事,心裏更加難受了,胸膛裏就像困着一只沒頭蒼蠅,左突右撞。
黑暗裏,孟殷坐了好一會,終于受不了了,起身出了門。
每靠近賀州房間一步孟殷的心就跳得更快一點,敲門的時候她已然出了一手心的汗。
她連敲三聲,然後等在門口,然而好一會都沒人來開門。
孟殷想着不會吃完安眠藥睡了吧。她又等了一會,還是沒人來開門。她隐隐松了口氣,轉身往回走。
算了。她想。
然而她沒走兩步,背後一陣細微的風拂到她頸部。後脖子敏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連忙回頭,賀州正扶着門把看着她。
“我,”孟殷深吸口氣,“找你說兩件事。”
“沒想到你這有酒。”孟殷從冰箱裏翻出一瓶罐裝啤酒,一邊拉開拉環一邊往沙發邊走。
“你要不要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
賀州只穿了一件睡袍,有些昏昏然地靠在沙發裏。
沒得到答案,孟殷自行将空調溫度調高了。涼津津的啤酒順着腸道滑下,刺激得她發自靈魂地打了個寒顫:“第一件事,我是來坦白從寬的。”
孟殷将白天在小巷子裏和俞露助理發生争執的事說了一遍,然後道:“卸她胳臂不能怪我,誰讓她說話那麽沒禮貌。”
賀州聽她說完這句話閉上了眼,一時間竟有種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跟我無關的冷漠。
孟殷心裏發堵,難看地笑了笑:“還有一件事,我是來找你打賭的。”
沒等到賀州有所反應,孟殷将手裏的啤酒一飲而盡,扔了瓶子,在易拉罐哐當落地的清脆聲響中跪到茶幾上,以一個狼撲的姿勢壓到了賀州身上,與此同時飛快在他唇上狠狠親了一口。孟殷艱難壓住賀州伸過來的手,在他有些難堪又有些狼狽的眼神裏艱辛地笑了笑:“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陸瑤,你也對她這麽做,如果她沒有反手甩你一個巴掌,或者嚴辭拒絕你,我随你處置,但如果有,你要和她斷了,回來找我,我這個人心慈手軟,不會忍心看着你暗戀十年得不到結果,一個人黯然神傷的。”
賀州沉沉看着她:“你憑什麽和我賭?”
孟殷笑得比哭還難看,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我的前途,還有我的心。”
手心一片溫軟,賀州手抖了抖,用力抽了出來。
孟殷道:“我不想輸得太難看,如果你贏了,不用告訴我,把你B市那個家的随便一個盆栽送給我就行,然後我打包打包,會自己離開。”
孟殷直起身,慢慢走到門口:“晚安。”她回頭最後看了賀州一眼,拉開門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這裏如果有覺得不能理解的地方,不要着急,後面會解釋到的
寫出感覺來了,一點也不想斷更,但明天要去煙臺找同學,後面幾天都很難保持穩定的更新,╮(╯▽╰)╭